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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风筝（散文）
史努比@2004-01-11 04:18
风 筝
有一段时间我吸未来上瘾，多少美好的愿望和雄心勃勃的计划在白日梦里产生，它们吸引我、鼓舞我，给我勇气挣扎在乏味的平淡日子里。当未来变成现在，我的瘾就变成过去，点点滴滴，萦绕不绝，一如窗外广场上空兀自飞翔的风筝，若隐若现，惹人牵挂。是的，风筝，我的回忆要顺着它的长线慢慢爬上去，不断地上升，上升。
农历三月三是放风筝的最好时节，因为歌里是这么唱的：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但我只记得这两句了。我坐在教室里，听着隔壁四年级三班传来的歌声，老师在教，他们在唱。多好听的歌，窗外的世界仿佛都被和煦的春风笼罩着，春风中，嫩黄的树芽儿也颤微微地伸出了头。
于是期待，期待下次的音乐课，然而下次的音乐课上没有这支歌，一直到期末都没有。大约我们是被遗忘的班级，我看着教室里认真听课的同学想。然而也许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支歌呢。那么，只有我是被遗忘的吧。然而那快乐的旋律啊，在我的脑海里飘荡了近二十年，历久弥新。
但是我会做纸糊的风筝呀。星期日，隔壁的以及隔壁的隔壁的小荣、小冰和小远就都聚到我家里了。我们将竹篾削得细细的，钉成“十”字形，再糊上白纸，穿上白线，就做好一个风筝了，我们叫它“正方形”。
我们不停地跑，不停地跳，正方形也只飞过了江边的树梢，就再也飞不高了。也许因为那时我们的视线也只有那么高吧。累了，就躺在草地上，小荣哼着放风筝的歌儿，比四年级三班唱得好听多了。我听得入迷，动也不动。后来我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那幼嫩的童声唱出的美妙的歌声，是“空谷幽兰”，是夜莺在溪水边的啁啾，纯洁，沁人心脾，我在心里暗自给她的歌儿取名，叫“飞”。
小荣和她的歌声离我越来越远，天地宽阔，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也好久没有回去了啊！记忆中的故乡就是连接我和伙伴们的江水、草地、树林，还有风筝。很多的人和物大概都是自然而然失去联系的，就像风筝飞走了，线断了，看不到了，惆怅留下了。
风筝是奇怪的东西，它飞的越高，离我们越远，我们就越开心。它是梦想的翅膀，承载了我们成长过程中所有的心愿。
第一次真正放高风筝，是四年以后，在小灵的帮助下。小灵人如其名，古灵精怪，属于黑里俏的类型。她说，自己做的风筝怎么飞得起来呢，买一个，才飞得又高又远。于是我们买来漂亮的老鹰，在同样的江边、同样的草地。鹰击长空，果不其然，论高，它远远飞过了树梢，直冲云霄；论远，她飞过了江对岸，我们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我们拽着线端，做在江边的大石头上。小灵冲我得意地笑，说，以后我也会飞那么远，看外面精彩的世界！
我也有流浪的梦想，不过我们最好不要结伴，我说。
我们果真没有结伴。她有她的我有我的路。只有记忆是共同的，永远的。
飞得又高又远就会断线，这似乎是注定了的。天上的风多大，绳子终于承受不住风筝要挣脱的愿望，断了。于是我们的风筝摇摇晃晃地坠了下来，一头栽进江水里，顺流而去。小灵拍手笑了，好了，质本洁来还洁去，干干净净，走啰。
与小灵的名字同音不同字的是孩子一般的凌凌。那个时候我们只担心一件事：大学考不上怎么办？于是所有的人都异乎寻常的紧张和刻苦。有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看到一群小孩子拿着彩色的风筝走在路上，阳光照耀着他们，他们比风筝还要绚丽，于是我对凌凌说，家里还有一个旧风筝，晚自习前，我们去放风筝吧。
同样的江边与草地，还有树林。虽然我们带好了纸、线团、小刀等备用工具，旧风筝还是飞不起来。可不能空手回去，凌凌说。她在草地上捡被人摘了又扔掉的柳枝，编成了一个草环，戴在了头上。“好看吗？”“当然好看，”我笑道，“像漂亮的凌波仙子，如果今天穿白色的裙子就更像了。”
凌凌就戴着草环走在回去的路上，所有的行人都看她。我想他们是羡慕。因为不是所有成年人都有勇气这样表达自己的苦闷，虽然每个人心里都时时回忆着自己无拘无束欢乐的童年。后来，凌凌就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大学。
有一天走在路上，看到有挂卖风筝的。其中一个风筝是鱼。人们常说飞龙在天，飞鱼在天该是多么自由！于是就买了回来。困顿时看着挂在墙上的鱼，幻想我也可以飞上云端，回忆云端下放风筝的日子，等待我的思维唤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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