[原创]岁月如歌逝水流|青青子衿 - 『漫游』酷论坛

[原创]岁月如歌逝水流

史努比@2004-03-15 01:23

岁月如歌逝水流

耳边总喜欢有歌曲围绕。听歌时不能一心二用，需要静下心来。但是也有的时候，放着歌曲，去做旁的事，只是因为太静、太寂寥，需要些声音使自己不会显得很孤单，音乐是陪伴，其实此时，依然是一心一用的，不过多一个说话的朋友，它的说话宛若珠玉且勿须回应。

Ⅰ（成长篇）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小学时就有男孩子在教学楼走廊干嚎“北方的狼”，我未听全这歌，只听他们反复的喊：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也不知道齐秦的大名，只是纳闷好好的为何要将自己唱作狼？
真正听流行歌曲，是在中学里，借着学习英语的名义，加上周围同学的影响，让爸爸买了单放机（现在都叫随身听）。买的第一盒磁带是徐小凤的。此后被她的声音迷住，《明月千里寄相思》、《南屏晚钟》、《别亦难》、《心恋》等等以及她翻唱周旋的《四季歌》、《天涯歌女》……直至今日依然难以忘怀的老歌。
爸爸有时会故意问我耳机里的声音是否真是英语，往往我只作悔过状。他只是带着笑的问，从不会责罚更不会约束。我的日记本，放在书架下面的抽屉里，抽屉的锁上挂着钥匙。爸爸妈妈是从不会翻看的，不仅如此，学习也很少过问。那时候总有女同学抱怨父母像看犯人似的检查她们的书包。我的书包里即使有炸弹，爸爸妈妈也不会去翻看吧。当然，如果真的爆炸了，只有我自己承担责任。但是，我又能承担什么？这个问题我自己也回答不了。
完全的信任、完全的放任自流带给我的是完全的自我承担，我知道我不可以破坏我的好孩子的印象，不可以撒一个可以被发现的谎。我也不敢看暗暗在同学中间传阅的武侠和言情小说，因为老师和父母不会认为那是我们应该看的书。（当然该看的在大学里多少都恶补了。）我乖乖沉浸于所谓正统的名著名篇，习惯于安静和忧伤。
我以他们的标准作为衡量自己行为的尺度，为了获得好学生的评语以及让我满足的好印象。从来没有想过，父母的家、我生长的家，会是我灵魂的避风港与逃难所。别人或许会羡慕这自由，是的，我的似无管束的自由。我却孤独得想哭。
我以为远走就会有广阔的天地，于是离家，却在独立面对学习与生活中的一切磕磕绊绊时想念起家中淡黄的灯光。考研失败后，我在朋友们面前一笑置之，我以为我无比坚强，却在打给爸爸电话时泪流满面。我告诉爸爸我没有考上研究生。爸爸说，是吗？是哪一科没有考好呢？爸爸轻轻说，我的眼泪就开始轻轻滑下。我不想让他听出我声音的哽咽，不停的抹眼泪。但是那些泪水原本只是一颗颗静静的滑落，怎么也抹不完。爸爸漫不经心地说着家里各人的近况，说着我这里乍暖还寒的天气，将我的失败化为无形……

还记得中学时有一次路过一家礼品店，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歌声，呆呆的停住了脚，歌曲里古筝弹出的抒情的旋律，仿佛触动了我的心弦，微嗔轻怨，百转千回，惹人动情。我走进去问这歌的名字，“不装饰你的梦，蔡国权唱的。”女孩说，笑脸如桃花烂漫。
我在心里记住了这歌的名字，每每想起，都觉得妙不可言。即便时光渐远，我早已记不清歌的旋律，心里却依然有这样的印象——这是某日明媚的午后，曾让我驻足聆听的歌声啊。回忆的感觉不停地沉淀、沉淀，歌的动听在模糊中被放大和美化。
多年后，我如愿以偿在网络上找到这歌，依然曼妙动听，感觉却远不及让我怀念已久的印象里的那首。怀想总是美好的，因为时间的久远、因为记忆的遗忘，这让旧梦重温成为充满失落和惆怅的梦魇。而那些无法重温的人与事、景与物便成了心中永远补偿不到的美与痛……
我不愿意再尝试旧梦重温，但是旧梦的诱惑，是可以轻易抵抗的么？

（《无题》诗——李商隐所作，表达对恋人的思恋。我的引用是表达对家乡及家人的思念。诗的前四句同时也是徐小凤《别亦难》中的歌词。）

引用

史努比@2004-03-15 01:27

Ⅱ（友情篇）
……有没有一种爱能让你不受伤
这些年堆积多少对你的知心话
什么酒醒不了什么痛忘不掉
向前走就不可能回头望
朋友别哭我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
朋友别哭要相信自己的路
红尘中有太多茫然痴心的追逐
你的苦我也有感触……

琳，清丽如梨花带雨，中学时喜欢“四大天王”，在日记本上写满四个人的名字与故事。嗯，有近十年了呢。那个时候，处处都是他们的歌：郭富城说要《对你爱不完》直至夜未央；黎明深情地问着《今夜你会不会来》；刘德华的二胡悲怆地拉着《来生缘》；张学友信誓旦旦地说《每天爱你多一些》，继而又以《一千个伤心的理由》轻吟《吻别》……
只是，喜欢他的歌，便连他的人也要喜欢了吗？
琳常常说道想死，因为和父母的矛盾。“我刚才差点跳水了，坐了很久。所以自习迟到了。”琳小声对同桌的我说。
“自杀么？”坐在后面的同学用笔挠我们的后背，我们同时扭过头去。“想死吗，最好吃安眠药，不疼的。”他继续说。
“呸！安眠药才不好呢，被发现了，洗胃会疼死人的！”他的同桌立即反驳。
琳笑了。于是学习的四人组变成讨论自杀的四人组。
讨论自杀的四人组在不知不觉间将主题转到早恋、明星和友情。悄悄的笑，悄悄的乐。不知道有没有被值日干部记下来扣分。Sigh，这样的自习！
——正巧停电了！认真的同学点起蜡烛继续学习。我们的桌上只有一支蜡烛。两人望着这蜡烛，各自有心事。
学校很快启动了自己的供电系统。明亮的日光灯。
大家都吹灭了蜡烛。我们没有吹灭，出神地看着蜡烛的火苗，仿佛看着能引导我们摆脱烦恼的心灯。
琳将自己的日记撕下放在蜡烛上烧。我陪着她烧自己“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稿纸。
烧吧，烧吧，烧掉一切不开心吧。

玮，因为她的妈妈喜欢男孩，偏偏她是女孩，失望的妈妈将女儿的名字取作“伟”。但是活泼秀气的女儿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玮”，无暇美玉之意。
那时，放学我总要绕道与她多走一段路再骑车回家。轻松与幸福洒遍一路嘈杂、夕阳铺满的街道。
我的车钥匙丢了，是玮大汗淋淋和我一起抬着走。
不久，曾经的好朋友兰从外校转入我们班。她和同班的雯同路，她们也是骑车回家的，其实我们三人的家都住在一块，于是我开始与她们同路。剩下玮独自回家。
某些东西仿佛在不知不觉间改变。我因为感到落寞而疏离玮。也许因为羡慕课间玮和她的同桌的嘻笑。那些欢乐，原本是玮带给我的。
“你去找她玩，别理我。”——我的话让玮的笑容凝结。
装作毫不在意的，往往是最为珍惜的啊。
玮递给我纸条，重申亘古不变的友情。“至于她，”纸上写道，“也是朋友，正如你和她们。你又何必吃那酸酸的醋呢？”
是吗，是我错了吗？错在我的小气和自私？错在我妄图独享你们对我一人的友谊？
但是，和玮在一起是更开心的啊。
我为了要得到更多，而失去了更好。

芳，物理成绩是很厉害的，曾经代表本市参加全省的高中物理竞赛。宽而光洁的额头，隐藏了她的智慧。
芳说唱歌给我听，我说好啊。唱完后，问我好听吗。
“嗯。”我用力地点头。
大学里有一个很经典的笑话。一位女生在宿舍唱歌，另一位对她说，把脚抬起来吧。唱歌的女生疑惑，抬脚干什么？后者解释道：“压到鸡脖子了！”
芳的歌唱大概就是这样。但是她那么认真、投入的表情，我怎么能说出实话来？
我想看前排男生桌上的那本书。“你帮我向他借吧。”我对芳说。
“自己怎么不借呢？”
“……”
芳开始她的长论，“别老是在文字筑成的桃源里幻想壮怀激烈，路是走出来的，事是做出来的。一个人能实现自己的价值吗？连同学也不愿意多接近，以后怎么办？不要担心表达自己的想法，借书是很平常的事嘛，如果他不肯借，是他的错不是你的错，做人不能患得患失畏首畏尾的……”
我无法解释是因为不想回应他暗示的好感。
“说什么都行，借到就好。” 我笑道。
“这次帮你借，下次就不了。”
“还要帮我还的。”我还是笑。
芳作了一个愤怒的表情。
“喂，这么爱做分析，不读理科真是可惜了？”我笑道。
“哼，我还爱看小说呢。”这回是芳笑了。
爱看小说的芳、乐于助我的芳，将两片树叶叠在纸里，将纸折成方形，送给我。纸上是她题的文字：
“一片丰盈的叶子，记载着一个丰盈的季节。
请在我最美丽时采撷并珍藏我。
残英落红的季节，让我带着干枯的微笑，以旧日的容颜，伴你入眠。”

云，有着如云般洁白柔嫩的肌肤，如云般轻盈的身材。
大家在宿舍里讨论血型与性格。我不知道我的血型。
“你和我更像一点，应该也是B型。”云说。
云喜欢挽着我的胳膊。准确说她喜欢挽着别人的胳膊走路，不只是我。我让她走在我的右边。
“下午我不想上自习了，我占了位，七教，三楼，你去吧！”
“你下午干什么？”我问。
“新图，机房。”
“我也去。”我说。
“还是自习去吧，考研复习如何了？嗯？”
“我想陪你呀！”在新图前面的岔路口，路边萧瑟的树枝，冬日寂寥的午后，我终于说服云同意我和她一起去新图书馆的机房上网。因为一句不全真实的话。
我想陪你呀！——其实是我自己不想一个人，其实是我厌倦了复习，其实是我更想上网排遣。其实我知道她的郁闷的心情，因为班委选举她的班长之位被别的同学替代了，因为系里让她烦恼的复杂与黑暗的种种关系。我知道她的野心与欲望，算尽机关，心比天高，自然孤独。
学校组织义务献血检查时我知道了自己的血型，不是B型。
“O型？”云不太相信。
“那么你相信性格与血型是有关还是无关？”我看着她笑。

（《朋友别哭》是无意得来的，原是想找《老情歌》，在天桥上买到盗版带，里面就有这首歌。）

引用

史努比@2004-03-15 01:30

Ⅲ（爱情篇）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调零的花
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
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是永远都难忘的啊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永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
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是爱的代价
也许我偶尔还是会想他偶尔难免会惦记着他
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啊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
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让往事都随风去吧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仍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

是伴随着有些萧瑟和微凉的秋风秋雨而来的吧，你的寂寞和黯然神伤的表情，和着校园里秋风吹过树叶哗哗的声响在我的心里浮现。我总是低着头，不敢看你望向我的眼睛，亦不想你看到我的眼睛，不想让你知道我的眼睛里可能隐藏的任何心情。
在你面前走过我会紧张，我怕你看出我的慌乱和不知所措，但是我又多希望你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只是不敢确定我的感觉和我所想要得到的，是否只是受到季节的影响，是否只是受到那些手牵着手沉于青涩而朦胧情感中的同学们的影响……
如果你愿意说出来，我想我不会拒绝。无论如何，陷得更深的是你，你甚至让我以外的任何人都明白你的心事。你以为只有我不明白，大概因为我一向的冷淡。
你和你的称兄道弟的同学拍着桌子在课间大声吵吵嚷嚷闹闹哄哄唱着“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因此日后听到这歌我都会想起这个绵绵细雨如丝的秋天。
毕业后即便还有联系，人已是不同的人。过去的事，道一声天凉好个秋。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和别的学校不同，新生的军训在大一下学期的期末。新鲜过后，酷热而漫长的军训结束对我们仿佛天赦。虽然与教官的离别会很伤感，但接下来的便是两个月可以在家度过的暑假。
那一趟火车异常拥挤。我在路上遇到了两位同样结束军训的老乡，三个人居然都没有买到坐票。同患难吧。将行李垒放在别人的行李上，开始寻找可能人少一点的车厢。车厢里的走动只能用大跨步来形容，过道被站着的人、蹲着的人以及各样大包裹塞得几无可移动之隙。补完票返回来的同乡告知我们前面的车厢更加水泄不通。前无进路，后无退路，就只能待在这个车厢了。
在我们说话时一直站在我们旁边的正是你呢！穿着绿军装的你，站得直直的你，脸庞漂亮而健康的你。
你仿佛永远也不累，一旦有人欲起身离开座位或是倒水或是挤厕所，你就会招呼我过去坐着。坐在我们一侧的一对夫妇，也时时让我们坐在他们的位置上休息一会。我们轮流着坐，只有你总是站着，十多个小时。
你告诉我你的名字，聊天的话题自然落在我们刚刚过去的军训上，对于你应该熟悉的部队你反而很少发表言论，只是笑着听我说，我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滔滔不绝，我不知道你在部队里是什么身份，我告诉你在教官教的那么多首歌里，我最喜欢“军中绿花”——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
两位老乡要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车站下。我们在同一站下。分手的时候，你告诉我你的地址。
我想起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转过身，炎热的烈日笼罩下，迎面而来的是川流不息的陌生人群，你的身影消失得真快！
如果我当时告诉你我的名字该多好，至少你会记得我的名字，就像现在我还记得你的名字。五楼，我只记得你说的地址中的五楼，等我想要记起时，才发现已经遗忘。
偶尔我也会想，如果那时我立即写下了你给的一长串地址，如果你不是说出来而是写在纸上的，如果我有过耳不忘的记忆，那么，后来会怎样呢……
未发生的事，谁能知道。

已经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你，你就肆无忌惮地停留在我的心里。诺大的校园，我总也找不到你的踪迹。
在宿舍里一遍一遍听着《鬼迷心窍》。大姐说，我们去他们宿舍约他们出来玩吧。
是第一次来你的宿舍。
云问着他们，“嗳，你们宿舍哪谁呢？”
“他和老乡出去了。”
——是么，连这样的缘分也没有么。
第二次来你的宿舍，是和云，还是班长的云，说要和男生那边讨论即将来到的元旦晚会的准备。宿舍里人声鼎沸，你坐在一边大声唱着《灰姑娘》，也有人和着你哼这歌。
我甚至想，这歌是唱给我的么？
元旦的晚上下起很大的雪，远处的灯光与地上的白雪相映照，像是节日的彩装。大家都在校园里打雪仗和堆雪人。刚走出宿舍楼的云，就在已结冰的门阶上滑了一跤。我也终于领略到北方无情的风，前人“像刀割脸”的形容一点也不过分。“杨柳岸晓风残月”那是家乡的风。
你在我的身边，一边捏着雪球一边问，“你家那里下雪吗？”
我想我的脸一定红了，我回答你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不知道你都发现没有。
寒假的分离对我是痛苦的。我毫无理由地坚持要在2月14日之前赶回学校。不顾妈妈说的还有好几天才开学至少在家过完十五的话。
14日的校园有些冷清，窗外还有未化的积雪。大家还都没有回来，你也没有回来。我不禁想笑自己的傻。
我开始明白你不是属于我的。忘了吧。
此后在校园里遇见你，还是会紧张，但已没有了心动。以后我还是会认真听她们偶然谈到你的情况，但已没有了心动。
那些飞扬的雪花……

在学校网站的聊天室认得你。第一次，忘了聊过什么。第二次，你说要来找我了。我笑了，不同校的你，怎么能这么快过来呢。
但是随即你的声音就在我的身后响起。
“你是逍遥吗？”你问着我聊天用的名字时，我还来不及最小化聊天的页面。
原来你是在我们学校的机房里上网。
校园里正值落英缤纷。淡黄的迎春、傲然的春梅、浓艳的海棠、绯红的桃花还有清新的槐花，此消彼长。
我们总共说的话还不到十句呢，你为什么要来找我。——这一直是我的疑问。
每次问你，你总是说，没有为什么，只是想找你。
“如果不是我当初死缠烂打，我们现在也不会在一起。”你总是这样笑着感慨。

得到是幸亦是不幸，未得到是不幸亦是幸。
肖伯纳说，人生有两大悲剧，一个是没有得到你想得到的东西,另一个是你得到了……

（《爱的代价》已经被不少歌手翻唱过了。“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出自黑豹《无地自容》）

引用

史努比@2004-03-15 0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