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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斗士特辑【可曾记得年少时最初的感动?】★★★

weili_xss@2004-03-04 19:20



【文章均已授权,请勿转载】
【编录/艾斯】





【金兰之契】梨花院落
童虎与史昂的友谊,看来是圣剧中最值得推敲的。青铜们的同仇敌忾,黄金们的相敬如宾,和谐则和谐矣,却未免令人隐约感到有些空泛。现实中的朋友恐怕未必能如此。
童虎和史昂最初的相遇是在谁也瞧不起谁的状态下开始的。从他们的对话里可以看出,他们交过手,而且打得难解难分,各自还挂了彩。然而,英雄相惜。曾几何时,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慢慢发生了变化:走得更近,开始懂得相互欣赏,甚至在生死关头并肩作战。
有张重伤的史昂被童虎搀扶着立于战场的废墟之上的画面,反复看过多遍,每次都能引起无穷遐想。就象《木兰辞》以一句“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将所有攻城掠地、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统统概括了一样。这张画也足以显示大战的惨烈,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经过患难考验的友情。


按道理说,经过这样的生死洗礼,童虎是不应该误解史昂的。连沙加都表示怀疑的事情,童虎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细品之下,发现原因在于史昂对童虎的态度颇为暧昧。即使有哈迪斯军团的严密监视,如果他真想向童虎暗示什么,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就凭着两人曾经患难与共的默契,还怕找不到机会吗?
可是史昂偏偏伪装得滴水不漏。他对重获生命和青春兴高采烈,对童虎充满怜悯,对童虎以外的人(紫龙)不屑一顾,活脱脱演出一个少年得志、恃才傲物的圣域教皇生前的形象,让第一遍看冥王卷的读者也很难分出真假。
他这样做的动机会是什么呢?无论是史昂还是童虎,都有必须保守的秘密,所以面对二百余年未见的童虎,慎重的史昂守口如瓶。此外,童虎老迈的外表也令他产生了错误的判断,怀疑童虎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凭着他对童虎的了解,如果真的将秘密泄露给童虎知道,童虎肯定会舍命相助。何必垂老的战友急急送上黄泉路呢?一句“……相形之下,你是老了。”的感喟,流露出他决心将童虎排除在这场血战之外的打算。因此对童虎的挑衅,史昂的反应总是想回避。
而童虎这方面,不管有没有体会到史昂的苦心,他的自尊都不允许有人如此贬低他,即使是朋友也不可原谅。重温旧书,每每读到他们间的对白,深感童虎回敬给史昂的话非常的伤人:
“你们的生命和一切,其实都是幻影。”
“那个世界是死人都向往的……”
“你真对你那虚有其表的年轻感到高兴吗?”
“象你这样的男人,也败在生命的欲望下……”
我不明白说这些与保护雅典娜有什么关系。这些话的唯一作用只是不断地刺激史昂,使他感到锥心之痛却又百口难辩。为了赢过史昂,童虎提前返老还童了。有了雅典娜的伟大力量,他的力量陡增。可是史昂却冷静下来了,想到了未完的使命,他后悔惹出这场争斗。一句“你别乱来!”虽是情急之下的失口之言,但足以泄露他心中的秘密--偏偏童虎没有足够的理性去留意。

书中没有明写他们之间的对决是如何结束的。这有两种可能:一是史昂择机把真相告诉童虎;二是史昂干脆把童虎撂倒,再抽身而退。这且不去管它。当女神自刎时,一切都真相大白了。这位真命教皇跪在女神的血泊前潸然泪下,让我们看到他强硬骄傲的外表下有一颗饱受伤害的心灵。短短十二个小时内,他受到的痛苦不少于撒加他们。面对爱徒的离弃、好友的责难、众人的曲解,说着言不由衷的谎话,做着违背本心的举动,在雅典娜的圣域里扮演着恶势力的角色……对于爱惜羽毛的圣斗士而言确实是最残酷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要在最后一刻痛哭一场的理由了。

尽管如此,史昂的眼泪绝不会在童虎的面前流下来。为对方去死可以,把自己软弱的一面暴露在对方面前却万万不能,他们的友情自始至终都是建立在自尊心之上的啊!
曾经一直惋惜史昂弥留之际那么孤独,童虎为何在他逝去之后才现身?如今回想起来恍然大悟:这正是史昂自己的选择!他不希望任何人--尤其是童虎,看见自己死去的情景,他的自尊心不容许啊!
所以童虎唯一能够为朋友做到的就是不去目睹他的死亡。童虎终究为自己的卤莽轻信而哭泣了。他跪在故友灰飞烟灭的地方,留下一句“……然后,我会回到你们身边……”的低语。可以推想即使没有后来在叹息墙前的就义,童虎也决无可能独活。“你们”当指史昂和上一届的其他黄金战士,他们是童虎的同辈人,也是童虎真正的同伴。咫尺天涯,空留千古遗恨;覆水难收,惟有以死相报。
当他率领众青铜少年果断地跳下地狱的入口时,他明白自己不会再重新踏上充满阳光的大地了。回首往昔,243年亦不过弹指间,把十八岁时结下的深厚友情,永远封存在记忆深处。

【文/梨花院落】



【帕米尔高原上的虚无飘渺境】Nebula
穆独自一人穿过四面八方吹着戾风的山谷。即使不抬头看天空中密集咆哮的浓灰色的卷云,他也可以以某种奇特的本能预知到今夜即将提前降临的暴风雪。尽管这个脑子里充满了奇异思想的人很可能对如何消磨这个漫长的冬天有着很多的计划,但此刻他唯一的心愿是回到山谷那头的他的石塔里面去。
他想念他在石塔顶端搭起来的风车,为了找到坚实耐用的合适的材料他几乎用瞬间移动踏遍了整座峡谷。在常年狂风肆虐的高山之巅,风力无疑是最好的能源。它最主要的用途是用来发电,维持石塔里面的照明--对于绝少接触外界的穆来说,买电灯泡明显比蜡烛更为实惠耐用。穆设计制造的电力系统虽然绝对有很多问题,时常跑电漏电,但我们都知道,220v电压对于穆来说简直就像开玩笑一样;他还用风力从地下抽水,当然,不全是为了供饮用,也不全是用来灌溉他种在石塔外面的作物,而且用来供暖--穆在整座石塔上修建了水循环系统。本来顶层(第七层)是历代隐居的前辈圣斗士们存放珍贵重要东西的,这样穆不得不把它们移到第六层,而把第七层改成了机电室和锅炉房。穆曾经数度用念动力制止过机房和锅炉房的大爆炸--这对于一个真正的工程师来说,无疑是一种极不光彩的作弊行为,因此穆一直对此讳莫如深。 穆还设计了一个靠风力推动的滑轮,以便把一层的东西运送到七层去--虽然他用念动力很轻易就能做到这一点,但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总是倾向于把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穆还会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弄来麦子,用风车来磨面。
第六层存放的是穆从第七层搬下来的历届隐居在此的圣斗士的遗物,大部分是古老的工具和书籍。穆就是在这些书籍中找到了修理圣衣的方法。当然,也有哲学著作,历史和小说,穆常常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到这一层来,坐在他用自己硝制的老羊皮和在秋天收集,在春天晒过的干草屑制成的沙发上,找几本书一读就是一整天。
第五层是穆的储藏室,他在这里面放着储备下来的粮食,衣物,工具,杂物,以及其他一些收藏。他的储藏室是那种表面上很混乱,但实际上一切都按照主人的心意井井有条的类型。出于某种自己也不愿意面对的心态,穆把从圣域好不容易带回来的白羊座的黄金圣衣放在这一层的几乎看不见的角落里。
第四层是穆的工作室,所有石塔里面的水电,机械系统以及石塔上上下下那些灵巧的小机关都是他在这里面设计并制造出来的,穆经常怀疑,如果离开了这张古旧的石桌和破旧的绘图仪器,他的灵感是否还能维持下去。这里还有一个小型的锻炉,以及全套的木工,电工,石匠和铁匠设备。此外穆把前代圣斗士留下的全套修理工具也放在这里,画图累了的时候就顺便练练修圣衣--他把这当作业余爱好和课间休息。
第三层是穆的厨房兼餐厅,穆曾经一度为能源的问题所困扰。虽然他的超能力可以毫不困难地从地下寻找煤炭和石油,但是甚至对于穆来说,开采也是一件难事。这就不难理解当穆最终设计出依靠风力发电的电炉的时候是怎样的欣喜若狂--尽管它像这座石塔里面的所有电器设备一样需要经常维修。
穆把自己的卧室设在第二层,房间的凌乱和房间主人的优雅似乎不太相称,原因是这位主人总是喜欢用念动力乱丢东西。另外就是这位主人的念头动的太快,常常是一件事情进行到一半就想起另一件事,结果前一件就在半途扔下了。这样的弱点在一个人的卧室里最容易暴露无遗。穆因为这样而摔碎的东西,仅喝水杯子就有好几个--那些杯子都是前代圣斗士留下来的古物,其中包括极其精美的宋磁,收藏家们如果知道了一定会痛心疾首的。
第一层是穆的盥洗室和卫生间--用土窑里烧出来的陶片铺成的排水管道可以算得上是穆的骄傲。虽然说把整个石塔最大的一层用来做这个用途实在有点浪费空间,但是穆也没有别的办法。因为他需要把用过的水和排泄物引到石塔外面的庄稼田里面去--虽然气候恶劣,但那些庄稼多少还是有点收成。如果把卫生间设在高层,出现管道堵塞的情况将是十分麻烦的,而穆极其讨厌用念动力来通下水道的想法。穆也曾经认真地考虑过造一个地下室,把卫生间设在那里,但想想还是作罢--倒不是因为怕麻烦或者技术上实现不了,而是因为穆想到,如果万一有一天需要把石塔移到别的地方去,带着一个地下室实在有碍观瞻。最后穆想到了一个折衷的解决办法,就是在一层用木栅栏圈出一半地方,养了几只野山羊。
就这样,每天早上穆醒来,先用瞬间移动到七楼去检查一遍水电的运行,然后坐着风力发动的吊篮到一楼去洗漱,顺便喂羊吃草。之后到三楼去吃早饭。然后决定是到六楼看书,到外面去照顾庄稼,检修全塔系统还是到四楼工作室去制造一些新的东西或是进行新的一项设计。
穆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很喜欢悠闲的步行,也喜欢观赏暴风雪的景色,但是他还是决定用瞬间移动回去,在风雪到来之前把石塔的动力系统再重新检修一遍……
很多年前,当穆还完全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来到了帕米尔。大自然是治疗心灵创伤的一剂良药,甚至连满目疮痍的帕米尔高原也不例外。穆很快就找到了传说中的石塔并且安顿下来,据说每隔几百年就会有白羊星座的圣斗士在这里隐居或修行。
然而穆却并不想成为什么圣斗士--圣域发生的一切在他年轻活泼,充满好奇和求知欲的脑子里面就像是一场噩梦。这个充满了生机的紫色头发的男孩终于逃出了那片终日阴霾的希腊神的天空,此刻他把死亡和离乱的阴影都置诸脑后,尽管他本人可能不愿意承认,他更关注的是在这里建立一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
不属于神,不属于任何人的世界。
穆用了大约一年的时间完成了石塔的改建工作--那可能是他一生中最忙碌充实的日子。他在机械,手工方面的天赋毋庸置疑,而他的想象力也少有人能比,如果算上他运用自如,神出鬼没的念动力,这无疑是会令古往今来的能工巧匠无比嫉妒的梦幻组合。
石塔改建工程完毕后,穆开始致力于生活建设。他在石塔里养起了野山羊,在外面贫瘠的荒地上种起了青稞,蔬菜和亚麻--不知道是不是穆的精神作用力的关系,它们居然在这样恶劣的气候下还能成活。这样又过了一年之后,穆日常的粮食,蔬菜和衣物基本上能够自给。说实在的,穆并不喜欢种庄稼,所以他设置了一套极其精密复杂的自动灌溉施肥系统。至于说撒种收割之类非干不可的活,他通常都在上厕所或睡不着的时候交给念动力去作--掌握念动力的好处是可以在干一件事情的同时干另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坏处是如果有人看到荒山野岭上一把镰刀在上下飞舞,一定会昏死过去。但既然这里是人迹罕至的帕米尔高原,因此这个缺点可以忽略不计。
心情好的时候,穆喜欢在荒山之间漫游,遇到好玩的矿石或者其他甚么东西就拣回来丢进仓库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穆有一次还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古老的强盗的财宝,他在走进去之前孩子气的喊着芝麻开门。他安葬了洞穴周围可能是由于分赃不均而死于自相残杀的强盗们,他们痛苦的神情在低温的高山上依旧栩栩如生。出于好玩而不是贪婪,他把洞穴里那些曾经属于不幸的过往客商的精美的器皿,壁毯,宝石,黄金和香料用念动力带回了自己的住所,并且用它们来装饰他简朴的石塔,使他的居所看起来像是某个土耳其王宫的后宫。然而不到一个星期穆就对此感到彻底厌倦,他留下了一点黄金作为练习修理圣衣的原料,而把其余的东西都送回了那个山洞。
穆每天都会写一点日记,纸笔都是石塔里面现成的。 这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多情善感的想法,而是为了耕作庄稼的方便。十四年后穆发现自己日记上的日期和外界的正常日期相差了3天,我们知道这是因为闰年的关系,很难想象聪明如穆竟然忘记了这一点。刚刚到高原上的日子里穆每天晚上都像真正的好孩子那样坚持写几千字的日记:如何制造机械,如何播种庄稼,偶尔还夹杂着对周围景色的描写和几句借景抒情。但后来他的日记越写越短,到最后只有这样的句子,潦草地涂在古旧的羊皮纸上。
“10. 20 修电,收麻,格萨,两件,羊死。”
意思是检修了一遍电力系统,收割了亚麻,读了一遍格萨尔王传,修理了两件圣衣,有一只羊死掉了。


尽管简单,穆的日记却是用七八种语言记成的。他是不折不扣的语言天才。他最主要使用的语言有藏语,中文,希腊语和土耳其语,另外中亚的几个小国家的斯坦语都和土耳其语大同小异,他一听就会。当没事可干的时候,穆常常用这些不同的语言自己和自己说话。有的时候甚至吵得不亦乐乎,但通常都是一些无聊的对话,如:
穆:(土库曼斯坦语)晚上把那只老羊杀了吃吧。Barbeque,如何。
穆:(希腊语)你忍心吗?他是你从小养到大的。
穆:(土库曼斯坦语)反正他自己也会死,再说我养他不就是为了吃。
穆:(希腊语)但是……
穆:(土库曼斯坦语,冷笑)别假正经了,我不信你不想吃。
穆:(希腊语)我……
穆:(中文,插花)你们累不累呀,我去磨刀了。
或者每一个孤独的人,无论大人或孩子,都曾有过自言自语的体验:对着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部分,或是某个想象中的观众。
--但是穆的孤独是双倍的。
当沙漏里面的沙子流光的时候,穆才明白时间对于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的面前没有烦恼,没有痛苦,只有太多的时间。
于是他开始以百倍的耐心和认真消磨着时间,做好每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他检修石塔上的每一个零件,清洗石塔上的每一个缝隙上寄生的青苔,只差没有在残旧的圣衣上雕刻花纹。他一刻不停地和自己说着话,用各种语言背诵各个民族的古老诗歌。他制造各种千奇百怪的小器械,比如自动刷碗机,它是一个靠风力运作的传送带,终端是一上一下两块不断自转的擦碗布。但这样一来穆就陷入了一种绝望的恶性循环:他制造的机械越多,就越是节省时间提高效率,他剩下的时间也就越多,如此为了打发时间他不得不设计制造新的机械设备,这样一来又空出了更多时间……
当每一个日子都和前一个日子没有任何质的区别,也没有任何发生质的区别的可能性的时候,人就会倾向于想起一些不应该想也不情愿让自己去想的东西。就像站在不胜寒的巅峰俯视不见底的深渊……
穆意识到自己尽力营造的平静生活中出现了巨大的缝隙。而他没有能力去填满。
这个时候穆突然想起了他本来以为已经忘记的他的老师,以及那老人生前训诫过的话。而那个时候跳荡不羁,渴望着自由的年轻的穆总是将其当作耳边风:
“不管发生什么,穆,你要记住--”
“有一个女神可以仰望,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穆抱着膝盖坐在一块凸起的大石上,望着自己的影子一点一点地在夜幕中消失,然后又被月亮的清辉带回,清晰如同一桢剪影,姿态优雅,一如他本人一般的凄清动人。当天空出现云翳,它就会时隐时现,如同笼罩在轻烟迷雾之中。而当云开月出的时候,它还是那样凄清优雅地在那里,方向略有移动,但是姿势却没有换过。
穆可以这样一动不动几个小时,只是看着投射在花岗岩上的自己的黑色的影子。他并不是顾影自怜,只是缺乏一个必要的理由把视线从那上面移开。
穆抬起头来。
远处的群山,或白雪皑皑,或怪石嶙峋,或青葱苍翠。然而穆早已看的厌了。
他想着他的存在,他引以为傲的聪明才华和自由意志,他投注了那么多心血精心设计建造的石塔,他所拥有的珍贵而脆弱的一切,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它们难道比云翳中的影子更长久,更有价值。在永恒的深渊之前,谁能说他逃避并放弃了一切--包括从小被灌输的那么多的只要真的相信了就可以生活的很快乐的正义的观念与信仰--费了如此之大的心力保存下来的灵魂和精神的自由并不仅仅是另一种空虚。
有什么东西在穆的心底翻涌着,压抑而狂野,阴郁而险恶,无法用言语形容。它咆哮,澎湃,暴风骤雨般席卷并涤荡着一切,冲打着穆理性的堤坝。穆知道无边无际的孤独可以在精神的谵妄狂喜中把一个人的力量扩张到整个宇宙,也能够使一个人在绝望的尽头彻底渺小,使他变成灰烬,随风飘散在无人的道路。这个时候那股自从人类在茫茫宇宙中绝望地告别了自己丛林中的祖先的时候就存在的情感几乎彻底占据了穆的身心,他想要大声的喊叫,想要用最尖锐最锋利的东西刺入自己的心胸然后任凭鲜血疯狂地喷涌,想要跑到几百里外的人群中去强迫他们听他说话否则他就把他们统统杀死,他还想要把他赖以栖身的石塔砸个稀烂……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夷平高峰,填满峡谷,他可以毁灭整个帕米尔高原。是的,他想疯狂!!!他想毁灭!!!……他本想扑倒在大地上凄厉畅快地哭泣,但是最后他的喉咙里,却发出了连自己也感到陌生的:奇异的笑声……
穆终于没有作任何事情--他的理性和他的设计图一样无懈可击,他知道他如果他做出了破坏行动肯定会后悔,而且肯定修起来很困难--修理并不像设计那样多少还有一点少的可怜的创造的乐趣。况且他的疯狂,流泪,叫喊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多此一举呢,无用功而已。
穆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平静地走进石塔,在一楼的盥洗室里面比平时稍微多呆了一会儿,坐着吊篮到七楼例行地检查水电,用念动力回到二楼,在日记本上写下“为什么”。
然后倒头便睡。
当第二天早晨穆醒来决定为他的石塔重新设计一个从一楼到七楼的靠风力发动的传送带的时候,他对自己说: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去问为什么…穆从绝壁上攀援而下,来到传说中的危险的峡谷。
那里终年云雾缭绕,布满尖利的怪石,是圣衣的坟场,无数圣斗士埋骨的地方……
而穆每年都要去这里捡一些破旧的圣衣回去练习修理。

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事实上,他已经成功地让自己脱离了那个世界,他并没有必要去练习从那个世界学到的,为那个世界服务的东西。
当夜色降临的时候,穆来到谷底。
漆黑,阴暗,月光似乎也难以照到这片不祥的土地,只有点点幽绿的磷火,在尖利的嶙峋怪石和皑皑白骨之上此起彼伏地闪耀着,仿佛是对生命忧郁而不失善意的嘲弄和讥讽。
一望无际……
穆在圣斗士和圣衣的尸体之间穿行,无数亡灵触手可及。幽魂喃喃的低语在被磷火染绿的空气中飘浮,被阴惨的夜风吹着飘来飘去,盘旋在穆淡紫色的发丝上,微微带点哀怨的颤抖。穆轻轻地张开手,让它们在自己手心里有片刻温情的停驻。
--和生命相比,死亡原来可以如此轻盈。
有白骨在夜风中断裂,落在地上,发出如叹息般的声音。
这个时候穆感觉什么东西终于在心底张开了,他身体里充满了不得不释放出来的力量,他知道这种力量联系着他那提前结束的童年,他不愿意回首的往事,以及他主动放弃掉的一切。他煞费苦心地压抑着它,试图把它发泄到无止境的发明设计以及繁琐的机械制造中去。但是现在他知道是时候了,在长久的孤独中,在被压抑的痛苦里,在深沉辽阔的死亡面前,在黑暗的深渊深处,它终于不受控制地爆发了。
无数星辰般的银辉第一次在幽暗的深谷中闪耀,带着无可比拟的速度和力量回旋,奔涌,巨大的银色光芒如同风暴的漩涡,挟裹着绿色的点点萤火,如礼花般璀璨地旋转着升上天空,然后在瞬间突如其来地归于永恒的寂灭……
穆无言地矗立,他知道,这就是他的老师曾经告诉过他的,最终极的:
星光灭绝……


穆在帕米尔高原的第七年是以在一次无目的的漫游中捡到被丢弃的贵鬼开始的。
那不到周岁的孩子躺在乱石丛中,睁大了琥珀色的眼睛,向着面前那个惊奇的紫色头发的少年伸出了手--
--穆就是在这个瞬间从一个不羁的少年成为了一个Mu Sama的。
穆带着温情和责任感抚养着这个孩子,他在石塔的二层,自己的房间里面为这孩子支起了摇篮,牵来了母山羊为他哺乳,为他洗澡,更换尿布,在他大哭不止的夜晚为他唱起各种稀奇古怪语言的催眠曲……他给这孩子起名叫贵鬼。在孤寂的生活中,贵鬼是他最大的安慰。
当贵鬼长大了一些,便开始了蹒跚学步和呀呀学语,而穆也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扮演起了严师兼慈父的角色。在这个意外而来的孩子面前,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古灵精怪,脑子里面充满了莫名其妙的主意和念头,一心只向往自己内心的自由王国的男孩子,而是兼备威严与慈爱的温和静穆的:穆先生。是的,他知道自己要对这个孩子负责,不管怎样他都希望这孩子幸福,并且走上一条正途……
他教给贵鬼机械工程与设计的知识,教给他农作物的耕种,教给他超能力,以及各种语言和读书写字。穆并不经常教给这孩子有关圣斗士的事情,但是当这孩子对于他工作室里面陈列着的来自其他莫名的时间和空间的那些古旧斑驳,曾经在百年以前的战场上畅饮不知何人的鲜血的圣衣表示出异样的兴趣甚至是兴奋的时候,穆也没有表示特别反对。或许他也曾经暗自在心底叹息吧,但是毕竟没有人听到过……
贵鬼一天天长大,这个高原上成长的孩子如同岩间跳跃的野山羊一般,有着灵动的眼睛和轻捷的足。而穆也一天天地在平静中认识了造化的奇妙。他一天比一天沉静庄严,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世外高人的风范,完全像是一个摆脱了尘世的羁绊的隐者。他眸子里面的紫色在一点点沉淀着,一点点从儿时那晶莹剔透,接近透明的淡淡的碧紫成为了现在凝重深邃的黯紫,人们说那是最深沉高贵的颜色。多年的孤独隐居生活使他学习了无声地审视着岁月与自然以及自己的生命在高原凛厉的风中一点点流逝,并且为此感到无限心安理得。只有在偶然之间和贵鬼看向他的那种如同仰望高山般的崇敬的眼神不经意地相对时,他的心里才会掠过一丝隐约的痛楚。
年轻的时候想要一个人活出一个世界,却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穆先生在平静中度过了自己的十九岁生日,聪明懂事的贵鬼为他采来了野花以示庆祝。而这位年轻的老师兼唯一的亲人在这个时刻却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提前进入了所谓的知天命之年,不会有什么令他感到意外的惊奇了,命运,或云轮回,可以在他身上随心所欲。
该发生的事,就顺其自然,任其发生吧。
或许有一个女神可以守护,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濒死的圣衣畅饮了鲜血,仿佛在这样诉说着。
绕了这样的圈子,走了这么久,最终还是要回到:当年逃离的地方……
“穆先生,山下很好玩吧?”当他们离开的时候贵鬼这样地问道。
“啊,好玩。”穆心神不属地说,回头望着那座他知道自己将不可能再回去的石塔。它在云雾中浮沉隐现,真像是一个从未存在过的虚无飘渺之境……

【文/Nebula】



【海蓝】随风


巨蟹宫旁临崖靠海,极险峻。
迪斯马斯克通常都呆在他的宫里苦练,偶尔也会到崖边最危险的地方坐一会儿。
他身边的确有阴霾的气息环绕着,浓重得让人不想靠近。任何孩子,经年累月地接触死者的魂魄,聆听亡灵的嘶喊,都会出现类似的状态。
随时都可能崩溃或疯狂,他知道。
但是他撑了下来。在他练习积尸气的过程中几乎无法忍受的时候,有一丝记忆的碎片让他分外留恋生者的世界,多次把他从鬼门关拖回来。他说不清那是什么……只记得是海蓝色,微笑的温暖透过来,海风的味道,水面上粼粼的波光闪烁。
海风卷起撒加蓝色的长发。
迪斯很厌烦地想要起身换个地方,头发吹拂在脸上,让他想起亡魂冰冷的碰触。
撒加伸手挽住了他的肩膀。
他并不看迪斯写满厌恶的神情,只是远远地望着海面,轻声说:“听说过吗?……如果是感冒的话,传染给我,你就会好了。”
迪斯怔了一下,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撒加接下去更轻地自言自语,蓝色的眼睛反射出整个流转碎光的海面。
“如果心里有负担,讲给别人听,压力也就会减轻吧。”
迪斯没有走,也没有答话。撒加陪他在那里一直坐到星光满天,然后两人各自回宫。
一向厌恶别人碰触的迪斯,始终没有甩开撒加挽住他的手臂。
修罗和撒加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因为他一直试图以圣剑挑战撒加。
他从不认输,撒加也从不要他认输。只要修罗来挑战,撒加就接招,打完以后还请修罗喝茶。
直到有一天,撒加扶修罗起来的时候说了一句:
“养成平常心很好,越来越冷静理性也很好,但不要把杀气磨没了。”
从那以后,修罗认定这是他永远无法击溃的人。也是他发誓要跟随的人。
阿布罗狄几乎从不和撒加一起出现。
但是当年幼的他听说撒加“失踪”时,居然当着其他人的面慢慢地把口中的玫瑰花茎一寸寸咬得粉碎。
教皇的威信,不及阳光下玫瑰花丛里撒加的微笑在他心里所留下印记的十分之一。
就是这样三个人,撒加依然把他们牺牲了。
加隆如是说。
他始终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从他被关进水牢之前,直到圣域平定。
他有自信,自己是最接近撒加的人。
加隆回到圣域以后,断断续续地给女神的转世讲十二宫黄金圣斗士的事情,尤其是撒加。
你认为撒加是什么样的人?女神问加隆。
加隆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是命运的棋子。”他回答,嘴唇紧紧地抿成一线。
加隆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自己从没能真正了解撒加。
孪生哥哥在自己面前也是戴着面具的。
“最接近神的人?”加隆嗤笑着,“沙加那种小孩子也可以得到这样称呼的话,哥哥你就已经是神了。”
撒加在海风里平静地站直身体。
“那称号的确不够贴切。”他说,“沙加是最接近佛的人,不是神。”
“信仰问题?”
“佛是慈悲为怀,神却无分善恶只凭力量。”撒加往极远处眺望,“如果有可以压倒神的力量……那它就是神。”
加隆不说话,在撒加背后做鬼脸。撒加突然毫无预兆地回头,抓个正着--两人在沙滩上滚作一堆;头发里沾满了沙子,脸上满是笑。
加隆回忆起来,那个远远地望着无法触及的地方说着压倒神的力量的撒加,才更接近哥哥的本质;而那个会笑会骂会打闹的人,是面具。
自己所爱的只是面具吗……加隆悲哀地想。
撒加的特质并不是强大,而是伪装的能力。
他用淡淡的温暖微笑试探别人的喜好,然后把它投影到自己身上,让人无法不去爱他。
他请穆喝茶,自始至终一句话也不说--因为安静和微笑能让穆觉得亲切有礼。
他跟亚尔迪聊天,谈许多普通人的英勇事迹,谈许多热血沸腾的战斗,谈许多上古的著名战役--正气凛然的故事比透彻的分析更易打动这头率直的牛。
他跟沙加礼貌地保持距离,偶尔评论几句偈语,句句切中要害;
他跟米罗一起去喝酒,跟卡妙谈论西伯利亚的人文地理;
他在艾欧里亚面前象哥哥一样亲切可靠,在艾俄洛斯面前却偶尔出点无关紧要的小差错,然后背着所有人向那个正直的人偷偷吐舌头……
加隆花了很长时间才看透这一切。更长的时间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这些情景,仍然是撒加制造出的假象。
撒加让加隆以为,自己是什么都不瞒他的好哥哥,孪生的骨血,无法分离的半身--!
加隆有时候真想杀了撒加。
在成为海龙将军的最初三年里,他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自己的双手扼住哥哥的颈项,死死按到水里--看着那张如此熟悉的面孔被痛苦扭曲成死亡的预兆--他无法放手,似乎是巨大的惯性作用使自己牢牢地收紧手指。
死亡很快就会降临。皮肤的触感渐渐变为冰冷,然而水面却仍未平静。
一圈圈涟漪扩散开来,然后再一圈,又一圈。
他发觉是自己眼睛里落下的水珠砸碎了水面的宁静。
我在水牢里几乎要被溺毙的时候,哥哥,你在哪里?
撒加就坐在水牢的正上方。
默默地,看着天边横亘的水平线。有时候是初升的朝阳,有时候是深邃的夜空,有时候是水面反射出的点点夕阳,有时候是寂寞的月光,有时候是浓重的乌云,有时候是细碎的雨。
他感觉着肺部的压迫,感觉着血液的奔流……窒息的痛苦一分一毫地传递过来。
他们原是彼此的半身。
你看,加隆,唯有胜利者的理论才可能得以推行。
雅典娜和任何神祗的争执,最后都是用武力来解决--不要和她作对,因为你必不可能成功。她代表的是正义,是爱,是和平--是一切胜者治世所需要的东西。
“一个还未出世的小丫头?”加隆用鼻子哼出蔑视的味道来。
“你不也是,”撒加叹着气微笑,“一个小鬼头。”
加隆扑过来和哥哥扭成一团,又叫又闹地说撒加也不过和自己一般年龄--“大也大不了几分钟!”
那时还可以拥抱着,互相笑。
加隆的心思,撒加轻易读得出来。
他偶尔看见弟弟皱着眉站在树丛间看着自己,就知道那个一向率性而为不顾后果的孩子在担心谁。
“加隆,担心我什么?”撒加靠在树下坐着,仰起头来看阳光散碎在弟弟海蓝色的发间。
“太多人依赖你……”加隆停了停,知道自己或许也是其中之一,“那种感情是负担。”
“没有什么负担。”撒加笑着伸手握住弟弟的手腕,“人心不可信任,由此所生的一切感情无非是附属品。”
“不可信任……?”加隆也坐下来,靠到撒加怀里;那里离哥哥的心最近--他却没发觉,即使穿透了那胸膛,也无法接触到那颗心。
“你只要相信自己分析人心的能力。”然后撒加结束了这个话题。他柔和的微笑贴在加隆唇边,简单的接触,自如地展转轻吻。
那时还可以心口对心口,交换一个吻。
那时候,一去不复返了。
“哥哥!”加隆的愤怒,“为什么在我面前还要伪装!”
因为我不是你心目中的哥哥……
“你为什么把我投进水牢!”
“因为你有一颗邪恶的心,加隆。”
“你指望我相信这破理由?!”
“因为我也有邪恶的一面--加隆,你不该看到。”
眼睛里,一瞬间闪烁的是血光。
人心不可信任。加隆怎会想到,孪生的哥哥会把自己囚禁在这样的地方。
他更无法想到,双子的重任,撒加想要一个人背负。
人心不可信。
所以撒加惊觉年老的史昂竟要将教皇之位传给艾俄洛斯--
那夜,禁地,他去当面问他。
“你明知那是我想要的东西。”撒加急促地问着,连慌乱和急躁的情绪也可以轻易伪装出来,“如果我是教皇,一切都会和平地继续下去!”
“虚假的和平吗,撒加。”
“必须是虚假的。”撒加知道史昂必然看穿了自己的某个面具,“邪恶不可能消灭殆尽,所以需要伪装和容忍。”


年老的教皇微微地震动了一下。
“是的……很多东西都是假象。但是,你会放弃对正道的维护。”
撒加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古怪的苦笑来。
“这不是很简单的选择题吗?让正义和邪恶在我手中一同和平地共存,或是把它们一齐交到艾俄洛斯手中,冲突,战斗,两败俱伤。”
年老的教皇终于从观星的姿势回过身来。他面对着撒加,慢慢摘下他的面具,让对方直视自己苍老的面容。
“撒加,我年轻的孩子。看这岁月的痕迹,我以它们为证明,告诉你历史都教给了我什么。
“你永不可能实现你那美好的梦想。”
“正义在温和的掩饰下只会腐败,烂透,落到泥土中成为一团团任人践踏的垃圾。”
“正义只可能在饱受考验的心中被锤炼出来。”
“你的心中有正义,也有邪恶。你尽力使它们趋于平衡,然而你缺少锤炼。终有一天,你会厌烦空口无凭的正义,被邪恶的魅力所迷惑。你会同情邪恶,你会用无上的权力,用正义的借口,听凭邪恶的种子生长。
“女神就要降临了。她将是正义的路。你无须担心正义无法保存。”
撒加伸手取过了教皇手中的面具。
“女神……13岁之前就象泡沫一样不堪一击的生物--您竟然把一切寄托在她手里。”
“你错了,撒加。她给自己设计了考验。”史昂低声说,“你知道最大的考验是什么。”
是的,我当然知道。您要用死亡的威胁去考验她--我甚至知道答案是什么:她必然会活下来,站在作为磨刀石的牺牲者的血泊中。
这本就是她给自己出的考题。
“撒加,让我猜测一下你心里在想什么。”史昂仰起头向远处看去,“你想要亲自去考验女神。之前把加隆关入水牢,也是为了避免他背上背叛的罪名吧……”
“您知道太多事情了。”撒加回答。
双子座,无分善恶两面。
它代表的双面,是欢乐与悲伤。
撒加轻轻把教皇的面具覆在脸上。女神,你设计的好题,你留下的好道具。
史昂的血蔓延过撒加的圣衣,仿如悲苦的血泪。
加隆记得,自己曾有这么一天,感受到比这更胜千倍的悲哀和痛苦。
他知道那一天是撒加自裁的日子。
他却不知道那种悲哀并非源自撒加的悔恨。
“你们都曾向我宣誓效忠。”撒加海蓝色的长发铺过肩头,衬得一身教皇服饰笔挺而晦暗。

三个人跪在他面前。
海蓝色逐渐变化成灰黑的色泽。
“去吧。”撒加最后说。那一瞬间他转过身,因为面具已无法完美地掩饰他自己。

只有身为半身的加隆,感受到了撒加的情绪。
即使是这三个人,撒加依然把他们牺牲了。
“撒加早已赎尽了罪。”女神垂下怜悯的眼睛,“早在他自裁之前……”
“他的罪是什么?”加隆很唐突地问。
雅典娜的眼睛猛然一亮,再抬起来却是沙织纯净的双眸。
纯洁的东西最不值得同情。
撒加坐在水牢的顶上,轻轻地跟听不见的加隆说。
纯洁的心灵,会轻易毁弃宝贵的事物,会毫无怜悯地对待复杂的世界,会轻信,会盲从。
女神,最要不得的,就是天真纯洁--让她看看血肉的飞溅,看看正义的痛苦,看看邪恶的冷酷,她才会学到该学的东西。
加隆啊……我只要将头发和眼睛的色彩变化一下,然后学你平时恼火的样子,就成了所谓的新人格呢。
撒加躺下来望着明亮的星辰,冷漠地笑。
我教过你,不能从外表去判断人的内在,对吧。
神的本质,就是力量。
信仰的力量也好,肉体的力量也好,只要胜利,就可以推行他的规则和正义。
可惜我无法成为神。
我爱你的方法,你无法感受。
加隆在梦里见到了撒加,他正站在水牢上方,任海风把他长长的蓝发扭结成深黯的漩涡。
他的眼睛望着不可能触及的远方。
“经过我的双手,用鲜血锻造出的女神,你还满意么?”撒加微笑着。
加隆听见海浪拍打的声音,心脏战抖的声音。
那是他孪生的兄弟,相连的骨血,也是告诉他人心不可信任的人。
“撒加……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撒加耸耸肩,回头笑一下:“一个棋子而已。怎么了?你不也是吗?”
加隆醒来的时候,泪水刚刚滑入海蓝色的长发。
【文/随风】



【衔尾鱼】genie
小时侯,还没和撒加闹翻的时候,加隆曾经十分迷恋钓鱼。
那时侯撒加总是拦在门口,没完没了地唠叨他如何不热爱自然、不怜惜生命。而加隆总是有办法从屋子里脱身出来,背着鱼竿、拎着水桶,悄悄溜到海边,跳上一条藏在礁石后面的小船,然后拼命划到离海岸一二海里的地方,直到撒加看不见为止。
那时的撒加,即使唠叨也不让人生厌。
加隆提着满满一桶银光闪闪的鱼儿,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回到家里,也不必担心会受到怎样的惩罚。通常撒加连续一两个小时的不理不睬,然后加隆嬉皮笑脸地贴上去,保证再没有下一次,后来,就有美味的鲜鱼汤喝了。
他眯起眼,望向头顶波光粼粼的天空,身后是撑起那片天的擎柱。海底的天空能透过阳光,仿佛薄得一戳就破,只要探出头去就能听见海鸥的鸣叫。他无声地嘲笑着这虚伪的表象,嘲笑着阿波罗和波塞东,嘲笑着创生的神祗。
多年以前,船工比尔送给圣域最引以为傲的双生子一只小船作为他们十周岁的生日礼物。上好的桃木,推下水时不用费多少气力,吃水线低又不爱打晃;整个船身漆成耀眼的白色,远远看去,飘在瓦蓝的海面上就象一只闲憩中的水鸟;最细心的是,船舷右侧还用令人眼花缭乱的花体字标注出“Saga & Kanon”两个主人的大名,真是风光无限。
后来加隆弄丢了一只船桨,被撒加好一顿数落。
再后来,撒加就没有跟加隆一起出过海,小船成了加隆一个人的。
从此以后,加隆孤身一人,出海,钓鱼。


他记得鱼儿的嘴是很挑剔的,对鱼饵须精挑细选,非下一番心思不可。石斑鱼喜欢虾和小蟹,立鱼偏爱沙虫,横走的蟹则执着于鱼肉,老远也能闻味而至。如果能在海滩上捉到几只小蟹或海蟑螂之类,一抛下海就立刻会有一群鱼聚过来疯狂追咬。但可惜得很,捉到这些小动物并非易事,要轻轻翻起石块,用网兜和极快速的动作才有机会成功。
加隆钓鱼时间的一半都花费在捉饵上面,那些在石缝里蹿来蹿去的小东西们着实把他折腾得够呛。海滩上大大小小的石头翻了个遍,撒加发出的光速拳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把鱼饵往鱼钩上套的时候,他常常为那些即将上钩的愚蠢的鱼儿们感到可笑。
对,不是可怜,是可笑。
贪恋送到口边的美食,看不见垂钓者们操控一切的得意神情。那带倒刺的鱼钩,人类最卑劣的发明,一口咬下,便没有回圜的可能。待嘴唇感到撕裂的痛楚,舌尖品出自身的血味,悔之晚矣。
悔之晚矣,则不悔。
连撒加也搞不清楚,活泼好动如加隆,怎么会迷上钓鱼?加隆却不以为然,每天兀自奔波于训练场和海岸之间,好不快活。
直到有一天,加隆提着空桶回到家。
“你的鱼竿呢?”撒加问。
“丢掉了!”他回答。
打那以后,撒加就再没见加隆拿起过鱼竿。
他望向头顶的天空,心里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自己永远都不会告诉撒加的事情。
那天,只记得太阳很毒,射在身上跟针扎似的。捕鱼船都躲回家里乘凉去了,鱼儿也懒懒的。海面上静悄悄,海鸥半晌才有气无力地扯着嗓子叫一声。加隆用顶破草帽掩着脸,仰面躺在船上,就那样任凭小船无声无息地浮在水面。
缠在末脚趾上的鱼线一直没有反应,估计今天晚上的美餐要泡汤。
加隆犹豫是否应该收工了。
有动静!
十分轻微的颤动,象蝴蝶振了一下翅膀,空气里泛起看不见的涟漪。是最初的试探。加隆嘴角浮上一抹笑,来吧,我的好鱼儿们,我为你们准备了最美味的香饵、刚捉来的浅水虾,并且保证它鲜美的血肉里没有带倒刺的鱼钩、没有那杀死你们无数同类的凶器!来吧,我可爱的贪心的鱼儿!
晃动幅度渐渐大了起来,似乎可以听见鱼鳃翕合的声音。他慢慢坐起身来,没让船身有一丝的摇摆--那小心翼翼的觅食者好象有意拖延时间考验他的耐性。
鱼线猛然间紧绷,加隆用快得看不清的动作解下脚趾上的束缚,同时感到一种不同于往日的沉重感。一定是条大的!他藏不住内心的兴奋。
水下的挣扎愈演愈烈,他认定了那条即将成为盘中餐的倒霉鱼儿已经把钩子咬牢--因食而亡的傻鱼,到地狱去反省自己的愚蠢吧!
猛地一抬钩,优美弧线的末端带着沉重的银色活物破出水面--好长的一条!
可话还没出口就吞下了肚,眼前的情景让他瞪大了双眼--
那逶迤而来的长长银色--不是一条,而是……两条!
一条为鱼钩所捕获,另一条,衔住这条的尾巴。
碰的一声,重重落在船板上。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濒死的生命挣扎着。
两条同一种类、同一大小的鱼,在人类看来简直毫无区别的鱼,一个为唇上的灼烧感痛苦地扭动身躯,另一个紧咬住前者的尾鳍,任凭它怎么摆动,抱定了就是死也不松口。
加隆注视着这一切,惊恐的眼睛里映射出阳光下两只跳跃的银色影子,隐约有水珠溅在他脸上。
多么……愚蠢!
他大骂起来。
为什么你不松口?!为什么要咬着他的尾巴?!他早已死定了难道你在水底下看不出来?……
那为什么还跟着他出来找死!跟他分不开吗?……
笑话!他有什么好?!连这么个简单的骗局都看不出来,又贪心又愚蠢!……
就为了那个愚蠢的家伙你值吗?!你比他更愚蠢你知道吗!……
你这个傻瓜怎么还不松口?!冥顽不灵的家伙!……
你比他更愚蠢你知道吗?!……
骂累了,加隆跌坐在船板上,看着两条鱼被太阳晒得没了精神,恹恹地甩着尾巴,不屈地睁着眼睛,仿佛早就预备好死不瞑目。
又或许真正愚蠢的是自己才对。
银色的鳞片很晃眼。加隆除去了鱼儿嘴上的钩,把它们扔回海里去。“我不吃愚蠢的家伙!”他喊道,顺便把鱼竿一折两段也扔了下去。
他没看见那两条鱼是否一下水就活了过来,也没看见那条更愚蠢的最终是否松了口。反正他不再钓鱼,不想看见鱼,也不再喝撒加煮的鱼汤。
过了不久,他开始玩熏烤活鱼的游戏,捉饵的海滩成了游戏场,但不多时就玩腻了,马上又有了新的乐趣。小船搁浅在沙滩上,白色的油漆脱落、卷曲,浸水的底舱布满青苔水藻。撒加用悲悯的眼神注视着他。
不过撒加再也无法知道这件事了,永远。
水做的天空下,加隆脸上有着谁人都看不透复杂的表情。曾几何时,自己也用悲悯的眼神回视撒加?
撒加,你这贪嘴的鱼啊,居然被野心蒙蔽了双眼,愚蠢得看不清那些自以为是的神祗布下的罗网!
可是,你可知道,还有一个比你更愚蠢的家伙存在呢……
他微笑着戴上鳞衣的头盔。
【文/genie】



【我不是叛徒的弟弟】袁小月


第一次见到艾欧里亚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圣域脚下的一家酒馆,老板已经营了十几个年头。
在十多年前,艾欧里亚第一次来到他的酒馆,个子不高,却很结实。因为看出他的年幼,老板没有卖酒给他。
他立刻生气了,用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紧紧抿住的嘴唇,眼睛里透出委屈和隐忍,不该是孩子所有的深沉,在那双明亮的褐色眸子中一闪而逝。
老板无奈,只摇了摇头,在他面前的台桌上放了一杯度数极低的苹果酒,当作歉礼。
艾欧里亚端着酒杯,眼神却是迷茫的。当酒大口地滑进那个幼嫩的咽喉,老板隐约听见了一句滞涩的哽咽:“我不是……叛徒的弟弟…………”
叛徒的弟弟?
原来…………他是艾奥洛斯的弟弟。
叛徒的弟弟,很辛苦吧?艾欧里亚眼眶的淤青和嘴角的血痕正无言地诉说着这个悲惨的事实。
放下空了的酒杯,抛下几个钱币,男孩默默走了出去。
背影…………
在酒馆老板的眼里,重叠出另外一个人。
老板记忆中,艾奥洛斯常和双子座的撒加一起来酒吧闲聊--他们,总是坐在店里最靠窗的那个位置上。撒加笑得浅淡,眸子幽深看不见底,艾奥洛斯亲切和蔼,正气凛然。他们是当时最受尊敬的战士,被公认对女神的忠诚就象他们的友谊坚不可摧。但是,未来的走向永远也没有人能够预测,只是一夜,艾奥洛斯成了叛徒,撒加却迷一般的失踪。
圣域的阳光自从那天起,不再纯粹。
从第一杯苹果酒之后,艾欧里亚经常出现在酒吧,只是喝酒,没有说过一句话。
就这样,时间已经是数年之后。
圣域再度传出叛名,而这一次,却是四个青铜圣斗士。因为他们不仅连举击败了十个白银圣斗士,还公然的把日本的13岁的少女尊称为女神。
艾欧里亚把玩着酒杯,这一天竟然主动说话了,或许,他需要倾听的对象,因为他不知道该怎样用自语的方式来向自己发誓。
他,神色决然。
“教皇给了我一个重大任务--他命令我去消灭圣域的叛徒。”艾欧里亚平静地说着,但是,他的手指在发抖,甚至握不住那个玻璃的酒杯。没有人会责怪他的激动,他等这个机会已经等得太久!
背负了十三年“叛徒的弟弟”之名,压在这个沉重十字架之下的他,无时不刻不想表现他的赤心忠诚,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洗刷耻辱的机会。
所有人都知道教皇这道命令的用心,他让艾欧里亚去执行这次的处决,是因为他知道,艾欧里亚会就算拼了性命也想要去偿还这十三年前由艾奥洛斯犯下的罪。
“没有人可以再叫我‘叛徒的弟弟’,谁也不能再说我的哥哥是叛徒……我一定会成为圣域的最忠诚的勇士,当我的哥哥再被人提起的时候,我要大家将称他为‘勇士的哥哥’!!”
艾欧里亚走了,可是他的话还在小小的酒馆里回响--这就是他一直坚守的信念。
几日过后的深夜,酒吧里客人稀疏,就在那时,门被推开了,老板第一次看到穿着黄金圣衣的艾欧里亚,那威严的姿态竟使他再度想起--艾奥洛斯,尽管那个勇敢的战士在十三年前就已经被烙上了“叛徒”的烙印。
艾欧里亚显得很疲惫,坐在靠椅上微闭着眼睛。他似乎不是为了来喝酒,只为了安静地理清思绪,就象十多年来的每一次。
“你赢了!对吗?你已经除去了那几个叛徒吧?”老板又放下一杯苹果酒。
艾欧里亚只是盯着杯子,仿佛这样看着就可以把酒喝进嘴里。
“他们不是叛徒。”艾欧里亚的声音很小,却异常坚定。


“艾欧里亚!苹果酒的气味也会让你喝醉吗?”老板不以为然。
他拿起杯,却没有将杯沿靠近唇边,因为他还有话必须继续说:“我没有醉!甚至十三年来,我都没有一天这样清醒过。我不是叛徒的弟弟,从来都不是!!我的哥哥,才是女神真正的圣斗士!”
他喝干了酒,放下杯子起身离开了,虽然看不到他离去时的脸,但他的背影却不再孤立无助。正是从那一天起,圣域的阳光,开始变得清澈澄净。
女神终于携着青铜圣斗士们回到圣域。当惨烈的战斗结束时,教皇的青铜面具碎了,夜空的星辰与众人一同见证了十三年前那个勇敢的射手座战士,用生命守护的正义。
撒加--十三年来统治圣域,谜一般的教皇,最终选择了自裁谢罪。
污名已经洗去,艾欧里亚再度来到了酒馆,第一次,他的脸带着微笑。
老板在他面前的台桌上,放了一杯苹果酒--有些东西,或许真的可以超越时间,不会改变。
艾欧里亚一饮而尽,不会再发出哽咽的喉,终于可以品尝出苹果酒的香甜。
耻辱不存在了,那个把痛苦深深藏在心里的男孩,终于可以笑了。
灿烂的笑容,只属于拥有自信与希望的心。
金色的阳光照耀着圣域和希腊,阳光下,是微笑的狮子座和射手座……两颗闪耀着同样光芒的灵魂。
【文/袁小月】



【沙罗双树园】Desiree

有花飘落,
悄然失色。
纵然如此,命运在碧蓝的眼底却投不下一丝阴影,飞舞落花掠过浅淡坦然的微笑。
手中念珠撞击出一串梵音。
“双生菩提树的花,已散落下来了吗?”


撼动天地的轰鸣在沙罗双树园响起,曾是那样完美无缺轮转的世界裂成碎片,带着已然残缺不全的崇高庄严,渐渐消融在巨大的爆炸气浪中,就像飘在春天的雪,流入海里的泪,一星一屑存在的痕迹都没能留下。
终究,归于茫然的空白。
处女宫--沙罗双树园,爆发了可与创造宇宙的能量相匹敌的“雅典娜之惊叹”
那个双生菩提树园如同从未诞生过一样消逝地无影无痕,凡有的美丽与生命全被吹散;大地震裂,化为荒野,毁灭殆尽。
诸行无常,盛者必衰!
残存的,唯有两株双生菩提树。
然而菩提树下,璀灿地像是流泻阳光般的金发依然在风中飘扬。雪白花瓣无始无终无穷无尽地飘舞不休,纠缠萦绕他的发丝。
望着苍穹沉默不语,用心诉说感慨与悲凉。
“花会盛开,然后凋谢。
星会闪耀,总有一天也会消失。
就算是这个地球也好,太阳也好,银河系也好,还有最伟大无穷的大宇宙也好,总有一天,死亡的时刻也会来临。那么,人的一生,如果与之相比,就是一瞬间那么小的东西……”
似乎,花瓣零落纷飞的静寂中有无数星光燃起,生存与死亡交相辉映的光芒笼罩着沙加的身影。

“就在那一瞬的短暂时刻,人会出生,
爱着某个人,恨着某个人
有欢笑,有泪
战斗,受伤
有喜亦有悲。
然后被死这个永恒的睡眠包围。”
接一瓣落花,染血指尖轻轻滑过,殷红印迹镌刻着生命最终的感悟。
“阿赖耶识”


感知他的心意,风扬起……
【文/Desiree】



【狼哭千里】般若兰宁


狼是一种孤独、孤傲,还有些孤凄的群居动物,修罗是一个孤寂、孤高,还有些孤寒的人。
狼有锋利的牙和爪,修罗有无坚不摧的圣剑。
狼在月圆时的孤皋最凄厉,修罗在圆月下的身影最悲怆。
所以,修罗不喜欢狼,不只是不喜欢,已经到了非常讨厌的地步。
修罗的圣剑就是他的右臂,这似乎是与生具来的。但他不喜欢用它,很不喜欢。因为每次他扬起手时,就总觉得自己也是一匹狼,一匹露出獠牙,伸出利爪,准备将眼前的猎物撕得粉碎的狼。他不用圣剑,在西班牙的山村中不用,和吉普塞人一起流浪时不用,来到了圣域后,仍是不用。
他的固执是让圣域中所有人都头痛的事情。艾俄洛斯无数次的试图向他证明圣剑是雅典娜女神赐予最忠诚的战士的荣光而非狼的特性但仍无功而返;教皇强制性的“剑出鞘”的命令只导致他亲手打伤了自己的右手;残酷的训练使他伤痕累累但那道剑光仍没有出现……所有的人都没有办法了。
他的圣剑却偏偏在这时出了鞘,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时间,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对象。
诱他出手的人,叫米罗,小他三岁。
具体的情况是怎样的修罗自己也记不清了,唯一的记忆是那片雪亮夺目的剑光闪过后,喷涌而出染红了视野的血,及那个痛得一头冷汗却仍在对他笑的蓝发男孩。
米罗在第二天的黄昏跑到他的山羊宫,右手吊着绷带,坏笑着告诉他,他昨天发出的那声悲号和受了伤的狼一样,然后站在那里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他。
修罗很自然的扑上去和他痛打了一顿,两个人互相压制着在坚硬的地板上撕打着,血染了一地,有修罗的,也有米罗的。然后,他们成了朋友。
但修罗的圣剑,却再也不肯出手了。
第二个让他出手的人是迪斯马斯克。
他一句话也没有对他说,只是带他去了一个地方,一片白雪皑皑的北欧大陆。森林中的一棵大树上,他们并肩坐着,看了一幕世态炎凉的“闹剧”。
迪斯马斯克是个很好的观众,从始至终都在席位上观望着。但修罗终究还是入了戏。使他决心出手的,其实不是那幼小少年手执匕首时的无畏,而是狼群的低号,受了伤、动了悲,不敌、但不弃的低号。
一瞬间,让他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之后在圣域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少能见到修罗的身影。有许多杂兵甚至在猜测,他是不是回西班牙去了。但没有人敢去看个究竟。因为,每晚的山羊宫都有近乎狼号的声音传出。
只有三个人明白:米罗、迪斯马斯克,还有撒加。
接受圣衣的试练开始了,一宫一宫的排上来。每天都能听到黄金圣衣出箱时的震鸣,每天都能感到黄金小宇宙爆发时的强劲。二百三十年,历尽征尘磨洗的圣域又迎来了一个新的轮回。
昨天是天蝎宫,今天轮到山羊宫。
艾俄洛斯又开始头疼。所谓接受圣衣的试练,也就是调整自己最强小宇宙爆发时与圣衣的波长。这里每一个孩子都是合格的,他知道,但合格的孩子却不一定肯接受这种试练,特别是当试练扯痛了他的伤口的时候。
沙加是,修罗,也是。
那晚有很幽静,很美丽的夜色。半轮月亮幽幽的被几缕薄云笼着,漫天的星星灿烂得几乎灼到人的眼睛。空气中有花香,不是玫瑰、不是沙罗花,是满山蔓延的不知名小花。
撒加来到山羊宫,径直到了宫中那个很小、很不起眼的园子。
园子只抵山羊宫一个小小角落,茸茸的一层绿草,零星的山野花,还有几棵树,几个代替椅子的小石墩。再多,它就装不下了。
修罗坐在草地上,背倚着石墩,姿势很僵硬,看得出这个动作已经保持了一段时间。撒加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透明的亮的星光和着夜色染在它蓝色的长发上,是一种奇异的黑灰。
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那晚的山羊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切痕迹都融入了那个和丽的夜晚,变得杳不可寻。唯一做了见证的苍苍石壁,一直默立不语,现在是,将来还会是,一直一直的沉默下去。
第二天出现在山羊宫前的修罗疲惫得似经过苦斗,但双眼中的光芒却灿亮到令人不敢逼视。他一直站在那里,从黎明时分,直到红日当头。几乎圣域中所有的人都来了,有杂兵、有战士、有兄弟、有师长。气氛是焦炙而喧闹的,修罗只是沉默的站着。
烈日直至中天。他转身,右臂扬起。
天光一瞬间因剑华失色,山川一刹时因金风颤闪。山羊宫,中分为二,巨石惊翻,沉寂了二百三十年的山羊宫圣衣轰然出土,迎来了它的又一位主人。
天地间,是喧极的沉、惊极的静。山岩上的金甲战士,迎风而立。
教皇将手放在他的头顶:“女神最忠诚的战士啊……”
再奔涌的狂潮也会驱于安定,再激动的时刻也会在时间中沉淀。欢腾了半个月的圣域渐渐走回了平静,连余澜也不留一丝。
惊变,大惊变。历代圣域都没有承受过的沉重,在暗夜中扯起一片血红,血红又因暗夜而狰狞。
但“惊变”只是后来者的结语。在此时,此地,却简简单单的只有一句话:“艾俄洛斯弑女神未成叛逃”。一个手势:修罗,命你追杀。
年轻的生命在山野间搏击,生与死的争夺战。唯一的旁观者是他们为之战斗的神,十步之遥,冷眼旁观。
重伤的艾俄洛斯渐落下风,步步退守至山崖,忽然站稳、抬头:“为什么?”
修罗也站住,面对喝问,举起手:“撒加折了我的鞘。”
剑光落下时,映出了艾俄洛斯一缕哀伤的笑容:“无鞘的剑,伤人,也伤己。”
修罗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但却牢牢记住了艾俄洛斯的这句话。不是有意想记,而是一入了耳,便再也放不下。
放不下的还不只这一句话。夜夜狼号从此响在耳边。午夜梦回,触目只是凄凉。修罗忽然想起,狼最强悍,也最孤单,一旦在无尽的路上走下去了,雄心之下,也最易装满沧桑。
只是,狼的幸运在不会思考,不幸也在不会思考。人的幸与不幸却都在多了一颗心。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修罗终于再次来到那个林子里,那座山崖边。夜实在是太晚,连禽虫的低哝声都听不到了。他坐在那,耳边就又有狼在长号。不同与往常的是,这次,更像是狼在哭,在静夜中平铺开来,远远的了,仍是不断。
是不是预示着明天的圣战呢!修罗闭上眼睛,笑了起来。
“伙伴,还是你们幸福。想哭的时候,可以哭。”
【文/般若兰宁】



【再别玫瑰园】纱夜子


眼前是一片潮湿而光亮的地,水滩在太阳光下拽拽地闪着晶莹的光。雨过天晴,世间整片光亮光亮。目所能及的那个尽头飘来幽幽而强烈的香气,隐约看到的一片粉红在吸引着我调皮的眼球。哦,是一片玫瑰园。忍不住内心的赞叹,我的鼻子不争气地打了一个喷涕。
粉红,雪白,和一大片神秘的黑。
我该如何形容你。是窗底下妖艳的玫瑰,还是温室里幽幽的兰。而我在我说出口的同时我也觉得自己傻了。玫瑰是有刺的。
童稚的眸子分得清所有的是非黑白,我们常常在怀缅的时候笑说小时候真幼稚的同时也渴望着那一份一目了然。
但我什么都不要看,什么都没听见。我没看见你明明知道撒加早把教皇杀掉并一直撑着虚伪的脸却依旧忠诚,我没听见你口中力量才是正义弱者何能以柔柳之姿声张正义,我没听见你被星云气流打倒了口中还喃喃地告诉那个善良的孩子是不可能打败比他强大的正义,我更加没看见你在雪白的玫瑰花海中被嘴边刺眼的鲜红鲜红的血液远远抛离。
像个傻瓜一样,我在拒绝你的死亡。早知道故事不会因为我的任性而有所改变,我的梦也只能在我小小的脑袋中赖着不醒来,在那头你嘴边的玫瑰妖艳地开,而你依旧在高傲地冷笑着,我也仍然触摸不了你手中隐藏的温度。
但人怎能没有温度,没有感情。所以我忽略了一大堆我不该爱上你的所有所有的理智,来用一颗心触碰着冰冷的你。我才不理会你被定义成如何的坏蛋或是大反派,记忆顺利成章地把正义与热血忠诚勇敢划上一个斜斜的等号。
我只是傻傻地看着希腊圣域的战斗,在为我记忆中理所当然是正义的一方呐喊。但你的光辉从未在我记忆中被遗忘。你眼角的痔在我回忆的缝隙中悄悄地流出了温热热的泪。你在哭么?不,你从来不会的。
没有人能够正确地回答出来那个词语的本质。只能够用仅有的能力去证明,去推翻。因此神明支吾着给不出的答案,只能留待人类去慢慢领略。直到那一天,直到谁能够挺起胸膛地回答出的时候,那也许已经是天荒地老的降临。我不再追求正确与错误明显的分界线,皆因我知道要追求简直就是傻瓜的行为。
就让我自私一次,为了你的光辉心脏再次不正常地跳动。那片玫瑰园永远都在,粉红的雪白的神秘的黑,高傲的忧伤的流泪的香,将会一直横蛮地占据着我的记忆不肯游走,我的鼻子也将继续地不争气,为那飘芬芳而打一个大大的喷涕,来记着曾有的一份感动和迷惘。

【文/纱夜子】



【潘多拉】云中君


初见潘多拉,是在巨大空旷黑暗如同坟墓的哈迪斯城。
一袭黑裙。直发倾泻。闭目抚琴。一种摄人心魄的美。带着不可靠近的温度。和难以琢磨的深邃。
是与冥界三巨头拉达曼迪斯的对话。语调平缓。不怒自威。始终不曾正眼看一下,面前那个战战兢兢的男人。
巨大雕花的竖琴。镂刻精美的穹顶。空旷阴暗的大厅。似乎听得到冷风的呼啸。
潘多拉就在这样繁华危突的背景里出现。显得诡异绮丽。像一个不真实的梦境。
然后是与撒加他们的对峙。当修罗锋利冰冷的刀刃架在脖颈上时,依然不动声色。在清晨倾泻的晨光里,唇角露出微笑。一种不可琢磨的恐怖。
是有城府的女人。善于控制自己。即使是极其难过或愤怒的时候。
与希腊神话里那个初为雕塑终为人妻的“潘多拉”不同。这个潘多拉,只是淡漠天真的女子。带着决然。与任何人都不同。她的感情,不与人分晓。所有的悲欢,都只是内心的沉寂。即使是以这样一种无情的姿态出现。即使是以统领冥界108魔头的身份出现。
我无意评判她的选择。我只是相信,她仍然有柔软的内心。只是漫长的时光和深重的黑暗,终于令她变得坚硬,和强悍。
其实,人的一生,不是用来做这些事情,就是用来做那些事情。没有什么不同。所以,潘多拉只是缓慢而坚定地,在黑暗漫长隧道摸索。近乎盲的摸索。因为有人期许,隧道的尽头,会是彼岸。和光明。
最终的彼岸。与最终的光明。
可她仍然只是带着幻觉的女子。即使幻觉稀薄。有些事情,仍然不能遗忘。譬如满天闪耀的星辰,炽热猛烈的太阳。譬如层层叠叠,连绵起伏的山峦,深深浅浅,错落有致的森林。譬如,碧蓝深海,喧嚣街道,眼睛明亮笑容甜美的人们。
那逝去的漫漫时光。被凝固的旧日时光。
即使只是幻觉。也是唯一的光。记忆被投递到虚无之中。开始成为信仰。
在弹奏和倾听音乐的时候,她总是闭着眼睛。看不到冥界,只看到幻觉,看到记忆,像一束微光,穿越寒冷阴暗的海底。素净的脸光泽闪烁。在黑暗中像盛开的洁白花朵。

想起石影与月光交织的圣域。夜色深浓。清冷的月光照着空落的石阶。盛大世间,亦只是千年的孤寂。潘多拉远远地远远地站着,寂寥的身影孤立无援。
从来没有同情过她。只是理解她。看着她的生命在黑暗中有如花朵般盛放。不知道是宿命还是随波逐流。没有人可以交流情感。没有人可以长久地信任。于是不再心存感伤。学会保持静默。以此来抗争。
黑色的长裙,裙面上有刺绣的暗花。裙摆在脚步移动的时候,轻轻荡漾。拂过地面时会发出“沙、沙”的声响。那是我所见过的潘多拉唯一的装束。像无法探测的极其静默的秘密。总是让人有心碎之感。其实她亦应适合白色。因为信仰,是从她心中开出的纯白花朵,在黑暗里盛放。
没有什么能摧毁这信仰,即使是失去生命。
最后一次见到潘多拉,是在裂开的叹息之壁。容颜已经憔悴,漆黑的眼睛却透出焦灼,和渴望。脱去冷漠的面具和华丽的伪饰,原来她也只是一个寻常女子。渴求幸福与光明。追逐希望与梦想。需索欢喜与春阳。
那一刻心里有无限怅然。
看见幼年的潘多拉。头发漆黑。眼睛明亮。穿着累丝蓬蓬裙。在城堡湖畔喂天鹅。初夏的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所有人都其乐融融。一切都这样甜蜜安好。
无人知道,这幸福只是幻象。这别离,会是一生。


再也回不去了。却仿佛始终站在那里。始终记得一切。是这样缓慢、寂静而又漫长的回忆。是这样浓烈、鲜艳而又剧烈的幻觉。
是唯一的信仰,与光明。
【文/云中君】



【神的赌约·人的心】绿月迦蓝


雨,已经停了,但夜色依然浓稠,只是被雨水洗涤过的空气,变得清新了些,但夜的凉意,却愈发的重了。
隐没在夜色中的十二神殿,失去了主人的它们,仿如没有灵魂的躯壳,幽暗死寂,投射在视觉上的,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风,穿过这些冰冷无言的石柱和台阶,将爱琴海的湿润和淡淡咸味送到女神殿中,轻柔地撩动那沉睡着的少女的柔紫发丝。
白皙的脸上,少女纤细的眉是微微皱起的,眼角处,有道浅淡的泪痕。
是什么样的梦会让身为女神转世、被众人所崇拜保护的少女流露出悲伤的神色呢?没有人会了解作为神之灵魂的器皿的痛苦吧。
雄伟壮丽的女神殿,在夜里,仍然会令身体感到寒冷得发抖。
“醒来,雅典娜…………”
少女的手指忽然微微颤了颤,像是被什么唤醒了似的,慢慢睁开眼帘。
用手臂支着身体坐了起来,覆在身上的薄被寂然滑落到床下,少女盯着眼前那唤醒自己的人,淡紫色的目光中充满惶惑和讶异:“你是谁?”
“有些事,现在已经可以记起来了,雅典娜。”来者缓缓地回答道,声音低沉而柔和,他在淡淡地微笑,但笑容却无法将他的威严冲淡丝毫,甚至他的全身,都笼罩在如晨曦般华美的光晕中。
少女的身体在来者的话语中剧烈地摇晃起来,她的双手捂在胸前,紧闭着的眼睛流露出痛苦,像是被无形的箭射中了心脏一般。
然而,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眸子的颜色已不再是柔弱纤丽的淡紫,深邃、睿智、洞悉着世间一切的海的蔚蓝色在那双瞳仁中荡漾。不,改变的不仅仅是眸子的颜色,少女的面容上,人类的痕迹全然消失了,只有令人仰视的庄严和神圣。没有人会怀疑,站在这神殿中的,正是智慧与战争之女神--雅典娜。
但,伟大的女神却在来者面前屈膝跪下了,她甚至亲吻来者的手指来表示自己的尊敬:“欢迎您的到来,万能的众神之王--宙斯,我的父亲,愿您的荣光永远照耀这片土地。”
“我勇敢的女儿啊!”宙斯慈爱地轻抚着雅典娜的脸颊,称赞地笑容在他威严的脸上浮现,“我要给你祝贺,你再一次击败了哈迪斯和波士顿,赢得了赌约的胜利,奥林匹斯山的阳光也为你闪耀。”
“……”获得赞美的女神并没有展露笑容,她离开了父亲的手指,将脸转向神殿外,深邃的目光眺望向女神殿脚下,那沉入幽暗的十二座神殿。
当那蔚蓝色眸子里流动出悲悯的神色,她立刻闭上了眼帘:“赌约啊………………”
奥林匹斯山顶,十三位主神的宫殿巍峨神圣,永远都不会消失的金色阳光在这片被神所爱的土地上尽情散播着生命的喧闹和灿烂。不分四季而盛开的鲜花在碧色枝叶中摇曳妖尧,清澈的溪水溅湿了美惠三女神的衣襟,金发阿波罗手指上的竖琴弦与羽色美艳的禽鸟合奏出世人无缘听到的天籁,九位青春永驻的缪斯则在众神宴会的醇酒和美食间轻轻吟颂着绝丽的诗篇。
神的净土,一切都那样的丰美而祥和,然而,一丝不和谐的音符却在某天的宴会上响起了。
宙斯的座前,美丽勇敢的女战神激动地站立着,甚至忘记了饮下她手里黄金杯中的玫色醇酒。在她的对面,是满脸不屑的海皇波士顿和冷冷举杯喝下蜂蜜酒的冥王哈迪斯。
“难道我的形容是错误的吗?雅典娜,那些由普罗米修斯造出来的,愚蠢又贪婪的生物--人类,怎么可以赋予他们享用和拥有大地的权利?”波士顿傲然地撩动披在肩上的海蓝发缕,目光锐利地驳斥着。
“人类虽然没有神衹的智慧,但他们并不愚蠢和低劣,当他们为保护重要之物时所表现出的高尚、勇敢和坚强,绝不比任何神衹逊色。”雅典娜毫不退让地承接着波士顿的挑衅目光,坚定地争辩道。
“呵呵呵………”轻蔑的笑声从波士顿的身边响起,哈迪斯放下手中的酒杯。这位拥有着媲美黑曜石的美丽容貌的冥界之王,却也同时散溢出宝石般的坚冷。就算在明媚的阳光下,他的语调中依旧携着地狱的阴寒气息,“雅典娜,莫非因为太过庇护那些人类的关系,连你也变得愚蠢了么?智慧女神啊!你所说的话真是令我发笑。高尚?勇敢?坚强?呵呵呵……这些美丽的词藻形容在那种无用的生物身上,连文字都会向缪斯们哭诉的。如果你来地狱看看,就会发现那些生物在堕入死亡之国后,所表现出来的本性是多么肮脏和教人厌恶。正是这样,所以我才会在地狱中建立无数的酷刑,让他们受到应有的苦难和折磨。而你现在居然会请求伟大的众神之王--宙斯将美丽富饶的大地赐给人类,莫非你的智慧之花已经衰败了吗?”
“哈迪斯!”雅典娜的蔚蓝眸子中映入这位冥界神衹嘲弄的面容,她秀美的眉皱了起来,带着一丝憎厌的怒气,“你为了自己的傲慢而虐待本该安息的灵魂,这样也是为了表示神衹的高尚和智慧吗?”
“哼!莫非你为那些低劣的生物向宙斯祈求大地,就是明智的吗?雅典娜!你的愚行真是令我觉得可悲!”哈迪斯的眸如子夜的深湖一般沉静,连怜悯的目光都是冷彻的,“人性的贪婪会给大地带来什么灾难,你的智慧难道无法预知吗?他们会像讨厌的蛀虫一样将大地的生命蚕食殆尽,然后,更会枉顾自己的身份,染指海洋,甚至冥界和神界。”
“说得没错!”波士顿接过哈迪斯的话音,继续说道,“况且人类是那样的懦弱和无能,他们有力量守护丰盈的大地吗?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他们又怎会有资格得到如此仁慈的馈赠?”
“你错了!波士顿。不要小看人类的力量,蕴藏在他们心中的勇气正是我决意庇护他们的理由。至于你,冥王!真正想要染指大地的,不正是你一直以来的野心吗?”雅典娜冷静地反驳着对方的责难和质疑,眸子里燃烧着战士的决绝和执念。
“莫非你认为人类比我这个克洛诺斯之子更有资格拥有大地吗?雅典娜!!!”哈迪斯显然被激怒了,他从座位上站直了身躯,一头漆黑美丽的头发因怒气而隐隐震颤,白皙的脸颊罩上了寒霜。
波士顿则随意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他对哈迪斯的野心并不满意,但也决不会因此而站在雅典娜的一方,所以他用这微妙的动作从针锋相对的怒火中避开了,仅是从杯沿处用余光静静注视着局势的变化。
“克洛诺斯之子,我无意激起你的怒火,因为你是我父亲的兄弟,我的长者。但是,我依旧不放弃我的观点,人类应该获得拥有大地的权利。”雅典娜绕开了哈迪斯的质问,却没有作出半点的退让。
“你是说,人类可以让大地繁兴,也可以守护住它的安宁吗?”极力平息下自己的怒火,哈迪斯冷冷地问道。
“是的,我确信!”
“哼哼……你是说就算是我要夺取大地,也绝对无法办到吗?”哈迪斯紧紧追问道,俊美的唇角泛起邪气的微笑。
“!!!”终于明白哈迪斯的用意,雅典娜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愤怒,“是的!因为我会帮助人类,将你赶回地府!!!”
“有趣,那么现在就试试看啊!”哈迪斯的手指握紧了腰间的长剑。


宴会的欢乐被扰乱了,一触即发的斗气已经纠缠在一起,没有哪个神衹认为自己有能力阻止他们,连赫拉也只是冷眼旁观着。
“够了!”威严、绝对不可违抗的声音众神的头顶回响,坐于上位的宙斯手持雷电站起身来,挥手阻止了这场即将发生的神衹间的争斗。
“睿智的众神之王,我的兄长,莫非你也忘却了理智,要支持那个无知女人的偏袒吗?”冥王不满地看着宙斯,首先质问道。
“众神之王宙斯,父亲啊!我以您的名起誓,我的恳求决不是愚昧的袒护和自私的贪欲。”雅典娜也缓和了愤怒,她的目光仰视着宙斯的眼睛。
“我绝不会偏向于任何一方,但也绝对不会容忍神衹间的无谓争斗!”宙斯高举起手中的雷电,令万物俯首的威仪化成黄金的光芒,照耀着神殿中的众神,“相互无法认同的话,就摈弃争执,去证实吧!!雅典娜,我同意将大地赠与人类,但是,人类必须去证明他们拥有大地的资格。所以,你与哈迪斯之间将会定下一个赌约:每隔三百年,我就允许你们的灵魂转世到人间,哈迪斯,你去夺取你想要的大地吧!而雅典娜,你可以将人类最优秀最有勇气的战士召集到你的身边,然后一同保护这片大地。如果哈迪斯赢了,大地将归冥界所有,它会永远失去阳光的照耀;如果你赢了,我就允许人类继续拥有大地的富饶!”
雅典娜和哈迪斯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低下头去,接受了宙斯订出的条件:“伟大的众神之王!您的决定是明智的,我们愿意作出这样的赌约。”
“很好!”宙斯满意地微笑了。
“众神之王,我的兄长,希望我也有幸能够参与这次的赌约。”海皇的声音忽然响起,他那修长挺拔的身躯也走到了雅典娜和哈迪斯的身边。
“波士顿,你将会站在谁的一方?”宙斯问道。
“我对人类的力量和勇气很有兴趣,请允许我获得考验他们的机会!”海皇向宙斯施了一礼后,缓缓说道。


“那么,赌约成立!”宙斯的声音在整个奥林匹斯山顶回荡,“不朽的神殿将永远记载下你们所做的决定!!!”
人类,终于获得了大地。
而从那一天起,每隔三百年就会爆发的圣战,也就这样从神话时代流传了下来。延续了数千年的这场赌约,以鲜红的血在奥林匹斯山的神殿石柱上,篆刻下了无数死去战士的名字。
“这一次的赌约,哈迪斯输了,波士顿输了,而我,也没有赢得胜利…………”雅典娜的声音是平静的,然而渗透其中的,却是作为神明不该有的迷茫。
“最大的胜利者,是人类吧。这一次的圣战,你只给了他们勇气,却没有给他们力量。雅典娜,你这么做,已经首先放弃了赌约。”沉静且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众神之王确实是无所不知的,“因为你,迷惑了吗?”
“睿智的父亲啊!”雅典娜转身曲膝在宙斯的身边,“难道给予人类大地是错误的吗?难道哈迪斯和波士顿的主张是明智的吗?大地的悲鸣我确实听到了,因为人类贪欲的蹂躏;但是我也同样听到了大地的赞美,因为人类的梦想和勇气。人的心啊,莫非连神明也无法看透么?”
“我的女儿,”宙斯用父亲的慈爱眼神驱除那双蔚蓝眸子中的阴暗,“现在的你还无法洞悉这样的疑惑吗?在这场圣战中死去的灵魂和活下来的勇者,真的没有给予你想要的答案吗?”
“………………”沉默中,仿佛又看到那道由十二个勇士的生命凝注的眩美阳光,女神的眸子恢复了睿智和宁静。
带着赞许的微笑,雅典娜用柔美的手指,轻轻拨开散在肩上的柔紫发丝:“这个可怜的人类女孩,虽然担着女神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女神的力量。尽管她在梦中总是会哭泣着希望忘记自己的身份,悲伤着自己的无力,但是,我还是要赞叹她的勇气,竟然能够带领着那些战士,以人类的力量坚强地对抗着强大的海皇和冥王。人类啊!已经成长到依靠自己的心也可以打败神明,他们就算没有我的庇护,也不会再让任何力量夺取他们生存的大地了!!这就是父亲你想要看到的,确信人类有资格拥有大地的证明么?”
“父亲,请允许我忘记赌约吧!让这场圣战,永远地结束…………”神圣的光晕,从少女光洁的肌肤上溢散。
是的,结束了。人类已经不再需要神的指引,他们想要用自己的智慧,走上自己选择的路,无论这条路通向的是幸福还是毁灭。
人类的女孩,现在,我把你的身体和你的名字,都还给你了啊!
“回去吧!雅典娜,回奥林匹斯山,让我们在那里举起金杯,静静观看人类自己创造的未来。”宙斯的手指指向远方,浅淡透明的辉光在那手指间缓缓流动。
女神殿之上,不为人知的光路划过夜空,通向奥林匹斯山的巅顶。这片宽广的大地,已经没有了神的存在。
女神殿的青石地板,温柔地承托着名叫“纱织”的人类少女。
不见月色,却一地星光似水。
赌约完结了,圣战的血也已流够,人在未知的路上,继续用自己的脚走着。
【文/绿月迦蓝】

圣斗士同人特辑:
梨花院落 《金兰之契》
Nebula 《帕米尔高原上的虚无飘渺境》
随风 《海蓝》
genie 《衔尾鱼》
袁小月 《我不是叛徒的弟弟》
Desiree 《沙罗双树园》
般若兰宁 《狼哭千里》
纱夜子 《再别玫瑰园》
云中君 《潘多拉》
绿月迦蓝 《神的赌约·人的心》
龚婷 原创插图作者

END
引用

fifman@2004-03-04 19:26

这文……很强啊。这些文究竟是从哪儿转来的?
引用

weili_xss@2004-03-04 19:34

各个圣论坛,向作者亲自要授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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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哆啦@2004-03-04 19:42

我还以为是一个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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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oca@2004-03-04 19:49

好文.......

不过约摸感觉第一篇文章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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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若云@2004-03-04 22:47

文很齐全的,文章大多不错。为什么米人顶呢?好奇怪。
很喜欢黄金十二整体。
最怀念冥界篇的最后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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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君@2004-03-04 22:58

哦活活,偶来支持圣特辑!!非常华丽的图和文啊~~~~大赞!!!艾斯的编排果然不是一般的强!嗯,突然发现偶写的潘多拉文因为太匆忙,漏了一句话,汗~~~~~你加进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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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li_xss@2004-03-04 23:19

"所以能够独自向前。隐藏自己的怜悯与眷恋。姿态高贵。哀而不伤。
在最终的彼岸,最终的光明之后。 "

是这句话吗?确实有意思。我就不改啦,必竟对全文来说少一句构不成影响的。

不晓得能全部看完特辑的人有几个,但我相信真正能看下去的,都会发现,我推荐的这些都是相当出色的作品。

引用

云中君@2004-03-04 23:27

引用
最初由 weili_xss 发布
"所以能够独自向前。隐藏自己的怜悯与眷恋。姿态高贵。哀而不伤。
在最终的彼岸,最终的光明之后。 "

是这句话吗?确实有意思。我就不改啦,必竟对全文来说少一句构不成影响的。

不晓得能全部看完特辑的人有几个,但我相信真正能看下去的,都会发现,我推荐的这些都是相当出色的作品。
…………打字的时候居然把这两句话打漏了…………嗯,算了,不加也无所谓了。仔细看了前面的几篇,确实不错。有些文短小精悍。虽然简单,不过很美。
引用

gongjl@2004-03-04 23:34

哇~~~~~圣的特辑,一定要顶: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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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S·L@2004-03-04 23:38

对于圣斗士的思念远如天上的浮云,当一部冥王篇风云再起,就连那些大咧咧的数落着“大人不看动画了”的家伙也挤在小小的屏幕前颦住呼吸。那是不可替代的岁月,“伤痕是男子汉的徽章”说起来无论多么的傻里傻气,那样的底气可却以排山倒海。
引用

weili_xss@2004-03-04 23:53

没有搞笑文呢,《蝎毒》那篇很好,写米罗的,可惜没要到授权。所以没能收录进去。不过我很喜欢《狼哭千里》,是我看过的写修罗感触最深的文章。


《海蓝》不用说了,随风写的撒加,我第一次看后很震憾,喜欢最后一句“一个棋子而已,怎么?你不也是吗?”


《再别玫瑰园》是约纱夜子写的文,她的文风一度曾与落落相似,短小而精悍,将自己的感想化入人物的思念。SO,我也很喜欢这一篇。

《帕米尔高原上的虚无飘渺境》也是千方百计也要弄到手的,因为太喜欢。穆的文看过很多,有写的很中式的,有写BL的,有写他与贵鬼师徒情意的。还是…………看了那么多,喜欢这篇文中的穆。单纯寂寞,知性聪明,明白一个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不是叛徒的弟弟》乃无意中发现,袁小月很活泼,感觉蛮像活泼的艾欧里亚,这个人物不好写,所以能达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


《神的赌约·人的心》是向绿月迦蓝约的文,我喜欢她的文笔,而且越是长篇水准越高,这部短篇好在把雅典娜真正导向一个神所作出的努力,比原作中的女神略微自强一些。呵呵。
引用

云中君@2004-03-05 00:11

引用
最初由 weili_xss 发布
没有搞笑文呢,《蝎毒》那篇很好,写米罗的,可惜没要到授权。所以没能收录进去。不过我很喜欢《狼哭千里》,是我看过的写修罗感触最深的文章。
《海蓝》那篇不用说了,随风写的撒加,我第一次看后很震憾,最后一句“一个棋子而已,怎么?你不也是吗?”突然就有想流泪的冲动。
《再别玫瑰园》是我约纱夜子写的文,她的文风一度曾与落落相似,短小而精悍,将自己的感想化入人物的思念。SO,我也很喜欢这一篇。
《帕米尔高原上的虚无飘渺境》也是千方百计也要弄到手的,因为太喜欢。穆的文看过很多,有写的很中式的,有写BL的,有写他与贵鬼师徒情意的。还是…………看了那么多,喜欢这篇文中的穆。单纯寂寞,知性聪明,明白一个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不是叛徒的弟弟》是无意中发现的,袁小月很活泼,感觉蛮像活泼的艾欧里亚,这个人物不好写,所以能达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
《神的赌约·人的心》是向绿月迦蓝约的文,我喜欢她的文笔,而且越是长篇水准越高,这部短篇好在把雅典娜真正导向一个神所作出的努力,比原作中的女神略微自强一些。呵呵。
《狼哭千里》光看题目就很喜欢。《再别玫瑰园》短小精悍,不错。怀念阿布罗荻啊……其他的……慢慢看…………
对了,怎的独独不评偶写的潘多拉,活活。偶脸皮厚,想想听听你这个做特辑的评价。
引用

倾听@2004-03-05 00:23

原来楼主是按文的等级排列的^^
笑,纯属猜测:P

很不好意思的说一句:有故事情节的文笔有点......有文笔的故事情节就........
呵呵~偶是坐着说话腰不酸:D

不过个人还是比较喜欢最后一篇^^
引用

云中君@2004-03-05 00:33

引用
最初由 倾听 发布
原来楼主是按文的等级排列的^^
笑,纯属猜测:P

很不好意思的说一句:有故事情节的文笔有点......有文笔的故事情节就........
呵呵~偶是坐着说话腰不酸:D

不过个人还是比较喜欢最后一篇^^
这个,应该不存在等级吧~~~~素按版式需要排列~~~~而且,有的文短小精悍,纯粹素人物独白或感想,根本不存在故事情节。不必所有同人都要有所谓的故事情节吧~~~~~~抒发感谢,或者人物独白也是一种写法。
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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