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酷论坛>『漫游水世界』>青青子衿>[原创]寂寞嫣然殇

[原创]寂寞嫣然殇

Lee Junki@2007-06-08 21:58

写在前面:最近入手小四同学的<<悲伤逆流成河>>,突然对青春伤痛文学产生浓厚兴趣...模仿着写了一篇...写算是对这几天的高考做个发泄...
名字其实就是本文里几个人的名字....
大家只要看得明白我就阿弥陀佛了.....orz



引用

我奋力的跑,跌倒了爬起来,仍然拼命的跑。心脏在剧烈的收缩中痛得落泪,可是知道船马上要启航,稍晚一刻便会和父母永别,所以不敢稍有停歇。

终于抵达码头,远远看到甲板上父母身影,欣喜若狂跑过去。

爸爸,妈妈。

我一边哭一边大声叫他们。

他们转过头看我,眼神陌生。他们说,你是谁?

我是寞,是你们的女儿。我无限惶恐。

可是我们已经有女儿。

他们表情麻木拉过身边女孩子。一式的棕黑色长发公主裙,一式的大眼俏鼻红嘴唇,可是,我不是她,从来都不是。

梦总是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断掉,而我浑身冷汗湿透衣服的醒来,只觉得疲惫无比。



梦里的女孩子叫嫣,是我幼时好友。

我们两个长得像,又住得近,从小念一所幼稚园,一所小学,后来是初中,高中。总是留一式长头发,用一式发卡,穿一式的白袜子黑皮鞋,背一式书包,每天早上手拉手跑去上课,晚上又手拉手一起回家。

一起讲班上同学闲话,复习前一条条问题互相查考,喜欢同一个明星,下课交换小说和CD,回到家还可以打好久电话。我们像连体婴儿一样,有她的地方必然有我。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我的地方,是不是也会有她。

老师总在课堂上弄错我们的名字,冲着我喊,嫣,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又总被人从背后搭上肩膀,转过头对上歉意的脸,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嫣。可是他们一次也没有把嫣认作我。

慢慢我就知道为什么。我的成绩不如嫣好,歌喉不如嫣动听,不像嫣那样乖巧懂事,没有嫣那样出手阔绰。她是乖乖女优等生,她考试失意,家人买sony dv哄她开心,而我要买一件esprit吊带裙,只能吃两个月泡面。

虽然有些人连esprit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上天会造两个我,可是嫣一脸怜悯笑意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直这么好,是吗?

生平第一次尝到嫉妒的滋味,是小小的毒蛇寄居在心里,每分每秒都在不断成长。慢慢它塞满心脏的缝隙,逼得我喘不过气来。可是我仰起脸笑,当然不会,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高中,嫣入选学生会,低年级的只有她一个入选。她遗憾的看着我,对不起寞,今天恐怕你要一个人回家了。然后第二天是这样,第三天也是这样。

其实我早就厌恶她,可真到此时才发现,她早就是我正常生活的一部分。她这样遗弃我,我仍然觉得难以言喻的失落。

原来她可以没有我,我却不能没有她。

我溜着墙根慢慢走,一路百无聊赖的踢着小石子,一直踢到别人身上去。

啊,对不起。我用力鞠躬,非常窘迫。

那个男孩子有栗色清亮的眼,他微微翘起脆弱的唇角,笑容便像夏日的栀子花一般清甜。

我们顺路,他一直带笑听我讲话,他的眼睛这么清澈,我的脸庞微微发热。分手的时候他说,明天还能见到你么?



我们从不约定,可是他总在街角等我,或者我在街角等他。

我们讲学校里的事,讲模型赛车,讲互相的朋友。夏天的时候他买刨冰给我吃,冬天的时候把我的手放到他的大衣袋子里去,下雨的时候就把外套遮在我头上,用力的样子,似乎怕我跑掉。

后来很多年,我总是想起他那件有温暖气息的棉质大衣。我的手在他的衣袋里,他的指尖轻轻在我的手心打圈,可是人群中他不看我,我们好像两个陌生人,只在等红绿灯时,他会突然打开大衣把我埋进去。那一刻,我是被他这样宠爱的baby girl。

嫣说,殇是世间至少的干净男子。她说这句话时我心里得意。至少我有一件至宝是嫣没有的,而这个事实足以抵消所有不平。原来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同殇去海边滑水,去山间拍照,我要给他织好长好长围巾,写好长好长情书,我要和他生很多孩子,每天早上给他们煮新鲜牛奶,让他们不懂得孤独害怕和匮乏,我要和殇一起慢慢变老,和他好好相爱。

然而我分明看到他的吻落在她的额上,脸上,唇上。

对不起。他的眼里有泪光,他的额抵在我肩上,而我的脸这样木,我只是条件反射轻轻抱住他。

对不起,你们两个这样像。而她,原来她才是我要的,原来我认识你只为了要认识她。

没关系的。我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安慰他,没关系的little boy,不要哭,你找到你的soulmate,为什么还要哭?

我的眼泪细细的流下来。

嫣拒绝了殇的告白。她认真坚定的说,寞,我不会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把她送我的Tiffany耳环扔到她脸上去作回答。我不是她那样脾气温顺的女孩,从来不是。



我问妈妈,我真的和嫣这样像?

妈妈白我一眼,阿弥陀佛,我但愿你多像一点嫣。

我对着她笑,我用剪刀在她面前剪头发。一簇一簇的头发柔软的落下,像风里的蒲公英,一团一团在地上打转。她的眼里有惊恐,扑上来夺我的剪刀,又狠狠打我的耳光。

我们哪里对不住你,你还有哪点不满足?!你这个自私自利的怪物!怪物!

她失望透顶,浑身颤抖的转过身去压抑自己。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怜悯,他们没有对不住我,是我不知道怎样同他们讲我的寂寞和恐慌。

我从来知道,相爱和懂得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我开始穿大T恤破仔裤,耳朵上打7颗耳洞,和男生一起打电动,晨会被点名批评。他们都以为我因失恋而自甘堕落,没有人知道我只是不想再被人认错。我交了一个男朋友,他介绍我的时候总是说,这是我女人。

我宁愿只是一个俗艳女子,和一个功课永远不及格只知道用打架解决问题的大块头在一起,只因为他喜欢的是我,是我寞,不是嫣的影子。

他带着一堆兄弟进入我,他狞笑着在我身上转过头去,你们看,像不像那个优等生嫣?

我闭上眼睛,心在刹那间捻落成灰。

汗水一层层糊在身上,又干掉。在剧烈的疼痛中我突然想,不知道此刻的嫣在做什么,是在温习功课,抑或在练习钢琴?也许终她此生,她都不会知道她加诸我身上的伤害。而我,我抬起酸软的腰身,用破裂的衣服用力擦试腿间的斑驳狼藉,我决意不会让她知道。

这一年,我无法勉强自己参加升学考试,我选择离开。火车启动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心跳了。



去n城,做过许多事情。没有背景技能的女生,而我又一意只想堕落。

做过啤酒小姐,摆地摊,卖黄碟,后来和乐队混在一起。每晚去酒吧唱2场,每场2个小时,可以有几百块收入。乐队里有人吸毒,有人纹身,大家住在一套3室2厅毛坯房里,通常穿着内衣就走来走去,有钱的时候一起没心没肺花完。

唱歌时似乎可以看到小束亮光。肆意的漫不经心的唱腔有许多人喜欢,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中途发飚,踢掉鞋子在舞台上疯跳疯跑,一不小心就会把嗓子唱坏。我从来不喜欢嫣那样甜美的歌声,听不到灵魂里动荡的潮水汹涌。

然把手伸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正唱到酣处把衣服脱掉,只穿着黑色蕾丝内衣扭动纤细腰肢。那时候我已经贫穷很久,买不起演出服,只能在发梢上喷很廉价香水,用劣质眼影把眼睛画青。

我想要你。

他说的很直接。我想了想,漫不经心把手放入他的掌心。



然是非常大方的饲主,买了很好社区的房子给我。经常在下午3、4点,可以看到无所事事的女人们牵着名贵的宠物狗,在社区的绿化里散步。有时可以看到熟悉的过气明星,刚刚出头的模特,清纯的大学女生,还有许多身份暧昧不明的人,他们各不交谈。

认识寂那一天,社区里到处是警车,我住的那幢楼被封锁。原来是有人跳楼,把自己摔得支离破碎,脑浆像冻豆腐一样砸得满地都是。

我面无表情混在人群里看,看到对面站着一个异常漂亮的青年。再看时,他已经不在。因为进不了家门,索性去咖啡店消磨时间,礼拜六的下午有许多人,只有一张座位有空置位子,而他坐在那一头,专心致志看一本卡夫卡。

我可以坐?

当然。

我要拿铁,坐下百无聊赖,突然有兜搭的欲望。

又一个被逼死的可怜人。

为什么这么说?他挑一挑好看的眉毛。

也许她的情人要和她中止关系,也许她身上分文没有就要被赶出这里,也许她身患绝症,也许她被人凌辱……我开始胡说八道。

他把视线从书本里抬起,一脸不以为然神色。

她总可以选择睡一觉,明天再重新开始。这样年轻貌美女子,想活下去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也许她已经至为厌倦,没有力量再爬起来。我开始不满这个男人的傲慢自大,并觉得失望。原来他也只是一个花瓶而已,满口冠冕堂皇大道理。他什么都不懂。

那么,没有人逼她死,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也许她应该没有怨言。

他似乎总结呈词,喝一口咖啡,又把视线放回书本。而我,我惊出一身冷汗。

是,自始自终,没有人逼我堕落,没有人逼我离家出走,没有人逼我出卖身体,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人。我总以为嫣对我诸多亏欠,以为她藏奸阴损,其实嫣就是嫣,我喜欢她时,她是那样的嫣,我厌恶她时,她还是那样的嫣。她从未伤害我,是我自己在伤害我自己,以此给自己一个理由来恨她。是我拿她做我软弱的借口。

我仓惶站起身,那一刻我在无限惶恐中,突然想要回家。

我走到门外去拨电话,电话小姐空洞的声音说,您拨打的是空号,请核实后再拨。我颓然靠在玻璃门上,心里一片茫然。

他走出来,看我一眼。

也许大楼已经解封,你要回去吗?

我想一想,跟在他后面。

是,我要回去,因为统共只有这一个地方可以回去。

我看他的手指摁了7楼,问他,我可以来玩?

他犹豫一下,最好不。

那我就天天在楼底下弹吉它唱情歌,直到邻居报警为止。

他愕然看我,他发愣的时候有非常淳朴的表情,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个纯情的大学生。而我知道他是行家。



我们的交往继续。

他是有非常好耐心的男人,会无限纵容我的粗口和放肆。有时候他会困惑的说,寞,你从不为自己打算。

什么?

你以为所有有钱男人都喜欢红唇翘臀没大脑,或者制服裙子小白袜?

他教我重新开始温习英文,看各种杂书,注意作息规律。睡到日上三竿是上个世纪做法,他送我健身年卡去晨跑做瑜珈。有时候在他那里看碟看得睡着,起来去微波炉炸一包爆米花,吃到一半给他没收。

下大雨的时候,光线昏暗,城市像个巨大的铁皮容器,雨点发出空洞的巨大声响。我们跳舞,互相纠正姿势,他会问,kenzo的纯净之水好还是CD的higher energy好。我则跟他讲,这一季流行的印度蓝眼线很漂亮,你觉得适不适合我。不说话的时候,我把脸轻轻贴在他的肩上,我们在做情侣做的事情,除了不接吻做爱。可是我想,这关系在正常人看来恐怕十分荒诞可笑。

去日本时我问他,你要不要我给你带什么东西。

他想半天,说,hysteric blue的CD,国内已经买不到。

你喜欢暴暴蓝?

他侧头想一下,一本正经的说,我喜欢翻译成歇斯底里蓝。

那支乐队的主唱有高亢到近乎透明的声音,丰沛的激情像一匹绷紧的缎子,随时都可能被撕裂。我不知道这看起来平静的男人是否在这声音背后发现生命的真相,而我找了23家店给他买这张碟子。

这个良好传统一直被延续,即使后来我和然分手,搬离这个社区,也一直都不忘给彼此搜罗稀奇古怪的东西。直到有一次他带了一枚戒指给我。非常奇趣的戒指,7卡拉钻石被切割成螃蟹壳形状,扣住手指的是8支蟹爪。他扔给我的姿态漫不经心,我猜他从不知道戒指对一个女人的意义。

跪下来。我说。

他狐疑的看我一眼,仍然听话的单膝跪下。

我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微笑的命令他,对我求婚。

A婶和老B在一边看着我们笑,老B找出香槟,随时准备喷射我们。

他微微笑着,他说,你愿意嫁给我吗sweet heart?

我不愿意。我叉腰大声说,做势踢他。转过头去,我的眼泪掉下来。我问自己,我可不可以放纵自己去爱他。可是在分辨其中的得失之前,已经决定了我的不会爱他。而那样扑出自己整段青春的爱恋,不会再有。

我把那枚戒指扔进了荼蘼的大鱼缸。



无聊的时候会坐在街沿看人来人往。有些女孩子逛一下午街,拎着大大的购物袋,脸上是疲倦满足的表情。有小情侣手拖着手,在这个告别的年代,交缠在一起的手指便像温情的伤口,锐利的刺到眼睛里去。

想起那个男人,怜惜的把我的手指一根一根的亲吻过来,可是我已经记不清他的脸容。那时候快乐这么容易,临界点这么低,吃一个冰激凌就能满足,可是那样的快乐多脆弱,轻轻一击便是无法弥补的终身残废。我已经不知道要满足怎样的条件才能令自己快乐,虽然说出这一点令我觉得至为可耻。可是一个残疾人要怎样令他健全,他最多只能装着看起来若无其事。

是谁说伤口一定能痊愈,那只是你的伤口不够深,如是而已。

纠缠这些形而上的问题经常令我心情低落兼沮丧。我想我一定不是一个好职员。他说得对,好客人不喜欢笨女,可他们一样不喜欢你太过聪明。没有人要我的敏感和寂寞,它们像深夜的海水,寂静无声的泛滥。

他把我推到镜子前面,我看到自己故意的烟熏黑眼圈和黑紫嘴唇,mini仔裙下是到小腿的鱼网袜。有时候会想狠狠蹂躏这具身体,狠狠的,蹂躏到死。如果不是它,我不会被陷入这样污浊不堪的境地。可是他说,寞,你是美好的。

你要相信自己是美好的。

心在刹那疼得死掉,是这样拧过去拧过去的疼,浑身的力气被抽走,我只想那一刻在他面前死掉。时间不走了,手指不动了,眼泪不流了,没有任何变故可以把我们分开,多么好,多么好。可是只要我们还活着,你迟早会离开我,我知道得这样清楚,你知道得这样清楚,所以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

我们是芳香柔软的小baby,我们这样害怕受伤,我们只能用幼细的胳膊抱住自己,假装可以这样爱自己,假装只要有自己就可以不需要爱情。

我问他,寂,那你呢?

他轻声说,有时候,我会觉得它这样无辜。

他的眼睛里是脆弱的茫然。



冬天的时候,我们无聊看电视里的智力问答。是非常容易的题目,那些小明星抓耳挠腮困在那里,我和他顽,出题目考他,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的区别是什么?

他懒洋洋趴在桌子上喝口茶,清清喉咙,简单来说,小乘佛教认为世界只有释迦牟尼一个佛,信仰者通过“八正道”达到阿罗汉果,以解脱个人为主,离贪爱为根本,纯粹出世,被大乘佛教讥为自了汉,又……

好了好了。我告饶,又问他,哥特式建筑有什么特点。

他看我一眼,背书一样,哥特式建筑的结构体系由石头的骨架券和飞扶壁组成。其基本单元是在一个正方形或矩形平面四角的柱子上做双圆心骨架尖券……

他自然不会真的喜欢这些东西。我们都只是无聊,通过某种途径的摸索来抵抗时间的空虚,最终只不过验证自己的徒劳。他看着我,他说,我也问一个问题。

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你会做什么。

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泪水汹涌的流出来,不和我的喜怒相关似的,好像只是打开了水龙头开关。我匪夷所思的看着手指上温暖的泪水,一边笑自己一边继续落泪。

过来。他镇定的说。

我走过去给他抱住,他把我的头用力埋到怀里,这样用力,也许只是因为他的无能为力。

傻瓜,我只是和你开玩笑。他好笑的哄我,声音温柔清澈的在我耳边。不要哭了little cute,什么都不会发生,不会有末日,It's nothing. Nothing.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部摇晃我。

不会有末日,因为随时是末日。可是我,我只觉自己从来没有活过。



事情发生得很快,碰到陌生客人,有特殊癖好。

人类很容易因着短暂的权力而显示出令人不可置信的愚蠢和残忍。他们觉得自己是自由的,所以可以纵情发泄。而我,我只觉得这么疼,这么疼。真的是,忍受不住的疼呵。

我伸出手颤抖着抱住自己,恳求他们放过我。薄弱的愿望被踩在脚下,我的眼泪流不下来。我又似乎看到寂忧郁的侧脸,他说,也许我们应该没有怨言。

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能够有怨言。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上帝会允许这样艰难的道路存在,而我,为什么我可以选择的道路这么少。

寂来接我出院,我看到他车子后视镜里的我,大V领的半截袖毛衣,露出凛冽的锁骨,拎着一只红色化妆箱,穿着一双细带子凉鞋。

他看到我皱眉,怎么穿这么少?

难道这样不漂亮?

我在车座上蜷缩起来。

他不说话,开了半扇窗抽烟。他的侧脸沉郁英俊,我知道痛的不唯独是我,可是我们从头到尾是两个人,我们的悲喜并不相通,亦只能自己担当。他不能够暖到我,我只能够伤害他。

我絮絮的对他说,没关系的寂,没关系的,我并不想要孩子,我并不想要一群孩子,每天早上起来给他们煮牛奶,晚上给他们念故事书,让他们不知道寂寞和匮乏,让他们知道转身就可以找到我。

没关系的,没关系。

我转过身看向窗外,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他面前流泪。我发现我的心不会痛了。如果坚强意味着对疼痛麻木,那么我想,我已经学会如何隐忍。



休养许久,仍然出来做。

我是没有谋生能力的人,已经习惯在百货公司逛一下午,随手买anna sui的香水回去做摆设,自然也不会愿意再去挤公路车,去工厂看人脸色,下班吃盒饭买不知名衣服。

生活曾经这样华丽的盛大,我想我们这一干人都是贪慕虚荣的人。不管有怎样借口,这空洞的虚无已经是我们仅能抓在手里的东西。我们都只能为物质心甘情愿,因为知道它永不会背叛。脚踏实地勤力做工?我相信那是你没有经历过纸醉金迷,也祝愿你永远不要经历。

我又见到寂,这英俊忧郁的男人。我们隔着一条马路,车辆流水一般在我们之间穿梭。阳光温柔的覆灭,像某种抵死缠绵的宿命,而我想,我们只不过在不断营造暧昧的温暖幻觉,来让自己在冰天雪地里保持温度继续前行。我们之间原来没有任何坚实可靠的东西。

当客人吻着我的手指试探着说,嫁给我好不好。我很轻易便说好。

咄,这样好上岸机会,如何不嫁。我已经不年轻,还能再有几年光鲜。这身体残缺,且如此疲倦。我要爱护我自己,不要再让自己受伤。

然而,我在地铁站遇见长远不见的嫣。她仍然是老样子,很淑女的白洋装,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肩上,站在温文的丈夫身边,是他的静好的满足的妻。

你好吗?

我很好。

颠沛流离这么久,兜这么大圈子再见到她,我已经没有话可以对她讲。可是心里是怀念的,站在我面前的,分明是两个手拉手的小女孩,一路说笑着去上学。我已经不再怨恨她,我一直喜欢她。

她的手温柔的抚摸着肚子,她安静的说,我已经有孩子了,是个女孩子。我希望她像你一点,你一直这么勇敢。她说,小时候我一直希望,我们两个的孩子会像我们一样好。我们在公园长凳上聊天晒太阳,她们就在草地上玩。

她伸手抚摸我的头发,把头靠在我肩上,她说,寞,我一直想念你。又说,我从来就没有想要伤害你,你要相信我。

怎么会,你是我最好的唯一的朋友。我轻轻抱住她,微笑着抚摸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橱窗里的靠在一起的脸仍然有相像的轮廓,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我们的气质已经这样不同,我想也许已经不会再有人把我们认错。费这么大劲做到这一点,我已经没有能力去计较其中的得失。可是我们仍然应该是一个人,我没有经历过的人生,她会替我走过。

我说,嫣,告诉我幸福是什么。

她皱起眉,阿哟,这该怎么形容。

她凝视我,她说,回家来,寞,回家来,你就会知道。该回家了,和我一起回去。



握在手里的电话号码被汗水濡湿。是嫣交给我的号码,我终于鼓起勇气拨过去。

电话响了4声,接起来的苍老的声音说,喂。

我突然哽咽出声,大声的喊她,妈妈,妈妈,是我。

囡囡,囡囡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来?你好吗?我让爸爸去接你,一切回来再说。

我很好,我很好,妈妈,我要嫁人了,我现在有很多很多钱,你账号是什么,我转帐给你。

我们两个各顾各自说自话,又哭又笑,她又说,囡囡,快回来,快回来让我们看看你。

我的老好人妈妈,她不知道她的小女孩在外面跌打滚爬,受过怎样的伤,做过怎样低贱的事,她在黑暗中已经任性走太远,又饿又冷,挣扎摸索,看不到回家的路。

我从小知道,相爱和懂得是不一样的概念。我爱的家人和我各在岸的两边,惶惑不安的伸出手去,爱若捕风,我们抓不住。

我和她约定2天后回去。

回去的那一天,我去百货商厦给她和爸爸买东西。不知道应该买什么好,逛得头痛,坐在台阶上心情沮丧,我问自己,是不是可以再次重新开始,是不是有足够的自信把自己交还给他们,重新剧烈艰辛的走一遍。面对爱的人的质疑、要求、关心、怜惜、泪水,是不是可以坦然接受面对。不不不,我们对爱的人总是有期待,所以才会不甘愿被他们伤害。而我,我已经至为疲倦。命运握紧掌心要我猜其中真相,而我从无猜谜天分,我只想退出这一局从不擅长的游戏,我想要离开。

不知道谁讲过,要自杀的人,也会怕大海的汪洋,也会怕夏天死尸的易烂,但遇到澄净的清池,凉爽的秋夜,他往往也就自杀了。这念头来得毫无征兆,我知道如果再过一天,我必将麻木不仁的抛弃这个念头继续苟活。可是只是这一刻,这念头如此清晰坚定,而且,我不想给自己错过的机会。

我爬上顶楼,心情甚至是愉悦的,就好像17岁偷偷逃家和他去看一场电影,是隐约的惶惑的快乐。我站在楼层边缘,我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飞行。

身体像一只鸟一样坠落,可是因为方向是下坠的,所以就没有了远方。我在虚空中看到了寂的脸,他的侧脸这样英俊,华丽的长睫和脆弱的唇角,天生就应该被抚摸亲吻。他问我,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你会做什么。

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我只想和你好好谈一场恋爱。

我听到隐约的清甜笑声,在黑暗来临前的那一刻,我闭上了眼睛。
引用

双葉@2007-06-08 22:22

第一次认真地觉得你的文写的不错 ==
引用

hiei@2007-06-08 22:23

很长很不错嗯
引用

Weiβ kreuz@2007-06-08 22:24

确实蛮有感觉哒~~赞一个
引用

Lee Junki@2007-06-08 22:35

引用
最初由 双葉 发布
第一次认真地觉得你的文写的不错 ==
难道我以前写得都不好吗....orz
引用

疾风迅雷@2007-06-08 22:38

RP你明天不是还要考试吗?还在啊.= =
引用

Lee Junki@2007-06-08 22:41

我已经复习了大半天了orz
引用

双葉@2007-06-08 22:46

引用
最初由 Lee Junki 发布
难道我以前写得都不好吗....orz


不是,和以前的评价标准不同了 :cool:


打个比方,以前是爱好者,现在是写手
引用

末路尘埃@2007-06-08 22:47

去投稿吧~一百多元的稿费是肯定拿得到的
引用

若曦@2007-06-09 00:13

写的狠不错啊。。

不过。。能不能不夹杂那么多鸟文
引用

edl@2007-06-09 02:34

支持一下,呼en娃,好好考试哦
引用

Lee Junki@2007-06-09 07:24

引用
最初由 双葉 发布


不是,和以前的评价标准不同了 :cool:


打个比方,以前是爱好者,现在是写手
那是因为在写小说-v-

写议论文什么的我绝对不行.......

引用
最初由 末路尘埃 发布
去投稿吧~一百多元的稿费是肯定拿得到的
汗....没这么夸张吧><

而且我也不知道投哪里去......

引用
最初由 edl 发布
支持一下,呼en娃,好好考试哦
谢谢耳朵GG~

引用
最初由 若曦 发布
写的狠不错啊。。

不过。。能不能不夹杂那么多鸟文
啊..那是因为我觉得只有夹杂鸟文的文章才是有意境的......
引用

黑暗侵袭者@2007-06-09 10:20

唉~悲伤逆流成河.....
就是害人啊~
那么悲的结局.....
引用

披星戴月@2007-06-09 13:10

><很认真的看完闹...
MM写得很8错厄。。。打算去找内书来看
引用

Lee Junki@2007-06-09 13:15

引用
最初由 披星戴月 发布
><很认真的看完闹...
MM写得很8错厄。。。打算去找内书来看
谢谢JJ撒..

那书不错..就是看得想让人自杀

引用
最初由 黑暗侵袭者 发布
唉~悲伤逆流成河.....
就是害人啊~
那么悲的结局.....

是啊..原本以为步上了正轨..却又被一下打压回来了~
引用

«12»共2页

|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