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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人性逆转推理剧] Ourselves;Yourselves [完结 True Ending]

云梦华@2010-08-01 10:19

Myself;Yourself动画同人

连载开始,保证非坑。。。

对于一切支持过在下的朋友表示感谢,特别是李昀和小道同学。

对于文中出现的一切错误责任当然由本人承担。


1 星野爱沙美

她空洞的眼眶中只有绝望和虚无。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荒野中寺院里被抛弃的佛像般,平静,死寂。少女赤裸的上身背靠在八代神社外最大的樱树上,飞舞的花瓣在远处昏黄的灯火映照下闪着幽光。
和夜色一般漆黑的乌鸦,落在她的头上,肩膀上,赤裸的胸口上以及修长的小臂上,那一颗颗红色的眼睛仿佛浮游的亡者的魂灵。它们一边啄食着这无比的盛宴,一边警惕地注视着神社的方向。盛大的樱花祭典虽已近尾声,然而人们的喧嚣却依然没有消失。
她美丽的身体被从中间切裂开来,一道巨大到惨不忍睹的伤口,从胸口一直延伸到小腹。柔软的内脏扭曲地垂在体外,深红的血飞溅的到处都是,给她白嫩的身体染上一抹绯红,无比妖艳而充满邪气。被剥下的衣服凌乱地散落四周,似乎是作为惨剧的见证,默默无言着叙说着一个简单无比的事实。
她——星野爱沙美——已经死了。

群鸦在我的惊扰下,突然一齐飞上天空。我停步在已经失去灵魂的星野同学的身体前,一步也无法后退,一步也不能向前。
刺鼻的血腥味已经使我的感官麻木,可是,真正使我动弹不得的,是那种黑暗,是那些压抑和恐惧的气息。不可计数的神木围绕在我们的周围,似乎有什么邪恶的力量隐藏其间,用贪婪而嗜血的眼睛凝视着我。凛冽的寒意,几乎使我的每根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时,穿着巫女服的菜菜香走到了我的身边。当她看清了死者的面貌时,凄厉的惨叫一声,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我。
“那、那是——难道是——”
或许是因为女人在身边的时候,男人会莫名的坚强。我的头脑刹那清醒了。
“镇静,菜菜香!听我说,立刻报警!”我抱住她的肩膀。她柔弱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显得娇柔而可怜。
“星野同学,被杀了!”
“是啊,星野同学,被杀了……”突然,菜菜香用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口气说道,“被杀了,被杀了,爱沙美被杀掉了哦!”她猛然抬起头,在她美丽的黑色长发下,是一双冰冷的无情双眼,可是,极度不协调的是——她的嘴角却露出了狂热的、期待的满足的笑容。
在那一瞬间,我——日高佐菜,被不祥的怨念所纠缠,心中立刻为不安所充满。然而,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想到,那不安竟然如此之快的变成了现实,把我与菜菜香的世界染成了鲜红的颜色。我从没有想过,转学到这里——回到别离5年的家乡,竟然是地狱的开始。
和星野同学的初会,大概也是这无情荒谬命运的一个环节吧。那是开学的第二天——
因为是刚刚开学,我正赶上了班主任柚希老师(顺便说一下,是个身材修长的秀发美人)在班上强拉人做班委。
第一个被拉下水的,是1年级曾经做过班长的菜菜香。而另一个人选,则一下子就挑中了“若月双胞胎里后出生的”若月修辅。若月家的姐弟两个——朱里和修辅都是我从小玩大的青梅竹马,我和他们的关系简直就像亲兄弟一般。
可是,狡猾的修却立刻想出了脱身之策——“老师,我推荐日高佐菜做我们2年级F班的班委!”
什,什么嘛?日高佐菜,那不就是我么?什么亲兄弟啊,修那家伙!顿时我感到一种被出卖般的沮丧。
“你说什么啊?修!”我忍不住站起来纠正道。
失败,人生的大失败。
这种时候,应该毫不犹豫的直接反击,或者明确向老师表明态度才对。可惜,从很多方面来讲,作为一个废人的我,是没有这种能力的。这种时候站起来和修纠缠,只能把自己越缠越深。
“刚转学过来,我做不来班委的啊!”
这种程度的辩驳,大概是我人生的极限了。
“不不,您太谦虚了。”修露出了恶魔般得意的目光,“我们以前一起玩的时候,你不是总冲在前面么?只要把那种领导力发挥出来,班委什么的,小菜一碟啦!”
恶魔,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啊。
“不过……”说出这样扭扭捏捏的反驳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败了,再说下去也只是为了表现我在担任班委前有多么不情愿罢了。
我,到最后也只是个废物而已。
何况,还要算上那个落井下石的姐姐——若月朱里。
“老师,我也赞成!”一头浓密短发的朱里高举手臂这样说道。
虽然这对黄毛姐弟往往不合,经常掐架,但是在陷害无辜的少年这一点上倒是惊人的一致。
“竟然连若月家先生出来的都这么说。”柚希老师若有所思, 似乎是考量什么阴谋,“好!同意的人举手!”
什么嘛!这、这简直就是乘人之危嘛!除了我自己之外,究竟有谁会不举手啊?!欺负废物也要有个限度啊!
这样,结局也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当我望向菜菜香的时候,她竟然也望向我这边,美丽的大眼睛中似乎有什么话要讲。可是,我们二人的视线一相交,她就立刻阴沉下脸,冷冷地把头别了过去。
八代菜菜香,明明和修辅他们一样,是我儿时最重要的朋友之一。我们曾经在这个乡下的小镇上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可是,现在究竟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爱理不理呢?
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么?
昨天,换言之就是开学第一天,我因为没有在菜菜香过来我和打招呼认出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她扇了一耳光!
搞什么啊?那女人!相隔了5年,认不出是很正常的啊!明明小时候是个又温柔,又会拉小提琴的淑女,怎么长大了反而这么野蛮,还整天扳着个臭脸,真搞不懂女人啊!
不过,从各方面来看,她都是个发育良好的美少女呢,而且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我的青梅竹马。在一股子色心的作祟下,我心里不住地为她辩解——昨天没有认出来她也有我的错,和美少女稍微缓和一下关系也好吧。
怀着这样的心情,在下课后,我放下架子主动跟上菜菜香去搭讪。
“请等下,接下来要去开班委会,可是我还不知道视听教室在哪儿。你能告诉我吗,菜菜香?”我尽量温柔而客气地问道。
她停下脚步,冷冷回答,“你要是跟着我去的话,我也无所谓。”然后,很嚣张地自己走掉了。
喂喂!我是好心和你搞好关系啊,这是什么态度啊?就算我是废人一个,难道就不能稍微亲切一点,帮助一下可怜的转校生么?
接下来菜菜径直走进了图书室。既然在班委会前还有时间,加之本人也无处可去,到开会的时候还是得跟着身为班委的菜菜一起过去。所以我也尾随那位冰山般的美少女推门进了图书室。

这个图书室规模不小,来看书的人也很多。放眼望去,可以看到架子上帖了什么古典文学啊,外国文学啦之类标签,漫画之类倒是没有发现。
突然有人招呼我道“小佐!”好亲密的称呼啊!这里居然有和我这么熟的人么?我转头望去。啊,坐在图书管理员位置上的人,不就是那位名叫麻绪衣的学姐么?
“小衣,啊……”我犹豫了一下,“麻绪衣学姐。”
织部麻绪衣,3年级的学姐,同时也是我当年的青梅竹马之一。虽然小时候是个像Q版小凉宫一般可爱的女孩子,但现在,却成了一个胸部风景“动人”的眼镜美女。可是,她似乎成长的只是胸部而已,总觉得其说话的口气和思维的方式还停留在小学阶段。
“只要和以前一样叫我小衣就好啦!”她撅着小嘴,似乎有点困扰。
要说感到困扰的,其实是我才对吧。不过,确实叫小衣比较顺嘴。顺便提一下,我现在寄宿在麻绪衣家所安排的屋子里。从各种角度来看,和房东女儿搞好关系是很必要的。
“对了,小衣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而且还坐在管理人的位置上,多少让我有些意外。
“看这个,我是图书管理员哦~”小衣指着左臂上标着“图书”的袖标很可爱地回答。
“小佐不是和小菜一起来的么?”
为什么这么问呢,看也知道不是一起啊。就算是一个班,也不一定要一起来图书室啊。你到底把我们当成什么关系啦!我心里这样吐着槽,顺便偷偷地望向菜菜香的方向。而她似乎完全没有留心我们的对话,只是一个劲的闷头读书。
班里的人虽然还不熟,不过要说一起来图书室的话,修或者朱里带我来参观不也很合理么?啊,这么说来,那对兄妹那种运动型白痴果然还是不可能来这里的吧。
因为或许可以从小衣这里打探到什么把情节推进下去的情报,所以我解释道:“其实是这样的……”

“是这样啊,那么”小衣笑容可掬的说道,“暂时在这里看会儿书吧,小菜在班委会前都喜欢来这里看书,一年前就是这样了哦。”
“一年前你就是管理员啦?”我不禁惊讶这惊人的毅力。人不可貌相啊,戴上眼镜之后的小衣,从头顶冒出的这股傻气真是不可小视啊。
“嗯,是连续三年哦!”头皮发麻的看着她一脸幸福的表情,我也只好相信曾经有位哲人说的话——“脑残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幸福吧!”(嗯,这么说到底是哪里的闲人呢?)

“菜菜这个猪头!”我忍不住叫起来。
在我沉浸在浅海鱼类的迷人世界中不能自拔之时,小衣却很惊讶地告诉我——“小佐,你怎么还在这儿?小菜已经走了啊?”
什么?!可恶!被摆了一道!
明明告诉伊我不知道视听教室在哪里了,居然还对我弃之不理,太、太过分了!
我猛拍桌子站了起来。
啊,这里是——图书室?周围的人被吓了一跳,都用诡异的鄙夷目光看着我。
作为绝对失败者的我,顿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不自觉的蜷缩到靠背椅子的怀抱里。

“那个,难道,你也要去开班委会么?”一个女孩子的温柔声音在我身后说道。
我回头望去,是一个双手领着学生提包的女孩子,系着马尾辫,双鬓的头发长长的,总之——120%的可爱。
“是啊……”我嗫嚅着。
小姐,您上帝啊?居然俺拍下桌子就能洞察到我要去开班委会的苦衷,真神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刚才路过的时候偶然间听到了你的事情。”她美丽的脸庞露出了稍微羞涩的神色。
的确,刚才我和小衣就班委会的情况以及其他共同关心的国际国内问题广泛地交流了意见。
不过,这些东拉西扯的闲话居然会被人注意,还真应了那句“隔墙有耳”的老话啊。
“我是2年E班的星野爱沙美,”她的手很可爱的伏在脸颊边,“我也是班委,可以的话,一起去视听教室吧?”
哦哦哦!求之不得啊!简直是雪中送碳、千里送红豆饭啊!
神,果然没有抛弃我这个废人!
“太好了!得救了!”我长出了一口气,满怀感激地说。
“那个,你的名字是?”星野同学稍微有点害羞的问道,目光也微微低下,简直是秀色可餐。
我立刻被美少女的表情一枪击中红心,忙不迭的傻笑着回答,“我叫日高佐菜,请多关照啦!”

那就是我和星野爱沙美的初会。虽然这么说也许只是我个人偏执的想法,但是——如果那时没有相识就好了。我曾经是这么想的,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如果没有遇到她,如果那时没有遇到她的话,我的命运会怎么样呢?虽然是无法假设的事情,我依然无法压抑那种不可能想象。如果没有相遇的话,就不会因为失去而痛苦了吧。大概,不会。
从那时起,爱沙美同学就会不时有意无意地出现在我的身边。有一次在音乐室里,我独自一人坐在钢琴边弹奏着菜菜当年为我所谱写的旋律。我沉浸在那些美好又有些伤感的回忆中,短暂的遗忘了尘世的喧嚣。曲终之时,我却发现爱沙美竟然一直站在我的身边静静聆听。
她美丽的眼睛凝视着坐在钢琴边的我,夕阳的斜照把教室内的一切化为黑白两色。在那薄暮的微光中,少女的眼中似乎涌出了泪花。
失去的过去,不堪回首的往昔,追忆与叹息。我胸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向某个人诉说。可是面对静静出现在我身边的少女,我竟然忘却了任何人类的言语,无法倾述,无法挽留,只能任由少女含着泪光飘然离去。
明明我没有任何音乐才能,可是爱沙美却深有所感以致潸然泪下的样子。也许她曾经在不可追溯的往昔偶然聆听过那个旋律吧,虽然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那首曲子也只有在小时候曾在我的小伙伴中演奏过——现在想来,那或许是因为她喜欢我吧。
虽然我是个废人,无法保护别人也无法拯救别人,只能无力作出反抗的样子忍受一切痛苦和折磨。可是,星野同学,不,爱沙美,她却从心底支持和喜欢着这样的我。
这不是悲剧又是什么呢?
如果我能早些时候发觉的话,即使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也希望能保护她,就算让她恨我,或者是在记忆中把我完全抹消也好,我都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我,对着爱沙美凄惨的尸体,如此悔恨地想到。可是,这种仿佛可以吞没一切的悔恨也只是刚刚开个头罢了。
惨剧的种子,就是在那时布下的吧。星野同学邀请我周六一起去老人院帮忙服务。那个时候——

那是开学后不久的一天,我在去游戏店买完游戏回家的路上,偶遇了星野同学。她似乎刚在书店里买了好几本杂志。
“日高君!”她稍微意外地打了招呼,“买东西么?”
“嗯,是啊。”看到这么清纯可人的美女主动和我打招呼,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我一边把装着游戏的提包往身后挪了挪,一边反问:“星野同学是在忙什么呢?”
“我买了一些杂志,然后……”她的脸忽然变红了,害羞地把基本杂志搂在胸前。
“?”
“那个,日高君,方便的话,可以陪我买点东西么?”
唔,美女的请求怎能拒绝?我当然立刻答应。
不过,还真是有点紧张呢,毕竟——我手里的游戏可是货真价实的Hgame,如果被星野同学发现的话……

星野同学的目的地是宠物商店。
“星野同学有养猫么?”我看到她净是在挑一些猫的饰物,便问道。
“不是为我家买的,是为了‘Home’买的啦。”
“Home?”我虽然英文烂到死,不过Home这种程度的话还是知道的,那不就是家的意思么?
“我呢,经常去附近的老人Home参加志愿者活动,虽然只是陪老人聊天啊之类活动啦。” 她稍微有点害羞地说道。
(注:老人Home,也就是老人之家,日本的老人院)
真、真的是个好女孩儿啊!我顿时从心底里佩服起来。
热心参与公益活动,尊老爱幼,见义勇为,美救英雄,智勇双全。想必和俺结婚之后,爱沙美也一定会精神抖擞的操持家务和孝敬老人吧!
啊,多少想得太远了,再这样下去鼻血要流出来了。我不自觉得摸了摸鼻子,确认自己没有失态到真的流鼻血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这之前我发现了一只迷路的小猫,所以就养在Home里了。”她拿起一个红色的猫项圈。
啊,您可真是女神啊!
连对流浪小猫这种小生灵都这么怜惜,星野同学你这种人,简直就是当代的活菩萨,绝种的大好人啊!
“果然还是给小猫带上项圈好一些呢。”她拿着一个系着铃铛的项圈,放在耳边轻轻晃动了几下,接着她一边微笑着一边对我说。
“名字叫做‘小波’,是个男孩子哦。”说着她又拿起一个黄色的项圈,露出了稍微不满意的表情,“我来选的话,总觉得会太可爱了。所以,让日高君来帮我选一下吧。”
“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虽然公猫的爱好我是不知道了,不过要想得到美少女的好感果然还是积极主动一点的好。
突然,爱沙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说道:“呐,日高君,这周六可以来Home么?因为,有需要男孩子帮忙的地方。”
“好啊,好吧,反正那天我也闲着。”我忙不迭地答应。说起老人之家的话,需要男孩子的地方可能还蛮多的吧,搬东西啊,修电脑啊,反正都用得着我这种“好人”。
“真的么,真是帮大忙了!”星野同学双手在形状美妙的胸前一拍,也高兴地笑了。
顺利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事情的发展真是非常可疑的顺利啊。我当时这样天真的想。
可是,在出门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星野同学带着选好的猫项圈和我一起走出了商店,在门口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菜菜香!”我吃惊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长发的冰山美人。在那一瞬,我好像从八代菜菜香那漆黑的深邃瞳孔里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简直如同深渊中幽深的湖水般冰冷无情。
“佐菜,在和星野同学一起买东西么?”她冷冷地问。
“菜菜香……姐姐……”星野同学一瞬露出了慌张而复杂的表情,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啊……”我不得不小心选择措辞,不然就会同时和两大美女为敌,损失惨重不说,还可能一辈子被贴上“好人”的标签。
拼尽废人的尊严,我义正词严的回答:“刚才偶然遇到了星野同学,她说想给猫买个项圈,让我帮忙挑选下。我只是顺便给她帮个小忙而已,你别误会了。”
虽然事实并非如此,就算刚才星野同学要给我买个项圈,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舍命陪美人。
“是那样啊,偶然么。”菜菜的表情柔和了下来。
奏效了——大概吧。
“菜菜香也在买东西么?”我立刻改变话题,主动问道
“不,帮叔叔办了些事请,正在回家的路上。”她平静的地回答,不过眼中似乎还残留着针对某人的敌意。
“啊,对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一石二妹的技巧,“周六我和星野同学一起去养老院做志愿者,方便的话菜菜香也来吧?”
听到了这段话,菜菜的表情又阴沉下来。
“对了,菜菜香还要练习舞蹈,不能来的话那就——”
果然想要一石二妹还是太贪心了,弄不好鸡飞蛋打,所以——
“我去!”菜菜长发下的眼神让人不可琢磨,只是低沉着嗓音回答。以前我可从没听过她用这么勉强的语气和我说过话。
“啊,不过你还有练习……”我迟疑道。这么说,莫非刚才的话对菜菜起到了欲擒故纵的效果?今天我泡妞的状态真是好的异常啊!
“没关系,我差不多都已经记住了!”菜菜突然着急起来,向我保证道,“所以,所以,我也一起……”
“啊,那太好了!”看到菜菜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颜,我心中的石头也放下来了。菜菜,果然还是以前那个知书达礼的好女孩儿啊。我那时是那么天真的认为。

然后,周六。
当天我起了个大早。虽然周六起早完全不合我的习惯,不过为了陪伴两位绝代美人,起早还是物有所值的。
大概早上9点左右,我和爱沙美、菜菜一行3人到达了老人之家。
在门口的大牌子上,除了上面的老人Home几个字之外,下面四个更大的字“梦童学会”更加显眼。
即使我也知道梦童学会的大名。虽然表面上是个民俗研究学会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却是有着本地名门望族在幕后支持的宗教性质的神秘组织。只有议员,企业家,大学教授等成功人士和各界精英才有资格加入其中,而只要参加了这个学会,便等于买到了在本县平步青云的门票。非但是县一级甚至在“东京”都有不少人物出身于此学会。只要挂上学会这块金字招牌,只怕连软硬不吃的小混混都会躲得远远的吧。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踏入了老人院的大门。

令人在意的是,迎接的工作人员(40多岁,女性)很暧昧地对我说:“欢迎欢迎!特别是年轻的男孩子最受欢迎了!”
听到这话,连菜菜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而把我诓骗来的爱沙美则露出了和大婶类似的诡谲笑容。
到、到底星野同学要求我干什么事啊?真令人紧张。

进入大厅之后,一个系着粉色围裙的女孩子不客气对我们说:“来得太晚了,你们!”
这声音太过耳熟了。真是,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啊。
“朱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哎?”若月朱里大吃一惊,“难道爱沙美没告诉你们么?”
“啊啦,”爱沙美用食指轻轻戳着自己的脸颊,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啊,我忘记了。最早本来是朱里在这里做志愿者的,我也是后来被她邀请加入的。”
忘记的真好啊,如果早知道朱里这个魔星也在,我可真得考虑装病退出了。不过朱里那个家伙居然还有这份爱心,真是让人意外啊。如此说来,朱里的父亲,似乎也是梦童学会的成员吧,貌似有听这两个家伙提过。“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呵呵,呵呵……”

“小子,你终于来啦,啊哈哈!”一个老头突然高叫道。
搞什么啊,难道遇到了我去世多年的祖父?不,那个倒是不可能的。
一个手拿游戏手柄,正在等人对战格斗游戏的老头子很高兴地对我打着招呼。
“你就是那个朱里说的来和我对战游戏的小子吧?”
朱里原来对把我诓来的事了如指掌。阴谋,阴谋的气息越来越重了。
“对战对手?”这是什么发展啊?
傍边的大婶也忙不迭地道:“洋护先生最近迷上了对战游戏,可是却没有一个好的对手。”
“喂,还在等什么,快点坐过来啊!”老头子人倒是真不错,豪爽地拍着身边的布团,一脸热情的样子,让人根本无法拒绝。于是,没有选择余地的我只好应付着坐了下去。
这个对战游戏是被称为“十二大将武斗录”的新进游戏,据说是名为“地上最强新娘”的动画改编,剧情貌似是武功高强的少女凭借武力保护并夺取手无缚鸡之力的如意郎君的故事。
绝望了,真是对这个阴盛阳衰的社会绝望了啊。
对战双方被分为了东军和西军,而参战的角色也都和十二生肖扯上了关系。代表虎的青年拥有锋利的爪子作为武器,不过大部分的角色都不知道怎么设定的。代表蛇的少女拿着日本刀,而代表马的女孩,那身裸露度极高的装束简直无法形容。大概制作这个的监督也脑残了吧。
最后我选择了代表虎的青年,而老头则选择代表了龙的少女。
很快,我发现我中了圈套。虽然虎男有看上去威力不俗的钩爪作武器,可根本就只是个空摆设,在少女霸道无比的冲击波的攻击下,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严重缺乏平衡性的游戏!我简直有摔手柄的念头了。
可是,当我回过头去,却发现了星野同学那充满期待的眼神。
那简直是为了即将踏上战场的武士践行的眼神啊。看来不论是生是死,我只有战斗下去了。何况,还有朱里那闪烁着恶意的双眼紧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从上到下都有一种“你要是不好好让老爷子开心,我等会儿就剁了你”的感觉。
只有菜菜,孤零零的一个人,右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左臂,在大厅离我最远的角落里忧郁地看着这边,什么表示也没有。
“过一阵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全都安排好了。”似乎从什么地方传来了这样的对话。不过,面对老头子操纵的少女的频频攻势,我只好把全部精力用在游戏上了。

老人之家的工作总算结束了,中间虽然也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不过总算是搞定了。不愉快的原因不是朱里,这倒是颇为奇怪。
住在楼上的阿尾婆婆的孙女,在年初因为车祸而去世了。据说她是个喜欢拉小提琴的女孩,和菜菜也有点相像。因此,我便提议菜菜给婆婆用小提琴拉奏一曲,可奇怪的是菜菜居然坚决不同意,脸色也一下子阴沉的可怕。更可气的是,万事都和我作对的朱里还一口帮着菜菜,真是莫名其妙。只不过是拉个琴嘛,又不会掉块肉。
在这突然莫名其妙的气氛下我们离开了老人之家。和大家分手之后,我和菜菜两人走在乡边的小路上,水泥路边就是整整齐齐的水稻田。遥远的夕阳散发暮色的光,把天边的云彩染成血样的红色。
我们默默无语,各怀心事,可是又无从表达。只好任时间溜走,只留下身后无言的脚印。
不管怎样拖延,路终归要到尽头。该说的话,最终还是要说,因为不说就再也永无机会。我也只有在这样状况下才能仓皇的说出本来早就该说的话,因为我终究只是个废人。
“菜菜,刚才是我不好,小提琴的事……”我鼓起了勇气,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好像我要求了很过分的事呢。”
“那件事的话,已经没事了。”菜菜背对我,立在八代神社鸟居的下方,夕阳在她面前的阶梯上投下长长的影。
“不是佐菜的错,别放在心上。”虽然她一直没有和我对视,不过她的话却异样地温柔和安详。大概,是我多虑了吧。
“可以了,没关系的。真的。”她转过身,送给我一个灿烂的美丽笑容。“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说完,她就转身踏上了神社前的台阶,头也不回地向着山上神社的方向奔去。

一周之后,我又应爱沙美的邀请到老人之家迎接老头子的挑战。
当然这次我有备而来,通过一周的苦练,实力早已今非昔比。我毫不费力地连连击败老头。不过这老爷子也是越挫越勇,那种不服输的劲儿头真是让我这种废人倍感钦佩。
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事件是,阿尾婆婆给了我们一个奇怪的盒子。盒子被黑格子布密封的严严实实。据说是希望我们帮她要埋藏到附近最大的樱树下面。大概是作为献给死去的那个女孩子的祭品吧。虽然我个人是不太赞同这种封建迷信活动了,不过,面对老婆婆诚挚的嘱托,我和爱沙美们还是接受了这个小小的支线任务。

八代神社。
我和爱沙美为了寻找双子丘附近最大的樱树而来到了八代神社的神木林中。每次回到这里,往昔的记忆就好苏醒了一般,不自觉地指引我的前路。
很快,我们找到了那棵最大的樱树。它就在路边不远的地方,即使从通路的台阶上也可以清楚看到那棵三两人也难以合抱的巨大樱树。
虽然已近黄昏,但是光线依然充足,但是如果拖拖拉拉到夜晚的话,估计也很难找到那棵树了吧。
于是我们用小铲子开始挖坑,一边还聊着天。
“日高君倒是很清楚这里有棵大树呢。”爱沙美这样说道。
“小的时候到处乱跑,哪里有什么大树啊大石头什么的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的确,小的时候,这里——八代神社的树林是我们最喜欢的玩捉迷藏的地方。大家跑累了,玩累了,就会一起靠在这棵大树下装死,一动也不动的看着阳光从枝桠的缝隙中射下。
儿时的记忆,和菜菜的记忆,和小衣的记忆,和若月姐弟的记忆,都在刹那间活了过来,把我带回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代。

老奶奶交给我们的工作终于完成了,我长松了一口气,站直了身体。爱沙美也跟着我站了起来,可是,她突然“啊”地轻呼一声,向前作势欲倒。我见状连忙伸双臂扶住了她的身体,可是她却顺势倒在了我的怀里。
一时间软玉温香,她娇弱无力、柔若无骨的身体,居然毫无防备的倒在我怀中,纤纤玉手还扶上了我的胸口,真是令人大吃一惊。
若是我早有防备,自然不会错过这个一亲芳泽的机会。可惜事起突然,我这个废人竟然完全没有准备,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你没有事吧?”我问。
她双手扶住了我的胸口,仰起头看着我:“不好意思,站起来的时候头有点晕。但是已经没关系了。”说着她似乎想要把我推开,可是这么一用力,她又要软倒下去。
我只好又环抱住了她,“不要勉强,暂时休息一下吧。”
“对不起。”她似乎羞红着脸回答。

寒风吹过,夕阳只剩最后一丝残光,黑暗即将降临世上。
在这伤感的时刻,我却和一位娇弱的美女拥在一处,浑不知今夕何夕。
只是,这时候,一阵莫名的恶寒猛然袭上我的心头,我回头望向阶梯的方向。
只见一名黑发女孩如同铁铸的雕像,动也不动地望向这边。她的神情孤高而冷漠,她的姿态傲然而高绝。
阵风吹过,她的满头长发随之恣意飞扬。
夕阳坠入漆黑的深渊之前,还在挣扎着为这个世界留下最后一缕光明,那一刻似乎无限漫长。
可是,漫漫长夜的黑幕终于降临,与夜色同样颜色的群鸦如同受惊一般,从她的四周飞起,直向血色的天边飞去。刹那之后,只剩下飘荡的黑羽,无力地坠落。
我,推开了怀中的女孩。
“啊?”爱沙美似乎也一瞬有些迷惑,不过她立刻恢复了常态。
“谢谢,真的,已经没事了。”她这样回答。
“啊,好。”我只是这样敷衍着她。
可是,当我回头再望向远处的阶梯时,那里已经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只有一根根写着八代神社字样的白幡在寒风中不住抖动,宛如一排颤抖的灵魂。
从那以后,本来和菜菜已经缓和的关系又突然直线跌落谷底。她又对我爱理不理的了。明明我已经对她解释过了,那天和爱沙美抱在一起只是个意外,可是她根本就不听我解释。
在彷徨无措中,八代神社的祭典终于来临了。
引用

qUetZacoAtL@2010-08-01 16:39

星野在文中的形象脑补中原蚂蚁的声音似乎有点违和..
引用

yujiacyl@2010-08-01 16:57

置顶就是幽冥界的后院
引用

云梦华@2010-08-02 00:37

那一日,记得是小衣来我家和我一同前往八代神社的。那天她穿了一身藕荷色的浴衣,系上了紫色的腰带,浴衣长长的衣袖上也染上了五瓣花纹。
她一见我的面就抬起双臂,很高兴地问我:“怎样?合身么?”
“恩,非常合身啊!”
我由衷地赞叹。虽然平时的小衣总是显得孩子气,可是穿上和服之后那傲人的身材展露无疑,平添了几许妩媚风情。
得到了我夸赞的小衣两只眼睛都笑弯了。
“那么,我们走吧!”我这样轻松地说道。
那时,我还不知道,那将是怎样悲伤与痛苦的开始,来日之难又何其残忍。
丝毫没有预感到不幸的我只是怀揣着期待和愉悦的心情,踏上了前往八代神社的路。

神社的鸟居下,若月家的两位太岁已经早就等在那里了。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打着招呼。
“我们也刚刚才到。”修回答。
“小衣穿了和服啊!”依然穿着一身粉色便装的朱里看到小衣后便说道。
“嗯!刚才小佐说了非常合身哦!”小衣眯着眼睛高兴地回答。
“哦?”朱里故意扬高了声调。“什么时候你也会夸奖女孩子的衣着了?不错不错~”她像个小恶魔一般贴了过来。
喂,到底有什么不满啊?不过是夸夸小衣的和服罢了,小心眼的女人。
“你说什么啊?没有那回事啦!”我无力地抗议。
这时,若月家后生出来那个和小衣已经踏上了台阶,在招呼我们赶快跟上了。
于是朱里这才算饶我一命,转身走向八代神社的台阶。
我一边爬台阶一边和修辅聊着天:“修,为什么这么早来啊?菜菜香的樱花舞不是天黑以后才开始么?”
的确,因为据说是停办了好几年的樱花舞蹈祭,当然不容错过。但现在刚吃过午饭才没过多久,这个时候就过来神社也未免太早了点。
“虽然如此,可是一到了祭典,就根本在家里呆不下去嘛!”他摊开手回答。
“就是,从早上起来一直闹到现在,”朱里也不失时机地说,“简直就像是个等着吃好东西的小孩子嘛!”
“唔。”修辅一时无语,“你说什么哪?!”
看到修辅的囧样,我和朱里都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可是,当我们上到台阶顶层的时候,却发现穿着和服的小衣已经左右手都拿好糖果,一脸开心的在等我们了。
原来,修辅只是像个小孩子,而小衣根本就是个小孩子嘛。
“小衣在这种时候总是动作好快……”我进行着不轻不重,又没什么意义的吐槽。
倒是像个小孩子的修挽起了袖子,“这样的话,我们也不能输给她!”这家伙,这种时候真是干劲十足啊。
“佐菜,首先用这个一决胜负吧!”修指着打靶游戏的赛场这样说道。
“正和我意!”我作出不屑样子,晃动着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切切,想和东海道第一神射的本大人较量,你还早了100年哪!”
(注:战国大名今川义元的外号是东海道第一弓取,和佐菜当然,哦,没有关系。)

捞金鱼,吃章鱼烧,在这一天,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儿时。那时的我们五人,真的是青梅竹马、无忧无虑。记得一身白衣裙的菜菜喜欢在旁边拉琴,而小衣就安静地坐在另一边,不停地往嘴里塞小饼干。朱里和修辅姐弟俩,则和我一起跑来打去。玩累了,我们就一起坐在樱树下,数着风过飘零的片片花瓣。
那样的日子仅仅过去了5年,可是却像幻梦中的记忆般,遥远而不可触及。
“日高……君?”忽然,我的思绪被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我抬头望去,只见星野同学和柚希老师站在一起,和我打着招呼。
“星野同学……还有柚希老师?”我略感诧异地走过去和她们打着招呼。星野同学还是一身黑色的浴衣,不管怎么看,都是和她相称的不得了,那身雅致的装束配上她柔弱的身姿,真是让人倍生爱怜。尤其是她头上还插了一个红色镶金边的发卡,更衬托出了她的端庄秀丽。至于柚希老师还是她那身招牌式的白衬衫黄色前开襟女外衣。
“你们是一起来的么?”我问道。
“不是,是刚才偶然遇到的啦。”星野同学回答,“你是一个人来的么?”
这时我才发现,若月双胞胎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个游戏场死斗去了,而小衣则被无数棉花糖征服,深陷在甜甜(天真)的地狱中无法自拔了。
我只能忧郁的叹了口气。
“我是和若月姐弟还有麻绪衣同学一起来的,可是他们……”
“嗯,那几个活宝好像是你的青梅竹马呢。”老师立刻接口道,不亏是班主任,这种情报都清清楚楚。
“稍微有点无聊的说,这个祭典。”老师忽然伸了个懒腰,“果然说到祭典就要喝酒啊!”
喂,祭典的话也不是就要喝酒吧!
“你们加油吧,老师我,”柚希老师对我们挤了下眼睛,“当然是清酒啦!找酒喝去喽!”
这、这种老师真的可靠么?想到以后还要在她门下学习2年,就不自觉地为前途担心起来。
“啊,对了。”老师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拿出了4块方糖,“既然是祭典,就给你们每人两块吧。特别奖励哦~”她也不容得我们分说,就硬塞给我们一人两块糖。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老师的这个习惯还真奇怪呢。不管怎么说,都不是小学生了,还老发什么糖啊。
“别告诉别人哦~”柚希老师和往常一样认真叮嘱完以后,就华丽地杀向提供清酒的临时酒屋去了。
“明明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可还是每次都要我们保密呢。”爱沙美也有点无奈地说。
“是啊,都已经是全国皆知的秘密了。”
说完,我和爱沙美不由得一起笑了起来。她轻轻掩口而笑的样子,真是120%,不,150%的可爱啊。
“既然爱沙美同学也是一个人,不妨一起逛一逛吧。”我邀请道。
“爱沙美……同学?”似乎是一瞬间有些意外,她明丽无垢的眼睛望向我。
“啊,对不起,不小心就……星野同学。”在心里浮想连篇的时候,总是爱沙美爱沙美的叫习惯了,我还真是人渣儿啊。
“没、没关系哦。”她的脸一下红了,“叫我爱沙美同学就……可以了。”
“啊,是……”我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星……哦,爱沙美同学,”我绞尽脑汁想些话题,“你平时的兴趣是?”
“兴趣?”星野稍微有点意外地回答,“嗯,花道、茶道、弹琴,啊,还有舞蹈……”她扳着手指一个个很认真地数着。
喂,编剧,这种设定也太扯了一点吧?世上怎么还会有这种精通六艺的绝代美少女啊?
“好厉害啊,爱沙美同学!”我确实吃了一惊,“以前都不知道你会这么多啊!”古典型的美女,所谓“大和抚子”说的就是爱沙美这样的女孩子吧。
相比之下,朱里简直就是一个野蛮部落出来的女孩嘛。唯一的优点就是什么时候都精力十足,不,对那个小魔星来说,恐怕连那都算不上优点吧?
“这么多技艺,到底是怎么学的呢?”我不禁有点好奇。
“恩,其实,”她红着小脸说道,“妈妈,都是妈妈教我的。”
原来还是祖传的本事,我想象着一身和服的阿姨大人向还是小loli的爱沙美传授插花、沏茶这种技艺,就觉得“激萌”啊!
“真是雅致啊!”
我可真是个嘴不对心的混帐。

“日高君,”她忽然指着那边摊位说,“那里的糖果好像很美味的样子!”
啊,又来了。今天大概把一周,不,一个月的吃糖指标都花完了吧。
不过,我还是很温柔地说:“是啊,我们去试试看吧。”
虽然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可是,爱沙美在春祭上也真是活跃哪。各种游戏都不放过,各种小吃都要尝一尝,仿佛就像是错过了就再也得不到了似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完美主义者还真是可怕。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西斜,我们两人把广场上的摊位也逛了个遍。大概是稍微有点累了,于是我们便一起来到神社前面空场的座椅上休息。
广场上搭建了跳樱花舞的舞台,四周立起了火盆。当然,里面是没有烧火的,取而代之的是红色的灯管,向上空射出巨大的光柱,模仿出火焰燃烧的样子。
这里地势颇高,我们可以一直遥望远处的山脉。夕阳已经不再刺眼,一面红色的圆盘悬挂在西方的群峰之上。
“那个,日高君,”爱沙美突然说。
“嗯?”
“谢谢你。”爱沙美用痴迷于眼前美景般的口气非常感动地说道。
“今天,真的非常非常高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高兴了,”她望向我,“大概,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高兴的日子了吧。”
“哎?你在说什么啊!”我的心头突然莫名其妙的一紧,“以后也有很多机会啊,还可以一起来参加祭典,还可以去游乐园,只要爱沙美愿意的话,我——”
她只是望着我的眼睛,那眼神中有一分幽怨,还有一分寂寞。
“日高君,”她的声音变得那样孤寂,简直如同从遥远的彼岸向身处此岸的我倾诉,
“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呢。”

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我在刹那如同被雷击中——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爱沙美么?
那样温柔体贴,那样爱护他人,那样高洁美丽——可是,那都只是在大家面前的样子吧。在那些形容之下,只存在一个光洁漂亮的面具,
“真正”的爱沙美是怎样一个人,她心中的所想所爱到底是什么,我到底知道多少呢?
我,不也只是个被美丽的外表所迷惑,被女色所诱引的好色之徒么?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不是应该了解她的一切,把她的一切都当作自己的一切加以珍惜的么?
所以,我说道:“虽然我还不是很了解你的一切,或许我没有这么说的资格,可是——”
她在那时第一次显出了意外而迷惑的表情。
“请让我多了解爱沙美同学的事吧。”

夕阳下,她面向我的脸被日光映成了两色的风景,一边是温馨的红色,一边是未知的黑色。
她只是这样地注视着我,时间仿佛有亿万年之久。
我只能听见我的心跳,在我并不宽阔的胸膛下,我的心在激烈的跳动,我的热血在我的血管中极速奔流。
终于,我鼓起我一生的勇气——
“爱沙美,我,啊!”
她突然用手轻轻掩住了我的嘴,
“这样就可以了。”爱沙美露出了我记忆中最美丽的笑颜,“谢谢你,佐菜君!这样,真的可以了。”
可是,我还什么都——
不,因为我是废物,人生的废物,所以这样的结局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永远的“好人”,永远不能向女孩子表白,纵然我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是此刻,我——
“嗯,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去找修和朱里他们吧。”我的声音无比温柔,连我自己都吃了一惊。
我的心中又多了一道伤口,可是,我还在自我安慰。
就算这次没有吃定美女,以后,反正以后,总归还有机会的。
悲剧,废物永远都只能是废物。而那时,我却只是浑浑噩噩,毫无察觉。

“啊,对了。”站起来的爱沙美突然说道。
她从兜儿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玩偶,长满了白毛,像个毛球。
“这个是小雪哦!”她把玩偶放在脸边,“很可爱吧!”
啊,很可爱是没错啦,不过这个时候,到底什么打算呢?
她捏着小雪,把它递到我的胸前。
“哈?不会是要——给我的?”
喂,我又不是小孩子,要这么可爱的玩具会被人笑话的啊。
“这是我重要的朋友,在我生气郁闷的时候总是倾听我的烦恼。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所以——”她仿佛是在嘱托似的,“请你好好照顾她啊!”
“噢,那我就——”这时候已经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吧,“我就收下了。”
也许,她的意思以后有什么烦恼都要向我倾诉么?那可没有问题,困扰的时候就来找我佐菜大哥哥吧!
“谢谢!”她看我收下了雪球玩偶,也松了口气似的,“这样我就安心。即使我们分开了,你看到她的时候就可以想起我。即是有一天我们再也无法相见的时候,你也依然可以想起我……”
“嗯?”今天的爱沙美有点怪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没什么。”她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对了,那边可以求签呢。一起去求个签吧!”她的兴致又来了。
“好,好的。”

在神社前场子南面,坐落着一座求签小屋,在里面的不是作为神主的菜菜的伯父,而是菜菜本人。她一身巫女的装束,在很有礼貌地接待求签的人。
不过,我发觉她似乎之前都在远远地望着坐在椅子上的我和爱沙美,难怪我一直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你们,要求签么?”她看到我们过来主动打着招呼,虽然总觉得那个勉强的态度有点不太对劲。
“嗨,菜菜香。”我装出轻松的样子回应。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们两个。
“是、是啊,我、我们想求签。”
菜菜好像非常地不高兴,不妙啊,我连话都有点说不顺了。
“难道是恋爱签?”菜菜偏过头,冷冷说道。
最近的神社连这个都可以求啦?那离靠星座算命也不远了。
“不是啦,菜菜香,别开玩笑了。”
“就是,恋爱什么的,难道——”爱沙美捂住自己的胸口,“难道,八代同学误会了?”
菜菜香冷冷地递出两个签,一句话也不说。
“大凶。”我郁闷。“星野同学呢?”
“啊,中吉。”爱沙美看了一下签,稍微停了一下说道。
“为什么我每次都是大凶啊,”我懊恼地说,“菜菜,不会你动了手脚吧?”
菜菜别过头,还是一言不发。
“求签的话,也不是每次都那么准的啦。”爱沙美安慰我道。
喂喂,中吉的人就不要这么说啦。
没办法,我只好把这个倒霉的签绑在了旁边的树枝上。而爱沙美顺手也把她的签绑在了枝杈上。

“对了,菜菜香,还不去准备跳舞么?”我有意缓和和菜菜的关系。
“马上就要过去了。用不着您多管闲事。”喂,菜菜,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正在这时,乱入者突然出现!
“啊,那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我身边突然响起。
不详的预感又增加了。
“是雪君!”一个留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突然从我身后蹦了出来。
“是限定版!这个,”她指着我手中的玩偶,“送给我!”
她的名字是持田雏子,之前因为修的关系而和我们认识了。虽然只有10岁,可是总是装出小大人的样子,总之也是个让人困扰的角色。
“啊,这么说来,雏子正在收集这个玩偶的样子啊。”我想起了她曾经为了得到玩偶而大吃儿童套餐的样子。
“不过,不行!”我拒绝道,“这是重要的朋友送给我的,所以不可以送人。”
“切!小气!”雏子立刻不满。
“喂,这样就小气啦?真是个小孩子。”我耸了耸肩,直指雏子的痛处。
“你说什么?”雏子果然像个孩子一样被激怒了。

正在这时——
“喂!佐菜!”
“什么嘛,竟然在钓马子!”
这么没礼貌的家伙,果然是若月二人组出现了,小衣也和他们在一起。
“啊,朱里,还有大家!”爱沙美也和他们打着招呼。
“竟然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和爱沙美……有两下子嘛!”朱里故意顶了顶我的胳膊。
“菜菜,我们先过去了,非常期待你的舞蹈哦!”小衣也和菜菜打着招呼。
可是,菜菜只是默默点点头,瞳孔中似乎飘过了一丝阴沉的黑雾。
“修、修辅哥哥……”简直像是打开了开关一般,雏子大小姐见了修辅的面就立刻像变了一个人,一瞬间就忘记了对我的怒气,把全副精神都集中到了修辅那边。
本人,当然乐得轻松啦。修辅君,以不被当成变态萝莉控现行犯而加油吧!
鉴于樱花祭就好开始了,我们六人一起向着巨大的舞台走去。
“哇,什么搭起这么大的台子,好厉害!”雏子很吃惊地说,眼睛里也充满了期待的目光。
“真是,厉害啊!”连修也忍不住道。
“啊,对不起,我有点事情要离开一下……”爱沙美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这样说道。
哎?是有电话么,还是想去厕所之类?
“噢,快去快回,我们帮你占前排的位子!”修朝她摆了摆手。
“嗯,日高君。”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可是,到最后她却什么都没有讲,而是转身向着远处阶梯的方向跑去。
这时,夕阳已经坠下山峰,虽然天空还未全黑,可是山村的灯火还未完全点起。所以,我只能看见爱沙美的身体,逐渐被那无可言表的黑暗吞噬。

半晌之后。
“啊,朱里姐,你怎么上了这么长时间厕所啊,不会是掉茅坑里了吧?”修抱怨着。
“讨厌啦,再乱说话看我不回家整死你!”朱里威胁道。
这威胁竟然立刻奏效,修马上怪怪地闭上了嘴。修辅到底经历过了怎样的人生啊?
“对了,你们知道姐妹双子丘的传说么?”看我们都有点等得不耐烦了,朱里就给大家讲解起樱花祭典的传说来。
“嗯,据说是姐妹樱树同时开花的话,愿望就会实现的样子。”我回答。
“那樱花舞的由来呢?”朱里又追问。
“那个……难道双子丘的传说和樱花舞还有关系么?”
“当然啦!”朱里一阵得意。
“本来这个樱花舞,就是为了献给双子丘的樱花祈求丰收用的哦~”
“而且,更早以前据说不是用跳舞,而是把活人作为祭品献上的哦!”她装腔作势的说道。
“人?”雏子用无邪的口气好奇地问。
朱里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恐怖,声音也压抑下来:“没错,换句话说,是活祭!据说很久以前为了让两棵樱树同时开放,而每年都在两个山丘上最高的樱树下面埋个死人!”
“我也听说过这个传闻!”修辅也补充道,“据说建学校的时候,在工地挖出了堆成山的人骨呢!”
“骗人!要是真的,明天我就绝对不去上学了!”小衣立刻被吓得失魂落魄。
“只是传闻罢了,传闻啊!”修只好解释道。
“真是大惊小怪。”雏子立刻道,“就算真挖出人骨头来又能怎样?”
“啊,雏子真像个大人啊!”修不失时机地讽刺道。
“不过朱里知道的那么清楚,真有点让人觉得意外呢!”我说。
的确,朱里这种运动型白痴,居然有这么丰富的乡土知识,真不可思议啊。
“喂,意外是什么意思啊?”朱里撅起小嘴,非常不满。
“意外啊,那个,那也就是——意外了。”
大家听了我无力的辩白都笑了起来。
“其实,这都是从阿尾婆婆那里听来的。”朱里说道,“她丈夫很早以前就去世了,他是个很热爱乡土的人,对各种传说都有了很深入的认识,所以婆婆也知道了很多这方面的东西。”
原来如此,上次叫我和爱沙美埋东西也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吧。
突然,清晰的鼓声响起来了。
樱花祭的超级重头戏,樱花舞就要开始了。

“快看!”不知谁这样轻声说道。
只见,舞台对面无数火红的布条被吹了起来,在红色灯光的照射下,宛如一排排升腾的火焰。
一个盛装的巫女一步步走上了舞台。
她上身白袍,下身红裤,正是巫女典型的装束。她的头上戴着金光闪闪的花朵形状的头饰,无数闪着银光的饰物从上面垂下。那个人挥动着手中的折扇,在古乐的伴奏下开始了舞蹈。满月洒下金色的月光,映照在她绝美的脸上。
那个巫女,就是菜菜香。
她的舞姿优美而高雅,庄重而圣洁,在我们眼中的她,简直犹如从月中降落人间的辉夜公主。所有人都看得如痴如醉,沉浸在曼妙的樱花舞中。最后,她双手并拢,高举过头,无数赤色的布带在她身后升腾,好似地狱的业火,又如红莲的劫焰。好一个月下的仙子,赤炼的美人。星河璀璨,似乎真的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傲然存在于天体地之间。对于菜菜,在那一刻确实只能用超凡脱俗、完美无瑕来形容。

舞蹈已经结束良久,可是还有很多人犹自沉浸在刚才的余味中不愿离开。我也还在徘徊寻找爱沙美的身影。刚才看得太过入神,都忘了爱沙美还没过来。可是,那时人那么多,就算回来了,可能也挤不进来了吧。
“啊,老师!”身着黑色浴衣的柚希老师,正拎着个小小方形酒瓶在场子闲逛。
一边走着,还不时地喝上一小口,看样子十分幸福。
“柚希老师!”我上前打着招呼。
“啊,小佐~”柚希老师,似乎是有点醉了。
“老是你有看到爱沙美么?”
“星野同学?没有呢!”老师的脸红红的,看来确实没少喝。“叫的真亲切啊,小佐。”
“啊,对了,说起来……”柚希老师突然像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我急切地追问。
“似乎有听到什么,刚才……嗯,想不起来了!”老师很高兴地说。
喂,想不起来了有那么高兴么?
“算了……”我只好放弃了。

我只好四处游逛,冀希望于能在某个角落里找到爱沙美。
随性之下,我来到了神社的后面,在那里,我竟然遇到了——
“菜菜?”
菜菜香一个人坐在神社大屋的后面。她似乎是没有想到我的出现,慌张地把手中的某样东西捂在手心。
“没事吧?看起来有点累的样子。”我关切地问。
“嗯,稍微有点。”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我乘机坐在了她的旁边。
“今天的舞蹈,非常完美啊!”我由衷地称赞道。
“……是么。”她的声音居然意想不到的柔和。
“应该说像是幻想一般的呢,”我望着夜空中那银盘般的明月,“我完全沉浸其中了!”
菜菜露出了稍微意外的害羞表情,“谢谢……”
啊,只有这样才像个女孩子嘛。我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啊,就对我这个从小玩大的朋友那种态度,真是淑女失格嘛。

菜菜香轻巧地跳向地上,头戴的无数银片装饰的头饰发出了叮铃的声响。
“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和大家一起逛逛吧?”我提议。
“可是,大家不是都已经逛过了么。”
她犹豫地回答。
但是心里还是想去的吧,正所谓机不可失——
“没有关系啊,正好星野同学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一起四处找找看吧。”
听到了“星野同学”四个字,突然,菜菜的表情就变了,一下子又变得冷若寒霜。
她背对着天上的明月,脸孔在月光的暗影下令人看不清楚。只有那幽深而无神的双瞳直直地望着我,似乎穿透了我的灵魂。
“菜菜?”
“星野同学,果然,佐菜你在找星野同学啊……”她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悦耳,可是那缓慢语调却半是嘲讽半是怨毒。
“星野同学从樱花舞之前就突然不见了,我也只是担心她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奋力辩白,可是我的辩白却——
“原来是担心啊。”
她的言辞充满了讥讽,她的表情依然冷漠无情。
为什么,菜菜就是不能理解呢?确实我是对爱沙美有那么一点非分之想啦,但是我们中间可是清清白白的,你为什么非要摆出那张臭脸啊?
我不知如何对菜菜解释了,这种时候什么解释都是没用的。尤其对我这种废人来说正是如此。我们两个僵在那里,谁都无法再开口了。
到底怎么办?我心中一团乱麻,不知道是该就此离开,还是继续安慰菜菜。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救了我。
一个黑色的东西突然从菜菜的脚边跑过,嗖的一声钻进了旁边的草丛中。
菜菜被吓得花容失色,一下子扑进了我的怀中!
她用双臂紧紧地搂住我,几乎让我透不过气来。
“菜菜……”我双手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突然,她开始颤抖起来,“好可怕,好可怕啊!”
她把头深深埋在我的胸膛,“我……我好怕……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我记忆的中的菜菜永远是个心地善良、温柔可人的女孩,可是现在的她似乎是一只受惊的羔羊,如此的柔弱,如此的憔悴。
我扶住了她的肩膀,“不要怕,因为有我在啊。”我温柔而怜爱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菜菜的。所以——”
她抬起头,美丽而明亮的双眼中还含着泪光。
“请你不要哭泣。”
我与她四目对望,虽然菜菜平时总是故意表现的冷傲坚强、不近人情,可是此时,我却深深感受到了她那颗脆弱而容易受伤的内心。不管怎样逞强也好,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也许,就是她身上这种质朴纯真的气质吸引了我吧。从小时候开始,从我们还是两小无猜的孩童开始,我就被她所魅惑,甘愿为她赴汤蹈火、生死不顾了吧。
“不过,被一只浣熊吓成这样,还真是——”我为了缓和我们之间奇怪的气氛这样说道。
“啊,浣熊?”她睁大了眼睛。
“是啊,看!”我指了指旁边的草丛。
只见一只浣熊露出了大脑袋,好奇地看着我们。
“……”菜菜和浣熊大眼对小眼,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怎样?”
“它说吓到了我们很抱歉呢!”菜菜一脸认真地说。
“喂,真的可以和浣熊交流啊?”
真是恰到好处的吐槽啊。我们都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这时,不速之客再度出现。
一个女孩冲着浣熊大叫:“啊,在这里!”
我和在我怀中的菜菜被吓了一大跳,慌忙闪开1米的距离,装出了君子淑女的样子。
“嗯??”结果百思不解的,反而成了偶然乱入的持田雏子大小姐。

正当我菜菜并肩走向祭典广场的时候,“嘟嘟嘟”的短信铃声突然响起。
虽然,后来那悲剧的凶报一次次响起,反复蹂躏我脆弱的心灵。可是,当它第一次响起的时候,我却一点也没有觉察。
“啊,我的短信。”我随手拿出了手机。
短信的内容如下:
“祭典于妹妹樱树下开始,绝望之人斩断希望——在樱树之下守候你。”
这是什么啊?确实,这是爱沙美发给我的。不过这个内容也太扯了一点吧?
不祥的疑云袭上我的心头。
“怎么了?”看到我困惑的表情,菜菜关切的问。
“不,没什么。星野同学似乎在妹妹樱树那里等我的样子……看来我要去看一下了。”我不无苦恼地回答。
“星野同学?那,我也一起去好了。”菜菜似乎已经镇定下来,听到星野的名字也没有那么大反应了。
“啊,也好。”我回答。

所以,我和菜菜一起向着阶梯附近的妹妹樱树的方向走去。
夜风也凉凉的,我感到一阵心悸。
那只是我的错觉吧,我看了看旁边的菜菜香,她似乎有什么心事,显得有点呆。我心中生出了一种淡然的感觉,这也是所谓学生时代烦恼的一部分吧。
或许,这样平凡的生活也是一种幸福吧。
夜色越加阴沉了,寒风打穿了我单薄的衬衣。不知何时,通向山下的阶梯已经出现在我们眼前。
于是,我们两个人一语不发地默默地踏上了前往神木之林中妹妹樱树的路。
而我不知道,在那里等待我们的,是怎样的惨剧。
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怎样残酷非人的道路在前面等着我。

事件的过程已经不需再叙述了,因为我再也不愿回想起那个地狱。对那时的我而言,那样的场景与地狱别无二致。当我看到爱沙美那惨不忍睹的尸体时,我感到一种无可言表的绝望把我攫取吞噬。
可是,这一切只不过刚刚开了个头罢了。
虽然那时我已经感到天翻地覆般的苦楚,可是,我却怎么也没有料到还有更多的苦难在等着我。
我所熟悉和热爱的一条条生命离我远去,而我只能无力地在黑暗中嘶吼
——究竟,是谁杀死我所爱的人?
引用

云梦华@2010-08-05 11:01

2 持田雏子

空空荡荡,我的心中似乎出现了一个空洞,一个可以将一切感情吞噬殆尽的空洞。
我的人生已经在看到爱沙美那凄惨尸身的时候被切裂为两段。在之前的是作为废物而浑浑噩噩,不知不觉白白浪费的16岁人生。而在之后的是同样作为废物而见识了人世的黑暗和悲惨,而被绝望缠绕纠缠的人生。
这样也好吧,就这样在这肮脏的世界沉沦,永远也不用努力,永远也不用争取,永远也不用行动。就躺在这里吧,活在垃圾堆里的人,难道还厌恶自己成为垃圾么?
我躺在单人床上,在我身边周围陪伴我的,只有散落一地的泡面桶、纸质饭盒和一团团的卫生纸团。厚厚的窗帘挡住了外面强烈的阳光,只给我留下一个黑暗狭小的世界。

敲门声。
“小佐,在么?”
是小衣姐。
我沉默着。
“我进来了。”她轻轻推开了门。
“啊,好脏!”她惊叫了一声。
有什么好惊讶的,只不过是猪圈般的男生宿舍罢了,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小佐,昨天都没有去学校啊,怎么今天也……身体不舒服?”她稍微有点不安的望着我。
“我没事。”我终于挤出这么句冷淡的回答。
“不是没事啦,绝对是非常有事!”小衣立刻争辩道。
“……”
尴尬的沉默。我们之间的空气死一般凝滞,简直无法呼吸。
“难道,是因为星野同学的事情……”她嗫嚅着说。
“……”
“小佐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她努力的说道,“无论是谁,如果有同学突然被杀的话,都会非常悲伤吧。我也非常非常的悲伤,可是——”
看到她努力的样子,我真的觉得她可怜。无论你怎样努力,既然世界自身就如此绝望,你又能做什么?
“就算是为了对死去的人表达敬意和怀念,我们也应该更好的活下去!”她明亮的大眼睛透过眼镜片直视着我。
在那一瞬间,我的灵魂某处被触动了。
“敬意?”我冷冷反问。“在这个肮脏的泥坑中挣扎,最后难逃一死,到底算什么敬意?”
“不。”她——小衣——虽然有着一张小孩子般萌萌的脸孔,可是却认真地说道。
“虽然死者已经离开了我们,可是对他们的记忆却永远印在我们的心里。把那份怀念放在心底好好的生活,不就是对他们最好的表示敬意的方法么?所以,请连星野同学的那份人生一起活下去吧。”
她这样真诚地望着我。可是这样,只让我更加体会自己的卑下和渺小。
“你明白什么?”我压抑不住胸中的卑怯,只能用发火的方式把自己伪装。
“什么表示敬意啊?别清高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愤怒地指责着,“星野同学是因为——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死啊!”
我说出了让人震惊的台词。
“!”小衣一下子震住了。
我嘲讽地看着她。看吧,这就是人性。一旦听到别人的罪,就无法抑制的厌恶、恐惧。一旦说出自己的罪就必须接受别人的鄙夷和嘲讽。我早知道如此,可是我却不能不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清澈的眼睛透过眼镜真诚地和我对视,以至我不得不深深低下自己并不高贵头。
“我相信小佐。小佐你一直是那样一个温柔的人,怎么会、会伤害星野同学呢——”她的双手合握在胸前,继续补充,“而且那天星野同学走了以后你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啊!”
是的,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从任何角度来看,我都没有杀死星野爱沙美的可能性。所以,星野爱沙美当然不是我杀的。
“星野同学,她——”我强忍住痛苦,“她就在我们几百米的地方被人杀死了啊!如果当时我能早点意识到星野同学出事了而去找她的话,说不定就能阻止凶手了啊!”
“我,我——”我已经无法言语,的确,当天最大的活动的就是樱花舞,爱沙美她离开了那么长时间,我却因为菜菜那场华美的舞蹈,一直没有注意到爱沙美可疑的消失。
假如,我那时能更把她的事放在心上的话,这一切可能就不会发生。
——突然,什么软软的东西贴在我的脸上,那到底是?
“小……衣?”一瞬,我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变得空白。
小衣温柔地如同母亲般把我抱在怀中。
泪水,从我的双眼滚滚流下。
她把我的头深深埋在她的胸前。
好温暖,好柔软……还有一种令人怀念的香气。似乎在那一刹那我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变成了一个可以自由撒娇、任性胡闹的孩童。
小衣双手环抱住我,温柔地对我说:“那不是小佐的错哦!没有人知道会发生那种事,所以,请不要自责了哦。”
我的泪水沾湿了她的胸口,可是她像还是没有发觉般地搂着我。“星野同学也希望佐菜,也希望我们大家可以幸福的活下去吧!即使在最后一刻她也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吧。”
我只是听着她用依然显得有些稚嫩的声音在安慰我,无法发出言语,也不愿挣脱她温暖的拥抱。我发现我错了,眼前的这个人既不会嘲讽我也不会厌恶我。她用温柔的怀抱包容了我的一切。女性,确实拥有不可思议的温暖人心的力量。
“所以,带着对星野同学的思念,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吧。”她这样望着我的脸说道。
宛如圣母。在那一刻,我的灵魂似乎是被某种力量治愈了,我的心境变得平静而祥和。春日的和风拂过原野,生命的希望在潜滋暗长。我的心田中的某处,一条清澈的溪流带着苏生的力量,流过干涸的大地,滋润了我饥渴的内心。
“小衣,多谢,我……”虽然作为男孩子,被女孩子抱在怀里真是不成话,可那时的我只觉得自然而安详,没有丝毫的不协调感。

但是,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突然——
大门被猛得推开。
“喂,你,在家么?”
是雏子。
持田雏子(10岁,小学生),猛然推开了门闯进了我们的二人世界。
时间戛然定格。
雏子,以及抱在一起的我和小衣同时一下子呆住了。2秒之后,小衣的脸一下变得通红,她用惊人的蛮力一把推开了我。
喂,就算害羞也不用那么大力气吧。
“你们,难道……?”雏子也是大吃一惊,一脸撞破奸情的诧异。
“雏、雏子,”我勉强地辩解道,“其实,我、我们没有什么啦……”

5分钟之后。
在我笨口拙舌的艰难解释下,看上去似乎雏子也勉强接受了“只是在安慰我而已”的说法。
“你不小了,至少也要做出大人的样子嘛!”雏子用大人的口吻教训我,“就算是同一学校的同学遭到不幸,不过如果就这样不能振作的话,不就和死掉没有分别了嘛!”
真不想被10岁的小屁孩这么说教啊!
说起来,雏子似乎还不知道死者就是爱沙美,大概是由于死者未成年而且死法太过残忍,所以警方还没有公布死者的姓名吧。
“是啊,小佐,请务必振作起来吧!”小衣也诚恳地说道。
“嗯,知道了。”我回答,“谢、谢谢你们……”
“对了,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吧!”小衣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双手一拍。
“太好了,衣姐姐!”雏子立刻赞成,“衣姐姐做的饼干都非常美味可口!不能只给这个家伙占便宜!”
“喂,什么这个家伙啊,”我实在忍不住了,“不过是个10岁的小孩,就……”
“哼!”雏子生气地跳到小衣的身边,挽起小衣的胳膊,“雏子已经是大人了!”
“不可以欺负雏子哦!”小衣在可爱无比的雏子的撒娇下,立刻眼冒星星,和她站到了同一阵线。
这女人,对萝莉就这么没抵抗力么?

“啊,鸡蛋只有2个啦,面粉,还有——唔,小佐,你这里的食材不足呢!”小衣对着空荡荡的冰箱,一脸困扰的样子。
好吧,我承认我3天没去超市啦。坐吃山空,大概就是我目前的状态。
“没办法了,从我家里拿点过来吧……”小衣这样打算。
顺便再提一下,小衣是房东的女儿,也是我们家的老街坊,简直就像我的亲戚一样。
“那么,同志,就拜托你了!”我严肃认真地附和。
“喂,你啊,稍微努力一点吧!有什么缺少不够的也自己出去买点啊!”雏子这家伙,成为大人之后也一定是非常让人头痛那种,说不定会赶上若月朱里那魔星呢。
“好,好,知道啦,那么——”

“佐菜!在不在家?”突然,一个女人在房门外吼道。
话音未落,大门就被一脚踢开,一个凶暴的女人闯了进来。
喂喂,既然决定硬闯民宅,就别装作叫门的样子啊!
这么野蛮的女人,除了那只野生动物以外也不作第二人想了吧。朱里两手都提着超市的大袋子,大大咧咧地闯了进屋。“佐菜,我买了青菜、番茄等等食材哦,先放在桌上吧。”
“哎?小衣?还有雏子也在?”看到屋内的我们,朱里稍微意外地说道。
“是啊,突然就变得热闹了……”我,傻笑。
“佐菜,逃学可是不行的哦!”朱里义正言辞的教训我,“虽然心情可以理解——为了振奋精神,我们开party吧!”
朱里一脸兴奋的说。
“真是不谋而合啊,好好谢谢朱里姐吧!”雏子一脸“我家孩子受你们照顾了”的表情,用长辈的口吻说道。
“是,朱里,多谢……”我忙鞠躬致谢,不过——“喂,我为什么要听你指挥啊?”
我,竟然已经废物到要在10岁小孩的指点下施礼道谢的地步了吗?
“再说了,根本就是你自己想开party吧!”我忍不住揭露小恶魔朱里的真实想法。
“什、什么?!”果然,被戳中痛脚的朱里大怒。“想死啊!!”
“好、好可怕……”我一想到长久以来修的可怜境遇,就顿时怕的要死。
这时,朱里——突然趴在了小衣壮观的胸前作出抽泣状。
“明明、明明人家只是想来安慰一下佐菜的,可是竟然会被这么说,我、人家真不想活了——”
喂,真不想活的话现在出门翻过栏杆跳下去好了。
“没关系没关系,麻绪衣我一直会站在小朱这边的。”小衣露出母亲般慈爱的眼神,轻轻抚摸着朱里的后背。“小佐,欺负人是不行的哦!”
可恶,到底是谁被欺负啊?
“说起来,修怎么没来?”我奇怪地问。
“修啊,应该到了啊?”朱里立刻起身没事人一般回答。
一滴眼泪都没有,真是连演戏都不会落泪的恶魔啊。

朱里话音未落,“那个”就出现了。
“修?哎?”我看到我屋子敞开的大门口,居然出现了一个大箱子,一蹭一蹭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是什么?”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自走箱子挪到了门口。然后,修从后面伸出了脑袋。
“修,那大箱子里都是什么啊?”
“饮料、啤酒之类啦。”修辅回答。
“那么多啊……喂,我们才16岁,买啤酒干什么啊?!”
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那些可爱的酒们,当然都是给老师我准备的啦!”柚希老师出现在门外。她有点暧昧地望着我们,“日高君,怎么一整天没来上课啊,害老师我好担心。”
“老师,我——”虽然总是倔强的不愿承认,我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感动的,“对不起。”
“因为老师和我们说要来看望你,所以,就决定和老师一起来party了!”朱里这样说道。
原来你们还是开party的同党啊。
“没关系啦,只要可以振作起来就好了。”柚希老师的笑容可掬,虽然已经是成熟的女性了,可是还是有着和我们相似的真挚笑容,让人不自觉地想和她亲近。
“不过,还真是遗憾呢!”老师突然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我也紧张起来。
“要是有人可以和我一起喝酒就好了!”老师的笑容还是那么纯真,丝毫没有矫饰。
喂,看望逃课一天的同学的方式就是去他家喝酒么?我只能苦笑了。

“啊,太好吃了!”朱里搂着小衣,简直像是要连小衣一起活吞了。
不,如果是这只小恶魔的话,大概会连骨头也不剩的吃下去吧。
“竟然每天都做给佐菜吃,太让人羡慕了!”她邪恶地瞪着我。
“什么啊?哪里有每天了,倒是总是买到剩下的蟹肉面包……”
“什么?衣姐姐每天都给佐菜君做便当么?太浪费了!!”雏子也叫了起来。
“喂,给我吃就是浪费么?”这个小屁孩,算是什么道理啊!?
“呵呵,呵呵……”小衣唯一的能耐就是在一边傻笑。
这么傻笑下去的话大概就可以成为仅次于我的第二号废柴了。
“大家要好好相处啊!”老师也在这时候插话进来,明明已经醉得不成人样了。
“佐菜,为了道歉,就和老师来一杯好了!”老师果断敏捷地把一杯啤酒塞到我的手里。
“可是未成年人不能喝酒的啊……为什么总是我一个人道歉啊?!”
“啊啦,那算啦。”说着柚希老师又不容分说地把酒杯夺过去。
“好热啊,老师我到外面吹会儿风。”说着,红着脸的老师就端着酒杯走了出去。
的确,我的房间本来就不大,现在竟然挤了6个人进来,还真是有点闷热。Party已经迈向尾声,除了修还在闷头大吃以外,剩下的人都在端着杯子聊天了。
“好吧,我也出去凉快一下。”看到老师出了房间,郁闷的我也跟了出去。

我们站在门外露天的狭窄走廊上。这里是2层,对面正对着的就是姐妹丘的街道。
月明星稀,凉风吹过,顿时把屋内的燥热吹散了。
柚希老师一个人倚在走廊的扶手上,远望着夜空,她染过的褐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显得既妩媚又温柔。
“柚希老师,”我走到她的身边,和她一起仰望这深邃的星空。银月如钩,似乎触手可及,又仿佛远在天外。
“和这永恒的星夜相比,人的生命是多么渺小啊。”我感概道。
“不论怎样挣扎,都逃不过死亡的结局。无法改变过去,也无法体验未来。既然如此,人生又有什么意义?”我愤愤然的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是因为星野同学的事?”她把酒杯放在了扶手上,抬头注视着我。
“即使死亡最后一定会降临到我们的身上,我们能把握的唯有现在而已。所以,我们要互相扶持,追求幸福,并且勇敢的活下去。”她顿了顿,“虽然是很像老师必须说的套话,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成为一个关爱他人的好人,就像星野同学那样。”
“星野同学?没错,她是个好人没错,而且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大的好人,可是她怎么样了?她被杀了,被人用那种方式杀死了!!”我终于爆发了,“做个好人有什么用?为什么会有人去杀害那样一个好人!?”
老师似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又似乎是被我突然爆发的脾气吓到了,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时屋里的雏子生气地斥责起来,“佐菜你乱叫什么啊?不怕影响邻居么?”
雏子这时似乎正在给修一口一口地喂饭,这小家伙真是迷上修辅那活宝了。这样下去可会出现事关幼女的犯罪啊,那个当姐姐怎么也不管管!
“对不起。”我只好道歉。
“日高君。”柚希老师转过身,修长的后背靠上栏杆,默默地喝下一口酒。
“人类分为两种,普通人和杀人者。”她用有点寂寞的语气说道。银色的月光洒下,如同给她蒙上了一层面纱。“一旦杀过人,人心中的某个部分就会变质,然后逐渐侵蚀,从而变得不是人类了。”
我静静听着。
“虽然杀人的理由有成千上万,可是一旦被那种黑暗所侵蚀的话,那一部分就再也无法复原了。杀人,本身就成了一种目的,不论人的好坏男女,只有杀人这一行动本体才能满足其欲望。同时,常人对于杀人的厌恶和恐惧会不翼而飞,杀死人就和打碎杯子一样轻而易举。”
是的,杀人鬼。可以那样滥杀无辜的人,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的资格,而变成了鬼。
“世上是有这种杀人鬼存在的。对杀人鬼而言,杀人就如同喝水吃饭一样简单。所以,即使是对于像星野同学这样纯真无辜、无人怨恨的普通人,也会遭遇到不幸。不过呢——”
她望向我的眼睛,褐色长发下她的眼睛终于流露出了少许无助和悲伤。老师,其实也一直装出坚强甚至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她的心里肯定也因为自己的学生遭到了如此可怕的事情而深受伤害。
“那只是人生的一个不应该发生的意外而已。对于我们普通人而言,对于ourselves而言,爱、希望和正义这些东西是有意义的!我,拼上作为一个教育学生的老师的尊严,这么坚信!”
“老师,”我真的有点被感动了,“我终于明白了。之前小衣也对我说过,星野同学在最后的最后还是希望和我们一起活下去。所以,我会用我的力量为星野同学完成她还未竟的事情,做个像她那样真正的好人。”
“嗯,我相信你,佐菜同学!”老师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但是,我也绝对不会原谅把星野同学未来夺走的凶手!”我同时决绝地说道。没错,只有那个残暴的恶鬼,我绝对不会原谅!
“老师,关于凶手,你有什么情报么?”我问。
“情报?为什么问这个?”老师露出了稍微意外的表情。
“那个杀人鬼,难道没有什么线索么?也许会再次出现害人也说不定。”
“这是警方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就……”老师似乎欲言又止。
“老师,如果有任何关于凶手的情报,请告诉我,拜托了!”
“好吧,千万别告诉别人哦。据警方调查根本找不出有杀死星野同学理由的疑凶,所以只能推断为变态杀人鬼或者逃犯之类危险人物所为,现在还通知了校方加强对同学的安全防护呢。”
“是这么危险的人物么……”
“总之,必须加强安全意识啊。上学放学之后也最好直接回家,不要到处乱跑了。”老师又嘱托道。

Party终于结束了,修和朱里结伴顺路送柚希老师回公寓,而我则负责送雏子回家。虽然雏子一直吵着要修来送她,不过因为距离的关系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走路的话,雏子家离若月家大概20多分、将近半小时的样子,而老师的公寓大概在两家之间,各有15分左右的路程。这样算下来,离雏子家最近的还要算我,所以只好由我来护送这位大小姐回家了。至于我房东的女儿小衣,她的家离我房子近得要死,所以不需要保镖护送了。
路上行人稀疏,只有路灯的灯火和我们形影相照。
我和10岁的小女孩儿持田雏子两个人走在姐妹丘的大道上。这里还算是城镇中心,虽然店铺大多关门了,稍微有点萧索,不过比起住在神社里的菜菜家周围净是森林和农田要好多了。
“佐菜,都是你的错!”雏子突然发起了小姐脾气。
“这次又怎么了?”我也郁闷得很,做一个乖巧的女孩那么难么?这么盛气凌人究竟有谁会喜欢你啊?
“要是没有你,就可以让修来送我了!”雏子撅起了小嘴,一脸不满。
“那和我没关系吧?!”
说起来,雏子还真是喜欢修辅那家伙呢。真不知道那个活宝哪点吸引了这位大小姐。和雏子的相会其实是个偶然,那也是开学后不久的事。
那是——

不久之前某日放学之后,我、若月姐弟、小衣和菜菜一起正要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一个守候在门口的可爱女生突然向我们迎了过来。她一头发白的长发,留了双马尾,显得惹人怜爱同时又不乏高雅的气质。可惜,这个小美女怎么看都只有10岁而已。
她停在了修辅的面前,修看了她的脸也若有所思地说:“你是昨天那个……”
不、不会吧,修你难道对这么小的女孩下手了?你个死萝莉控!
“这个还给你!”她双手递出了一张本校学生的学生证,似乎用必死的勇气说道。
修稍微惊讶的摸了摸上衣兜,“哎?这么说,是那个时候掉的吧。”他恍然大悟般地说。
喂喂,“那个时候”?居然作出这么不得了的事么?犯罪,对萝莉下手是犯罪啊!你这个犯罪者!枉我还一直当你是兄弟,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禽兽!我稍微有点酸意地想。
“你特意送过来的么?真是不好意思了。”修大大咧咧地把学生证收进了衣服兜里。
这么说来,修还真是神经大条啊,学生证都丢了这么久居然还没发觉,这学生可真是当的失败啊。
看来仅次于我的二号废物又有了强力的竞争者,小衣,你的江湖地位危险了!
好吧,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
那只双马尾萝莉立刻很有礼貌地回答:“请不要那么说!要道谢的话也应该是我才对啊!”
真是个有礼貌的女孩啊,和若月家先生出来的那家伙真是不一样啊!我这样在恶魔的身边偷偷感慨着,虽然后来我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听到了女孩的说话,做姐姐的那个恶魔朱里也露出了发觉到了什么,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修,我真诚祈祷你不会再被邪恶的朱里蹂躏。就算你挂了我也会常常给你烧香的。
女孩的脸上带着一抹绯红:“我的名字是持田雏子,昨天被班里的男生欺负的时候,修辅君出手救了我。就在那时候修辅君的学生证掉了……”她害羞地底下了头。
“原来如此,”朱里走了上前,“这么说,是你捡起来还特地送来的了?”
“是的,而且还要过来好好地向修辅哥哥表示感谢。”雏子回答。
“不用啦,还谢什么啊。”修辅豪爽地说道。
“主动帮助被欺负的少女,还真是个好男人啊!啊?修辅君?”朱里不失时机地用臂肘戳着修的胸膛。
“说什么啊,不是那样啦!”修立刻表示抗议。
“小修真帅啊!简直像是白马王子嘛!”连小衣都这么说。
修真是无从辩白了,你就——一辈子当个死萝莉控吧!我不无恶毒地想。
从那以后,雏子每到放学就会特意跑过来和我们一起同路回家。
虽然和她的相遇其实也只是个偶然,可是这种偶然中似乎也有着某种天意。那冥冥中的力量,或许真的是人类不能抗拒的吧。我偶尔也会这么想。

我们两个人走在前往雏子家公寓的路上。
“对了,”我对走在我身边的的少女说,“雪君的系列收集全了么?”
“没有啦,都是你的错,每次都运气那么差,总是吃不到!”雏子似乎还在生气。
雏子有个奇怪的爱好,就是收集快餐店儿童套餐中赠送的系列玩具“雪君”。不,作为小孩子的话应该算是正常的爱好吧——虽然雏子非常讨厌别人把她当小孩子。所谓“雪君”,其实就是一种白色的毛绒绒的球形玩偶。顺便提一下,爱沙美送给我的玩偶也是这个家伙,目前还被我很珍惜的藏在家里。
虽然也不是令人讨厌的玩偶,不过似乎也说不上多可爱。有一日我去外面的快餐店吃晚饭,结果偶遇到了雏子。听说是因为妈妈工作繁忙,家里又没有人,所以雏子经常一个人来快餐店解决晚饭。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成为了一个总想成为大人、总在逞强的小孩子吧。
“我已经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我已经五年级了,是高年级了,所以别把我当小孩子了!”
“我已经参加初中的补习班了,同龄人对我是绝对绝对望尘莫及的!”
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她的痛脚,然后这样那样的话就呼呼呼的出现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样才说明她是个小孩子吧。不过,当儿童套餐摆上桌的时候,她那个窘迫的表情还真是让人百看不厌呢!
“我不是为了要吃儿童套餐才点的哦!我是为了收集这个才——”强词夺理的样子,似乎也很可爱呢。于是,碰到雏子的我也顺便点了儿童套餐。真是让人怀念啊,5年前我也是喜欢这里的儿童套餐呢,可是现在却已经一点都不记得那时的味道了。
顺便说一句,我的运气极差,到现在也没有帮雏子吃出那个所谓的最后的珍稀雪君。不过既然总是来吃的本人都吃不到那种稀罕货色,我这个偶尔来吃的过客吃不到也是可以原谅的吧。
当然,现在来看这些都已经是回忆了。
如果没有遇到她就好了,在不久之后我曾经无数次这样想,如果没有遇到她的话
——可是,人类没有改变过去的力量。
我也曾经天真的相信,爱沙美的死只是个意外。可是,我很快就发现我错了。我只能用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的灵魂去体会这个错。

送雏子到家的时候她的母亲已经在家了,虽然不知道做什么工作的,但是她显得很疲惫。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邀请我进去喝茶。这样的人大概不是坏人。
我客气的拒绝了她的邀请,独自踏上了回家的路。这一天虽然白天一直在颓废,可是晚上以后倒是非常充实啊。
我不禁有点开心的想。
大家,都在担心着我,希望我能振作。这种关怀,真是让人倍感温馨。所以,我要保护大家,我要以同样的爱心献给大家。
只是,大家中少了一个人——菜菜香。
想到菜菜香,我心中一紧。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菜菜会变得那样不近人情?为什么她放弃了小提琴?到底5年中发生了什么?
我走在无人的街道中,回忆却如同溪流般在我的脑海中展开。
记得那是——

5年前,我和菜菜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是可以分享秘密和糖果的好朋友。
在八代神社附近的农田旁边,有一个废弃不用的邮筒。
一日,我异想天开的用链锁把它锁住,变成了我和菜菜专用的邮筒,常常把只发给对方的信放在里面。
“我和菜菜之间总有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只想两个人诉说商量的事情。那样的话,就把它写成信,投到这个邮筒里面。”我当时是这么说的。
然后,我把两把钥匙分开,一个人分了一把。直到现在,我都还清楚地记得菜菜那时幸福和期待的眼神。
“这是只属于我和菜菜两个人的秘密喔!”我信誓旦旦地承诺。
从那时,我就和菜菜开始了秘密的通信。
无论是做了奇怪的梦,还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我们都会互相写信。虽然那时还不懂交换日记之类的浪漫。不过,我还是清楚地记得那接到菜菜信时的欢乐。是的,我记忆中那个天真可爱的菜菜,永远地和那个邮筒联系到了一起。
回到我的屋子,我立刻开始了寻找那把邮筒的钥匙。虽然确实是记得带回来了,不过为了找到它还真花了我不少时间。

翌日。
星期三。放学后。
我来到了那个记忆中的邮筒之前。
邮筒上的红漆已经大多剥落了,除此之外,似乎和记忆中没有太多区别。
我怀揣着不安的心情打开了邮筒的链锁,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可是这个锁依然很好打开。
邮筒的门被打开了。
通往菜菜过去的门也被打开了。
我骇然了。
无数的各种颜色的信件,像雪片一样从被塞得满满的邮筒中倾泻出来。
“佐菜君收。”
“佐菜收。”
“菜菜香寄。”
各种颜色的字体重复着同样的几句话。
我惊呆了。菜菜,到底在这几年里经历了什么?明明,我根本不可能来收信的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忽然看到了一张惨白的纸片上布满了鲜红的字,那是——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无数凄惨的扭曲的字,似乎是某种来自地狱的呻吟——“到底、到底菜菜身上发生了什么?!”
引用

夕琦梨子@2010-08-05 12:05

.......把标题看成性转换的路过
引用

云梦华@2010-08-05 20:00


星期四。
放学后,学校教学楼的楼顶。
我一个人站在空空荡荡的楼顶上,远望着西倾的斜阳。似乎有什么东西,直直堵在我的胸口,让我艰于呼吸。
“对不起对不起,扫除拖得太久啦!”修辅从楼梯口走了上来。
“我说,怎么了?特地把我叫过来,难道——”修一脸坏笑,“是要对我表白‘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
这家伙,还作出了少女怀春的猥琐姿势,真是过分。
“这类冲击性的表白就不用了吧,毕竟我对那方面的兴趣实在是——”
够了。
我可没有陪他胡闹的闲心,只是低沉着声音问:“修,菜菜香——菜菜香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瞬,修调笑的表情僵住了。他只是盯着我,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
“究竟,在我不在的时候,菜菜发生了什么事?”我追问。
“发生了什么啊?那当然是发生很多很多事啦!因为是妙龄美女嘛,哈哈!”
他突然开始笑起来。
喂,那样也太不自然了吧,我又不是傻子。
“请你认真回答我!”我真的有点生气了。
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还想继续敷衍我么?
“……抱歉。”修终于低下了头,“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的。”
我们坐在楼顶的长椅上,修开始讲述菜菜在我走后的遭遇。
“三年前,我们上初二的时候,菜菜香的家里发生了火灾。”他眉头紧锁着,诉说着那件他显然不愿意提及的往事。
“火灾?”
“具体虽然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是故意纵火。虽然做了很多调查,不过最后也没查出犯人是谁。”他回答。
“而且因为那场火灾,菜菜香的父母都……”
“啊……怎么会那样?”菜菜,竟然已经是个孤儿?
“火灾的时候,睡在二楼的菜菜香,慌忙中拿起了小提琴,从窗口跳了下来。脚虽然骨折了,不过总算是保住一命。虽然骨折并不严重,可大概是由于火灾的打击,她的记忆产生了障碍。”
“障碍?”
“是的,火灾当天的事情,有一些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医生说是一时性的障碍,如果有什么契机的话说不定会想起来。但却因为这个缘故,警察居然怀疑是菜菜放的火。警察怎么可以这样,她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啊!过了段时间回到学校以后,菜菜香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修痛苦地叙述:“高中的时候还好了一些,初三的时候简直没和任何人说过话。连曾经每天练习的小提琴也一点儿都不拉了……”
“为什么,为什么只瞒着我一个人!”我站起来对着修吼道。
修也站起来反问:“告诉你又能怎么样?”
我一时无语。
是的,就算告诉了我,菜菜的过去也不能改变。我又能为她做什么?
修几乎是眼含泪水,双手紧紧握住了防护墙的铁丝,紧得几乎要把手割出血来。
“我,什么都做不了!”他痛苦地自责,“我没能为她做任何事!”
说完,他深深地把头埋在了双臂之间,“我真没用!如果可以的话,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可以换回菜菜香的笑容!可是,我——”
那是,我今生第一次看到修流泪。即使被朱里怎样欺负虐待,也从没有落过泪的汉子,在我前孩子般的哭泣。
其实,我也是一样啊。我在心底呼喊,只要可以让菜菜香幸福,我也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是的,从那时候,从我们开始交换信件的时候,我就这样想了啊!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学校的。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苦恼地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
眼前,是空荡荡的秋千,萧索冷清。
我随手把提包放在身边,消沉地低下了头。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
“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没能为她做任何事!”
修的话还在我耳边回响,是啊,就算我知道了菜菜的一切,我又能怎样?那时我,不过是个孩子——不,那只是我这个废人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罢了。就算知道了菜菜发生的一切,我,大概也和修辅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吧?
我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这种时候除了我之外还有那个家伙没回家啊?我抬起头,发现——
“柚希老师?”
的确,做班主任的柚希老师经常要待在学校很晚才能回家,和我们这种闲得发慌的高一学生真是不一样啊。她身穿浅色的薄外衣,双手在背后拎着白色提包,弯着腰很有兴趣地望着我。
喂喂,那个姿势——我可以看到她穿的黑色贴身内衣以及诱人犯罪的美妙乳沟。不愧是成年女性,胸部已经可以和小衣的等量齐观了。小衣那家伙可是典型的发育不平衡,而老师本来就较为高挑,身体曲线显得更协调。
“看起来你很失落呢?”黄褐色长发下她的五官俊秀柔美,显得特别可爱。
我只有低头叹气。
“啊,好像还很严重呢。”她稍微俏皮地说道。
“这个给你。”她伸手把某样东西放在了我面前。
是牛奶方糖。
“没精神的时候吃一些甜食会很好哦。”
我只是沉默地望着她。
“喂,怎么了?”她稍微有些奇怪,“又不是第一次给你牛奶糖。”
我从她手中接过了糖,“老师,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她站直了身体,“除了三围之外都可以哦。”
“老师为什么会给我们牛奶糖呢?”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老师露出了怀念的口吻,“坐在你身边可以么?”
她坐在了我的身边,“那是多少年以前的故事了——”

不知花了多长时间,老师终于讲完了她与牛奶方糖曲折离奇、感人至深,催人泪下的浪漫爱情故事。
“因此,从那以后每当我搞定想做的事的时候,就会给自己一个牛奶糖作奖励。”老师又拿出了一块糖,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那么,最初的时候只是给自己么?”
“嗯,后来才分给别人。”老师回答,“不能总是自己一个人过家家啊。”
“不过,自己给自己奖励已经成了习惯啦。”老师望着远方,非常怀念地说。“所以总是身边带着一盒呢。”她嗤嗤地笑了起来。
“真没想到有一天会和人聊起这个呢,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啊。”她悠然地说,“当糖放在嘴里的时候,回忆中的种种滋味就会一起涌现,陪伴我走过这么多年。”
和学生聊自己学生时代的故事,这样的老师多少有点奇怪吧。可是,我却不自觉的和她亲近起来,柚希老师就是这样一个有着奇怪魅力的人。
“啊,对了,以前有天放学回家路过这个公园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在那个单杠那里有个练习翻单杠的男孩子。”
这是什么,又想接着讲你的艳史了?这种事和学生提不太好吧?
“感觉是小学二三年级的样子吧,虽然已经忘记长什么样子了,但是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原来老师你还是个正太控!啊,既然是高中生时代的事,这么说也有点过分。
“看到他无论怎么失败,都还是不断挑战翻单杠,感觉自己也充满了力量。所以,不自觉的就为他喊起加油来了。”
我的脑中出现了这样一副情景,在夕阳的余辉下,一个少年顽强在和单杠战斗,而一个美少女高中生在一边大喊,“加油!加油!还差一点,那里,在那里使劲!要上了要上了!啊!”
好吧,后面莫名其妙的东西就当我没想过。
“我虽然拼命为他加油,可是,总是在还差一口气的时候,那孩子就停下来了。所以——”
“给你这个,振作起来再加把劲!”女孩拿出了一块牛奶糖,放在了少年的掌心。
夕阳下,女孩与少年的影子仿佛定格在我的心中——为什么,我会对这个场景如此熟悉?似乎有什么回忆,要从我大脑的深处涌出。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所以,老师就给了他牛奶糖?”我打断了老师的话。
“那孩子刚开始很迷惑,也是理所当然的嘛,突然有个不认识的大姐姐给他牛奶糖。不过,吃了我给的牛奶糖后,那孩子的脸一下子变得特别有精神!”
“不过,老师不是说不记得那孩子的模样了吗?”
“不过那张很精神的脸我还记得哦。”老师固执地坚持。
忽然,那些模糊的记忆复苏了,似乎在5年前,就在这里,我曾经——

少年坐在长椅上,打开了糖纸,吃下了牛奶糖。
“怎么样?是不是打起精神来了?”
“嗯!”少年开朗地回答,“大姐姐,我决定再努力一次!”
“看到那张精神的脸,连我都觉得高兴呢。”她望着我,“所以,从那以后,我看到努力的人或者消沉的人就想分给他们牛奶糖呢!”
“不过上学的时候都是给朋友啦,学弟学妹啦,都是认识的人啦。如果给不认识的人的话,他们父母也会起疑心的吧。所以,现在做老师的工作也许是我的天职呢,嘻嘻。”
可是,我的心中已经逐渐被一种冲动所充满,听不清老师的话了。如果,我可以更努力一点的话,即使是一点点的话。
“老师,”我望着老师,坚定地说,“我要去努力一下!”
看到了我的表情,老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发出了“啊”的一声轻叹,随后她露出了有些俏皮的笑容。
不过我只是立刻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我在回家的路上奔跑。
的确,我还是不知道可以为菜菜香做些什么,也不清楚到底应该怎么做。不过,有一件事是清楚的,那就是我必须行动起来!必须立刻振作起来!

夕阳之下,我独自站在红色的废弃邮筒之前。
远方红云如染,身边是整整齐齐的青青水田,倒映着春日天空的红晕。路边的樱树已然奢华绽放,壮烈欲燃。
我沉浸在这安详的氛围低头沉思,浑然忘我。
一个人悄悄走到了我的身后。
蓦然回首,黛发黑裙的少女已经立在我的身后。在微风的吹拂下,从樱花祭典那一日就已经舒展花瓣的樱花纷纷舞落,如同失去生命的凄绝少女般飘零散华,从我们的身边悠然坠落。
八代菜菜香幽怨地望着我,凄苦的眼神浸透着名为绝望之物。
也许,是星野爱沙美那凄惨的遭遇让她受到了太大的打击?
不,不仅如此。似乎,在那无限悲痛的眼神后面,还隐藏着什么别的东西。
“把我叫到这里干什么?”她低沉沙哑着问道。
“邮筒里面的东西,我已经看过了。”我望着她眼睛回答。
“?!”她一下子抬起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也听说了火灾的事。”我接着说道。
她低下了头,可是她眼中竟然出现了令人难以觉察的憎恶。
“对不起,我不知道菜菜你曾经那么痛苦。”我诚恳地道歉。
“事到如今,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虽然菜菜的声音不大,我却可以听出那发自内心的恨意。
“明明是我最痛苦的时候,可是,你却不在我身边!现在、现在,不要到现在才向我道歉!!”她愤怒地发泄完立刻转身向后跑开。
如果是以前的我,听到菜菜这样说话估计就不敢再做什么了。我是个废人,所以什么也做不了。就让那个内心灰暗的女人,自生自灭好了。
如果这样的话,什么也不会改变,什么也不会被破坏,让我痛苦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可是——
我冲上去握住了菜菜的手。她的手依然那么小巧柔软,白玉无瑕,和往昔回忆中一模一样。
“放开我!”她不敢回头看我,只是生气地命令。
虽然我曾经是那么无力的人,可是,现在一旦握住了我所爱之人的手,就再也不会放开了。就算前面是地狱深渊、火海冰崖,我也愿意和你一起面对,所以——
“菜菜香,我还有话要说!”
“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她拼命地摇晃着手,只想要挣脱。
我死死把她揪住。她只得转回身,生气地直面我的双眼,“听说了火灾的事,才觉得我很可怜吗?”
泪水从她的眼中滴落,“已经太迟了!反正去那边学校的时候,已经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吧!你根本不知道那时我有多么痛苦,就知道自己一个人和新朋友一起快乐生活吧?!”
我一下子呆住了。
是的,我凭什么说我爱菜菜香?是因为怜悯?还是因为回忆中那个冰清玉洁的可爱女孩?在菜菜最痛苦的时候,毫不知情的享受幸福生活的我,真的有资格爱菜菜吗?
我的手腕又开始痛了。
那种被割裂的痛感,折磨着我的内心。
“你从来、从来就没有,想起过我!”菜菜香哭诉着。“可是,可是……”
可是,我不会逃避,我不能逃避。不能菜菜让菜菜继续痛苦下去了,我——
抱住了菜菜香。
黑衣的少女,泪水如同花朵落下。她的身体是那样柔弱,似乎一碰就会折断。泪水,那泪水沾湿了我的前襟。
“我还是希望你能来救我啊!”少女终于喊出了发自内心的声音,那是她长久以来一直埋在心底的渴望。“明明希望你能一直待在我的身边。”
“今后,我都会待在你的身边,菜菜!”我发自肺腑的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发生什么我也……都会、都会和你在一起!!”
狂风突然卷起,把那些悄然飘落在我们周围的花瓣吹散。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路边紧紧相拥。在那一刻,我们泪流满面。
就算是怜悯爱惜也好,日久生情也罢,不管不愿意承认,我的命运,已经和此位少女的命运交织在一起,永远也不可能分开了。
菜菜香,从那么久以前,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

接下来的一天,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忙碌。
然而,这样的生活对我而言才是正常的。虽然有时候发呆一整天,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也不错,不过那样浪费时间可是不行的啊。
才两天没去学校,事情就积攒了一大堆。不过,我可是特别有干劲,尤其是看到了菜菜香安心的表情,那可是比什么都什么让我振奋。过去我所熟知的菜菜香,那个温柔体贴又可人的菜菜香,终于被我找回来了。虽然和我说话的时候,总觉得菜菜香有点过于害羞,可是那脸上的绯红不是更加诱人吗?
啊,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真是既让人觉得既甜蜜又心酸啊!

除了学校的一大堆事,还有雏子的“大事”需要解决。如前所述,她一直暗恋修辅,可是就是缺少一个告白的机会。我们之前也计划了很多方案,不过似乎都在某个关键点上失之毫厘,最终未能成功。这样下去,雏子大小姐可是会在恋爱上成为一个连我都不如的废人的啊!
因此,在古道热肠的小衣姐的协助下,我们制定了一个完美的作战计划,而周六就是实行的时间。本来由于出了星野同学那种事,作战是要推迟了。不过,在我的坚持下,这一重要作战又重新提上日程。毕竟,我内心也希望那件事的阴影赶快散去,如果可以促成修和雏子美事的话,也算是我成功报复了若月家的坏蛋——啊,错了,是促成了一段金玉良缘。
另外,之前借个机会“偶然”检查了一下萝莉雏子的学生证,确定了她的生日就在下周一。由于雏子的妈妈因为工作的缘故不能在家,所以雏子也希望大家去她家聚聚。也就是明天搞定修辅后大后天就可以开生日庆功宴了。我还真是大忙人啊。
最后,还有一件比之前所有那些都重要的事。我搞到了两张周六晚上的电影票,约了恢复正常的菜菜一起去看电影。想起她害羞答应的样子,我就好像要燃烧起来了。
一切都能顺利起来就好了。
我真心的如此祈求。
可是,我却不知道命运将给我开一个多大的玩笑。
然后,决定我与许多人命运的周六到了。
引用

云梦华@2010-08-09 16:36


作战的预备工作已经在昨天完成,按照计划,我应该首先和敌方boss修在地点A汇合。

时间:9点整。
地点A:樱乃社火车站。
我又确定了整天的作战计划,然后用手机与关键人物少女H保持联系。
而少女H整个人紧张得要死,反复和我商量见了修辅应该怎么说和怎么做。结果就是,我赶到地点S的时候,竟然已经迟到了5分钟。
不利啊,一开始作战就出现纰漏。
“久等了!”我赶到车站,向等得不耐烦的修辅打着招呼。
他很无奈地向我摆了摆手。于是,作战正式展开。

我们上了电车后,他忍不住抱怨道:“我说,为什么突然要去水族馆玩啊?而且就我们2个人。”
的确,两个大男人周六突然跑去逛水族馆,实在是有问题啊,有问题。
“那个,怎么说呢,”我绞尽脑汁地编造着理由,“有时候咱们哥儿俩交流下感情也不错嘛。”
修一脸当我白痴的表情望着我。我只有傻笑着糊弄过去。
根据我们拟定的计划,到达水族馆后,少女H会装作偶然遇到的样子出现在水族馆门口,之后我会在和他们一起在水族馆内巡视一会儿。之后,我就找个适当的机会从战地脱离。这样,他们2个人就可以酝酿气氛,等到时机合适,少女H就会发动攻势向boss修辅告白,一举将其攻克!

时间:9点42分。
地点B:水族馆门口。
我们2个人已经尴尬地在水族馆门口等待了十多分钟。
作战的核心人物少女H还是没有出现。部队合流出现问题了吗?还是少女H队已经在中途遭到怪叔叔袭击全军覆灭了?看着修辅不耐烦的眼神,我觉得孤军作战的我队也要全员玉碎了……
“在干什么,快点进去啊!”Boss发话了。
“啊,啊……”我急得满头大汗。
“不管了。”修辅先行转身要往里走,这时——
“修辅前辈!”少女H——持田雏子公主殿下终于出现了。
她一身粉色的长裙,头上两条粉色的发带随风飘动,脖子上还特别系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在和煦的春风吹动下,她的双马尾似乎都变成了四马尾。
这是双马尾傲娇功力双倍全开的证明吗?
我不禁这样想。
“啊,居然是雏子,真是偶遇啊!哦呵呵呵呵!”我傻笑着迎上去。
真是好险,差点大失败。
“雏子?你一个人来的吗?”修问道。
“是啊,能在这里遇上,真是巧啊。”雏子的脸上抹过一丝红晕,很得体地回答。
“就是啊,真巧啊!真是巧啊!”我也忙着附和道。
“既然那么巧,就和我们一起逛水族馆吧!”修倒也非常大方的邀请雏子加入。雏子自然是一百个愿意了。
虽然千钧一发,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抢在boss移向天王山前部队合流成功。作战进入下一个阶段——进军开始,敌人就在水族馆!
哦,我是不是太进入状况了?

时间:10点42分。
地点C:水族馆中层部。
我们3人开始水族馆之旅,看着怪兽般的巨型生物——各种大得出奇的鱼类在我们的脑袋顶上游来游去,还是一件蛮有乐趣的事情。我们一起观看了海豚表演,我顺手还帮他们和各种疑似鱼类的地球生物合影留念。看到雏子那幸福的表情,我顿时有了一种助人为乐的欣慰感。
已经快进来1个小时了,趁着他们一起鉴赏玻璃窗后面大鱼的机会,我依照计划悄悄地溜掉了。

时间:10点44分。
地点D:水族馆最深部。
既然要消失,就消失得彻底一点。我闪进了水族馆内最深处的洗手间,还顺手关掉了手机。这样那个傻小子就怎么也找不到我啦。
“告白么。”我默默合上了手机盖子,我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个人,“菜菜,晚上可以一起看电影,作为独男独了这么久,总算可以——”
想像着菜菜露出害羞的表情,我不禁嘿嘿哈哈地傻笑出声来。

时间:13点15分。
地点E:水族馆出口部
算起来他们也该出来了,我在门口等了已经半个多小时,居然还是左不见右不见人影。可恶啊,修辅,难懂你已经对萝莉下手了?这、这是犯罪啊!
“佐菜,刚才去哪里了?”修终于出现了,“连手机也关机了。真是的,我们到处在找你啊!”他和雏子一起走了过来。
“对不起,手机没电了。”我立刻说出了编好的托词,“而且我也在找你们两个。说起来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不过我们也没有仔细找你,中途还吃了午饭。”修摸着后脑手说道。
“哎?你太不够意思啦!”哈哈,这样这家伙就欠我人情了,也没办法说什么了吧。不过,肚子还真是有点饿呢。
我抬起头,忽然发现雏子皱着眉头,一脸衰神附体的样子。看到那似乎是在努力忍住泪水的样子,我一下子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看来作战不太顺利啊。
“喂,修辅,差不多该回去了吧?”我建议。
“是啊,该看的也差不多都看过了。”
“嗯,那我们走吧!”我也站起了身。

在车站和修分手后,由我负责护送雏子回家。天色阴沉,层云密布,大约是快要下雨了吧。
我们走在镇子外的小路上,开始检讨今天的作战。
“这么说,是被拒绝了?”我叹气道。
“是,很干脆很利落很直接的拒绝了。”雏子又摆出一副大小姐的高贵姿态,赌气似的高昂着头,仿佛很不屑地说。
“是那样啊。”千辛万苦的作战任务,完败。
“虽说如此,绝对不需要同情我哦!”雏子撅着嘴看着我。
“我告白的时候,修辅君开始很吃惊。当他明白我是认真的以后,就说些什么因为是小学生和高中生所以不可以之类的话。”雏子讲起了她的不幸经历,我当然只能洗耳恭听。
“他不是在敷衍我,而是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的。虽然不能把我当成是恋人,但是他把我当成是很重要的人哦。和我恋爱或交往这些事他从来没有想过,所以非常抱歉。他是这么和我说的,换言之,他是把我当成大人来看了。所以,我……一点也不……”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日光把她的影子拖的长长的,似乎莫名孤独。
我心头一动。
“所以,我,一点也不……悲伤……”说完,她深深地低下了头。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绝对不会为了、为了这种事哭的。”虽然她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她微微颤动的瘦弱双肩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情感。
明明已经要忍不住啦——这个孩子总爱逞强,真是的。不过,或许就是这一点吸引了我吧。
我揽住了她的肩膀,有点笨拙地拥她入怀。
她发出了吃惊的“啊”的一声,接着就倒在我怀中。她的身体是如此娇小柔软,令我也心神一荡。虽然身体还只是个小孩子,可是那份纯真的爱却不容否定与亵渎。
“真是个傻瓜,就算是大人失恋的时候也会哭的。”我尽量抚慰着她受伤的稚嫩心灵。她的眼中,流下了晶莹的少女之泪。
“哭出来也好哦。”我安慰她道。
她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哇得哭了出来。她哭的是那样伤心,简直要把满腹的委屈都哭出来似的,就像——菜菜香那样。

半小时后,我的宿舍。
“为、为什么?”我呆呆地坐在床上,浴室里哗哗地传出水声。
“怎么会这样?”我绝望地呼喊,“雏子,你为什么要跑到我宿舍来洗澡啊!!”
雏子在我的浴室里毫不在意的回答,“因为我家里没人嘛!你总不能让我淋雨回家吧!”
的确,在回家的路上就下起了小雨。
“家里没人也不是跑到我家洗澡的理由啊!我、我等会儿还有事哪!”我辩解道。
“你这是对待淑女的态度吗?”这傲娇妹还十分不满。
“你也太不小心了吧,居然会跑到孤身男子宿舍来洗澡!你、你就不怕我去袭击你?”我撞着胆子指责道。
“没关系没关系,你要是敢来袭击,我就不让你吃晚饭!”
小姐,您是我老母啊?还有这本事?
“好吧,好吧,我认输了,等会儿还约了菜菜香,你洗完自己回家吧!”虽然还有时间,不过我也不能总是陪她耽搁啊。
突然,浴室里沉默了。
我也没有细想,开始穿外套准备出发。晚上的任务,首先是和菜菜香美美吃一顿,然后就是一起看电影。和美女一起看电影,真是人生的乐趣啊!脱团了脱团了,老子也要脱团了!
可是,正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幽怨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
“佐菜,请不要走!”
我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雏、雏子?”我慢慢地转过了身。
雏子披着浴巾站在我的身后。不,准确的说,她是只披着一条浴巾站在我的身后。有点发灰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她的眼神中半是热情半是幽怨。
“我、我希望你能温柔地对待我,所以——”
那唯一的浴巾也缓缓落下。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顿时停止了。
那纯洁无暇的身体,就像出生时一样没有任何遮掩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啊,那是何等的美丽何等的圣洁啊!
“请不要离开雏子,佐菜!”
我的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使我忍不住也粗喘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雏子?”我强自镇定,“把衣服穿上!”
“请不要走!”雏子闭上眼睛央求,“我喜欢佐菜!不论做什么都可以,我、我想和佐菜——”
“你、你根本就不明白你在做什么!”我生气了。
这个10岁的小屁孩,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这么一套,现在对孩子的教育真是失败!
“把衣服穿上!”我命令,“不管我再怎么禽兽,也不能对10岁的小孩下手啊!”
“雏子不是小孩子了!”她猛地冲到我怀里,差点把我扑到。“你一定想和女孩子做色色的事吧?每天都在想吧?”
好吧,我承认我是经常幻想,不过——
“和我,做吧!”她没有发育的身体摩擦着我的外套,沸腾的热血一瞬全冲上我的头。
“不行,我们,绝对不可以!”我拼死守护着人性的底限。
“你,你是不是嫌弃雏子的胸部太……”雏子哭闹着。
“哈?”太、太什么?
“你一定是嫌弃雏子的胸太平!”
喂,我什么时候嫌你是太平公主啦!
“闹够了没有?”我抓起她的手,“我已经明确跟你说了啊,我们……”
“坏佐菜,你就是喜欢大胸,喜欢小衣姐姐那样的!不要走,我就是不许你走!”
她的脸变的红红的,“什么方式都可以,就算是那么羞人的……”
“啪!”
她一下子呆住了。
我打了她一巴掌,虽然不是怎么用力,可是我确实打了她一巴掌。
“安静!”我训斥道,“身为女孩,请你自重!小小年纪就干出这么荒唐的事!”
她惊愕地望着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对啊,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喜欢大胸的女人,对你这样的太平公主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要做不知羞耻的女人!”
残酷。我的话语瞬间化作利剑,支支插入她柔弱的胸膛。
我的心也在痛,但是,我必须让她明白,这样是不对的。所以,就算她讨厌我也无所谓。
她只是茫然地望着我,似乎在这打击下丧失了一切。
我把她的衣服扔给她,“走,你走!从我面前消失!”

她近乎机械地穿上了衣服。
我只是冷眼地看着她,虽然我多么想抱住她、安慰她,可是我不能这样。因为,一旦那样做了,我恐怕就会变成人渣,变成畜生。
拼上做为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我坐在那里,什么也没做。
雏子只是默默地,机器人一样一步步走入了屋外的雨中。
我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想做。
就算明白再不出发,大概就会迟到了,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移动。
刚才的事情太震撼了。雏子那雪白的肉体,那凄绝的哭泣,那绝望的眼神,还有那“啪”的巴掌声始终徘徊在我脑中,让我连呼吸与心跳都几乎停止。

外面的风雨愈加大了。
雨伞,她没有雨伞。我忽然想到。
刚才的雨点还不大,可是现在竟然已经大雨倾盆。
我看了看表,大概已经过了20分钟。
因为雏子的家离我这里只有15分钟路程,所以她肯定应该到家了。我立刻给她家打了一个电话。
出乎意料的是,接电话的是雏子的妈妈。
“阿姨,雏子到家了吗?”我问。
“没有,是日高君么?我家雏子什么时候回来?”阿姨也很担心。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的心中聚集,简直就和星野同学那时一样。
我立刻决定去找雏子,同时也让雏子的妈妈在家里等雏子,一有消息我们就立刻联络。
然后我又给修打了电话,他一听说雏子没回家,立刻二话不说答应出门帮忙找雏子。这家伙,这种时候还挺管用的,我的心稍微安心一点。朋友,就是这种时候才体现出价值吧。
然后,我抄起雨伞就冲入了雨幕中。

猛烈的风雨毫不留情地把我打成了落汤鸡,雨伞在这种狂风下拿都拿不稳,简直就像个小孩的玩具。
可是,我什么都顾不得了。
“雏子,雏子,你到哪里去了?”
快餐店,没有。商店街,没有。我像没有头的苍蝇一样乱撞,在雨水中狼狈地奔着、跑着。
我试着向每一个我认识的人打听,可是我得到的只是一个又一个摇头,甚至是怀疑和鄙视的目光。
悔恨噬咬着我的内心,她才是个10岁的孩子啊。
也许她只是看了什么不好的电视节目或者动画漫画之类,其实她只是喜欢并依恋着我啊——我怎么可以说那么残忍的话?我怎么可以——去打她那个巴掌?如果她像爱沙美那样有了什么不测——那,那我岂不是——
“啊,难道是个穿红色校服,头发有些发白的小姑娘?”一个温柔的女性这样说道。
我抬起头。
是的,是开面包店的阿姨。她的身后还有一个短头发的有着两撮毛的女孩,似乎是阿姨的女儿。
“是不是,小渚?”
那个少女把手放在嘴唇边想了一下,回答:“嗯,刚才好像有几个不良少年拉着那样一个女孩儿从前面走过去,他们大概是——”少女望着窗外的大雨,“可能是街边公园的方向。发生什么了,难道是?”
我一听到这话,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突然有生出了一股支撑我身体的力量,“谢谢!”
“要不要叫朋也君来帮忙呢……”名叫渚的少女似乎自言自语道。
我摸摸了兜,忽然发现忘了带手机,于是就请他们帮忙给修打个电话。
在她们答应帮忙后,我掉头又跑了起来。

街边公园就在正对学校大门的大路边上。在这种暴雨中,一般人是不会到这种地方的。所以,我听到的那些声音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发出的。
是的,从公园后面的小树林里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小妹妹自己一个人太孤独了,让大哥哥好好爱护你吧!”
“真是好运气!居然碰上了这种好货色!”
我一阵眩晕,雏子,难道雏子被坏人——
我毫不犹豫地冲进了树林——只见浓密的枝叶形成了一个天然挡雨的屏障空间,3个高中生小流氓围住了一个女孩,正在毛手毛脚。
而那个白发的女孩只是茫然地任由他们扯开自己的衣服,裸露出美丽的纯白肌肤。
“雏子!”我大喝一声,挥舞着雨伞冲向这3个家伙。
他们大吃一惊,为首的家伙被我一把推倒在地。
“你们这些畜生!滚!”我大声呵斥着。
这些家伙扶起伙伴,似乎有些惊恐想要逃跑。可是,他们看清了我只有一个人,顿时胆气又壮了,“什么嘛,一个人还想强出头?扁他!”
而我没有及时留意到他们的行动,只是紧紧握住雏子的手:“雏子!怎么样,你没有被他们怎么样吧?”
而她只是空洞着望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注视着什么遥远的地方。
“雏子,我——”
我话还没说完,那个为首的家伙就一拳打中了我的右脸。
我痛苦地倒在了树林的水坑里。血,我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可是,我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他们三个立刻围上来,用皮鞋猛踢我的肋骨和下腹——“叫你英雄救美!往死里打!打死他!”
他们这样叫嚣着。
而我一边翻滚着,一边把手伸向雏子——“雏子,快逃!”
是的,这是我应当偿还的罪,只有雏子可以不受到这群禽兽的侵犯,我才算赎清了我的罪。
而她的眼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恢复了光彩,“佐菜——哥哥?”
她似乎大梦初醒,一下子扑到了我的身上,“不要打了,请住手,请住手!”
而那3个禽兽居然真的停手了。
然后,那家伙就这样笑着说道:“是啊,当着这个家伙的面我们好好玩玩吧!”
接着其余两人狞笑起来。我永远也不能忘记那残忍的笑声,那可怕可怖的声音简直不是人类的笑声。
如果我可以的话,我会在那时就杀了他。
可是我不能,我甚至连站起来都办不到了。
“雏子,快逃!”我用最后的力气吼道。
可是,她只是含着泪摇摇头,勇敢地挡在了我面前。
“雏子是大人了,雏子绝对不会扔下佐菜自己一个人逃走。雏子不可以逃!”
泪水也在我的眼中打转,她只是个10岁的孩子,可是她却这么有情有义,我,我——
可是,柔弱的雏子根本不是这三条色狼的对手,他们轻而易举地推倒了雏子。
为首那个流氓从上面压上了雏子的身子——“今天大爷开个雏儿尝尝鲜,你们排队吧,人人有份!”
另一个家伙似乎有点不安,“大哥,真要干吗?”
“切,没种的家伙,干就干!”那家伙按着绝望地落泪的雏子,“这么嫩,还真让人忍不住啊。”
我只觉得天昏地暗,只能绝望地大喊——“不!”
然后,一个金发的男人就救世主般地出现了。他勇猛挥舞着棒子把那些流氓一一打倒,他简直威风凛凛、豪气干云。
“修……”我的声音流露出了我的安心。我的挚友,那个若月家的男人终于及时赶到了。在路上我拜托那对母女通知了修这里的事。只要他来了,这些家伙就一定会被打跑,我这样深信不疑,因为,他——我的朋友修辅就是这样可以信赖的男人。
那三个欺软怕硬的家伙眼见修辅气势汹汹的杀过来,选择夹起尾巴逃走了。
“修辅君,佐菜他——”雏子擦着眼泪道。
“佐菜,站得起来吗?”修辅向我伸出了他的手,我紧紧地抓住了我朋友的手。
这就是兄弟的手,一股暖流给了我强大的支持,我站了起来。
雏子扑到我的怀中,“对不起,对不起!”她这样反复说着。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哦。”我抚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说道。“答应我,再也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雏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可爱地点点头。
于是,我和修辅护送雏子回到了她的家。她的母亲已经着急地手足无措了。当她看到女儿终于到家时,也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虽然雏子妈妈看到我受了伤,提出带我去医院,但是被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虽然我是个废人,但是至少也是个男子汉,还没有到需要朋友妈妈带去医院的地步。何况实际上我受的只是一些轻伤,并无大碍。
而后,她又犹豫地提出要我们在后天雏子生日的时候来和雏子一起开party,因为她自己要留守在单位,不能回来照顾女儿。
大概是看到我们这么为雏子拼命也有点感动了吧,雏子妈妈。不过之前雏子就提到了这档事,大概是事先打过招呼也说不定。
我们俩都当场表示同意。

天色已经十分昏暗了,路边的街灯也亮了起来。我和修辅踏上了回去的路。因为我毕竟挨了顿打,脚步还有些不稳,所以修索性就护送我一路回家。
“你太莽撞了,都不等我,万一受了重伤怎么办?”修在责备我。
“可是,我要是不冲上去,万一雏子被……”我欲言又止。
修立刻明白了,“想不到你这家伙还挺有胆的——”突然,他看到了什么,脸上一下露出了万分意外的表情。
我抬头望去,也猛然呆住了。
那个人,那个曾经在烈火中饱受折磨的人,那个曾经一年都没和别人说过话的人,那个行走在希望与绝望之间对我寄托了无限思念的人,在倾盆的暴雨中站在我的宿舍楼下。
“菜菜……”我的大脑一下子变成了空白状态,既无法行动,也无法说话。
是的,今天其实是我和菜菜香和好之后最重要的约会日啊!我怎么把这么要紧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一身丧服般纯黑衣装的她只是在冷雨中冷冷地望着我,什么话也没有,只是单纯冷漠地看着我。她没带雨具,肆虐的雨水早已把她淋得从头湿到脚。她额前美丽的黑发贴在皮肤上,下面那双眼睛空洞而虚无。
匆忙之中我又没带手机,她根本联系不到我——所以,被怀疑和愤怒折磨的她大概一直在这暴雨中守候在我家的门口吧。

“菜菜,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爽约的,是因为发生了很多其他的事——”我开始说着些道歉的话,可是这时的我已经不知道怎么辩白了。
菜菜似乎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是在雨中像毫无感情的雕像一样动也不动地盯着我。
修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于是在一旁劝道:“佐菜你先进屋去吧,我送菜菜香回家。放心,我会帮你解释的。”
作为废人的我只有同意。
于是修辅就走到菜菜身边自然而然的为她撑起了雨伞——而她没有任何反对,顺从地跟着修离开了,仿佛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灵魂。
接下来我几乎是像机械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家,也不顾自己的全身的雨水就倒在了床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菜菜,我又一次伤害菜菜香了,可是,我明明是发誓再不会这样了啊——”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拼命给菜菜打电话,可是她根本就不接。最后,她的叔叔只好严令我不要骚扰菜菜香了。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修那家伙应该已经把经过告诉她了,毕竟事出有因,她为什么还要发这种小姐脾气啊?

周一。
菜菜没来上学。
据说是因为感冒,不过不知真假。
修辅说已经通知了菜菜雏子家的住址,虽然他也很难保证菜菜会去参加party。
说实话我有点生气,毕竟已经我这也算仁至义尽了吧。没有及时通知菜菜是我的错,但是在当时那个紧急下也不能全怪我啊。修辅已经也说已经跟她说明了全部情况,为什么连个道歉的机会都不给我呢?
算了,目前的主要任务是要让小雏子高兴起来,毕竟这是她没有和家人在一起的生日party。我要先去补偿受到了那样惊吓的雏子,菜菜香的事情先缓缓也好,等她消了气再从长计议也好。拖延是我这种废人的护身法宝,此刻更是有了上好的理由,更加心安理得了。

大概是下午6点左右,我和小衣一起前往雏子的家。因为修辅也已经去过了,所以他和朱里就自行前往了。
踏入塔式公寓楼后,我们乘电梯来到了雏子家的楼层。按了门铃之后,很快门后就出现了雏子熟悉的灰色双马尾。
“啊,来了!姐姐大人们还在说你们怎么还不来呢!”雏子见了我的面就这么说道。
等等,姐姐大人们?果然,我又有了不详的预感。
进到雏子家装饰豪华的宽敞房间里,party必到的某人果然出现了。
“日高君!等了你好久了,快来陪人家喝酒吧!”甜腻腻的声音真是让人一阵发寒。
“柚希老师,你怎么……”就算我到了也不能陪你喝酒啊!这家伙真的是老师么?
“老师我无聊嘛!”喂,这么大的人别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撒娇好不好?
“正好朱里告诉我雏子要开生日party,所以就拜托他们带我过来了!”柚希老师似乎在说什么理所应当的事。
这帮女人们,看来已经结成欺压良善的同盟了。我看着在旁边摸着后脑勺傻笑的修辅,就知道这家伙绝对不会站到我这边了。
男人,真是孤独的物种。

“对了,雏子。”我拎起手中的大礼盒,“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啊,谢谢……”雏子似乎有点意外,抱过了这个大礼包。
“好久都没有收过生日礼物了呢……可以现在现在打开么?”她天真无邪的眼睛询问着我的意见。
“好啊,打开看看吧。”
雏子在茶几上打开了礼盒。
“啊,雪君!”她抱起了这个超巨大的白毛球玩偶,高兴地说道:“一直好想要这个!谢谢你,佐菜君!”
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她在一起我的辈份就自然比别人低了一档。
算了,这种事情先不去管它了。
“以后,就命名你为侍寝2号,我会——对你很温柔的哦!”她摸着玩偶的鼻子,开心地说。
哇,这是?我吓了一跳。
原来雏子在很严肃地对着玩偶说话。的确,雏子说过她离开毛绒玩具就睡不着觉。真是个孩子啊,虽然总是那么逞强……
唯一的问题是,侍寝1号到底是什么呢?

快乐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我们边吃遍喝边聊,竟然也混到了快要晚上9点了。
柚希老师自娱自乐,和不存在的酒友斗酒居然也乐在其中。不过,在10岁女孩的生日party上醉成这个样子真的可以么?
“我说,既然明天还要上课,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老实地提出建议。
“嗯,也对啊。”小衣也附和道。
“是啊,没办法,准备走吧?”朱里戳了戳修。顺便说一下生日蛋糕的一半被修干掉了,真想知道为什么这家伙这么能吃甜食却可以一点都不胖。
“为什么要走啊?不通宵的话叫什么Party啊?”柚希老师攥着酒瓶表示抗议。
“喂,老师!你明天也有课的吧!”
“啊,确实啊,明天好像是有课耶。”柚希老师抠着樱桃小口一脸困扰的样子。
我真的对这个老师不能为人师表的世界绝望了。
“雏子,那么,我们走了!非常感谢你的招待!”我这样和雏子道别。
雏子摇着双马尾,双手的手指插在一起,双掌合十在胸前。她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绯红,“大哥哥,以后,还可以来这里开party么?”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渐不可闻。
是啊,过生日妈妈都不能陪在身边,真是可怜。毕竟她还是个10岁的孩子啊。
“当然可以了!”我温柔地回答。
她垂下了头,“谢谢。”说完,她就立刻跑回了屋子里面。
真是可爱的孩子啊,虽然表面总是装出那副盛气凌人的大小姐派头。这样想着,我走到了电梯门前,按了按钮。
“对了,老师呢?”我问。
修探头进屋,“柚希老师?”
“啊,我刚才在洗手间……”老师应道。而后屋内传出了冲水的声音。
这家伙居然吃喝到吐出来的地步,这种人真是不可救药了。
柚希晃悠晃悠地走出了门,她的胸前被酒水浸湿了一片,越发凸显出老师美妙的胸部。朱里看她简直醉得走不动路了,只好去搀扶住她。
“雏子,我把门带上了啊。”修这样说着,顺手带上了雏子家的房门。

到了楼下,因为柚希老师已经醉得不成人形了,所以只好由修顺路送她回家。至于朱里就爽快地自己回家了。毕竟都过了一周了,也没听说杀人狂魔又跑出来的消息。
“如果有什么变态痴汉之类的赶出来找死,我就这样一下!”她比划了一个五指捏碎鸡蛋的动作,顿时我和修辅都感到一阵凉风吹过,心头一阵颤抖。
或许和痴汉相比,果然还是恶魔这边比较可怕。
这样就和来的时候一样,我就陪小衣一起回家了。我看了一下表,大约是晚上9点钟。
和大家道别之后,我和小衣开始在夜晚的街道上漫步。
和风吹过,疲惫顿消。
可是还没走几步,我忽然感到心中一阵心慌。
“小佐,怎么了?”小衣察觉到了什么,立刻问道。
“不知道怎么,我——”我正要回答,突然,我看到了——
一个飘忽的人影站在昏黄的街灯下,一动也不动地望着这边。
她身材高挑而挺拔,一身与这漆黑之夜同色的黑服,配上华丽的黑色长发,简直如同真夜中的公主一般。
在那个刹那我的心跳忽然加速到了平常的三倍速。
“菜菜香!”我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她丝毫不理会我的呼唤,只是孤高而冷漠地看着我们。她的目光似乎是反射着寒光的冰剑。
我向她的方向冲了过去,“菜菜,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我——”
可是,菜菜只是慢慢向后隐入了黑暗的夜色之中。
我仿佛看到她的嘴唇微动,似乎在默默倾诉着什么。可是我们相距太远,所以我什么也没听见。
等我赶到街灯下的时候,已经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只剩下昏黄的灯光和无人的街道。
小衣走到我的身边:“刚才你看到小菜菜了?”
我点点头。
“为什么小菜菜会到这里?”小衣不解地问。
“是啊,菜菜,为什么你……”

当晚9点30分。
我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辗转反侧。
“到底,为什么菜菜会在那时出现,又为什么突然走掉?难道,就是因为那次的事?”
我愤愤不平。
那次的事根本就是一个误会嘛,修也应该和她解释过了!真是不知所谓的女人,小时候是个那么可爱的孩子,怎么现在变成这么一个性格阴暗的臭女人啊。
这么说来,虽然雏子脾气很坏,不过长大以后却可能成好女人了?

我想起她那两条长长的马尾辫——啊,果然还是不可能吧,那家伙的性格可是改不了的了。
“大哥哥,以后,还可以来这里开party么?”雏子告别时的轻声私语似乎还在我耳边回荡。
那时都没有太在意,雏子,有时候还真的挺可爱的嘛。
“嘟嘟嘟。”我的手机又叫了起来。
这么晚了,到底是谁啊?
我打开了短信,是雏子发来的。
突然,那种不详的预感又从心底涌了出来。
“祭典于公寓浴室延续,负罪之人夺走未来——在房间之内等待你。”
我看到了短信的内容,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
和爱沙美的那时候一样,凶报的短信!
难道、难道雏子也?!
恐惧,惊慌,刹那间充满了我的胸口。
可是,我不能慌张,因为这并不意味着雏子一定出事了。
“雏子,你一定要平安啊!”我拼命地想使自己镇定。
对了,叫上修。
我立刻拨打了修的手机号码。
“修,现在在哪儿?”修很快接了电话。
“我?正在送完老师回家的路上,马上就到家了。”修爽快地回答。
“我收到了一条奇怪的短信,是关于雏子的。”
“什么?雏子?到底怎么了?”修听说关于雏子,立刻问道。
“具体我也——总之,我现在立刻要去雏子家!”
“好的,我明白了,我也立刻就去!”修说道,“佐菜,你也小心!”
我心中顿时感到稍微安心一点,虽然只是和修说了说话,可是一下子觉得有着落了。朋友,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啊。

9点48分。
我到达了雏子家的门口。
一摸门把手,我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门是被掩上的,没有锁!
雏子,请一定不要出事!
怀着这样不安的心情,我推门走了进去。
然后,新的地狱,就将出现在我的眼前。
引用

云梦华@2010-08-10 15:04


3 织部麻绪衣

我坐在咖啡店靠近窗子的座位上,右手不安分地敲击着硬塑材质的桌子。我略微显得焦躁地等着那个女人的到来。
她就要来了。
掌握着2起案件情报的女人,就是我要见的人。
某个穷凶极恶的罪犯用最残忍的方式杀死了爱沙美那样一个善良的好人,而后又毫无怜悯地杀死了那孩子,杀死那个仅仅10岁、有着纯真无邪笑容的孩子。
我知道,干下这两幢恶行的绝对是同一个人,其理由就是——他每次都给我发了短信。
那噩梦般的短信,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鬼的低吟,让我恐惧莫名可是又不能不独自面对。
我绝对不能原谅那个恶魔,绝对不能——
“佐菜,久等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把我唤回了现实世界。
她,终于来了。

出现在面前的女人大约不到30岁,一头秀发用黑亮的发饰别在头后,穿着OL般的简洁便装,给人以精明干练的印象。
“秋叶红子姐姐。”我这样打着招呼。
是的,她——秋叶红子,姐妹丘警署的警部补,是我的一位远房表姐,当地警署搜查一课的女警官。从亲戚那打听到的情况来说,她是个警界精英,不但学历出众而且办案水平高超。
事实上老家这边的亲戚我也并非很熟,大概刚好在需要特别回避此案件的亲戚范围之外。事实上回到镇上以后我根本没有和她那边的亲戚联系过,还是在爱沙美案件之后红子主动和我打的招呼。
我和她相见,其目的并非为了叙旧,而是为了了解连续杀人事件的案情。为了揪出那个恶魔,为了保护我身边的人,我必须掌握尽可能多的情报。所以,在一阵寒暄后,我们开始谈论案情,一切就从那八代神社的樱树下开始。
“确定杀人犯需要3点要素——杀人动机,杀人手法和不在场证明。”红子对刑侦非常内行,上来就强势地分析道。我只有作为学生老老实实地听着。
“关于动机,实话说我们警方没有任何线索。”她说道。
“的确如此,我也想不到任何人会和星野同学结仇。”我回答。
红子显然早已知道这点。爱沙美是个无论对谁都会笑脸相迎的好女孩,她会为了别人的痛苦而落泪,为了帮助那些不幸的人而倾尽所能。她就是这样一个好人。
想杀死这样的人的罪犯一定是没有人性的恶魔。
我本来是这样想的,但是——在那一瞬间,夕阳下菜菜香那冷漠的目光却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那不祥的黑色的鸦群,一瞬占据了我大脑内全部的空间——那到底意味着什么?我的心在不住的抗拒,可是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自己也无能为力的地方潜滋暗长了。
“你怎么了?难道想到了什么线索?”红子姐姐立刻发现了我的异常反应,马上追问道。
对方是精干的女警,就算是自己的表姐也不能有片刻松懈。我太大意了。当然,我不能把菜菜的事情以实相告,只有糊弄过去。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星野同学的事。”
她的职业嗅觉似乎嗅到了什么可疑的地方,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下面讨论杀人手法,”她喝了口咖啡,“这是还没有公开的情报,所以一定要保密。”她苦笑了一下,因为这个未公开情报我早已知道,她只是职业性地加以说明。“被害人星野的致命伤是被刀从胸口到小腹割开的巨大伤口。”
我点点头,那是我所亲眼目睹的伤口,红色的血,白色的内脏,那些残酷的画面又在这个温煦的中午回到我的脑海。
可是她只是面色阴郁地继续冷静地补充:“她的身上并无其他伤口。换言之,那个伤口是在星野还活着的时候造成的。”
“!”
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包含的可怕含义——在还活着的时候被开膛破腹?然后就在无限的痛苦和大量失血的恐惧中死去?
这是怎样可怖的死法!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杀人,这根本就是虐杀。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而红子姐姐只是同情地看着我。我直到后来才理解那目光的含义,因为还有更多让我难以接受的“事实”将要出现。而那时的我将只有将它们全部接纳,不管它们将给我的内心造成多大伤害。
“奇怪的是,我们并没有看到什么激烈反抗和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事先中毒或者麻醉的痕迹,”她停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是否可以证明杀死星野同学的是她所认识的人呢?或者说——”她盯着我的眼睛,“就是你班上的同学中有人干的呢?”
我立刻明白她话中的隐含之意,“我不相信我的同学中会有人、会有人——”
“我并没有说一定是同学,也可能是单纯镇上的熟人。当然也有也有可能只是对方的力量太过强大,爱沙美没有反抗的力量。不过——”她停了一下,似乎还不愿意亮出全部底牌。
我忽然发现,她可能也想从我嘴里挖出什么。也许,警方是认为我在接受他们询问和笔录没有吐露全部实情吧。
是的,两次杀人案件中我都是第一发现人,按理来说我都有杀人的嫌疑,即使我们是远房亲戚,她也不可能完全信任我。
红子放下咖啡杯,打开了一个小本子,“虽然犯罪手法还有疑点,不过还是让我们先谈谈不在场证明。根据你们的证词,星野爱沙美离开你们的时候大概是下午6点30分,而后在7点开始樱花舞,7点30分樱花舞结束,而你和八代菜菜香聊天到7点50分左右,你在那时收到了通知杀人的短信,随后在8点左右发现了星野的尸体,大概是这样,对不对?”
“没错。”我确认道。
“所以,星野被杀的时间在6点30分到8点之间,因为没有发现尸体移动的痕迹所以犯罪地点就在神木林的樱花树下。要确定这段时间的不在场证明还是相当困难啊。”
没错,这是一个盛大的祭典,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没人会想到会在这么喧闹的祭典会场几百米的地方,就发生了如此残忍的杀人案。换言之,这也就是杀人者最好的掩护。要想从参加祭典的众人中找出杀人凶手简直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线索,就在于你手机上那条短信。”她回答。
“如果说凶手上次通知你是偶然的,那么这次持田的案件就证明了——”她果决地说道,“恐怕,凶手就是佐菜君你所认识的人!”
是的,原来警方所谓没有线索,或是随机杀人魔都是烟雾弹,他们早就有了一个设想——杀人魔鬼就在我的朋友中!
我,绝不相信!
我的朋友的笑颜在我的眼前浮现,他们中有人杀了爱沙美,有人杀了雏子?
开什么玩笑!如果这样的事情也是事实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将是怎样险恶的世界啊!
“不在场证明,也就是你需要他们的不在场证明吧?”我勉强说道。
“是的,这段时间你们班的同学在祭典会场的多达22个人,其中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有河野,高木和小山等7个人,另外——”她又盯着我的眼睛,“据说若月朱里同学曾经去了一趟15分钟的洗手间?”
“啊,是有那么回事,不过——”
“嗯,我只需要你确认一下而已。”她似乎把这条情报又在脑中刻下了更深的印象。然而,她却没有记任何笔记。也许红子是那种不需要笔记就能把重要情报印在脑中的女人。
“事实上,最大的问题不在于不在场证明,而在于手法留下的一个疑问。”她最后总结道。
“是什么疑问?”我忍不住问道。
“是血迹。”她终于全盘托出。
“血迹?”
“没错。如果在人活着的时候给对方造成这样大的创伤的话,血一定会喷洒得到处都是,当然杀人凶手身上也不例外。”
“是这么回事。”我同意。
“八代神社离村子还有段距离,祭典上又都是人,杀人凶手总不能穿着血衣到处逛吧。”
“的确如此。”
我仔细回想那日的情景,的确,我所见到的人里当然没有人衣服带有血迹。只要不解释清这点就无法把这个杀人犯的手法说通。
“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关于八代菜菜香。”她突然发难。
“为什么?”我一阵不易察觉的颤抖,下意识地用反问进行了无力的抵抗。
“虽然她确实有八代家所提供的不在场证明,但是考虑到这是在她家的神社中发生的命案,而且她又和你以及被害人熟识——”
“可是,她是在跳樱花舞的巫女啊——”我辩护道。
“好吧,我就问一句,你说在和她聊天的时候收到的犯罪者发来的短信,是不是?”她追问。
“是的。”我立刻肯定地回答。“那晚的记忆我很清楚,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收到的短信。”
她似乎看出了我没有撒谎,失望地低下了视线。
“现在那个发出短信的手机,也就是被害人星野爱沙美的手机依然失踪,大概是杀人犯拿走之后关机藏起来了。”
“是、是么。”我想起了雏子那件事件之后,给我发来短信的是雏子的手机,当然那个手机也依然下落不明。
“为什么凶手要向你发送短信,只是为了通知你有人被杀了?”她似乎并不是在询问我,“结合持田雏子的案件来看,难道是另有所图?”
是的,在雏子“出事”之后,我接到了第二封凶报的短信。毫无疑问,警方已经把这两起案件联系到了一起。
“难道,凶手也可能——袭击我?”我突然发现了这个可能性,心头一寒。
“你放心,警方早有安排。”红子似乎是为了让我安心,还诚恳地对我说,“就算警方不管,姐姐我也会尽量保护你的。”
我一阵感动,虽然直到后来,直到小衣的事件之后我才明白,警方的关照远非保护我这么单纯。
“那么,让我谈谈持田的案件吧。”
我沉默了,许久都不能说出哪怕一个字。而红子,我的表姐同时也是一名女警察,却用锐利的目光动也不动地盯着我——案件第一发现人的脸。
而我并没有在意其中的含意,因为我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令人无法忘却的夜晚。

我似乎还记得那一夜,我在又一次接到了凶报的短信时是多么胆战心惊。名为绝望的黑暗如同一张大网,把我全身都紧缚在层层的丝网中。在意识到雏子出事的刹那,我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起。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那刹那的震惊却只有在我心中留下更深的伤痕。记忆中那血红的颜色从来没有丝毫褪色。
可是,在那时我却用谎言欺骗自己。雏子并不见得真出了事,也许只是个荒唐的玩笑,也许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能在那时倒下,我必须去保护雏子。所以我联络了修,然后就一个人冲进了浓深的夜色,奔向雏子的家。
21点55分,我站到了雏子家公寓的门口。
雏子家的外门是虚掩的。苍白的灯光从门缝中射出,里面一片死寂。修还没有赶到,屋内应该只有一个人。
我推开了那扇门。

我们之前开party的大厅似乎还保持着我们刚刚离开的样子,似乎主人们只是稍微出去透了透风,随时还会回来吃喝玩乐。顶灯柔和的射在乳白色的墙壁上,似乎宁静而安详。可是,我却从死寂的空气中察觉到了某种乖张的东西,刺激着我身上的汗毛,仿佛曾有黑色的恶魔在这里徘徊游荡。
我侧耳倾听,似乎有什么细微的声音在悄无声息的空气中回荡。
是水声。
我走过连接大厅与卧室的狭长而昏暗的走廊,站到了雏子家浴室的门口。虽然浴室的门是紧闭的,但是里面确实传出了水流动的声音。我鼓起勇气轻轻敲了敲门,无人回应。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拧开把手,把门打开了。
然后,我看到了。
有着美丽的银白色头发的雏子,如同毫无重量一般躺在浴缸之中,浴缸中的水浸没了她的全身。她身上粉红的衣衫在水中随着水龙头流水造成的波纹飘动,而缸中溢满的水淅淅沥沥地顺着浴缸的边缘流下,随后汇入了浴室的下水道中。
雏子的肌肤在浴室白色的灯光的照射下,似乎反射着润泽的光。她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似乎在凝望着什么,没有恐惧,也没有悲伤。
一种妖异的美从她失去灵魂的身体中散发出来,我霎时间被一种难以言表的心情攫取,仿佛敬畏地从被疏离的彼岸凝视着浴缸中的少女。在那时,我没有想去把她抱出浴缸做抢救或是人工呼吸,仿佛不敢破坏这种脆弱的美丽似的屏住呼吸,痴痴地凝望着这异常错乱的狭小世界。
突然,一种名为悲伤的醒悟,从我的心底升腾——我终于确认了一件事——雏子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你到达公寓后5分钟,若月修辅君就赶到了现场,并成为了第二发现者。是这样吧?”红子姐姐确认着我已经向警方一字一句汇报过的信息。
“没错。”我收回了飘向他方的思绪,缓慢而认真地回答。
“修辅君为了抢救被害人而把她从浴缸中抱了出来,不过被害人当时已经去了……对了,听赶到现场的警察说,修辅君当时情绪非常激动啊。”
“是的,修辅一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何况……”我忽然说不下去了。
“何况?”她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修辅君和被害人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雏子曾经向修辅表白过。”
“表白,嗯。然后呢?”
“当然是拒绝了。毕竟对方是10岁的小学女生啊!”
“嗯,这些情况,事实上我已经知道了。”红子突然坦率地说。
“哈?”
“你们这些中学生居然会和一个小学女生成为朋友,我也稍微有些奇怪,所以也询问过修辅君了。”她这样说。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老实交代的话,对我的信任度也会下降喽?还真是狡猾呢,警察这种生物。
“9点32分的时候,你收到了那条报凶的短信,而后,你花了2分钟左右通知了修辅,而后用了14分钟到达了雏子家的门口,是这样吧?”
“是。”
“而你们离开雏子家的时间大概是9点正,也就是说犯案时间是9点到9点48之间了。考虑到雏子的手机发出了凶报的短信,而且又失踪了,被犯人拿走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也就是说犯案时间最可能发生在9点到9点30分之间。”
“没错。接下来是要分析不在场证明了吗?”
“事实上,我们还有一个关键证据可以证明这个犯罪时间,不过让我们待会儿再谈那个。下面分析不在场证明。首先,你护送麻绪衣同学回家,这点是他父母可以作证的,你到达她家大概是晚上9点25分,而后你到自己家是28分。”
“是的。”我家和房东小衣他们家很近,大概也就是3分钟路的距离。
“所以,你和麻绪衣就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后是若月姐弟和班主任藤村柚希。若月修辅同学护送老师到她的住所,这点她公寓的警备员已经证实了。而值得注意的是若月朱里是自己回家的,据称到家的时间是9点30分左右,而且有其父的证言。顺便一提,修辅家到雏子家步行大概需要30分钟。”
“雏子家到老师的家大概有20分钟,修辅接到我的电话时还没到家。”我补充道。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红子抬起了头。
“是修辅自己在电话和我说的。”我回答。
“换言之,自出了被害人家之后就直接回家并且就没有离开公寓的老师没有可能犯案,修辅君在9点20分曾被老师公寓的警备人员看到也有了不在场证明。问题在于若月朱里。”
“不过,朱里既然9点30分就回到了家,从时间上看也就没有了作案可能了。”
“如果是步行的话时间上恐怕是来不及。”红子强调。
“你是说借助交通工具?”
“警方也不是没有这方面的考虑。”她只是平静地说道。
“朱里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去伤害一个认识不久的女孩!”
“冷静,我们只是在分析可能性。何况,坦率地说我也不愿意去进行这种假设。”
“你们发现任何她用过任何交通工具了吗?”
“这是我们的调查工作内容,虽然还没有发现她使用了任何交通工具,不过——”
“总之,我就是不能相信会是朱里。”
“的确,持田雏子的死因是溺水而亡的。就算是以10岁的小女孩为对手,也很难想像是一个女孩子所为。”
是啊,很难想像是一个女孩子所为。突然,某个阴影又在我心头浮起,那个黑色长发的阴郁的少女,如果是那个人的话——
“那么就是当晚参加party全员不在场证明确认了?”我问。
“你忘了我刚才说的那个了吗?”
是的,红子的话提醒了我,刚才她好像是说过什么关键的证据之类的东西。
“那个公寓楼其实是在一楼的入口装了监视摄像头的。”她突然说。
“哈?”什么嘛,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吗。狡猾的警察,为什么不早说!
“那么,难道拍到犯人了?”
“问题就在这里。这个摄像头在晚上9点到9点30分之间没有拍到任何东西,镜头一片漆黑。”
“什么?有人动了什么手脚吗?”
“是这样的,似乎是有人在9点钟在镜头上粘了某种橡皮泥一样的东西,而后在9点30分左右的时候又把那玩意儿取走了。”
“是犯人干的吗?”
“这点还无法确定,不过是犯人的可能性很高。”她回答,“总而言之,犯罪时间可以确定在9点到9点半。在这个时间段,首先你们参加party的几个人一起在9点之前离开了公寓。而这点也得到了摄像头的确认。不过你们几个刚一离开公寓没一会儿,摄像头就出问题了。你们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没有。”我虽然装作平静地回答。虽然,我们一出公寓就碰到了一个怎么也觉得不该出现的人,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故意隐瞒了。
“然后,若月朱里在9点30分回到了家,修辅君在9点20分和柚希老师到了柚希老师的公寓,你和麻绪衣就更不用说了,总之没有一个人有机会在9点30分去取下那个橡皮泥。”
“结果就是这样了吗?”结果,还是全员不在场证明确认嘛。“警方这么纠缠于我们这些还未成年的同学,难道真的对犯人没有任何线索吗?”我对于我重要的同学和朋友遭到警察的怀疑还真是有点生气。
“佐菜,虽然目前警方确实还没有确实有效的线索,不过调查工作正在进行中。我今天讲的情况不要对别人乱说啊。对了,你的手机虽然是重要的物证,不过由于罪犯可能还会和你联系,所以还是让你随身携带,注意要保持开机状态。一旦有情况就立刻和我们警方联系。”
我摸了摸我的手机,这个手机我已经用了两年,可是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把它丢弃。可是虽然凶报的短信给我带来了、而且还要带来更多的痛苦——我依然不敢关机。因为我不能容忍,当我重要的人发生危险的时候,我却不知道。也许,我已经有了些许的改变,但是,这也只是我唯一的无力的坚持罢了。
我依然是个废人。
举头望向窗外,镇上的行人依然形色匆匆,仿佛无暇顾及正在身边发生的惨烈案件。或许,对于他们而言,生活的重压已经使得他们已经无暇顾及眼前之外的事物,何况是些他人之事。只听得红子姐姐用旁人难以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星野爱沙美和持田雏子的共通点,到底是什么呢……”

失去了亲爱的朋友,就如同心中的某个部分也跟着一起丧失了一样。
空虚。如同丧失了一切一般的空虚。
虽然,偶尔还可以看见若月姐弟强颜的欢笑,但是从那生硬的嘴唇和茫然的眼神中,却只能感受到命运的无情。晦暗的时间悄悄流逝,我们的生活又凝成了死水一样。
八代菜菜香虽然又来上课了,可是她苍白无血色的皮肤竟然有如逝者。甚至连朱里也无法和她再搭上一句话。
每当我看到身边那些仿佛熟悉又宛若陌生的面孔,看着他们每天重复着那些一成不变的东西,心中自然而然就生成了一种荒谬的错觉——他们每天只不过是在死亡的路上重复着一种叫做“活着”的枯燥无味的工作。
我们永远无法成为我们命运的主人。只有死亡才是。

因为雏子的死而受到最大打击的,当然还是修辅。毕竟,那孩子曾经把她纯洁而真挚的内心敞开放在他的面前,而他却拒绝了她。
“如果早知道要发生这种事,那时就——”他一定是在想着这样的事。我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修辅什么也没说,只是孤单地一个人坐在那里,像菜菜那样情绪低沉,黯然神伤。
在我的记忆里,若月修辅——那个从我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童时代就认识的至交好友,是个从来不懂得放弃的热情似火的男人。
与他正好相反,我从小就是个消极而被动的孩子,是个不管发生了什么都难以去主动做出什么改变的废柴。就算事到临头我也往往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愿意强迫自己去做点什么。
可是,修辅不是这样,他总是站在我面前拉着我去为某种不可能也无所谓的目标努力。在他的心中,世界单纯到只有黑与白、善与恶。所以,他有时候表现得极端甚至偏激,他在看到不幸的人时总是竭尽所能的去帮助他们,所谓古道热肠大概指的就是这种人。而他看到他所认为的“邪恶”时,总是冲上前去和他们斗争,下手毫不容情。
修辅,虽然拒绝了雏子的告白,但是他的心中也一定是深深地同情着那个孩子的遭遇吧。可是,也正因为如此,他受到的伤害也最深,远远比我更深。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男人流露出那样悲伤消沉的表情。我也永远不愿再见到他那种痛苦的表情。
可是,我必须看。
因为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言语和什么样的行动去安慰那个男子,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他一起承受悲伤。

这似乎要持续到未来永劫的死寂,持续了大概两周时间。打破这一切的,是那个男人的姐姐——若月朱里。
“佐菜,别跟个死人似的发呆啦,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朱里带着一脸嚣张的表情拿着一打纸张走了过来。
“啊,有事?又是去老人之家帮忙?那个游戏我已经玩到吐了。”那是什么态度啊,明明是在求人办事却那么嚣张。
“打起点精神来啊,能得到本小姐的请求,你可要感到很荣幸啊!”她骄傲地说道。
“说吧,什么事?”
“你也知道吧,姐妹丘公园要被铲平改建成大楼了。”
“啊,那里啊,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玩的公园嘛。”的确,我立刻想起了那个曾经和朱里她们留下了许多回忆的公园。失去了挚友的现在,不论失去多少回忆也不会再让我心痛了吧。
“这是不对的!我们一定要阻止这件事!”她攥起拳头,如同革命者般激动地宣言道。“我决定明天下午放学后组织进行抗议活动。”
“哈?听起来好麻烦。”
“决定了,你明天必须要来给我帮忙发传单,不来的话,嘿嘿。”她把手里的纸卷成一卷在我头上狠狠一敲。
“干什么啊,你这女人!”我连忙用手挡住。突然就攻过来,还真是过分呢。
“你也是,修辅那混小子也是,一个个都这么垂头丧气可不行哦!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我的心头一动。也许,她只是想用这个活动来让我们重新振作起来。
只是,对她而言,这么温柔和女孩子气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所以,她才会用这种方式表达。
对朱里而言,蛮横就是温柔,愤怒就是悲伤。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朱里,我的心中却产生了一道暖流。
我转过头望向若月家那个男孩子,出乎我意料的,他也在注视着我。那是同时充满了激愤与哀伤的眼神,那是曾被深深伤害了的男人的眼神。在那个瞬间,我终于发觉,他再也不是个孩子了。只有真正的男人才会有那样的眼神。
顿时,悲凉从我的心底泛起,包裹了我彷徨的灵魂。不知为何,不安的阴影如同水中的墨水般慢慢放大。存在我身体中某处的哀婉的心弦,竟然不自觉地颤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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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华@2010-08-20 13:37


“佐菜君,接着这个。”放学后,柚希老师特意把我叫去了她的办公室。因为空间实在太过狭小,我们学校老师的办公室被分成了不少小型隔间,她的隔间正面是电脑的显示器,一堆堆书籍堆放在显示器的旁边,而大量灌了橙汁的黄色塑料饮料瓶也被随手放到桌上和地上。柚希老师虽然是个大美人,可是对自己的办公环境可真有点不上心啊。她坐在办公桌的旁边正在下意识地拧着饮料瓶的瓶盖儿。我一走到她的办公桌旁边柚希老师就立刻像是遇到了大人般的小孩子般把饮料瓶藏在了身后。真是的,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整天在办公室里喝饮料,而且还想要在学生面前藏起来。明明瓶子扔得遍地都是,让人忍不住想吐她的槽。老师又施展了她表演过无数次的拿手魔术——转眼间她的掌心就出现了两块珍藏的方块奶糖,一把塞到我手里。
“柚希老师,又怎么啦?”无功不受禄,平时只有表现良好的学生才能得到老师的“奖励”。麻烦啊,说不定老师又有什么麻烦事要交给我这个毫无动力的班级委员。说起来星野同学的事情以后我就几乎没怎么为班级办过事情,也给朱里和菜菜她们添了不少麻烦啊。
“请你帮老师照看一下若月修辅君。”老师坐在办公椅上,望着我的眼睛恳切地说。
“之前修辅君也和老师谈过雏子那孩子的事情,老师的人生历练毕竟比你们丰富,不想看到他们犯下不可挽回的错。所以,老师才会任性地参加那孩子的生日聚会。本来,老师以为听从了老师建议的修辅君和那孩子都能不受伤害的健康成长,可是结果却——”
柚希老师似乎是非常悔恨地说。大概,这个人的情感也曾经非常不顺利吧,不知道为什么我立刻就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辛酸。老师也不比我们大多少,她也需要一个人来倾诉。可是,老师毕竟是“大人”了,和我们这些半大孩子相比,身上多了许多重如枷锁的责任。
我突然发现老师褐色长发下的双肩如此瘦弱,仿佛不堪一握。
“这不是老师的错!”我只能这样安慰老师,“都是那个恶魔,那个杀人鬼的错!我绝对不会放过那家伙!”
“老师就是担心这点才要叫你来。”老师立刻露出了不加掩饰地担心的表情,“那是杀人鬼,是个可怕的大人,不是你们这些孩子可以对付的。尤其是修辅君,那孩子脾气太倔犟了,佐菜君你千万要看好他,不能让他做什么去抓杀人犯的傻事,更不要和他一起犯傻。答应老师!”
我刚刚涌起的血性霎时又因为老师的一席话而全消了。
不错,对手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既可怕又危险的坏蛋,就算警察他们也根本找不到什么办法,我一个高中生能干些什么呢?听老师的劝告不是最好的选择吗?我果然到最后都是一个废柴,这点是死也改不了了。
“我明白了,老师。”
我保证道。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安心般的放心感。
我既然没有真正的勇气,那就把老师的话当成保护伞好了。我是无力的,我就是这样的一个软蛋。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对我做出怎样的伤害,我也不会反抗。所以,这样的我才能活着。
我唯一能做到的事,就是什么都不做。

我回到我的宿舍中,像往常一样一个人躺在宿舍的木板床上。我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大脑中只剩虚无。
我把视线向左移去,映入我眼帘的星野爱沙美送给我的那个玩偶。白色的“雪君”摆放在我的写字台上,它永远是笑口常开的样子。
如果可以成为那家伙的话,不得可以得到像雏子那样的善良人们的爱,还不用体会这种绝望与虚无的痛苦,只要永远面向前方开心地笑就好了。
也就是因为如此,那家伙只能永远做玩偶,而不是人。
“爱沙美。”
我在一刹那的风景中真心喜欢上的人,我在喜欢上之后片刻就悲惨死去的人。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
“决定了,你明天一定要来给我帮忙发传单,不来的话,嘿嘿。”朱里的话回响在我耳边。那孩子明明和我们一样,心中非常的悲伤,可是为什么她还可以这样鼓励我们?“越是悲伤的时候,越是要携起手来微笑着坚强地活下去。”如果是那个人的话,的确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我并不是那样的人,也不配得到那样的鼓励。
我在冰冷的床板上,如同即将冻死的虫子般蜷缩起了自己的身体。

姐妹丘的春天快要过去,而喧闹的夏天就要来临。
可是,沉重的哀伤像是无形的重担压在我们的心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忘了这一切,哪怕片刻也好。
现在,我就站在姐妹丘朝不保夕、行将就木的公园里。
出乎意料的,走过公园门口的人流还相当不少,大概是因为这个公园正好处于人们上下班的必经之路。也许就是因为如此,某些人才热切而贪婪地希望把这里改建成大楼吧。
“樱乃丘的民众们!为了中饱私囊就把给孩子们带来无数欢笑的公园夺走,可以允许这种事发生吗?公园是我们樱乃丘居民休闲和锻炼的园地,我们不能允许贪财的政客把它夺走!为了保护我们的公园,请在这里签名!”头上绑着“必胜”带子的若月朱里手里拿着大喇叭,很有激情地宣传着。
而我和修辅则站在从若月家里搬来的桌子后面,身上披挂着“誓死保卫公园”,“民主主义万岁”等标语条幅,而且还是用血红的大字写在白色的布上。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丢人啊。
实话说,虽然这个什么保卫公园的活动十分荒谬,不过某个小恶魔的某个主意倒是让人有了意外之喜的感觉。
织部麻绪衣学姐一身黑白相间的女仆装,把白衬衣下的胸部凸显得格外诱人。而她的头上还戴着白色花编的头饰,当然眼镜也是必不可少的。她害羞地双手在胸部合十,满脸绯红。
到底是从哪里搞来这种衣服的啊!若月朱里,真是让人感到恐怖的强者啊!
看到我的眼神不老实地老是往小衣那边瞟,小衣更加害羞了。
“小佐,不要那样看人家了,好害羞啊。”
喔,喷血!小衣,你不可以那么萌啊!
我也有点脸红,稍微把视线偏开一点。“那个,朱里真有干劲啊。”
“嗯!”小衣很有精神地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压低声音对我说,“那个,听说啊,这个公园改建计划还是朱里做市议员的爸爸推动的呢。”
“什么?朱里的爸爸?”我的声音有点大,朱里立刻转过身来,“你们偷偷聊什么哪?都给我拿出干劲来!”
“是、是!大姐!”我立刻站得笔管条直,做出遵命的样子。
趁朱里转过身,我又偷偷压低声音问,“真的吗?那朱里不是在反对自己的父亲吗?”
“对啊,而且朱里的母亲也去世了,她的亲人只剩下父亲和弟弟而已。”小衣担心地小声道。
朱里竟然这么拼命地反对这世上唯一可以照顾自己的父亲吗?
不,或许那才像是朱里会做出来的事。正因为是唯一的最爱的父亲,所以才不能允许他做出错误的事情。
看着拿着喇叭,努力地拼搏着的朱里,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又一次被感动了。相信自己心中正确的东西,拼劲全力去为了那个目标努力,那是我永远做不到的事情。可是,也正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才会那样羡慕可以那样做的人。
慢慢地,人群也聚集起来了。看来,朱里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啊,这个是女仆装!”
“请摆出这个姿势,这样,哦,这样!”
一群头上顶着帽子的死胖子不知从哪里聚集起来,还纷纷拿出各种照相机,其目标当然就是——女仆装的麻绪衣。
“这、这帮宅男到底是哪儿来的?”朱里也手忙脚乱起来,“不、不要拥挤!总之,我们的目标是保卫公园和樱乃丘的和平与——”
所以啊,穿什么女仆装就是这种后果嘛。我苦笑。
不过看到小衣这么“service”的样子,也不枉我在这里当电线杆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在聚集的人群岛狭缝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黑色浓密的长发,如同死神一般冰冷的目光。
是菜菜香。
她的表情傲然而冷漠,只是如同寒冰一般看着在人群中害羞的麻绪衣。
我霎时间屏住了呼吸。
那两次出现的凶报短信仿佛又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一种不祥的预感又充满了我脆弱的内心。
不,不可以再让那种事情发生!
我的理智似乎已经脱缰,身体不自觉地做出了和以往的自己正相反的行动。
“小衣,帮忙拿一下这个!”我把横幅交给小衣拿着,然后顺手摘下了身上的条幅。
“我出去一下,过一会儿就回来!”
“喂喂,你干什么啊?正在忙的时候啊!”朱里诧异地叫道。
可是,我已经无暇顾及她了。我一头扎进了人堆,向着刚才看到菜菜的方向冲去。

人群外,菜菜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我环视四周,忽然发现一个黑色的人影消失在公园的小树林后。
“等等我,菜菜!”我连忙又向公园里小跑了过去。
虽然是儿时熟悉的公园,可是数年以后,这里的小树林竟然浓密了许多,过去的通路也有些不大记得了。夕阳已经快落下,林间的光线也晦暗下来,落日之光透过暮霭与树叶的狭缝射到青绿的草地上。周围不见人影,唯有高大的林木仿佛沉默的守护者般默然矗立。
虽然突然吹起的寒风让我全身一凛,我却本能的觉察到什么人就藏身在前面。那个人不想见我,我很清楚,可是,我却必须去见她。
从林间罅隙绕过了面前的小坡地,我徒劳地呼唤着——“菜菜?是你吗?菜菜”
突然,一道闪光在我的眼前划过,“告诉我真相的人,难道就是你?回答我!”
电光石火之间,一把明晃晃的武士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菜菜香?!”我大惊失色。
“堕入鬼道之人终将死于这把‘八代御魂’之剑下!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回答我啊,佐菜!”菜菜香的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黑色的双眸仿佛燃烧着火焰的海水。
“你在说什么啊,菜菜。三年前的事,我怎么会知道?”我极力分辩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只见她的长刀的手柄上还带着金色的雕饰,缠绕着红色的带子,大概是神社里供奉的名刀。我从不知道菜菜还会懂得剑术,可是看她的眼神分明是认真的。也许她真的会一刀斩下!
我盯着她黑长直发下愤怒的面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在那一刻,在那些生长着厚大叶片的高大乔木之下,全身黑衣的少女浸身在浓黑之影的边缘,手执反射着寒光的长刀与我相对,作势欲斩。而我却被眼前夕阳最后的残光迷惑了双眼,连少女的声音也觉得恍惚迷茫。“切!”她似乎终于明白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我们的缘分已断。”她收刀入鞘,无情地转过身,长长的黑发随风飘荡。在离开之前,她仿佛是自言自语却又无比决绝地说道,“今晚,在今晚就要把一切了结!”
然而,菜菜香就从我的眼前消失了。

回到公园门口,已经是将近半小时之后。
我因为咀嚼着菜菜香最后的话语,所以在公园里徘徊了许久。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修提到过,三年前,菜菜家里发生了火灾,她的双亲也在那场火灾中去世。而火灾的原因到现在也没有查明。警察曾经怀疑过是菜菜放的火,而菜菜自己因为失去了记忆而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难道,连菜菜自己也怀疑是自己放的火?
可是,这又和一连串的事件有什么联系呢?难道,是因为这个3年前的旧事,菜菜她竟然做出来不能原谅的事?
难道,一切的罪魁竟然是菜菜香?
不,不可能!我回忆中的菜菜永远是那个温柔而可爱的小女孩儿。她会红着脸交给我亲手做的小点心,她会为我们拉起小提琴,用动听的琴声温暖我们的心。那样的菜菜是不可能成为——可是,浮现在我眼前却是刚才菜菜那仿佛燃烧起来的眼神。那是足以杀人的冷酷决绝的眼神。
菜菜,你到底——

“啊,小衣去哪里了?”我看到若月姐弟正在收拾宣传现场的东西,奇怪地问。
“小衣啊?”朱里想了想回答,“她刚才去公园的洗手间了。奇怪,她也去了好久,应该回来了啊?”
“什么?”我的心里大吃一惊。之前菜菜冷酷注视小衣的一幕又浮现我脑海里。难道小衣要出事?
“小衣去了哪个洗手间?我去找她!”

小衣,你一定不能死!
我的心中一阵揪心似的痛,如果刚才我早点回到小衣他们的身边的话——我到底在犹豫彷徨些什么啊!
总是姐姐般温柔地对待我的小衣,那个总是苯苯的呆呆的小衣,那个总是微笑着对待我的小衣。我终于发现,那个人已经在我心中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不,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必须去确认小衣的安危!
我凭着以前的回忆,顺着公园的步道终于找到了朱里告诉我的洗手间。
我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上考虑其它,直接冲进了有着女子标志的洗手间。
“小衣!”我进来门就大喊。
然后,我看到了——

半裸的小衣。
她没戴眼镜,一脸惊慌地转头望向我。“啊?”
“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小、小、小佐?!”她非常惊慌地望着我,“你这到底是?”
我这才注意到她用衣服挡住了自己夸张的胸部,满脸通红地望着我。
“啊,我、我、我——抱歉!”我脸上也一阵火烧,转身跑出了洗手间。

五分钟以后。
“原来小佐是担心我啊,谢谢你,小佐!”在我的解释下,误会似乎是终于解开了。
“我听说你去了洗手间那么长时间不回来,真是担心死了。”我不敢看小衣的眼睛,这时候如果看到她害羞的目光,我一定会抓狂的。刚才我怎么会那么莽撞啊,至少进女洗手间的时候先喊一句也好啊。
“嗯,其实我刚才怎么也脱不下来那套女仆装,所以费了那么多时间。”小衣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总之没事就好,犯下两起血案的凶手还没被抓住,一定要多加小心啊,小衣。”
“嗯!”她忽然笑了,“小佐会来保护我,所以我——”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小了,“不害怕。”
我,真的可以保护小衣吗?
不,那个问题根本不需要。我必须保护好小衣,我不能允许我身边的朋友再受到任何伤害!现在没有任何再犹豫和彷徨的余地,我必须要保护好他们。我不能再失去他们中任何一个人!
可是,菜菜香执刀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今晚,在今晚就要把一切了结。”她是那样冷酷那样明白地说出来这样的台词。难道她今晚上就要对小衣下手?
要报警吗?不,如果报警的话,小衣的安全虽然保住了,可是菜菜却一定会被警察抓起来。
我忽然发现,不论我怎么选择,我都注定要失去其中一方。

到底我该怎么办?
突然,我的脑中灵光一闪。
“喂,小衣,今晚上去我宿舍吧。”我忽然说。
“哈?”小衣非常惊讶。
“我稍微有点担心,今晚恐怕会非常危险。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你呆在我宿舍里比较安全。”
“嗯,不太明白呢。”小衣露出了困惑的眼神,“一定要整晚呆在小佐的宿舍吗?”
“对,整晚!”我肯定地回答。
“好吧,不过不许小佐你做奇怪的事情啊!”小衣露出了理解的笑容,“结婚之前,都不可以哦!”
“结、结婚?!”这回轮到我大叫起来了。

总之,结果就是小衣今晚上要住到我的宿舍。
她也事先和父母打了招呼,没想到她的父母竟然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虽然知道他们很想让我做他们的上门女婿,不过,这样放心的父母还真是——少见呢。
在回家之前,我们还稍微去超市买了一些菜,小衣也准备乘机露了一小手。
看着小衣笨拙地为我准备晚饭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有点担心。不过,这也正是小衣的可爱之处。
“小衣,你绝对会成为一个好太太!”
而小衣只是非常害羞地笑了笑。
笨手笨脚的小衣为了做好这么简单的饭菜,大概也付出了无比艰辛的努力吧。
只要呆在这个苯苯的眼镜女孩儿身边,我就会自然而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这小小的宿舍也成了只有我们两人的世界。世界的全部就是我们两人。
让人感到无比亲切和可爱的小衣,我想保护你!
怀着这样的心情,不知何时幸福感已经洋溢在这不大的小屋中。不过历经怎样的苦痛,人类就是这样容易得到幸福的生物。我安详而自得地享受着这平和而恬静的时光——然而,就在这个悠闲时刻,玩弄人类命运的恶魔又一次把我投进了深渊。
“祭典的高潮在傍晚上演,你们的学校将被复仇火焰的吞没。你,相信我吗?”我的手机上突然出现了这样的短信。
我的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这是凶报的短信。发信人是——持田雏子!
难道,将要发生的真正的凶案地点是——学校?
到底是谁,菜菜,是你吗?
我想起了那个手执太刀的孤寂身影,心中又是一痛。
“怎么啦,小佐?”迟钝如小衣也发觉了我的失态。
“抱歉,小衣,我稍微有点事情要出去一下,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行吗?”
“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答应我,不要出门。”我不能再把小衣牵扯进危险中,我决心一个人把事情解决。
“好,好吧。”小衣很乖地同意了,“你要早点回来啊,我等你。”
在那片刻,我几乎要感动得落泪了。简直如同一位好妻子一样的小衣,我真的不是值得你如此付出那种好男人。可是,我只能点点头,然后就转身步入黑夜中。

“啥,小衣住在你宿舍?”电话那边的修辅大声叫了起来。
“嘘,亏我还把你当好兄弟,别那么大声啦。”我不免有些心虚。
“没关系,除了老姐之外家里没别人。”修辅安慰我道。
“不,就是让那个恶魔听到了才糟糕。”我绝望地说。
“刚才去联系了八代神社,菜菜也一直没回家,总之,我担心学校里会发生什么,现在就要去学校。”
“你可不要胡来啊,一定要等我一起行动!”修辅立刻说。
“好,你快点过来吧!”
和修辅取得联系后,我一个人踏上了前往学校的路。因为还没到学校闭门的时间,所以我轻易地进入了学校的教学楼。
傍晚的学校,空寂无人的教室,还真是有种鬼气森森的感觉。全校的学生都已经放学了,就算是社团活动大概也差不多都过了规定的结束时间。教学楼里空空荡荡的,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到底会在哪里出现事件呢?修辅还没有赶到,我决定先去班级教室看看。
就在我刚刚走上教学楼的楼梯时,一声仿佛刺破灵魂的尖叫从我的教室那边传来。
“发生了什么?”我大惊失色,连忙三步并两步地跑上了楼梯,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是一副诡异无比的场景——
浓烟从我们教室中冒出,熊熊的火苗在我们的教室外燃起,仿佛赤色的恶魔要把整间教室吞没般。
我双手护在脸前,顶着灼热的气流冲到了教室的门口,勉强向里面望去——一个黑色的身影背朝着我站在周围的火场的正中,黑色的华丽长发垂在背后。升腾的红色火苗腾起灼热的火雾,她的右手紧紧握着没出鞘的长刀,一动不动。
“菜菜!”我大叫,“快出来!”
可是她只是动也不动的,如同烈焰地狱中的明王像一样没有任何动作地立在里面,似乎在等待着烈火焚身坠入地狱的时刻。
我向周围望去,火焰似乎是从外面燃起到,教室里面还没有被全部引燃。可是上面的门框已经被点燃,说不定很快整个教室就会被火焰吞没。而菜菜香本来早就可以从里面跑出来,为什么她会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难道,她想要寻死吗?
我一跺脚,把上衣往头上一蒙,拼死向里面冲去。
周围的桌椅已经开始着火,呛人的浓烟在我四周升腾。而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心思——“救出菜菜香”!
我终于揪住了菜菜香的手臂,把她的身子转向我——我惊讶地发现她的眼中竟然毫无活人的神色,有的只是失神似的空虚眼神。
“菜菜香!菜菜香!”我摇晃着她,可是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有掌中的宝刀“当啷”落到了地上。
我之前问过了小衣,知道那是八代家代代相传的信物,对菜菜香而言是比生命还贵重的东西,所以不敢弃之不管,捡起来直接从自己衣服的脖领子里插进去,算是背在背上。就在这时,我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
我在地上看到了一个绿色的手机,手机上还挂着白色的“雪君”玩具挂件。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持田雏子的手机。不,就算是在这么危急的时候,我也不会认错——那确实是雏子的手机。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那个手机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情势已经再容不得我多想,火势已经变得更大了。
我一咬牙抱起菜菜香就向门口冲去。出乎我意料的,我惊讶地发现门口的火势已经大到几乎封锁了出入的地步。
“怎么办,难道要就此葬身火海?”我一瞬闪过死的念头,顿时有些后悔刚才还去浪费时间在捡刀。
“不管怎样,至少要把菜菜——”
在浓烟中,我的眼睛开始模糊了,明明出路就在眼前,可是——
这时,一个我熟悉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脱下自己的学生上衣,拼命地拍打着门口的火苗。
“佐菜,快出来!”
是的,那个男人又来救我了。那个曾经救过了许多次的男人。那个有着无穷勇气的男人。
一股稀有的力量灌注到我的四肢,我抱着菜菜香拼命地向前一跳——

仿佛是冲出来灼热的地狱般,我的肺中呼吸到了冷空气。那空气中的寒意让我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我只觉站立不住,虚弱地趴在地上,菜菜则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教室外的回廊上。
“我们赶快下楼吧,这里也不安全。”修辅扶起了我,我感激地点点头。我和修辅之间已经不需要多浪费唇舌。于是我站起来,和修辅一起搀扶着失神的菜菜香逃离了失火的学校。

之后,我向警方和消防队报告了学校失火的消息,而后和修辅一起护送菜菜香去了附近的医院。我只受了了轻微的烧伤,医生稍微给我处理了一下。而菜菜的情况就比较特殊,由于她暂时丧失了意识,所以被送到了特护病房并进行全面的检查。
而警察的反应也相当快。他们很快就赶到了医院,并借医院的房间现场进行了笔录。红子对我收到行凶的短信而不通知警方的行为进行了严肃地批评,并表示要申请对我的手机通信状况进行彻底的监视。我怀疑他们早就这么做了,这次不过是在找个理由。不过,其实我也受够了这套,乘机换个手机也是不错的选择。至于为什么不报警,我就随便用“想要亲手为被害的二人报仇”糊弄过去了。当然,警方恐怕是不信的,不过我也无所谓。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了深夜,我的肚子都有点儿饿了。终于得到了回家的许可,我拒绝了红子要警方护送的请求,和修辅结伴离开了医院。

不知道小衣看到我脸上、手臂上的绷带和创口贴,会做出怎样大惊小怪的表情。毕竟,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她说明了。
我和修辅告别之后,一个人走向我的宿舍。我在楼下就远远看到了宿舍房间明亮的灯光。
那是多么美丽的灯火啊!一个美丽而温柔的女性就守护在那里。小衣,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天使般的你就是我这个孤独者的唯一慰籍。

我走到位于二层的自己的宿舍门前,礼貌地先打了招呼。
“小衣,我回来了。”
出乎意料的,预想中的“您回来了”没有出现。小衣这家伙,是害羞吗?还是太困了,所以开着灯就睡着了?
我推开了门。
突然,一种奇怪的气味直冲我的鼻子。
这是我曾经在某个地方闻到过的。这是我永生也不会忘记的气味。我感到自己的脖子在那一瞬间被死神黑色的手紧紧抓牢,出现在我面前的场景是只应该存在于地狱中的绘卷——

小衣侧躺在地板上,某种红色的液体流淌得遍地都是。
她圆睁着双眼,惊恐和不解的眼神直直地望着门口的我。可是,那已经不是活人的眼神。她倒在地上,脖子上开了一个恐怖口子,鲜血就从那个口子里倾泻而出。她的头就以一个那样的奇怪姿态侧摆放在那里,就好像她的脖子已经支撑不住她的头的重量。
我的眼睛感到了针扎般的疼痛。
是的,这个场景如同剧毒的毒药让我的眼睛几乎无法再张开。
我的身体仿佛不由自主地抗拒这噩梦般妖异的场景。我再也忍不住泪水,猛地哭了出来。

在那一夜,周围的居民都听到了绝望得如同野兽般的嚎叫。
那是简直如同世界末日降临一般的丧失人性的嘶吼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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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华@2010-09-06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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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章•织部麻绪衣

织部麻绪衣知道了犯人的名字。
虽然是源自女人的直觉,不过,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同一个人。那个她所喜欢的人,那个她绝对不愿去伤害的人。
而且是那个绝对不愿承认是犯人的人。
可是,她的心底已经相信,那个人就是犯人。虽然似乎还没有人发觉,但是她却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微妙的联系。
明明和我都看到了同样的东西,看到了那么不正常的情景,为什么大家,尤其是佐菜都视而不见?不,他简直是在故意包庇那个人。想到这里,她未免有些胆战心惊。
也许我的推理都是错的,也许我只是庸人自扰?
可是,看到了那样明显的场景,看到那样明显的“可能性”,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说——“那个人就是犯人”?
麻绪衣不知道应该把这个秘密告诉警察,让警察去阻止那个人的疯狂,还是应该保护那个人,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底。可是,星野爱沙美和持田雏子的亡灵却在她的梦境中显现,甚至在白昼之下显灵。
“为我报仇!”她们用沾满了血与尘的臂膀抓住了麻绪衣的裙角。
她在痛苦的两难中挣扎,可是又无从逃避那深入骨髓的自责。
所以,麻绪衣偷偷地把她的推理告诉了一个她所深深信赖的人。虽然在外人的眼中,那个人的行为有些许怪异,不过她深信,唯有那个人可以帮助她解决这个难题。
果然,在那个人听过她的推理和证言后,立刻用最诚恳的令人安心的语调告诉她:“请放心,之后都由我来处理。这件事事关紧要,所以不要对其他人讲。”
当然,麻绪衣本来就在苦恼是不是要保守秘密,这时自然更不会向别人说出这个恐怖的猜想。

现在,麻绪衣就坐在佐菜的宿舍里的榻榻米上。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白天在樱乃丘公园进行宣传活动的时候佐菜的表现怪怪的,活动结束后还非要自己待在他的宿舍里。佐菜,到底在想些什么呢?难道,他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更怪的是,爸爸和妈妈似乎都完全不在乎自己夜不归宿,还说什么上门女婿的,真是的,老爸老妈都在想些什么啊?
虽然佐菜接了短信后,说是出去有事。不过,大概不多久就会回来了吧。佐菜非要让自己在他宿舍里待一晚上,孤男寡女的,就算是佐菜也——
可是,这心中的某种期待又是什么呢?
红晕浮上了麻绪衣的脸颊,连心跳也——
“咚咚。”敲门的声音传来。
“小佐?”她立刻站了起来,冒冒失失地去开门。
门外的不是佐菜。
“啊,是来找佐菜的?他现在——”
“不,麻绪衣,我是来找你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商量。”那个人似乎着急的说。
“我?”麻绪衣有点儿困惑。
那个人不容分说地推开门,伴着傍晚的寒气径自走进了屋子,然后就随手关上了门。
在那个人关上门的刹那,她似乎看到了一群寒鸦飞过天际,远远传来如同报丧的悲鸣。然后,樱乃丘的夜幕就降临了。

“这里有牛排,本来为佐菜准备的,不过可以给你吃一点儿。只有一点点儿哦!”麻绪衣转身走进厨房,又开始忙碌起来。
“不用了,小衣。”那个人阻止道,“我来这里是问你一件事的。”
“嗯?”
“你知道了吧,连续杀人事件的凶手。”
“?!”小衣一惊,“你这是——难道你也知道了?”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可是——”
“告诉我,我发誓不告诉别人。求你了。”
“我知道了。造成这一切都凶手就是A啊。”
“果然是那个人啊。这样一切就说的通了。喂,小衣,你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吗?”
“除了B,我没有告诉过别人。”
“答应我一件事,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任何人,可以吗?”紧跟着那个人说道,“我已经和B说好了,这件事绝对不能公开。”
“可是,不能再让A错下去了。毕竟,已经死去了两个人。”
“怎么样都不行吗?”
“这样吧,我们一起去找那个人吧。劝说那个人去投案自首。”小衣一脸真诚地说,真诚到让那个人的脸不自觉地扭曲起来。
“啊,嗯,好吧。那我们现在就赶快去吧。实际上,那个人约了佐菜去见面,我担心佐菜会吃亏。”
“什么?”小衣大惊,连忙放下了厨具,开始去穿鞋出门。“小佐,难道会有危险吗?”她担心地道。
就在她开始穿鞋的同时,那个站在她身边的人举起了一直藏在身边的锤子。

引用

云梦华@2010-09-06 19:22


4 八代菜菜香

“是我害死了小衣!”我悔恨地坐在警局的房间里,名为红子的女警官一脸同情地望着我。但是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犯人本来是去找我的,却误杀了小衣。都是我的错,如果让小衣回家住的话——”
“责任不在你身上,真正要负责的是那个犯人。他一直在监视着你们,他发短信的目的就是让你离开你的宿舍,所以他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杀死麻绪衣。”红子冷静地分析。
为什么,警察可以如此没有人性,把人的死亡当作数据一样分析?
“当然,屋中也出现了罪犯翻动东西的情况,也有可能为了寻找某样东西时而发出了短信,而后他意外遇到了被害人,所以才行凶。”红子补充道。
“为什么?已经死了三个人了,你们警察还抓不到凶手?”
红子低下了头。
没有警察可以在这个时候说出:“我们一定抓住凶手。”没有警察可以做出这种保证。
但是,人们不会因此就原谅他们。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复活。
我也不能原谅他们。

杀人理由,不在场证明,一切都不必再分析。结果依然为零。什么都是零。
被火烧的学校的菜菜香自然没有可能犯罪,在火被点起来之后才出现的我和修辅自然也不是犯人,而在家里的朱里的不在场证明则由做市议员的父亲证明。
无懈可击,无可挑剔。
犯人只能是一个一直在注视着我们的恶魔,他时刻待在我的身边,然后伺机一个个把我的朋友们吃掉。
人生,真是个笑话。
现在,我就坐在八代菜菜香的身边。菜菜就躺在我面前的床上,沉沉睡去,表情安详。
我的脑中一片混沌,星野爱沙美的笑容,持田雏子的笑容和织部麻绪衣的笑容混杂在一起,旋转缠绕成一个混沌的漩涡,把我整个吞没。
我现在只剩下菜菜香一个重要的人而已。所有爱过我的人,所有我爱过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现在我就只剩下这个人罢了,这个人几乎已经是我的一切。
我一刻也不愿离开这个人。
我已经再不会空虚,再不会觉得虚无,因为在看到小衣的死的那一刻,一颗原子弹就在我的脑中爆炸,把一切炸成一片混沌。我的大脑已经变成了无数的碎片,不知道破碎扭曲成何种样子。
我只是个带着人类外壳的怪物,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作为人而活下去。
我所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这样守护在这个人的身边。
如果有人想要把她从我身边夺走的话,不管他或她是什么人,我也会用生命去阻止那个人。
不管是谁。
我的日子浑浑噩噩的过着——我的世界只剩下无数的记忆碎片,以及眼前仿佛要沉睡到时间尽头的睡美人。
我已经分不清梦境与虚无。
也许,人类本来就是活在梦境的生物,只是强迫自己相信梦境为虚假,现实为真实。

我站在八代神社的神木林里,星野爱沙美偎依在我的怀中。
我望向阶梯的方向,只见一名黑发女孩如同铁铸的雕像,动也不动地望向这边。她的神情孤高而冷漠,她的姿态傲然而高绝。
阵风吹过,她的满头长发随之恣意飞扬。
夕阳坠入漆黑的深渊之前,还在挣扎着为这个世界留下最后一缕光明,那一刻似乎无限漫长。可是,漫漫长夜的黑幕终于降临,与夜色同样颜色的群鸦如同受惊一般,从她的四周飞起,直向血色的天边飞去。刹那之后,只剩下飘荡的黑羽,无力地坠落。
我回过头,却发现爱沙美和我坐在神社的长椅上。
“日高君,”爱沙美的声音如此孤寂,简直如同在遥远的彼方向此岸的我倾诉,
“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呢。”
夕阳下,她面向我的脸被日光映成了两色的风景,一边是温馨的红色,一边是未知的黑色。
她只是这样地注视着我,时间仿佛有亿万年之久。
爱沙美如我的记忆中那样取出了雪君交给我—— “请你好好照顾她啊!”
那一刻,爱沙美仿佛是把生命中的一部分托付给我一般。
到底爱沙美是想表达什么呢?
星野爱沙美用赤裸的双臂和胸膛将我紧紧抱住——
“你可以明白的,你一定可以明白的。因为这世上,只有你可以明白。一切的谜底,都已经在你的心中。”

我睁开了眼睛。
在那一刻,我醒悟了。所有的真相,所有的证据,其实都已经在我的眼前,我所要做的,仅仅是用自己手把这些散乱的珠子重新穿起来。
现在,我只为真相而战。
我发誓将看穿全部的虚伪,然后将全部的谎言作为祭品,奉献在你的面前。
所以,我猛然站了起来。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刻。但是,即便如此,时间也在我的掌握之中。我已经不再是我。我将掌握一切。我将看破一切。我将无所不能。

现在,我就站在八代神社的大殿面前。那个曾经让我望而生畏的男子就站在我的面前。
“我只为真相而来。请您务必告诉我真相!”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只是不怒自威的看着我。如果是过去的我,一定会被他的威势吓得大气不敢出。
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同了。我毫无畏惧地望着他的眼睛,用我的内在力量自然而然地化解了他的压力。
淡定,不是一种态度,而是一种境界。
那个男人的表情松动了。
“你就是那个一直守护在菜菜香身边的少年吗?你必须明白,菜菜香是我八代神社的唯一的继承人,她的对象也必须是足以继承我八代无想流神道的人物。”
“我明白。”我的口气既不狂傲也不胆怯,只是自然而然中气充沛地回答。
“很好,进来吧。”
我们进入了神社内一个幽闭的房间。
“少年,你到底想问些什么?”菜菜香的叔父坐在垫子上,首先问道。
“我想问的,就是菜菜香之所以成为目前这个状态的原因。”
“那就要从三年前讲起了。”叔父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终于用低沉的声音讲起了一个悲剧。
那是一切的开始。
“我的大哥八代次彦和大嫂菜菜惠以及一个名叫樱庭熏的男人是从国中开始交往的好朋友。本来应该由我大哥继承八代神社,可是大哥却放弃继承人的身份突然和菜菜惠结婚了。之后,他们有了一个女儿菜菜香,并请樱庭担当了菜菜香的小提琴教师。在菜菜香国中时,樱庭身患绝症去世了。而后,我的大哥却得知了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菜菜香不是他们的女儿,而是樱庭和菜菜惠的女儿。养育多年的爱女,竟然是爱妻和别的男人的女儿,而且自己还被欺骗了十多年。这个事实上我大哥伤心欲狂,他开始殴打和虐待自己的妻子,最终竟然走上了绝路。三年前的那场大火就是我大哥放的。他想和妻子、女儿一起死去。可是,虽然大哥和大嫂都在大火中死去,菜菜香却抱着小提琴从窗户中逃生成功。不过也因为那次打击,她对大火有了一种难以磨灭的恐惧,而那时的可怕记忆也都丧失了。从那时起,菜菜香的性格也大变,变得不爱说话,无法与别人正常交往。我之所以隐瞒这一切,一方面是为了保持八代家和死去大哥的名誉,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失去记忆的菜菜香再受到伤害。”
“您的苦心我可以理解,”我说,“可是,菜菜香却没有因此避免伤害。她甚至相信可能是自己放火烧死自己的父母的。真相就是真相,不应该也不可能被永远隐瞒。”
“也许是那样的,少年。”
“假如有朝一日,我可以唤醒菜菜香的话,请允许把这一切真相都在她面前揭露。作为人,不管多么痛苦,不管多么悔恨,都必须面对自己真正的命运。”
“啊,就按你说的做吧。假如那是那孩子必须面对的命运的话,逃避也是无用,只是让痛苦更长久罢了。”
我用最诚恳的礼节,深深地在这位八代神社的神主、八代无想流神道的本家当主面前致敬。
“尊贵的神主阁下,您的理解将令在下日高佐菜永生不忘。”

我昂首阔步走在姐妹丘的大道上。在我的身边,仿佛无数时间轴与转动表盘在同时运转着,而其中的每一个数字都时刻反映在我的脑海深处。我可以看清其中每一个分针与秒针的运转,把一切都掌握在我的掌中。
是的,上溯到一切事件的起点,一直推演到事件的终点,这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中。不管多么微小的细节都逃不过我的观察,不管多么难以猜想的逻辑难题都无法让我屈服。
不管什么样虚伪的谎言,在我的面前都只是初升朝阳前的迷雾,随着旭日东升而化为薄雾散去。
那久远时间的羁绊,那再次降临的惨剧,就由我画上一个终点。
这时,我的手机又仿佛呼应这命运般鸣叫了起来。
我打开了手机,看着上面的名字,露出了正如意料之中的表情。
引用

云梦华@2010-09-06 19:23


5 若月朱里

若月朱里坐在咖啡厅的后面,她似乎有些失神地望向窗外。仔细观察的话,似乎可以发现她的左手食指不规律地敲打着桌面,显得有点神经紧张。小恶魔也会紧张,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朱里,怎么突然想起来约我?”我打着招呼。
“佐菜。”她望向我,眼中没有我往常所常见的坚强,似乎有一种女人特有的淡淡哀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找个人说说话。”
“不像你呢,朱里。”我望着她的脸,坦然地说。
以前的我从来不会如此坦然淡定,以前的我只不过是一个被动的废人,在强大有力的人面前我胆怯无能,在虚弱无力的人面前我只能同病相怜。
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同了。
不管对方是谁,不管对方是怎样的存在,我都能昂然面对。就算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存在,我也可以堂堂正正站在大地上面对自己的命运。
“到底想说什么呢?朱里。”我问。
“我迷惑了。”她端起了咖啡,可是却无心品尝咖啡的香气。也许,她只是在掩饰内心的慌乱。
“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我试着问自己这个问题。”她放下了咖啡,“可是,我没有答案。我努力地想为了大家都欢笑而活,想为了我和我身边的人更快乐和幸福而活,可是我却无法做到。到最后,我只能得到无力的悔恨。”
“我无法决定你为什么而活,能决定那件事的只有你自己。”
“佐菜,你又是为什么而活的?”
“我只为自己而活。”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样,不太自私了吗?”她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地说出答案。
“准确的说,我只为我自己的追求,我只为自己的真理而活。我所追求的就是我的一切,我前进的一切动力都只来自我的内心。不管我之外的一切如何变化,我都永远不会动摇的我的意志。”我露出了讽刺般的笑容,“为了别人而活?想让所有人都得到幸福?那是什么?无非是谎言罢了。你明明知道,这世上所有的人不可能人人幸福的。所有的人都幸福,就是所有人都不幸。不要自己欺骗自己了,你应该明白的吧,所有宣称为了他人而活的人,最后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活着,不是吗?”
“那是,谎言吗?”
“没错,人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创造的谎言。人无非是活在虚伪的谎言构成的世界里,把谎言当成真实,把真实当作谎言。在虚假的避风港里沉沦,失去了真正的自己。”
“可是,人活在世上,总有许多不得已。”
“那只是逃避的接口。活在世界的囚笼里,对眼前的囚笼视而不见,宁愿活在假想的自由中。放弃自己真正重要的东西,放弃自己真正应该走的道路,用不得已来当作懒惰的挡箭牌。人就是如此可悲的生物。”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在我那么痛苦迷茫的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彷徨地寻求帮助。”
“帮助?”我嗤之以鼻,“唯一能起作用的只有你自己的意志。为了你的‘愿望’,你所付出的一切,那才是对你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没有帮助是无偿的,唯一可以改变的就是你自己的意志和你自己的行动。你还不明白?那你就只能活在彷徨和悔恨中,像这世上所有的庸人一样。”
“我的愿望?”
“是的,你自己的愿望。那是不属于其他任何人的愿望。你自己就是世界,世界就是你自己。你的愿望就是世界的意志和规律,正因为那个愿望存在,你才可以算是真正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个愿望,你就不算活着。”
“不,人是有命这种东西存在。命里注定的东西,谁也无法逃避。”
“人,对待命运只有两种态度——一是做命运的奴隶,随波逐流,在浑浑噩噩中走完这一生。另一种则是做命运的主人,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命运如果存在的话,我就改变它给你看。”
“改变?为了那个目标,就算是杀人也可以吗?”
“杀人?”我露出了不屑的神色,“无数人为了那个目标而连生命都可以放弃,杀人只不过是其中一种方法,仅此而已。”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没有道德?没有法律?没有人性?不,你错了。”我盯着她的眼睛,“以正义为名杀死的人远远比以因邪恶之名杀死的人多。合法的处刑,合法的谋杀,世界运行中无数人成为牺牲品。这还不算战争,成千上万的人仅仅因为一个人的意志而死去,这种事情历史上还少吗?”
她沉默了。
“人,只要为了自己的愿望而活,而这个愿望只有自己才能决定,其他任何人任何存在都无权干涉。”我做出了结论。
朱里痛苦地低下了头。
“如果你犯错了呢?人总会犯错的。”
“任何错误都要付出代价,而那代价我无论如何都会自己一力承担。因为我是依照自己的意志行事,不管是什么样的后果,都是我的责任。如果是我的判断力和行动力不足造成的错误,我绝对不会推给其他人,更不会选择逃避。”
“那么,你可以原谅犯错的人吗?”
“我的选择既不是原谅也不是不原谅。犯错就必须付出相应代价,这是以血偿血的铁的原则。对于损害了我的世界的敌人,我要让他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朱里的脸立刻变得惨白。她又把头偏向窗外。
“你变了。”
“是的,我变了。从小衣死在我的面前那一刻开始。”我也望向窗外的天空。
“从那时起我就决定了,我再也不会在茫然无助中沉沦,再也不会逃避应当承担的责任,再也不会因为自己犯过错而悔恨。我愿意承担一切代价,并让那个凶手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就是你的愿望?”
“是的。我的愿望绝对不会改变,哪怕是面对我最爱的人也一样。”
她忽然变了,仿佛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可是,我的内心再也不会因为别人的怜悯而感动。
这是我选择的最崎岖最艰难道路。
我的道路上布满荆棘与白骨,我的前方没有花环与王冠。
可是,这是我所选择的道路。
所以,面对所有怀疑的目光,面对所有怜悯的眼神,面对所有嘲讽的笑声,面对所有批判的怒吼,我只是昂然地孤独前行,并且永不回头。

所以,我永不后悔我做出的选择。

我一个人站在丑陋的学校面前,因为之前的火灾学校也暂时停课了。依然可见看到我们的教室外墙上的黑色的伤痕。
八代菜菜香就曾经站在那间教室里,在大火中动也不动地任由火苗在身边升腾。
在那一刻,那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我的手机又一次响起了。
我早就知道,这条短信将给我们带来什么。
“一切都结束了,佐菜。我在我的房间等你。”
虽然,送信人显示为星野同学,但是我当然知道,死人是不会发短信的。
在最后的最后,她选择了自己的道路。无论是选择救赎还是选择坠入地狱,都是你的选择。
毋宁说,救赎从来就不存在。只有一件事可以超越救赎和灭亡,那就是你的意志。
如果这是你所选择的命运的话,我就只有选择向你致以最后的敬意。

所以,我迈步走进了那个人的房间。她的表情安详而平静。我却知道,她选择了自己的命运,走向了永远寂静的国度。
星野同学的手机握在她的手中,而她的桌上摆着她亲笔写的自白。
这一切也许都是我造成的,但是,我不会后悔。
只有一种惆怅袭上我的心头。我是多么希望她可以选择另一条道路,但是她终归还是选择了承担这一切。
你也将在我的心中和我一起活到世界尽头吧。
这是你的世界的终结,而我将成为这唯一的见证。
静静安息吧,你终于可以休息了。
这样,这一连串的惨剧终于可以落下帷幕了吧。
我拿出了新的手机,“红子姐姐?一切都结束了。连续杀人的凶手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一切的元凶的名字就是——”

将一切都承担,背负着所有罪名而死去。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我走出了犯人家的门口。夏日已经到了尽头,澄净的秋空大概也快要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降临了。
从最初的事件开始,已经过去了多久的时间?
夺去他人生命者,最终也终将用自己的生命偿还吗?
我摇了摇头。
“抱歉,我不会用任何言语辩解。”她这样在她的绝笔中写道。
“那到底是嫉妒还是爱,我已经分不清楚。不过,我只知道一点,我无法容易你投入别的女人怀抱。我已经犯下无可挽回的错,所以就由我的生命作为补偿。”
在最后的最后,她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些话的呢?
间接把她送上这条绝路的我是没有去揣测批评的资格的。我选择了我的路,而她选择了她的路。
我无法选择原谅你,但是我也不会原谅自己。这就是我所付出的代价。
何况无论原谅和不原谅,死去的人都不会再回来。即使我原谅你,你也永远不知道了啊。
鸣着警笛的警车姗姗来迟。红子——警察他们也又要忙上一阵了吧?
好吧,作为对你最后的敬意,我就不戳穿你所使用的诡计了。那件工作交给警察就已经足矣。
我现在想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感受这夏日最后的风。
吹过姐妹丘的轻柔的风拂过我疲倦的面颊,我张开双唇,轻轻地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若月朱里,晚安。”
引用

云梦华@2010-09-08 16:04


6 若月修辅

“结果,我们警察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只能在罪犯自我了断之后去拼凑证据。”红子一见到我就开始抱怨。
“那也好过依然提心吊胆地担心杀人犯继续行凶啊。”我略带嘲讽地说道。
“最近,你这小子的嘴越来越毒了。”红子瞪着我说。
“结果,朱里是犯人,已经可以确定吧。”
“还用说,星野爱沙美的手机可是在她的手里被发现的啊!”
“杀死星野爱沙美的杀人手法证明了吗?毕竟她只离开我们20分左右,就算可以杀人也无法处理血衣吧。”
“哎,你不是看过她的自白了吗?”
“真的发现了?”当然,既然自白中这样写到,那么那个地方就一定存在那个东西。我暗想。
“是的,在神木林一棵很大的樱树下被掩埋起来的沾满血迹的毛巾。”红子回答,“法医的那帮人简直如获至宝,动用了DNA的检验方法,是星野爱沙美的血没错。”
“也就是说?”
“当然,她脱掉了所有衣服,然后赤裸着袭击了星野爱沙美,在被害人还活着的时候把她开膛破腹。而后她用毛巾擦干净了全身的血迹,穿上衣服又混回了祭典现场。”
“不过,你们警察的搜查还真是粗陋呢,这样的东西都没搜查到。”
“她埋得相当隐蔽,而且和星野的尸体相距又远。而且没人想到会有这种东西存在。也许是我们这地方的一种迷信吧,这种致命的证据居然没有被烧掉。”
“不过,那个毛巾上发现了若月朱里的指纹了吗?”我问。
“很遗憾,没有。毛巾那种东西上很难提取指纹,而且还在充满腐殖物的泥土里埋藏了这么久,根本没办法提取。不过我们警方也调查了那条毛巾的埋藏时间,大概时间虽然无法确定,不过从分析结果来看绝对不是最近才埋到土里的东西。”
“现在的技术已经可以调查出这种东西了吗?”
“别小看我们日本警方的技术力啊!”红子笑道,“总之,这并非后来埋下去的伪造证物,知道这个东西的除了凶手不会再有其他人。”
“似乎是这样子。”我叹了口气,“持田和织部的案子呢?记得若月朱里的不在场证明非常坚实吧。”
“不在场证明是伪造的,她的那个市议员的父亲在外面包养了女人,根本不知道他女儿当晚到底回没回家。不过不知是为了市议员的面子,还是为了保护女儿,他撒谎了。持田那件案子,修辅君是在回家之前就被你打电话通知了,所以他掉头去了持田家,也不知道其实朱里没有回家。你们一离开持田的公寓凶手她就立刻返回了公寓,破坏了摄像头的机能然后杀死了雏子。”
“织部的案子也是?”
“没错,她得知了织部在你家之后就恶向胆边生,骗开了你宿舍的门杀掉了被害人。而后,她又去点了火。”
“时间上好像有点对不上?”
“她使用了交通工具,毫无疑问。她的自行车也作为证据被带到警署了。”
“不过,持田雏子的手机,在教室里被发现又是怎么回事?”
“大概她纵火的时候也想顺便陷害一下八代菜菜香,可以解释的通。不过到底是不是这样大概永远也无法确定了吧。”
是的,本人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些秘密也随之永远埋藏在黑暗中了吧。我们能做的,只是从手中的证据中尽力还原当时的场景。可是,那些场景也许不过是我们的幻觉而已。
“八代菜菜香,也收到了短信对吧?那是哪台手机发的?”我问。
“我们当然也调查了八代的手机。虽然八代的意识还没有恢复,我们现在无法确认,不过她的手机上有持田雏子手机发的短信。当然,持田雏子的手机在大火中而已被烧毁了,指纹什么的完全无法提取。”
“那么,若月朱里的死因确定了吗?”
“没有问题,是大量吞食安眠药。最后她走得没有任何痛苦。”
我回忆起朱里那躺在床上时那安详的表情——在生命最后的一刻,把带给了我们无数恐惧和痛苦回忆的手机拿在自己的手中,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呢?
“对了,还有一件事。”红子突然吞吞吐吐起来,“我们警察在调查朱里的时候还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出乎我们意料的事实。”
“什么?”
“是关于第一被害人的。星野爱沙美曾经向若月朱里表白过。”
“哈?”我不禁睁大了眼睛。“可是,她们明明,都是女孩子——”
“所以我们警方也大吃一惊。”红子苦笑着,“不过这只是她们两个之间的事,何况两个人已经都往生极乐,再谈论这样的事情未免也太不敬了。”
“啊,是啊。人都已经死了,不管她们发生过什么感情纠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是的,事到如今,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只是,我一想到那样荒谬的场景,就感到莫名的惆怅。
在和喧闹的祭典近在咫尺的地方,全身赤裸、一丝不挂的若月朱里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尖刀,踩着泥土穿过夕阳下的神木林。
而星野爱沙美同学只是毫无察觉地站在巨大的樱树下,茫然不知死亡即将骤然降临。
没有其他人可以见证这一切,只有黑色的鸦群用黑色的眼眸注视着血腥的悲剧上演。那将是它们华丽的盛宴。
它们一直注视着。
它们黑色的眼眸一直注视着。

八代菜菜香睁开了眼睛。
她漆黑的瞳孔中只有胜似绝望的虚无。
菜菜香虽然恢复了意识,可是却仿佛失去了自己的灵魂。她不但不再开口说话,而且总是痴痴地望向天空。就算呼唤她的名字,她也没有反应。
仿佛那场大火让她整个人格都崩坏掉了。

“这孩子恐怕因为要逃避令人痛苦的现实而把自己封印在一个壳子里。”主治医师这么用虚伪的同情口气冷酷地说道。
真是不负责任的戏言。大概对每个有精神创伤的人他们都会装出专家的样子这样说吧。
到底那天,在学校究竟发生了什么?大概除了菜菜再也没有人知道了。而失去了言语能力的菜菜似乎也要把这个秘密永远封存起来一般,永远不再向任何人袒露心声。
然而,那也已经不重要。在这个连续杀人案件已经不破而破的现在,那些都再也无所谓了。菜菜香继续住院也已经没有意义,何况八代神社的财源似乎也不十分乐观。菜菜香的叔叔办理了出院手续,和我一起把菜菜香护送回了八代神社。
菜菜如同失神般人我们摆布,柔顺地像个小动物般回到了自己的家。她大概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菜菜了吧,现在的她比行尸走肉也强不了多少。
她一世都无法再拉小提琴,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继承神社了吧。而且,她也一辈子都需要人来照顾。她的叔叔不可能照顾她一辈子,可以那样做的人只有一个。那也是我必须因为曾经犯过错而必须偿还的债。
菜菜,我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人只要有我一个就足够,而我决定用一生去偿还这错。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混沌的漩涡一旦产生,不把最后一个牺牲者吞没就不会罢休。当压力超过了“界限”,疯狂就会把人最后的理智也撕碎。

“菜菜香不见了!”
我接到了菜菜香叔叔惊慌的通知。
一切不详的预兆终于成真。如果那是命运的话,菜菜不能逃避,我也不能逃避。我们每个人都不能逃避,并将那最后的时刻到来之时,在最终审判的天平面前得到清算。
我的手机最后一次为我带来凶报的短信。
这次终于是最后一次了。
“在我们约定的那个地方,我等着你。”
我们再也不用多说。
我们五个人曾经在郊外有一个秘密基地,我们在里面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如果时光可以停止在那一刻,我们——朱里、小衣、修辅、菜菜和我将是多么幸福啊!
可是,时光永远不会等待。每个人都走在一条通向死亡的单程路上。我们每时每刻都在失去东西,然而我们同样也在获得。
忘记那一点就是犯罪。

我坐上了多年没有坐过的公车,一个人向着那遥远回忆中的秘密基地前进。
在下车之后,我凭着记忆走在崎岖的山间小路上。
我们的秘密基地是一个山洞。自从我们发现了那里之后就把那个山洞变成了只属于我们的秘密。
“我们约定哟——总有一天,菜菜香我要做佐菜的新娘!”
有着可爱的刘海的菜菜曾经那样扯着我的袖子这样说道。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
回忆太久远,那羁绊也已经淡漠到只剩下微薄的残影了吧?
不,虽然是如此遥远的誓言,但是誓言就是誓言,约定就是约定——背弃誓言者终将被斩于神灵所赐予的刀下。

已经是黄昏时分,我终于抵达了黑黝黝的山洞。这个洞口距地面大概有10米,需要从旁边的斜坡爬上去,在洞口之前有一个小小的平台。我打开了早已准备好的手电筒向里面走去。
刚进入山洞是一片昏暗。仿佛要走向地狱的最深层一般,越来越深的黑暗逐渐把我包围。
可是,不久奇妙的现象就发生了。随着越走越深,山洞里开始浮现奇妙的微光。那是不知名的晶体发出的光。不知是何种矿物质在永远孤独的黑暗中发出美妙的晶莹光芒,仿佛夜空中微弱的星光。也就正因为我们爱这美丽而脆弱的光,所以才把这里当做只属于我们的秘密基地。
如果我的记忆没错,前面就是这个山洞的最深处了。随着我的深入,蓝光开始逐渐变强,到最后水晶花朵般的光电汇聚在一起,简直是如梦幻的银河一般。
然后,我就看到了她。
在蓝光的海洋中,她穿着素雅的巫女装,仰望着如同星空般璀璨的洞顶。她长长的黑发自然披散在身后,而系着红绳的太刀“八代御魂”反射着如水的寒光。
“最后,还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展开啊。”我停下了脚步。
“一切元凶,不是若月朱里,而是你才对吧。”
而她只是紧握着手中的太刀默默听着,一动也不动。
“是的,杀死星野的是你,杀死雏子的也是你,你才是真正的元凶——八代菜菜香!”

“若月朱里赤身裸体地杀死了星野同学?这样荒谬无稽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我冷静地分析道,“警察只相信证据,然而我不是这样。证据是可以被制造出来的。”
在萤光的银河下,她仿佛神游物外,对我的话无动于衷。
“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然后杀死爱沙美,随后用毛巾把身上的血擦干,再穿上刚才脱下的衣服。这样的手法的确可以掩盖在剖开星野同学腹部时喷洒的血液,可是,有一样的东西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我进一步补充道,“你还记得和我一起发现星野同学遗体的时候的情景吗?首先充斥着我们鼻腔的,就是那刺鼻的气味。”
我的目光如同刀锋一样射向菜菜香,“大量的血液飞溅到人的身上,就算用毛巾擦掉也不可能去掉那呛人的血腥味。而朱里的身上从来就没有过那种气味。在这个会场,只有一个人有办法消除那杀人之后的气味。那个人就是——”
我的手指指向了犯人——
“是你,八代菜菜香!”

她似乎也受到了些许的震动,偏过头无情地望着我。她的脖子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华丽的长发如流水珠帘般挡住了她的面颊。她的眼中唯有不似人类的虚无。
“你在那天晚上作为巫女为我们表演了樱花舞对吧?根据我们的习俗,作为巫女参加如此隆重的祭祀仪式之前,一定要用冰凉的湖水清洁全身。虽然你的身体在杀人之后被鲜血所玷污,可是你却用神圣的水洗去了一切犯罪的痕迹。在整个会场里,唯一可以洗浴的人就是你,换言之,凶手除你以外再无他人。”
“那凶报的短信是事先编辑好的吧?只要按一个键就可以发送,就在和我愉快地对话时,你偷偷发送了短信,然后制造了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雏子遇害的那一日,我和小衣看到了你。你误会了我和雏子的关系,然后你因为嫉妒成狂,而在我们开完了party之后潜入了公寓。那天你没有带刀吧,我们相遇的时候你手里是空的,所以你就在浴室的浴缸中淹死了雏子。”
“可是,那也有一个说不清楚的地方。当然那就是小衣的死。我赶到学校的时候火已经燃起来了,当然那是你为了逃避自己的罪责而放的火。借助被不存在的犯人放火自己就可以逃避罪责。然而,杀死小衣的人除了借助交通工具之外不可能赶到我前面放火。而就算是采用了交通工具时间也非常勉强。那么,到底小衣是被谁杀死的呢?”
我质问这无边的黑暗,“杀死小衣的人,你在哪里?”
“啊,你说的都很正确。杀死小衣的人并非是菜菜香,而是我。”一个男人回答,随后,他就从山洞荧光所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里走了出来。
当然,毫无疑问,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犯人有同伙存在。而那个人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我把手电筒的光柱移向那个男人的脸。
红白的巫女装的菜菜香无神的眼睛也望向那个男人,可是又立刻失去了兴趣,仰起头望着璀璨的洞顶,仿佛此刻定她存在于另一个世界。
大概,我的言语也没有抵达她的内心深处。也许这世界上任何的言语都无法抵达她的内心了。犯下了这些可怕的罪行,现在的她到底在想着什么?是为这罪恶而自责,还是冷漠地憎恨这个世界?
我无从知晓,我们都无从知晓。
现在的菜菜香已经是另一个人。不,恐怕只是徒具人形的空壳。无论爱与恨,渴望与嫉妒,都化为泡影而封存在意识之海的最深处。
然而,就算如此,你仍然是八代菜菜香,八代菜菜香除你之外亦非他人。
在这世上只想保护你,在这世上爱的只有你。哪怕你被鲜血所玷污,哪怕坠入冰与火的地狱,也想守护你到最后一刻。
你一定也这么想的吧?
若月修辅。
我最信赖的朋友。

名为若月修辅的男人在光与影的狭间凝视着我,正如我也在凝视着他。
“这次就是最后一次了,一切都将在这里结束。让我好等啊,佐菜。”修辅平静地说。
“为什么!”我质问这个男子,虽然从我接到短信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个结局,可是心中依然无法抑制的撕裂般的疼痛。“为什么要为菜菜香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要杀死无辜的小衣!回答我,若月修辅。我要亲耳听你说出理由。”
“你还不明白吗?”修辅露出了悲哀的表情,随后他讽刺般地说,“还不是因为你嘛,佐菜。”
“我?”我不禁反问。
“菜菜香这几年遭受了多大的痛苦,你怎么可能体会!”修辅的眼中出现了刻骨的仇恨,“就算是在最痛苦的时候,就算是在把自己彻底封闭起来的时候,她也会给你写信,把寄托了希望的信投进那个永远无人开启的邮筒。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因为我总在远处守护着她。每次我看到她绝望的表情就心痛到想去死,可是你呢,却在一个人享受着幸福!”
“那是,谎言。”我平静地回答,“那是谎言吧,修辅。真正的理由,并不是菜菜香,而在于你自己,我说的没错吧,修辅。”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如此痛苦,“没错,我爱菜菜香,可是她爱的只有你一个人。不管我怎样想要帮助菜菜香,她也只会拒绝我,只会离我而去。我恨你。明明你抛弃了我们所有人,可是为什么菜菜香却只会思念在远方的你,而对我视而不见?我嫉妒你,我真的嫉妒你啊,佐菜!”
他似乎艰难地喘了一口气,“本来,菜菜香已经逐渐恢复正常了,也开始和我们说话了,我本来以为我又有了和菜菜香交往的机会。可是,你居然又回来了!你这个混账,自作主张的离开了就别随随便便地跑回来啊!”
“可是,佐菜你竟然在和菜菜香恢复交往的同时又和星野暧昧起来,真是个禽兽!”他愤怒地补充,“菜菜香受到的伤害够多了,她的脆弱的心灵已经承受不了更多的伤害。你知道3年前的火灾事件吧?我知道,那是她自己的放的火。虽然没有证据,不过她身边都在这样传言,据说连警方都是这么猜测的。而她虽然丧失了那时的记忆,可是在周围的人鄙夷和白眼中,她自己其实也知道了真相。”
是的,菜菜香背负杀死双亲的罪孽,又站在了周围人的对立面上,她的心灵早已不堪重负。所以她才会选择了把自己封闭起来,再也不和别人说话。
“你其实知道了吧,到最后她强迫自己相信周围所有的人都在欺骗她,每时每刻都在怀疑自己是个杀人恶魔。她就每天活在这样矛盾的螺旋中。”
是的,她用太刀指着我的时候,她是在怀疑我也在欺骗她,在怀疑我什么都知道了——知道她其实是个杀死双亲的恶魔,是个不配活在这人世的禽兽不如的东西。
“所以,在她看到你和星野爱沙美在一起的时候,她彻底崩溃了。她趁着樱花祭的时候约见了星野,随后杀掉了她。”
那个时候,我什么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身为废人的我竟然什么也没有察觉。
“是这样啊。原来如此,难怪星野表现会那么暧昧,大概也是发觉到了什么吧。”我低下头,把我的表情隐入黑暗,“甚至有可能,她已经察觉了菜菜香要做什么。然而她却依然赴约和菜菜香见面。也许她想要和菜菜香做一个了断,也许只是要和菜菜香说明一切只是误会。可是,她却被杀死了,用最残忍的方式。”
我不禁悲从中来。
那时的我真是个废物,哪怕我能多了解一点点星野同学的苦心,多了解一点菜菜香的悲哀,这一切大概就不会发生。也许,我才是真正的元凶也说不定。
可是,我已经发誓再不后悔。这是我必须偿还的罪。
“星野必须死,因为她和你牵扯上了关系,伤害了菜菜香。”他冷酷地说。
“你是什么时候察觉这件事的?”
“在我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就隐约发现了这个事实。随后,我收到了菜菜香的亲笔信。”
“什么?”
“她写信求我协助她。”
“你确定那是菜菜?”
“当然,菜菜香的笔迹我还是清楚的。”修辅不客气地说道,“那一日你和雏子又一次伤害了菜菜香,我送她回的家,你还记得吧?”
“啊,我记得。”
“抱歉,那次我没有替你向她解释你和雏子的事情,你可以认为我是嫉妒。不过那一天她就有点不正常,什么都听不进去,好像整个人都被黑暗的雾气笼罩似的。当时我就想,恐怕不杀掉雏子是不成了。毫无办法,如果她愿意原谅雏子,我会用任何办法讨她的欢心。可是,第二天她就把星野的手机给我寄了过来,还有一封教我如何在party那天如何行动的信。”
这样,修辅就成了杀人犯的帮凶吗?就算这是爱,那也是扭曲的爱,只能把他和她送进地狱的爱。可是,也许只有那样,他才算是真正在爱吧。也许只有那样,他才算活在天堂里。
我甚至有点怜悯地看着他,这个协助他爱的人杀死爱他的人的男人。
“然后,我就按照约定,在离开party的时候,偷偷把橡皮泥粘在了公寓摄像头上,随后在护送老师回家以后用手机向你发了凶报的短信。之后在大概9点30左右我就跑回去取下了公寓摄像头上的橡皮泥。当然,在那期间星野杀掉了雏子。”
“为什么菜菜香要这么做?难道你就不怕她把一切都推到你的身上吗?毕竟星野的手机在你的手上。”
“如果菜菜香真的要这么做的话,我也心甘情愿。而且理由不是很简单吗?她无法办到破坏摄像头机能这种事。”
“的确。”那个摄像头似乎是装在相当的高处,虽然对于运动能力超群的修辅可以轻松地把橡皮泥粘在那个的镜头上,可是对于菜菜而言,想要不被拍到而实现这种事就是不可能办到的事。老师当时已经醉的不成样子,负责护送的修辅不论搞什么小动作大概也不会被发觉了吧。
“杀死小衣的自然就是你吧。但是,为什么要杀死小衣?”小衣是无辜的,就算对爱沙美和雏子可以误解到那个地步,但是对一直那么温柔的小衣,她怎么可能想要去加害呢?
“小衣?你不会想说和你无关吧?”他讽刺地说,“那一天要在宿舍和小衣过夜的不就是你吗?好吧,我就告诉你理由,第一,杀死她就可以彻底免除菜菜香的嫌疑,毕竟菜菜香身在学校,是不可能同时杀死小衣的。第二,也就是更重要的一点,就是麻绪衣发觉了事情的真相。”
“什么?”原来如此,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记得party那一天的晚上,我和小衣一起看到了幽灵一般出现在雏子公寓外的菜菜香,大概那个时候开始小衣就开始怀疑菜菜香。
“但是,你怎么知道的?”
“小衣联系了我老姐。我老姐把小衣的猜测告诉了我,我让她发誓保守秘密。”
“然后你就去我宿舍杀死了小衣?”
“没错,这也就是我之所以迟到的原因。”
“这么说,朱里当然也知道了你们的罪行。”
“朱里听说了小衣被杀,就偷偷去我的房间翻动了我的东西,发现了我和菜菜香的通信和星野的手机。于是她就和我挑明了。”
“这么说她没有报警,而是选择了包庇你。”我质问。
“当然,我们可是亲姐弟!”他虎目圆睁,“只要她什么都不说,本来我们的作战是完美的!”
那种作战从一开始就不是完美的。在本来心地善良的人的心头制造的裂纹永远不会消失。
“如果不是你逼迫朱里的话,她本来不会自杀的!”他愤怒地向我吼道。
“也许是那样没错。没想到她竟然会为了把一切罪行揽在自己身上而自杀。我不知道她也活在那样深深的自责中。”朱里一直是把小衣当作亲姐姐看待的,可是小衣却等于间接死在她的手上。也正出于对朱里的敬意,我才会对警方说出了“一切的元凶是朱里”这样的话,至少那一刻我希望完成朱里的遗愿。“那么朱里之所以会知道那些犯罪的细节,当然也是因为看了你们之间的通信才知道的。”朱里的用心确实良苦,只要她把那些本该只有犯人知道的细节和证物摆出来,警方就会决定结案了。到最后,大概朱里都在祈祷着弟弟和菜菜香的幸福而进入永远的长眠吧。
“为了保护我们,朱里承担了一切的罪,而真正的罪人的佐菜你却还什么都不知道!还在以为自己是受害者!”
“我知道。”我望着他说,“我也猜到了杀人的真凶,在那一夜我在雏子的公寓外看到菜菜香的时候我其实已经知道了。你应该明白,朱里用自己的死想让一切都划上句号。只要真正的犯人已经死去,一切的凶案就结束了。这也是我想要保守秘密的唯一原因。她不想再让我们中任何一个人死去,所以她承担了一切的罪,孤独的死去。”
“那是你的错!”他的脸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因愤怒而扭曲,“我绝对不会原谅夺走我唯一姐姐的人!”
“你打算做什么?”
他的脸上浮现了诡异的笑容,“你以为我把你叫到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你难道就不想想菜菜香吗?”我指向那边的菜菜香。“发生大火,结果菜菜香失去了神智,这是你们预料之外的情况吧?如果这个悲剧的连锁还在继续的话——你想让菜菜香继续受伤害吗?”
“菜菜香已经不会受到伤害了!永远不会!”他狂笑着,“的确是我们意料之外的情况,不过这才是最高的结局!菜菜香,永远属于我了!
他大步走到菜菜的身边,把菜菜搂进自己的怀中。而菜菜毫无反抗,反而靠在他的胸膛,用无神的眼睛望着虚空。
“看吧,感谢那场大火,感谢这世界上的一切神明!感谢他们把这样完美的菜菜香赐给我!”他狂傲地宣言。“我所作的一切牺牲都值得了!”
“菜菜香不属于任何人,她只属于她自己。”
“丧家之犬,就让你就最后叫几声吧。你说的没错,已经都将结束,将以你的死结束!”
“我失踪以后,你和菜菜香将立刻成为全日本警察的追捕对象,这样也没关系吗?”
“你的遗书我已经准备好了,协助朱里犯下这一切罪行的当然是你,佐菜。”他忽然变得残酷无比。
“警方大概也察觉到案子中不自然的地方了吧。撒谎和做伪证的是你,把小衣骗到自己宿舍的也是你,而这些罪行让你深感自责,夜不能寐,最后在这个儿时的秘密基地自杀。”他的眼中射出了可怕的目光,手电筒在他身后的墙壁上射出了一个巨大的阴影,仿佛他是一个高得吓人的恶魔。
结果,利用了精神已经失常的菜菜香的人,竟然是这个男人。
我所一直尊敬的,一直依赖的这个男人,竟然才是这一切的元凶吗?
大概,就是这种认为世界只有黑与白的单纯男人,才容易走上不归的路,让世界染上鲜血的颜色。
“然后,就算你带菜菜香离开,也不过是一起离家私奔吧,警察也不会因杀人对你们穷追不舍,真是好计策。可是,这样用无数朋友的鲜血凝成的,真的是幸福吗?”
“当然!我一定会让菜菜香得到幸福,让她再也不会受到你这样的家伙的伤害!”
他忽然说,“喂,佐菜,你自我了断吧。”
“自我了断?”
“没错,毕竟是儿时开始的朋友,如果可能的话我也不想动手。在这里自我了断的话,我和菜菜香都会感激你的。假如我和菜菜香有了男孩的话,我会给他起名叫佐菜的。所以,你就在这里安息吧。”
何等荒谬。是要我在这里成全你们吗?成全你们这对杀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的男女?我只是平静地回答——“抱歉,我拒绝。”
“哼。”他意料之中的样子。
“为了偿还犯下的罪,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为了被你们夺走的生命的爱沙美,雏子和小衣,我不能原谅你们,更不会成全你们。这就是我的正义。”
“真遗憾啊,本来以为可以和你一直做好朋友的。佐菜!”他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可是这表情很快就变成了狰狞,他亮出了手中的匕首,“死吧!”
“我才不会认输!”说着,我把手电筒向他的方向猛地掷了过去。
被手电筒偷袭的修辅狼狈地倒退躲闪,随后手电击中了岩壁一下坏掉了,周围顿时黑暗下来。
我就在等待这个机会,刚才我故意一直用手电光罩住修辅,就是为了让他的眼睛适应手电的光,而这时我的眼睛却已经适应了黑暗中的荧光。
我冲上去拉住了菜菜香的手,“跟我走!”然后我就拉扯着她的手向洞外跑去。而完全没有自主意识的菜菜香则踉踉跄跄地跟在我身后。
只要坚持到警方来到就可以了,是的,我在进洞之前已经报了警,警察很快就会赶到。只要坚持到那个时候,就是我的胜利。
然而,如果修辅发现警方到达的话,也许会把菜菜香挟持为人质,甚至不知道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所以我必须在那之前把菜菜香救出来。
我们在黑暗的山洞中拼命地奔跑,为了自己的生命,为了自己的未来,我尽力地飞奔。明明是不大的山洞,可是这段路途却如生命般漫长。山洞出口的光亮就在眼前了,我们终于逃出了这个黑暗的山洞——山洞外面是壮丽而辉煌的落日,红色的夕照之光把整个大地都笼罩,眼前辽阔的景色仿佛燃烧起来般。
“得救了!”我的心底送了一口气,可是就在我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候,我失去了平衡。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伟大而精密的计划却一个小小螺丝钉而失败。我在最后的最后被一个小小的石头绊倒。摔倒在山洞口的台子上。而我的前面就是一个高达10米的小崖壁。菜菜香自然松开了我的手,面向这壮观的日落景色仿佛失去了心神。
我大口喘着粗气,手脚都被撞得生疼。可是,这时候不能耽误时间,修辅很快就会找出他自己的手电追出来,我必须——
就在我正要爬起来的时候,一把匕首已经贴上了我的脖子。
“佐菜,放弃吧。”
我一惊,运动能力超群的修辅已经出现在我的身边!
我慢慢转过身,半躺在地面上。而修辅就在我面前,用匕首指着我的鼻尖。
“别再让我浪费时间,要么从这里自己跳下去,要么我就用这玩意儿把你的脖子划开,再把你扔下去。自己选择吧,佐菜。”他面无表情地残忍说道。
“你就一定要我死吗,修辅!”
“到现在,你以为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在那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一丝悲哀,可是那眼神立刻消失了。
“我明白了。”我开始慢慢地倒退着退向悬崖,突然,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喊,“菜菜香,救我!”
“别白费力气了!佐菜,最后你还要女人救你吗?”修辅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可是这笑容很快就变成了扭曲的恐惧。他慢慢地用手从身后抹了一把,鲜红的液体沾满了他的手。
他不敢相信地望向身后的少女,而有着长长黑发的少女只是用看穿虚空的眼神望着眼前的他,手中的八代御魂之剑上滴着鲜红的血——那是他的血。修辅的表情交织着不解和绝望,“为什么,菜菜香……你还在……护着那个男人……明明我才是最爱你的人……”
而菜菜香只是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痴痴地望着夕阳。而那红色的光把她包围,让我在那刹那想起了那一天站在烈火中一动不动的菜菜香。
鲜血从修辅的背上喷涌而出,把他脚下的地面也染红。修辅的眼中只有痛苦和绝望,他几乎站立不住——“菜菜香,菜菜香,为什么,为什么……”
最终,修辅从崖壁的边上摔了下去,他的手无助地在空中挥动,似乎是想要抓着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有抓住,只是如一片稻草般毫无存在感地坠向高崖之下的地面,随后再也不动了。

我望着悬崖下的修辅,心中交织着悲凉和伤感,再也完全没有任何“得救了”的快慰。我望向菜菜香,夕阳下的菜菜香依然毫无表情的一动也不动,只是她的眼角竟然出现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当啷!”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她手中染血的太刀掉到了地上,然后,她就全身脱力般无力地倒下。
我连忙站起身,把菜菜香拥入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Normal Ending)
引用

云梦华@2010-09-09 19:57


尾声

“那孩子又来了。”
“罗曼蒂克啊。”
护士们似乎在我背后偷偷地低语着。
而我只是装作没有听见,拿着纯白的百合花束走进了菜菜香的病房。
现在,菜菜香又一次住进了医院。上次的事件似乎又给了她相当大的刺激,她又当场陷入了昏迷不醒的状态。那个时候我还真的担心她会就此沉睡不醒。
不过,即使是那样我也会一直守护在她身边。作为那么多人永远失去未来的代价,我也要守护好她的未来。那就是我的决意。
我拿掉了她床头已经枯萎的花束,换上了清香的百合花。菜菜香躺在病床上沉沉睡着。她的脸沉静而安详,仿佛只是在短暂的午睡。那样的脸,无论谁也不会把她当成杀人凶手吧。
我在通知警方之后,隐瞒了菜菜香是杀人真凶的一段,只是告诉了他们修辅是凶手的帮凶。而警方也自然得出了修辅和朱里姐弟串通的结论。
为了不让菜菜香再受伤害,就让朱里再稍微委屈一点儿吧。相信她在地狱也不会怪罪我的。大概。
我打开了窗子,秋日之风透进纱窗,把室内的阴郁之气一扫而空。
这时,我的身后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我转过身,背对着窗口的柔和日光温柔地对她说道——“早上好,菜菜。”

“竟然想到在这里约老师见面,还真有点意外。”柚希老师坐在小公园的秋千上对我说,“真是好久没玩过了——我是说秋千。”
“老师,最近多蒙你照顾了,我一定要再向您说一句,谢谢。”我很有礼貌地说。
“哪里,我也根本没帮上什么忙。”老师露出悲伤的表情,“我的学生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竟然一点儿也没有觉察,这是老师的失职。”
“这不是老师的错。”我连忙说,“我们谁也难以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谢谢你,佐菜君。真是了不起啊,这么年轻可是已经这么坚强,这么能干了。”她指着身边的秋千,“来,坐到这边。”
我依言坐到了她旁边的秋千上。
“给你老师的奖励。”说着,她又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方糖,“很久以前,那个人也曾经像这样在这里给我方糖。分享糖果,就好像在分享幸福一样呢。”
“那个人?”
“啊,那个,那个,”老师突然一阵脸红,“是以前喜欢的人啦,没什么,没什么。”
原来那些关于方糖感人至深的故事,其实就只是因为方糖是喜欢的男人送给你的而已吗?
看到我表情老师古怪,老师连忙说道:“对了,八代同学的情况怎样?”
“是的,这次来就是为了告诉老师,菜菜香她恢复意识了。”我高兴地说。
“真的?太好了。”老师突然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不过,这样的话,八代同学要怎么面对这个现实呢?失去了那么多朋友的这个现实,换成老师我的话大概会彻底崩溃吧。”
“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和她说,不过也是早晚的事情。”我也为难地回答,“至少现在,我还希望能够让她安静地静养一段时间。警察那边也已经打过招呼了。”
“若月姐弟都已经不在了,麻绪衣同学也是,你们几个青梅竹马的孩子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情——人生无常啊。然而,我希望你们能勇敢的面对人生,永不放弃希望。”
她望向远处的街道,“以前,我也曾经有过情绪非常低落的时候,甚至想到死,可是,就在这个公园,我看到了一个男孩子。虽然他非常笨拙,连单杠也玩不好,还总是失败,可是他没有放弃,一直在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尝试,连我也忍不住给他加油呢。也就是那次经历让我又鼓起了活下去的勇气。被那孩子给救了呢。人生虽然可能很残酷,很难熬,可是只要有勇气的话——”
是的,我记得那个场景。在我还是一个淘气的小男孩的时候,我曾经在这里玩过单杠。记得,那时又一个高中生似的姐姐,曾经在我的身边为我加油助威——我的脑海深处有那个回忆存在。
难道——
不,事到如今也没有再说出来的必要,就当作珍贵的回忆让它永眠心底吧。所谓人类,就是这样互相依靠着,互相慰藉着,互相搀扶着踯躅前行。
所以——
“柚希老师,谢谢。”

菜菜香的病房。
少女正在床上熟睡,屋内再无他人。
一个人影悄然闪进了屋内。
“菜菜香,菜菜香。”这个人轻声呼唤着菜菜香的名字,可是无人回应。
这个人抽出了暗藏的利刃,一步步走向了床上的少女。就在此人准备挥刀刺下的时候,我猛然从床上跳了起来。
“终于被我抓到了,一切的元凶!”那个人被吓了一跳,大吃一惊之下立刻转头就跑。
“别想逃!”我立刻从后面紧紧追赶上去。“别白费劲了!整栋楼已经被我们封锁了,你还能往哪里逃?”
而那个人听了我的话,更加慌不择路地向楼顶逃去。
我甩掉了为了扮成菜菜佩戴的长长的假发,紧随在后。

那个家伙在匆忙中顺着楼梯跑上了医院的楼顶,而紧跟在后的我也站到了楼梯尽头虚掩的门前。
我虽然是飞奔着跑到这里,可是,我的脚步也自然而然沉重了下来。
虽然明明早已知道这个结局,但是,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把这一幕永远推后。挥舞正义之铁锤者,自身也早已伤痕累累。
可是,我不能这样做。我已经发誓不再逃避。如果我逃避的话,逝者将不会原谅。
所以,我紧紧握住了门把手。深吸一口气之后,我打开了这扇把一切秘密隔离在彼岸的门,缓步走上了最后的舞台。
“想不到最后还是被你识破了,佐菜君。”那个人整个后背靠在屋顶边缘左右延伸似无尽头的扶手上。楼顶的风拂过她褐色的长发,潇洒之处真可以用玉树临风形容。“明明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可是还是失败了。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她依然用那么温和那么和蔼的声音说道,似乎还是那个对我们温柔亲切的可敬的大姐姐。可是,我却比谁都知道那不过是她的一种伪装。她的双手沾满了我的朋友们的鲜血。
“虽然未免有些啰嗦,不过还是要问一句,一切的元凶就是你吧?杀死星野爱沙美和持田雏子的是你吧?想把一切罪责都推给八代菜菜香和若月姐弟的也是你吧?
“嗯,没错。到了现在也没有演戏的必要了。”那个人——藤村柚希老师平静地回答,可是她的眼睛却射出了锐利而冰冷的光。“作为老师最后的奖励,我就把实话告诉你好了。不过,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可从何说起呢,仔细说来我也并无证据。如果要说我是怎么怀疑的话,那恐怕就是从手机开始的。”
“手机?”
“没错。”我冷静地说道,“星野爱沙美的手机显然被杀死她的人夺走,随后那个人用那个手机发了第一条凶报的短信。而后,犯人杀死了雏子,同样夺走了她的手机并发了第二条短信。当然,犯人在发完短信之后都立刻关机,没有利用手机找到他的办法。问题在于第三条短信,预言了在学校发生的惨案,而发信的手机是雏子的手机。如果说凶手确实是菜菜香,那么她把自己定为第三次凶案的目标可以说成是为了掩人耳目,让警方以为罪犯想要袭击自己从而把自己从嫌疑中摆脱出来。这样推理的话,发出那条短信的自然也是作为嫌疑犯的菜菜香。不过,这样就有了一个疑问。”
“疑问?”
“没错,那就是为什么菜菜香要随身带着那个手机。”
“发生火灾之后,因为凶报的短信的缘故,警方肯定会立刻介入,那时候她身上携带着雏子手机的事恐怕很容易就暴露了吧?事实上,那个手机就掉落在火场的旁边,虽然被大火烧坏了,里面的内容无法确认,不过从型号和挂件也一定可以辨认出是雏子的手机。这样,不但不能减轻八代的嫌疑,反而把她置于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不矛盾吗?”
“那又怎样呢?”
“当然,那个手机是真正的凶手扔在那里的。警方相信是若月朱里干的,然而这个世上还有我们两个人知道那不是真相。如果菜菜香不是真凶,修辅也是在我之后赶到的,那么到底谁是凶手呢?”
“你想说是菜菜香,修辅和你之外的人吗——”她露出了复杂的笑容。
“而且,警方也调查过那天进出学校的人员,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带着汽油桶进入学校。这也很奇怪,火到底是怎么放的呢?不过我们其实忽略了一个细节——虽然没有什么外人进入学校,不过还是有些人本来就在学校里的吧。”
“确实人不少。”
“每天都去上学的学生,还有——放学之后依然为了学生勤奋工作的老师。柚希老师,那天你也在学校留到很晚吧。”
“好像是这样的呢。”
“那么,把汽油带进学校的也是你吧,到底老师是用了什么办法呢?” 我望着老师,“老师每天喝的橙汁饮料瓶子,里面如果灌的是汽油的话,每次灌好一瓶,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汽油带进学校。我没猜错的话,那些汽油是被放在预先准备的桶里了吧。”
“好吧,真是厉害,竟然可以凭空想猜到这种地步。”
“在等菜菜香进入教室后,你就在外面点起了火。你知道菜菜香对火有一种天生的恐惧,一看到大火就会失去心神。随后你把手机扔在了精神崩溃的菜菜香身边,用来陷害菜菜香!”我继续说道。
“真是有趣的想法。不过,你的这个推论有一个明显的漏洞啊。”
“啊?到底是什么漏洞?”
“既然我留在学校放火,那么杀死麻绪衣同学的人又是谁?你这不就证明了我没有杀她了吗?”
“当然,那是帮凶干的。”我立刻回答,“杀死小衣的当然是修辅,这是他自己而已承认的。”
“可是修辅君为什么要杀死麻绪衣呢?我没有办法让他去杀人吧?”她尖锐地问道。
“的确,修辅是真的相信杀人犯是菜菜,他是而且只能是为了菜菜香杀人。”
“所以啊,你就算可以推断出是我放的火,也无法证明我杀了人。杀人的是心里扭曲变态的修辅和菜菜香嘛。”她开心地笑了。“如果菜菜没有杀人,修辅君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也让自己的手沾上血呢?你的推论从逻辑上就不通,既然没有别人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就把它当成我们之间的小秘密,怎么样?”
“就算菜菜香没有杀人,修辅君也可能去杀死麻绪衣!”
“什么?”她的脸色一变。
“的确,现在的证据都是指向菜菜香的,如果朱里不是犯人的真相被警方发现,那么下一个被警方怀疑的自然是菜菜香。不过,‘菜菜香是凶手’不过是真正的凶手一心建立的谎言。这是弥天大谎。这个谎言不但想要被用于欺骗警方,更重要的是在那之前——用于欺骗修辅!”
“什么?”
“没错,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奇怪的地方吧。为什么在小衣的事件中犯人只使用了雏子的手机,而且还把那个手机扔在现场?假如那是因为‘凶手’不得不使用那个手机呢?假如凶手不得不处理手机呢?”
我停了一下,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她的嘴唇紧逼,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悠然。
“修辅对我说过,菜菜给她写过亲笔信,然后还把星野的手机寄给了他,那个寄信的人真的是菜菜吗?”
“亲笔信,那可是你自己说的。”
“笔迹是可以模仿的。”我立刻指出,“真凶大概模仿了菜菜的笔迹吧?随后那个手机就被寄到了修辅手里,所以真凶使用不了那个手机了。”
“模仿笔迹,那个凶手还真是个天才呢。”
“对某一个人来说,那是可能的。柚希老师,作为班主任的你布置过大量的交流心得体会的作文作业吧,利用那个你研究过了八代菜菜香的笔迹吧?还真是过分呢,为了这个目的让我们多写了那么多无聊的东西。”
“原来如此。还真是抱歉呢。”
“自始至终,修辅就没有和菜菜香面对面交流过。你是一直通过信件操控修辅的行动。也许是出于对我的嫉妒,毕竟那时候菜菜只向永远不能收到信的我寄信,他为能接到菜菜香的信感到无比光荣,根本没有细想这到底是不是菜菜香寄的。而后,当他越陷越深的时候,菜菜又因为我的缘故变得精神失常。”
“不过,归根到底,人还是修辅杀的吧?不管是为了菜菜也好,是因为别的什么人也好,杀了人,还是修辅自己不好。”
“教唆犯罪的罪名可是很重的哦,老师!朱里的突然自杀可是很奇怪啊。”
“朱里的死是为了掩护她的弟弟和菜菜香。麻绪衣发觉了菜菜香是真凶,所以告诉了朱里,而朱里则立刻通知了修辅。于是,为了保护菜菜香,修辅杀了人。这些都是他们活该,和老师我可没有关系。”
“牺牲自己以保护自己的弟弟,为了让弟弟逃脱罪责并得到幸福,所以献上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这或许是朱里干得出来的事情。可是,这个决心不是那么好下的吧,毕竟是要抛弃自己的生命啊。朱里至少在小衣被杀的那天之前都不知道修辅是杀手的帮手才对,否则她怎么可能把小衣猜到八代菜菜香是真凶的猜测告诉修辅?”
“然后?”
“她的决心下的未免有点儿太快了,而且就算是要这么做也要首先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就算自己自杀了警方也不一定会把自己当作元凶。换言之,必须提供相应的证据。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朱里死掉也是白死。”
“不错,不过你应该也知道吧,那根本不是问题。她提供了足够的证据。”
“这才是问题。如果菜菜香是真凶,那么朱里的杀人证据当然是捏造的。警方根据朱里的遗书,在星野爱沙美的遗体发现了带血的毛巾。那个血迹经过了DNA的鉴定,确定是星野爱沙美的血。这个铁一般的证据又是怎么回事呢?”
“是啊,是怎么回事呢?”她稍微想了一下,“我想起来了,她既然想要把罪责揽到自己的身上,当然是和弟弟商量过了。她就是从修辅那里听来的吧。”
“修辅根本不知道朱里打算自杀把所有罪责一个人背负,据他自己说是所谓八代的信上说的。可是,杀人的如果是菜菜香的话,她有必要把杀人的证据还留在现场这种事写给修辅吗?从道理上就讲不通。所以,把沾有爱沙美血液的毛巾埋在犯罪现场的只能是伪造信件的你。换言之,就是你诱骗逼迫朱里自杀的!藤村柚希老师,告诉朱里菜菜香和修辅是杀人犯的就是你,告诉朱里如何伪造证据装成杀人犯的也是你。你一手制造了这一切!
“真是有趣的故事。好吧,我承认是我告诉朱里,修辅为了帮助菜菜香而杀了人。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麻绪衣最初是通知了我她察觉了菜菜香是杀人犯。而我只是因为担心朱里和修辅才通知朱里的啊。至于,朱里自杀,那也是那孩子自己的决定。老师我只是尽一个老师的本分去稍微协助了她一下而已。”
“稍微协助了一下?如果不是警方会对朱里的自白详细调查笔迹,恐怕连那个东西你也会替她写好了吧?”我冷笑着说。
“你也太坏心眼了,佐菜君。好吧,就算我制造了这一切,那持田雏子又是怎么被我杀死的呢?别忘了,她可是在我们离开之后才遇害的,而我可是所在公寓的管理员的不在场证明。你不会想说管理员也是我的共犯吧。”
“共犯确实存在,不过并不是那个管理员。我现在就戳穿你的手法。首先,你利用仿冒菜菜香的信件操纵了修辅,让他在我们离开的9点去用橡皮泥封住了摄像头,然后在9点40左右,他在护送你回到公寓之后又返回摘下了那个橡皮泥。他所谓快要到家的话当然是谎言。这样,警方对犯案时间的估计就变成了9点到9点40。不过,你在其中耍了一个诡计。你在我们面前装出嗜酒成性的样子,也是为了实现那个诡计。还记得我们离开的时候,你因为喝酒喝到大吐而去了厕所,而后,我们离开的时候你不但醉得七荤八素,身上尤其是胸前更沾了许多酒水。是这样没错吧?”
“你观察的那么仔细吗?你个小色鬼,真是欠管教。”
“而你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虽然我们在当时仅仅是以为你喝醉了,所以才动作缓慢,不过其实你走得最晚的原因其实是为了利用那短短的时间杀死雏子。”
“那么短的时间,真的有犯罪的可能吗?”
“3分钟就足够了。你偷偷打开了厕所的水龙头,然后趁我们离开的时候把雏子叫到厕所淹死了她。不过,雏子的反抗让你身上溅上了水,你为了掩饰这点所以假装醉酒。这样就算你胸前湿漉漉的我们也不会起疑。同时,修辅和杀人没有关系,只不过在离开的时候粘了下橡皮泥,在杀人早已结束的时候去取了橡皮泥。这样,你和修辅两人分工合作,达成了杀死雏子的目的,同时谁也没有杀人嫌疑。这就是你的手法,并不复杂但是确实有效。”
“真是让人印象深刻的想象力。”她突然露出了讽刺的笑容,“不过证据呢?是我实行的犯罪的证据呢?”
“能实行这样犯罪的只有一个人而已,那就是你!因为老师你是最后一个走的。”
“那不成为证据哟。佐菜君,不管怎么说,在摄像头被封锁期间菜菜香同样有可能实行杀人,给朱里杀人制造证据的同样可能就是菜菜香自己。你必须证明,只能是我而不是菜菜香制造了这一切。”
“不错,的确是那样。可以操纵修辅的只有可以模仿菜菜香笔迹的你或者菜菜香本人两人之一,而寄给修辅的所有信件恐怕已经早就被销毁了。现在的我是无法拿出证明是你杀死雏子的证据。”
“你太会想象了,还不是根本没有证据。这一切都真是的话,就必然有相应的证据吧?还有,星野爱沙美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呢?杀死星野的手法又是怎样的呢?现在的新闻报道里面已经说了,星野同学是在还活着的时候被开膛破腹杀死的。你当然也明白,杀人之后用毛巾是无法擦掉血腥气的,而唯一能杀死星野爱沙美而不留痕迹的只有八代菜菜香。因为可以在犯案之后立刻洗浴的只有菜菜香而已。”她的长发在风中飘舞,她抬起下巴,似乎在向我挑战。
“没错,为了解释杀死星野爱沙美的手法,我们已经提出了两种假设,然而在那两种手法之外,依然存在一种方法足以完美地杀死星野爱沙美!我现在就回应你的挑战,戳穿你的手法!”

“用剖开腹部的方法杀死星野爱沙美,必然会导致身上被溅上大量的血液,而我之前推测所谓朱里杀死爱沙美的方法是事先脱光衣服,然后飞溅的血就不会溅到衣服上。而溅在赤裸的身体上的血被用毛巾擦干净了。然而,这个推理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也就是你说的气味问题。就算当时因为是在充满了各种气味的樱花祭会场而没有察觉,不过如果是那样的特殊气味的话,我们之后也会发现的吧。然而,我们确实没有发觉任何气味上的异常。”
我沉稳地分析,“其实,那时候有一个很明显的异常。”
“异常?”
“是的,就在那个会场上,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异常。那不就是老师你吗?”
“我?”
“不错,其实,你换过衣服了吧?
“那又怎样呢?”
“最初我们在祭典上见面时,你穿得是平时在学校穿的制服吧?不过我们之后再次见面时,你却换上了黑色的浴衣。如果是喝醉了单纯回家换了衣服也就罢了。不过,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你却依然酒气冲天。其实,你喝酒也是为了掩饰杀人的气味吧?你杀人的时候本来就是穿着制服的,爱沙美溅出的血都溅在你的衣服上了。而你只要把沾血的衣服脱掉再换上事先准备好的新衣服就没有问题了,不是吗?”
“沾血的毛巾怎么解释?你的这个推理里没有沾血毛巾出现的必要,因为衣服上沾的血是无法擦掉的。”她勉强反驳道。
“这很简单,因为沾血的毛巾本来就是为了以后栽赃给他人准备的。参加樱花季的人不可能人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找一个替罪羊并不困难,伪造一件那样的证据毫不费力。”
“真有趣,但是别忘了,你手里没有任何证据。你至多能说我不是没有作案的可能而已,可是也仅仅是可能罢了。这也不过是可能的作案手段之一,你无法凭可能性让我被判罪。”
“没错,你说的确实没错。”我只有承认。
“而且我根本没有犯案的理由。你应该知道,八代菜菜香是有充分的犯案的理由的。别忘了,这一切杀人都是假想以菜菜香为凶手为前提进行的,无论是在八代神社的进行的杀人,还是以菜菜香名义操纵修辅的杀人。不,这本身就是‘菜菜香连续杀人事件’。假如在我和菜菜香中无论如何都要选一个凶手的话,你认为警方会选谁呢?”
“似乎只能是菜菜香呢。”我老实地回答。“不过,虽然你自始至终都想要把菜菜香设计为凶手,但是你的整个计划中依然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什么漏洞?”她脸色一变。
“虽然你把一切都推给了菜菜香,可是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清楚地知道菜菜香并非杀人犯。”
“谁?”
当然只有一个人——菜菜香自己。菜菜香自己的手机内可是也接到了雏子手机发来的短信,假如她醒来的话,警方应该也会很容易地查明她不是元凶。菜菜香过早的醒来让你方寸大乱,”我回答,“所以,我告诉你菜菜香苏醒之后,你就毫不犹豫地来袭击菜菜香。”
“那是谎言吧?菜菜香根本没苏醒吧?”
“啊,当然是谎言。”我面不改色地回答。
“那么,通知了警察也是谎言了?”
“啊,是的。其实,我的目的只是想要确认老师到底是不是真凶,假如是的话,我想尽可能不受打扰地和老师谈一下。”
她畅快的笑了。“所以,现在你最好的选择就是不像外人透露今天医院里发生的一切,否则就会把菜菜香牵连进去,对不对?”
“是的,老师。我本来也没打算把这一切捅向警察。毕竟身边的人已经死去了这么多,菜菜香也变成了那个样子,没有必要再增加新的受害者。不过,我也不可能无偿地放过老师你,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我想问一个问题,老师,到底你是为什么要犯下这连续杀人的可怕罪行?那个理由,你能告诉我吗?”
“啊,那个啊。好吧,今天老师我就知无不言了。大概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告诉你也没关系。”藤村老师的头偏向身边,望向身后湛蓝的天空和林立的屋顶。
“你应该也还记得,我曾经告诉你有一个人在我还是一个女学生的时候分给我糖果,教给我分享糖果就是在分享幸福。”
“啊,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个人是个有妇之夫。他名叫八代次彦,是八代菜菜香名义上的父亲。这下你明白了吧,到底我为什么如此恨菜菜香,为什么要当菜菜香的班主任还要模仿她的笔迹,要把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夺走,最后还让她背负着杀人的罪名在红莲的恐惧中永远沉沦。”
这是何等刻骨的仇恨,这是何等扭曲的感情。
“难道,3年前八代家的那场火是你放的?”我忍不住确认般问,虽然我已经明白了答案。
“当然。”她露出了特意的疯狂的笑。“夺走菜菜香的家庭,夺走了她的音乐,夺走了她的幸福,夺走了她的一切的就是我。而这一切都是愚蠢的男人——八代次彦的错!”
原来如此,这样一切的线索就连贯到了一起。就在3年前,就在藤村柚希还是一个女子大生的时候,她亲手制造了这一切的悲剧。是的,我们一直敬爱和信任的老师——藤村柚希才是真正的凶手!
而老师宛如梦呓般诉说着她与那个男人的故事,仿佛把我们又带回了三年前那个不眠之夜。
“八代次彦是我小时候的邻居,他在我小时候就会给我糖果,我很长时间里都把他当成自己的哥哥。后来我去上大学之后就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了。那时有一次我因为恋情失败而一个人跑到酒吧借酒消愁。我当时的想法就是随便找个男人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他,结果我竟然那遇到了同样借酒消愁的次彦。他也正因为和妻子的感情问题而非常难过。我们故人相见,又是同病相怜,自然而然的产生了某种特殊的感情。很快,我们就一起开了房间。可是在他进入我身体之前,他却突然选择了放弃。他说他想起了他的妻子,虽然他怀疑她不忠,可是他不能对她不忠,他还让我自重。我从没有见过那样的男人,我以为中年男人都是喜欢和年轻女孩搞援助交际的禽兽,可是他却是我从没有亲眼见过的君子。他就算对背叛自己妻子都如此之好,我真不知道什么样贱女人可以背叛这样的他。”
“后来,我们又约会过了几次。大概他也是因为心中的苦闷需要排泄吧,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每次和我约会完都会分给我糖果,还告诉我他和我分享糖果就是在分享幸福。可是不管我怎样诱惑他,每次他都拒绝我上床的要求。他越是拒绝我越是迷恋他,我最后竟然一边呼唤着他的名字,一边拿他给我的糖果自慰。最终,在某一个晚上我终于得逞了。”
“那天他喝了特别多的酒,他醉醺醺地告诉我,他那个10多岁的女儿竟然不是他亲生的。他的老婆骗了他十多年。然后,那天晚上我们就上床了。他虽然已经不年轻,可是在那一晚上他却比年轻的男子更有激情。我也体会了一个女人在心爱男人怀中的幸福——可是,他第二天醒来之后却说什么我们不该发生这种事这种胡话。他竟然还想着回到那个贱女人那里。不管我怎么哀求,他就是不回心转意,反而后悔和我做爱。男人,也真是无耻的贱东西,刚刚得到了我的身子就翻脸不认人。”
“他走后,我被气昏了头,就想出了一个损招。我去他家放火吓吓他,彻底挑明我们的关系,让他失去那个可以回去的家。可是,我没有想到,我在他家放的火会一下子失去控制。本来我还想报警救火,可是我又担心警察怀疑我。而他看到火起,竟然不想着逃命还想着救家里人。我一生气就又往他家门口多泼了点汽油。”
“那个愚蠢的男人,明明已经抱着菜菜香到了二楼,可是他却让菜菜香自己一个人扯着窗帘跳了下去。他看着菜菜香安全到达地面之后,他又返回去找那个贱女人。结果,他和那个女人一样再也没有从里面出来。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想去救那个女人呢,还是想和那女人死在一起。反正不论哪种情况他都是不可救药的傻瓜。”她嘲讽着回忆,可是我却发现她的脸上充满了悲伤。
八代次彦这个男人,被妻子背叛,被女儿害怕,被弟弟怀疑,被情人憎恨。到死后,他还要背负着杀妻弃女的污名,一切骂名都由一人承担。可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却深爱着并非自己所生的女儿,深爱着不爱自己的妻子,在险恶的火场中拯救了女儿的生命,甚至还为了救妻子而抛弃了自己的生命。大概,畸形地恋上了有妇之夫的柚希,是永远也无法理解这个男人了吧。
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我一个人终于理解了他——八代次彦这个男人最后死得算是条真正的汉子

“八代次彦这个男人还很狡猾,他从来没有对别人提起过和我交往的事。而着火的时间又是夜里,我放火的行动没有被任何人看到,所以警察也没有调查到我,反而往妻子不忠以及家庭暴力方向调查去了。当然,最后他们的结论似乎就是八代次彦杀妻自杀。反正他们夫妻两个和房子一起化为了灰烬。一把火就为这个世界除掉了两个又蠢又贱的东西,我还真是做了一桩好事呢。”她的眼中射出了复仇得逞的光,真是悲哀的女人。
“可是,事件平静之后我开始变得不正常。我无法再喜欢男人,不管和多少男人做爱,我都无法找到和我爱的次彦做爱时的感觉。和男人做只让我感到憎恶感,和女人我也试过,虽然可以稍微安心地满足欲望,可是没有粗暴的被插入的快感。所以我转而憎恨次彦的女儿,也就是菜菜香,其实是那个贱女人和野男人的杂种。”
“如果没有那个贱女人的话,我一定可以和次彦过着幸福的生活,生养属于我们的孩子吧。可是现在的我只能依靠同样的女人和振动器具满足折磨人到想要死的欲望。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害得,让我变成这个怪物的就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女儿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所以,我成为了八代菜菜香的班主任老师。我看着她因为火灾和失去父母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变得沉默寡言,变得心理自闭,我感到非常的满足。我甚至装出亲切的样子去安慰菜菜香,还假装关心她的生活和学习。可是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她在同情的目光受到更多的痛苦。我用悲伤的表情谈论着她的不幸,让她的伤疤一次又一次揭开,让别人对她射去复合着疑惧和可怜的目光。啊,那是何等的快乐啊!每当我装出一个对学生关怀备至的老师的样子,在大家面前对一脸阴郁、脸色特别难看的菜菜香嘘寒问暖时,我的灵魂简直都因为愉悦而颤抖了。”
“可是我很快就又觉得厌倦了,我的胃口越来越大了。那种程度的惩罚根本不算复仇。我要彻底毁掉那女孩儿的人生。要让她身边的朋友,要让她所爱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然后让她自己成为一切的凶手,最后背负着这罪过完这肮脏的一生。这是一个严密和华丽的计划,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付出了多少牺牲你知道吗?单单是为了模仿她的笔迹我就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不眠之夜。所以,当我听到她竟然苏醒了的时候,我真的震惊了。假如这时候她苏醒的话,警方就开始彻底重新的调查,修辅也暴露的现在,我的计划全部泄露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不怕死,也不怕被警察抓住,我不能接受的只是在菜菜香的面前被审判。我作为罪人,她作为受害人,这场景是我永远不能接受的。所以,我宁可暴露自己,也要杀死菜菜香。不过,既然菜菜香没有醒来,那就没有关系了。只要我现在离开了这里,甚至离开了这个国家,你们就再也抓不到我了。”
“你真的不怕我们向警方举报这一切?”
“不用白费力气,你们没有任何证据,不是吗?那只会是当成你们的妄想。别忘了,菜菜香在火场被发现时可有雏子的手机在她身边!她拿着的那把武士刀不就是杀死星野爱沙美的凶器吗?警察早就怀疑3年前的火是她放的,学校的火灾她也脱不了干系。她在昏迷中更无法提供任何证言,连不在场证明也无法做出,在这些证据面前只能说是百口莫辩。换言之,只要菜菜香还在昏迷我就是高枕无忧的。”
“而对你而言,也会保守这个秘密吧?毕竟,你没有在修辅袭击你之后公开修辅相信的‘真相’。你是为了保护菜菜香吧?让死去的朱里和修辅承担一切是最好的,你也是这样判断的吧?而且,就算以后她恢复了意识,你也无法把这一切告诉菜菜香,因为你不会残忍到让她知道自己是害死身边这么多朋友的祸因。”
“可是,你要是不告诉菜菜香,你自己的灵魂也会受到永远的折磨吧?菜菜香大概迟早也会发觉什么,那时候你们到底会用什么样的表情互相面对呢?不过这就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了。反正,我马上就要退场了。以后我会在南国的沙滩上休闲时想起你们的。那么,时间也差不多了,对你我最优的选择也很清楚了。那么,老师我这就告辞了。”

“老师,请留步。”我终于得到了发言的机会,“虽然你的推理和演绎让人不得不折服,不过我还是稍微有一点不同意见。”
然后——
“虽然我确实没有任何证据,也不能确定你的杀人理由,不过,你的全部罪行确实是可以证明的。”我盯着她的脸说道。
“你说什么?不会还在想说菜菜香之类的鬼话吧?只要她本人不能醒来,她的嫌疑就难以洗清。”
“说起来,你这么担心菜菜香会醒来,恐怕有些别的理由吧?”
“什么理由?”
“我的意思是,你真的只是想要把菜菜香陷害成凶手吗?”
她突然语塞,竟然说不话来。
“你希望让菜菜香承担所有的罪责,而且还希望她背负着罪恶感而活下去吧。可是,为什么她会失去心神地待在火场中等死?假如她死掉的话不就彻底变成受害人,而不会成为凶手了吗?”
“你最初的计划恐怕不是那样的——你真正的计划恐怕是由你自己去救出菜菜香吧?”我忽然笑了,“在我和修辅的面前,身为教师的你救出了火场中的少女,大概你也会成为全国教室的表率了吧,而且就算你有什么嫌疑也都可以洗清了。而且,你还会趁机把雏子的手机放在她的衣服兜里,让警方‘偶然’发现这个手机的存在。然后,菜菜香的嫌疑就被做实了。换言之,这原来根本就是你为了洗刷自己一切嫌疑的一出戏。本该如此的。”
“可是事实不是那么发展的呢。”
“当然。想必是中间发生了意外吧?”我慎重地指出,“大概是你在倒汽油的时候暴露了。准确的说,是那时你被看到了吧?”
老师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
“本来是没有人知道你才是真凶的,连菜菜自己也毫不知情。不过由于这个意外,你自己从幕后一下子跳上了前台。所以,你担心的并不是警方会进行重新调查,而是——你会直接被当作嫌疑人逮捕吧?”
“真是厉害啊,你。”忽然她平静地说,“连我不得不亲自杀死菜菜香的真实原因都被你猜到了。好吧,本来我的计划是如你所说那样的,不过在实行上却出现了纰漏。我的脸被菜菜香看到了,所以不得不改变了我自己拯救菜菜香的计划,而准备在那时就置她于死地。不过麻烦的是本来作为我救人的证人的你们出现了。所以,我不得不只把事先准备好的手机扔在地上就自己躲了起来。”
她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结果那个手机没有从菜菜香的身上搜出来,反而只是留在了现场,成了从现场发现的证物。换言之,那个手机也只会被当成真正的凶嫌扔在现场的东西,不会成为对于菜菜香致命的证据。”
“这是你一个致命的失误,因为一切的犯罪都是以菜菜香作为真凶为前提进行的,现在不得不起用了二号方案,让朱里成为菜菜香的替罪羊,想必你也很无奈吧?而且更糟糕的是,朱里恐怕不能胜任这个任务。你运气实在太好,才没有被警方戳穿——朱里由于她父亲做了伪证破除了她的不在场证明,而菜菜香又失去了心神。”
“我的运气确实不错,不过朱里只要能充当暂时的挡箭牌就可以了,我的下一步计划同样完美。”老师的口气似乎十分骄傲,充满自信地回答。
“不错,你的脑筋确实转得很快。教唆修辅带走菜菜的人就是你吧?记得确实那天菜菜叔叔是被一个自称记者的女人打电话从家里叫走的。恐怕那个所谓的记者就是你假扮的吧?借修辅的手把菜菜香从这个城市弄走,确实是一步高棋。”
“不过,你还有进一步的算计,假如修辅杀死我并带走了菜菜,那么我就会被栽赃成下一个凶手,恐怕你这样暗示过他了吧?当然,那样的话为我提供雏子事件不在场证明的麻绪衣也会被说成包庇我并做了伪证的罪人。相反的,如果修辅失败了,那么菜菜香是真凶的这个说法就会被警方查知,而修辅和我则成为了最不可动摇的证人。只要警察相信菜菜香是真凶,那么就算菜菜香清醒过来你也不会立刻出问题。大概你大概趁事情稍微平静下来就离开这个镇子吧?总之,不论哪种情况发生,得利的依然只有老师你而已。这才是整个事件的真正面貌,是这样吗?”
“不错,就如你所言,虽然计划稍微发生了变动,不过这个计划依然是完美无缺的。”
“你错了。你没有预料到一件事,那就是——菜菜香。”我补充道,“菜菜香是你的计划中唯一的变数。火焰对菜菜香的心理创伤虽然严重,但是你也没有把握她的自闭存在多长时间。菜菜既然没有被大火烧死,你就不能自己出手对付她。所以你这样急于利用修辅处理菜菜香的问题。你本来已经设计好了一切的计划,不过,很遗憾的是,出现了‘意外’的情况。其结局就是修辅的死,活下来的人是我,而我当然不会傻到向警方说明菜菜香是凶手。结果警方认定的真凶成了若月姐弟。”
“啊,你说的是那个意外吧。确实,那种意外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料的。我的好运气看来也到头了呢。”
“是的。”我肯定地说,“那个意外不是人力可以预知的。我能在那时活下来也仅仅是因为运气变好了而已。是的,你不可能想到,已经失去了心神的菜菜香会在那个时候袭击修辅,她竟然会在那个时刻挥刀砍中了修辅的后背,让修辅跌下山崖而死。”
“是啊,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菜菜香会在那个时候挥刀攻击修辅?”
“答案只有一个。”我忽然笑了,那是充满了嘲讽的笑,那是洞悉一切的胜利者的笑,“这一切都因为你啊,柚希老师。”
老师第一次露出了纠结着怀疑和困惑的表情,她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说,“因为我?”
“是的。老师,这就是命运啊。不管以前播下多么小的种子,就算是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的种子,终归也会结出果实。而你所种下的恶的种子,终于也让你也尝到了苦果。”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三年放的火,所以菜菜香对火有一种非理性的恐惧,甚至到了把自己的精神封闭起来的地步。可是,也就是这种巨大的刺激会使得她产生一种非人的力量和冲动,想要向这夺走她一切的火炎复仇。”
“那又怎样?”老师依然没有明白,“那时那个山洞里并没有火吧。”
“是的,没有任何火炎,不过有一种类似火焰的东西。”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就是夕阳啊。”
“怎么会?太、太扯了,那怎么可能?”老师忽然明白了什么,她忍不住骇然反问。
“是的,那就是事实。我们在黑暗的山洞中穿行,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而我们冲到出口的时候,那个山洞的洞口正好面对即将落下西方的夕阳。整个天空像大火燃烧起来一般深红。是的,也就是那个场景让菜菜香想到了包围自己的火焰。所以,她突然暴走并且在无意识中一刀斩中了修辅。老师,这就是所谓自业自得,自作自受,你用火夺走了她的父母,却终于在那个山洞口付出了代价。”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我付出了无数血和泪的完美的作战计划,竟然是因为这种荒唐无稽的事情破产了。戏言,这纯粹是你的戏言吧?
“这是现实。把一切不可能去除后,剩下的不管多么荒谬都只能是真实。你的命运在你点火烧掉菜菜的房子——不,在那之前很久就决定了吧。虽然很遗憾,不过你是不能反抗你自己的命运的,柚希老师!”
柚希老师的头忽然深深地低了下去,她额头前的头发挡住了她的眼睛,忽然她咧开嘴笑了。
虽然我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是还是可以看到她低下的面孔扭曲着笑了。
“真是华丽的推理,真是完美的戏言。不过不管你的推理多么完美,你依然没有证据。没有证据的推理就只能是戏言。你依然对我无可奈何。不,就算你这么设计了我,恐怕也仅仅是因为你那想要探究真相的好奇心吧?你应该知道,为了菜菜香,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就是什么也不公开,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很痛苦吧,明明制造了一切的凶手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什么都不能做?”
“证据的话,虽然本来是没有,不过现在已经有了啊。”我忽然微笑着说。
“你说什么?”她的笑容突然凝滞了。
“明明制造了一切的凶手就站你的面前——你的确是这么说的吧,我确实记录下了。”我从裤兜里掏出了具备录音功能的mp3,保持着微笑说。“你的证言将成为呈堂供证,把你自己送进监狱。”
“你——你算计我?!竟然会用这么老土的手段——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在最初就叫警察埋伏在病房?反而要耍这种小手段——”
“其实,就算在病房里抓住你也没法让你承认你是这一连串罪行的幕后黑手吧?”我镇静地回答,“你大概会说你从修辅那里得到了菜菜香是凶手的口风,所以你怀疑菜菜就是一切的真凶,她在假装失去心神,你为了可爱的学生们报仇决定替警察完成他们完不成的工作,操刀逼问伪装精神疾病逃避正义制裁的大恶人——菜菜香。怎样,你的打算是这样没错吧?”
她僵硬的嘴角又咧开了,“真是没有看出来啊,佐菜君。厉害,连这种事情都让你看穿了。”她高高地抬起头,“在那个时候,曾经有个男孩在街边的公园努力地想要爬上单杠。他那种不管失败多少次也不会放弃拼搏的精神让我燃起了拼上自己的尊严活下去的勇气。在我最初给你糖果的时候,我就想起了那个小男孩。虽然理智上不能相信,不过大概我心中的某处也觉得或许有个人可以看穿我的一切把戏。大概,这就是我为什么看到床上的是你之后没有向楼下跑去,反而跑上楼顶等你的理由了吧。本来我的计划里是有杀死你的打算,毕竟你也算和菜菜香关系密切的朋友——或许那个孩子真的喜欢你也说不定。不过我一直没有动手,还放弃了杀死你的安排,反而先料理了麻绪衣。最初我的打算是在你的房间杀掉你,不过既然麻绪衣自取灭亡,我也没有那种饶过她的宽容。”
“何况,你还要利用朱里,所以故意让朱里把麻绪衣的事情泄露给修辅,而修辅显然会立刻去为了保护自己想象中的真凶菜菜香而去杀死麻绪衣。你还真是狡猾啊。”
“老师我可没有教唆人去杀人,只不过把麻绪衣猜测到真凶这个事实告诉朱里再暗示她和信得过的人好好商量下而已。你应该感谢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让你看到最后。看,老师这么多年都想着佐菜君的事情,可是你却根本把老师忘了吧。”
“还真是抱歉的,老师。其实我已经想起了那时的事情,不过我实在不知道从何提起。”
“你这个坏小子,这么说你一直在欺瞒老师了。老师那么念旧情,那么多次杀掉你的机会都白白放弃了,假如老师不是那么温柔的话,大概一切早就结束了吧。”她的声音越加娇嫩了,最后简直像装可爱的小女生一般甜腻腻了。
“不过,”她带着笑意的眼睛突然射出了透骨的寒光——“现在到了纠正这个错误的时候了!”话音未落她就抽出了一直藏在身后的剔骨尖刀。
“老师为了这一天可是一直在锻炼啊。”说着,她就一步步向我逼来。“你还是误算了,我可是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你的,佐菜君。”
我离楼梯的门口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大概我只要一转身她就会突然跳过来吧。不过,在这样的危机下,我只是——
“呐,老师,你相信奇迹吗?”
“奇迹?笑话,世界上要是有奇迹,为什么不发生在我的身上?为什么不发生八代次彦的身上?”
“正因为不会发生,所以才会叫做奇迹。奇迹寄托着无数人的希望和梦想,可是奇迹却注定不会发生。真是悲哀啊。为了这份悲哀,我们就让奇迹发生一次又何妨?”我似乎毫无生命危险的自觉般说道:“下面,奇迹就将上演。正义战胜邪恶的奇迹,就在这里上演!”
“你到底想说什么?”然后,柚希的眼睛就突然睁圆了。
一个人打开了顶楼的门,走到了我的身边。
“你、你怎会?”老师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红与白的巫女装,长长的黑发披散在后背上,带鞘的日本刀紧握在她手中。
八代菜菜香,手执家族代代相传的神剑——八代御魂之剑出现在柚希的面前。
“你说的话我都已经听见了,爸爸和妈妈的仇人,星野和雏子的仇人,小衣和若月他们的仇人,我——八代菜菜香,将在此举起这八代御魂之剑,制裁你这个罪人。”说着她从剑鞘中拔出了传说中的神剑,修长的太刀发出了耀眼的如水的光。
“神世七代之后诞生了三尊神,也就是三贵子的天照,月读与须佐之男三尊大神。统领世间万物的三尊大神即是神世之八代。此八代御魂剑即替天行道之剑!秽土降生之恶鬼啊,降服于此剑之下吧!”她双手握刀,刀尖的方向直指柚希老师,复仇的火炎在她的眼中熊熊燃烧。
“抱歉呢,我撒谎了。”我对老师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态,“一切确实只是我的戏言,假如菜菜香没有醒来的话。那天在山洞口的刺激太强烈了,结果反而使得菜菜香苏醒之后恢复了神智,她甚至恢复了过去被封印的记忆。我和她交换了我们知道的所有情报,当然也就确认了真凶就是你。所以,我就和菜菜香联手导演这出戏,目的就只有一个——引你上钩。柚希老师,你已经彻底失败了。可能的话,我也不希望动粗,所以请你束手就擒吧。”
“你以为我会向那个贱人的女儿屈服吗?”老师露出了残忍的眼神,“为了这一天我度过了多少不眠之夜,你们不可能理解其中之万一。这怨恨的力量,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好了。我为了杀死你——杀死八大菜菜香这个野种所锻炼的身体的力量!”
说着,她把右手向右平举到和肩膀水平的位置,猛地向菜菜香扑来!
而菜菜的表情同样坚毅无比,“爸爸,妈妈,你们的仇就由我来报!”她一招逆风向对方攻去。
随着尖利的金属的撞击声,刃部较短但是同样锋利的尖刀和太刀撞击在一起。
“来得好!”柚希赞赏到,“但是!”她的短刀顺着长刀的刃部向菜菜砍去。
菜菜的刀太长,被人近身之后反而落在下风,所以不得不倒退着拉开两人的距离。同时她的太刀奋力压向对方,在她舍身的蛮力压迫下,老师也终于退让了一步。
菜菜得到机会立刻反击,修长的太刀划过美丽的圆弧,劲力十足地劈向柚希。可是,老师虽然只是用着比匕首稍长的剔骨短刀,可是她却每下都能挡在对方劈来的刀刃上,同时身形还在不住晃动,躲闪着菜菜的攻击。看来老师锻炼过自己身体的说法绝对不是谎言,以前就听说过老师练过跆拳道,还是黑带级别的高手,这种实力真是让人惊讶。不过继承了八代神道流剑道的菜菜也充分展现了继承人的功力,攻击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充分掌握了主动。
老师吃亏在兵刃太短,更多时候只能防守,不得不边战边退,不一会儿竟然退到了楼梯口附近的墙边。眼见再无可退,她一咬牙舍命一刀向菜菜的头部横斩过来。
“小心!”我也吓得大叫。
菜菜在对方的刀几乎贴向头皮的时候低头闪开了这致命一击,而由于用力太猛,柚希门户大开,菜菜乘机一刀刺下!
嫣红的鲜血飞散在空气中,冰冷而坚硬的刀刃切入了白嫩的肌肤中。
随着当啷一声,剔骨短刀落在了地面上。
菜菜的目光盯着前方的那个女人,她没有任何动摇。她双手紧握着的太刀——八代御魂的刀刃已经紧紧地插在了那个女人的手臂上,然后伸出的刀刃竟然钉在了墙上。
由此可见她是如何用尽了全身的力量,连人带刀一齐刺了下去!

柚希老师缓缓把头偏向自己的右边——菜菜香的刀尖从老师的右小臂的骨头中刺了进去,然后把她的整个右臂都钉在了背后的墙上。
已经结束了。她的右手是别想要再拿刀了。在失去了武器的现在,藤村柚希已经输了。
“为什么?”她转过头,正视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将近一轮的女孩。“刚才,你可以一刀杀了我,但是为什么要以我的手臂为攻击目标?如果你失手的话,死的就是你!”
菜菜只是用尽力量牢牢地钉住老师的手臂,用压抑着激情和愤怒的口气回答,“我比这世上任何人都想杀死你,你的罪就算死一千遍也无法偿还。可是,我的爸爸和妈妈一定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他们一定不想看到我杀人,不想我因为杀死仇人而背负杀人的罪。所以,我要把你交给警察,让你的罪行大白天下,然后在正义的法庭上被裁决有罪!”
“菜菜香——”你也成长了,现在的你不再是被冲动的魔鬼攫取的头脑简单的小孩子,而是思想成熟的“大人”了。大概是这一切苦难的历练让你改变了吧。“我为你骄傲。”我鼓励着她,而听到我的话,她的娇脸一红,“在说什么傻话啊,你?”
“真是天真啊,你们。我竟然会败在你们这些天真的家伙手中——”柚希老师似乎在自言自语着什么——“才怪!”
她忽然动了——她的右脚竟然在毫无前兆的条件猛地向上踢起——毫无防备的菜菜香一声不吭地就被她一脚踹倒在地,那强烈的劲道甚至让她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
“菜菜!”我大惊失色,立刻冲到了菜菜香的身边。
她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紧闭着眼睛。
而这时藤村老师的左手已经握住了钉住自己右臂的太刀刀柄。“切!”她咬着牙把刀从墙上拔了出来。顿时,鲜血染红了她的袖口。她的左手潇洒着一抖刀锋,修长的刀身直指地面,而她自己的血一滴滴顺着刀口滴向地面。
“竟然以为黑带水平的我只会这么点儿本事吗?真是天真呢。”她一步步走向我们,她的眼中满是怨毒,“八代御魂,不愧是天神赐予的神剑——竟然如此锋利坚硬,插入墙中都没有让刀锋有丝毫毁损。死于自己家传的这把八代御魂剑下,你大概也没什么可以悔恨的了。”
她走到我们的身边,左手高高举起了太刀,修长的剑刃直指天空。
“住手!”我奋不顾身地挡在了菜菜香的身前,“如果想要伤害菜菜香的话,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快跑,佐菜!”菜菜挣扎着抬起身子,“你不是她的对手。”她的手无力地揪住我的衣服,谁能想到这就是刚才挥舞宝刀大战的少女的手?
“傻瓜,我怎么可能丢下你!”我的双手攥成拳头,“我一定要保护你!”
“佐菜!”
而柚希老师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安详,她简直是如同慈爱的女神一般望着我们。
“次彦,如果当时你也可以如此对我的话——佐菜君,大概我之所以一直没有舍得杀你,就是因为想看到这一幕,看到这世上又一个男人愿意为心爱的女人付出一切的一幕。”
接着,她的嘴角就扭曲出一个可怕的微笑,好像冷血的捕猎动物一般咧开嘴角的笑。
“为了表达我的敬意,这就把这最后的一击敬献吧!”
就是这刻!
因为八代御魂本来就是具备装饰功能的礼仪之刀,作为太刀刃身实在太长,几乎已经接近大太刀的程度。所以,在战斗的时候必须和敌人保持一定距离才能发挥作用,只要是近身的话那把刀就没什么用了。何况柚希老师右手已伤,身为女人的她单手举起这把刀几乎已经是极限了吧。所以,只要在她挥刀下砍的那寸前一刻扑入她的近前,或许我就有机会打倒她。然而,这也不过是一种可能而已,我被她斩杀的机会同样存在,而且显然几率更高。然而,我没有任何退路,失败就意味着终结。我的终结,菜菜的终结,我们的世界的终结。所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我全神灌注,正要飞扑上去之时——突然——
“啪!”枪声在我们的耳边响起。
柚希难以置信地圆睁着双眼望向楼梯口,随后她的胸前就出现了一片殷红。再也拿不住八代御魂的她,失去了全身力量般倒在地上。
她,死了。
“抱歉,来晚了。”红子警官把手枪收了起来。而她身后的警官们纷纷走上了这医院的楼顶。
“不,红子姐姐,来得正好。”我长出了一口气,转身面向菜菜香。
“现在怎样?”
“还有点痛。”她额头黑发下美丽的眼睛望着我,“结果你还是通知了警方,你这个骗子。”
“对付骗子,就需要一点骗子的手段。”我苦笑着解释。
“呐,佐菜。如果你如果胆敢骗人家的话,如果胆敢打一点儿骗人家的脑筋的话,这把八代御魂可一定会取下你的人头!”
还是这么凶悍的女孩儿呢。大概,以后娶了她的家伙一定会有罪受了吧。
“不过这种罪也算是世界上最甜蜜的罪了吧。”我自言自语道。
“啊?你在说什么啊?”菜菜一头雾水。
“不,没什么。”我扶着她站了起来,顺手还把我的学生制服外衣披在了她的肩上。毕竟这个时候穿巫女装还是有点单薄了吧。
“正好这里就是医院,去检查一下吧。”
“嗯。”
我们起身之后,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柚希老师的方向。
那个带给我们无数噩梦的罪魁已经再也无法作恶了。她仰面倒在地上,周围黑色制服的警官如同食腐的秃鹰一般进行着他们必须的工作。
我和菜菜香沉默着看了一会儿。她似乎流露了思绪万千的表情,然而并不是大仇得报的开心,而是交织着悲伤和忧郁的表情。
“柚希老师,一直以来在我们面前表现出的温柔都是假装出来的吗?”她微微地叹了口气。
“就算是一直活在仇恨中,真正的亲切是不会假装出来的吧。”我回答,“那个人的本性并非是那么邪恶的人吧,甚至没想到要杀人,只不过因为一系列的不幸而走到了现在的地步。人一旦成为杀人者,就无法收手了。整个人逐渐地被痛苦和黑暗侵蚀,最后变成不像人类的另外的生物。这是柚希老师曾经对我说的话。大概老师一直活在最深的痛苦之中吧,因为对他人犯的罪,终归会成为自己的罪孽煎熬着自己的心。直到最后,老师其实都想看到人性中光明的一面吧。”
“老师,请你安息。”她闭上了眼睛,为这个杀死她父母的人祈祷。
“安心成佛往生吧,老师。”我也向她致以最后的同情。
然后,我们就一起离开了医院的楼顶,离开了这一连串悲剧的最后舞台。
长夜将尽,而黎明就在眼前。


(Good Ending)
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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