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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honor(弑父日的纪念)
blackapple@2005-03-15 00:40
从3月14日写到3月15日，写完后发现是恺撒遇刺的日子…………就当作纪念吧
Honor
1
“想什么呢？”
女孩子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纷繁的思绪，他从沉思中抬起头，不无困惑的看着面前年轻的女孩子，象乌鸦翅膀般漆黑的卷发，大而明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即使以最挑剔的眼光来看，她也的确是个令人赞叹的美女。她穿着用时兴的薄绸做的长袍，束着金色的腰带，露出的双臂象大理石雕像般洁白优雅。她一只手端着一只雕花的水晶酒杯，正微笑的看着他。
杯子里盛着上好的葡萄酒，那是维苏威山下的葡萄酿成的，从马略第七次当选执政官时开始，一直在酒窖里储藏到现在。然而无论是杯内深红色的美酒，还是面前的美女，抑或是远处歌舞喧闹的人群，都不能比他刚才所想的事情更吸引他。
“我在想…………”他看着她，慢慢的说，那严肃的神情和酒神节中狂欢的气氛格格不入，但那却是他一贯的神情。
“勇气，荣誉，还有忠诚。”
“那么，没有爱情？”她问。
“没有爱情。”
2
他们沿着广场一侧的大理石柱廊漫步，这里和元老院那高大的大理石柱子上都装饰着美丽的玫瑰花环，不久以前葛涅乌斯 庞培才举行过盛大的凯旋式，这位年轻将军辉煌的胜利显然令独裁者苏拉甚为高兴，他甚至慷慨的称他“伟大的人”庞培，而且也正因为苏拉的慷慨和民众对庞培的爱戴，那凯旋时的花环也一直保留了下来。尽管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街头欢乐的气氛仍随处可见，那些深红色的花朵也仍然娇艳得象是刚刚从维纳斯的花园里采摘下来。
“克拉苏将军也一定会凯旋的。”他说。
“那时候你也可以举着罗马所向无敌的鹰徽，骄傲的走在队伍中间吧。”她说。
他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远方，眼睛里闪出兴奋的光。
“可是，马克西穆斯，你好不容易从日尔曼尼亚换防回来，难道你就只想对我说这些话吗？”
“啊，对不起，卢克列提雅…………”他低下头看着她，她穿了一件淡青色的长裙，细巧的皱摺和美妙的剪裁更突出了她优雅的体态。
“你穿这条裙子真漂亮，就象，就象…………”
“象什么？”她问。
“象是尼罗河上盛开的青色莲花。”
她笑起来：“想不到，身为军人的你，却也如此会恭维女性呢。”
“那只是对你…………”他脸红起来，不敢直视她的笑容，声音也越来越低，低到连他自己也听不见，而她却似乎全都听见了，她总是这样，从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就能了解到他心里的想法。
3
“你又要走了…………真快啊…………”她依依不舍的说。
他望着夜色里她纤细的身影，曾几何时，记忆里的她还是个小女孩，那时的她就那么温柔文静，不爱玩耍更不会哭闹，午后的阳光下，她坐在玫瑰花丛中静静看书的情景是他在日尔曼尼亚的风雪中对罗马最温馨的回忆，什么时候她已经长这么大了呢？她就象狄爱娜一样美丽，发出淡淡的银色光辉，她就象狄爱娜一样圣洁，他甚至不敢看她的脸…………
“日尔曼尼亚是什么样的地方呢？”夜色里她幽幽的问，百合花的香气从暗处传来。
“日尔曼尼亚，”他低声说，似乎边境的寒风正吹着他的脸颊和胸膛，“那里的土地荒凉而又贫瘠，黑色的森林里有各种的野兽出没，森林里的泉水象银子一样明亮，象冰一样冷，那里一年四季都有风，冬天会下很大很大的雪，有时候甚至会一连下一个月，把营帐都埋起来，罗马永远不会有那样的雪，那些日尔曼尼亚的野蛮人很勇敢，作战也很顽强，他们身材高大，穿兽皮做的衣服，留长长的头发和胡子他们的武器是巨斧和大棒，他们宁死也不愿投降，他们…………他们虽然是野蛮人，却是了不起的战士。”
“但是你比他们更了不起。”她说。
天亮了。
“我该走了。”他说。
“天佑勇者。”她象一个祭司一样庄严的对他说。
4
克拉苏确实为他和他的军团赢得了一次凯旋，尽管那次凯旋比起庞培那次来说规模小了太多，毕竟庞培是作为阿非利加的征服者而回到罗马的，而克拉苏不过是打败了那个起义的奴隶，斯巴达克思，并且把那投降的六千个奴隶全部钉死在从罗马到加普亚的大道两旁，即使是这样的胜利，也由于庞培从西班牙回来而失色不少。但是当克拉苏头戴月桂花冠，站在四匹白马拉的战车上，在民众的欢呼声中进入罗马城时，他暂时忘却了那些不快，而开始憧憬一次更伟大的远征，一次更辉煌的胜利，和一次更盛大的凯旋。
克拉苏手下的士兵们也都这样满怀希望的憧憬着。
后来便是拉文纳的三头同盟，罗马的执政官，叙利亚的总督，日子在和平富足中一天天过去，克拉苏已是满头白发，原本高大的身躯在酒宴和享乐中也开始发胖，而他，也在镜中发现了自己眼角的皱纹。
“我老了吗？”他问她。
她和他的孩子们没有随他一起去叙利亚，因为他觉得，比起东方的奢华来，在罗马更能让孩子们接受到良好的教育，他一直以自己是一名军人而自豪，而军人是不应该终老在家里的。
无论是罗马还是叙利亚。
“勇敢的战士是不会老的。”她说。
可是他怎能不老呢？他的儿子已经那么大了，骑马和箭术再有几年就会超过他了，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穿上深红的短衣，拿起画有鹰徽的盾牌，骄傲的站在罗马士兵的方阵中了，他的女儿已经会读古老的抒情诗给他听了，然而他却不能象那些诗中所写的那样，在宁静的乡村里，赶着洁白的羊群漫步在碧绿的草地上，夕阳西下时望着远处升起的炊烟，妻子在家烧好饭等他归来，他不能活到让白发在头上闪亮的年岁，用父亲的语调讲述逝去的日子。哦，父亲！他仍记得他小时候，父亲讲温泉关战役给他听，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念着那些诗句：
过客，请转告斯巴达人，
我们在此长眠，遵守着他们的指示。
她轻轻的将手放在他肩上，默默的看着他，看着他饱经风霜，已不再年轻的脸上又一次呈现出那样梦幻般的神情，一如那时他向他讲述日尔曼尼亚的风雪，夜色里百合花的香气幽幽传来，一如那时他举着金色的鹰徽，昂首走在凯旋的行列中间，漫天的玫瑰花瓣雨一样飘落。
斯巴达。
波斯。
罗马。
帕提亚。
勇气，荣誉，还有忠诚。
“你又要走了…………真快啊…………”她象那时一样为他整理好出征的衣装，象祭司一样庄严的对他说，“天佑勇者。”
5
他睁开眼睛时已是傍晚，沉没的夕阳血一样照在战场上。
罗马士兵的尸体和帕提亚士兵的尸体倒在一起，彼此仍保持着厮杀的姿势，伤口中流出的血早已连身下的泥土也凝成黑色。
他几乎是茫然的望着四周，不相信他最后的记忆。
可是一切记忆都是那么鲜明，排列整齐的罗马方针，金色的鹰徽迎着阳光，高高飘扬的军旗比这血色的夕阳更红。
克拉苏将军的白马。
冲锋时的军号声。
帕提亚人的漫天箭雨。
苏雷那恶魔般的笑容。
远处有烟尘扬起，隐隐约约传来兵器相击的声响。
战斗仍未结束。
他所拿的军徽呢？罗马高傲的鹰呢？
他四处寻找，最后终于在他脚边，找到了那已粘满尘土血迹的鹰徽，他倒下的时候把它压在身体下面，因此没有被帕提亚人发现。
他双膝一软，终于跪在地上，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握着那冰冷的鹰徽。
罗马高傲的鹰，尽管已经黯淡，却决不能落在敌人手里。
决不能落在敌人手里。
他拿起自己的短剑，慢慢的掘起面前坚硬的泥土。
他的双手因失血过多而无力，眼睛也开始模糊，泪水不断的顺着他刀刻般坚毅的脸流下来，滴在他染血的短剑上，滴在那黑褐色的泥土里。
罗马高傲的鹰，应该翱翔在世界的上空。
“我会用帕提亚人的血，以及我的血，洗去今日所受的耻辱。”他低声的说。
于是他擦干眼泪，向着烟尘扬起的地方坚定的走去。
勇气，荣誉，还有忠诚。
直到生命的最后，他的心里仍然没有爱情。
6
“什么？没有找到军徽？”
帕提亚军的主将，苏雷那正沉浸在这次大捷的狂喜中，克拉苏的军队几乎全军覆没，这是他们对罗马最辉煌的胜利，他几乎已经看见自己荣耀的声名，这样的一点点小事并不能扰乱他的心情。
但是到了第二天，帕提亚军清扫战场的时候，仍然没有找到罗马人的军徽。
缺少了那只鹰，就是让他的胜利缺少光彩，就是让他在傲视帕提亚的时候缺少那最光辉的证明，苏雷那下令，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那只折翅的鹰。
然而他手下的士兵们找了整整一天，却还是没有找到。
“那个人不会带着他们的军徽逃跑了吧？”苏雷那问。
“那不可能，”他身边一个和罗马作战多年，经验丰富的老兵说，“罗马士兵重视荣誉远胜过他们的生命，他们决不可能就这样逃跑的。”
“那就快找到掌旗官！”
后来有人前来报告，他们找到了掌旗官的尸体，却仍然没有找到那只鹰。
苏雷那决定亲自去看，帕提亚的军官们举着火把跟随着他们这位年轻勇猛的主将。
克拉苏军团的掌旗官倒在一群帕提亚人中间，他的身体上布满伤痕，盔甲破碎，早已看不出年龄和长相。
火把的光在风中摇摆不定。
“苏雷那将军请看…………”那个经验丰富的老兵指点着那具伤痕累累的尸体，向苏雷那描述着罗马军团掌旗官盔甲的特征，要从那些凝固着血迹的碎片中辨认出那些特征，的确是费了他们很大一番工夫。
那个人一直战斗到最后，苏雷那想，他是个真正的战士。
但是那本应在他手里的鹰徽呢？
他本应至死都不放手的。
苏雷那突然觉得，即使他击败了罗马的大军，即使他取下了克拉苏的首级，即使他杀死了这个不知名姓的掌旗官，他也永远抓不住那只翱翔的雄鹰。他仰起头望着夜空，似乎那只鹰正在那里盘旋，他似乎感受到罗马人高傲的眼光，于是他感到不可抑制的狂躁和愤怒，他对他身边的军官和士兵们大喊：
“所有人都去找！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火把明灭的光照着他恶魔般俊美，现在却被狂暴的戾气扭曲了的脸。
7
苏雷那终于找到了被掌旗官埋在地里的罗马鹰徽。
克拉苏的首级被帕提亚的女王做成酒器。
“你要黄金，我就拿黄金止你的渴。”
女王冷酷的说，敌人的首级并不能抚慰她失去爱子的悲伤。
克拉苏的死讯传到了罗马。
自从坎尼之役后，罗马人还从未遭遇过如此的惨败。
“罗马失去了她最伟大的统帅。”恺撒在元老院宣布。
卢克列提雅穿起灰色的丧服，始终没有流一滴眼泪。
卢克列提雅专心抚养她的孩子们，没有再婚。
苏雷那的战功终于招致帕提亚王的猜忌，不久即被处死。
恺撒与庞培的矛盾终于变得不可调和。
恺撒率领他的高卢军团回到意大利，于法萨卢击败庞培。
庞培逃到埃及，在那里被杀。
恺撒带着克里奥帕特拉和他们的儿子在盛大的凯旋式中回到罗马。
恺撒收养屋大维为养子和继承人。
小加图自杀。
恺撒成为终身独裁官。
恺撒决定出兵帕提亚，于离开罗马前四天被刺杀。
那一天是3月15日。
人们唱着：“我救这些人是为了让他们可以谋害我吗？”
他的谋杀者中几乎没有谁在他死后活过３年的，没有谁是老死或病死的。所有的人都被判有罪，并以不同的方式横死：一部分人死于船只失事，一部分人死于战争，有些人用刺杀恺撒的同一把匕首自杀。
18岁的屋大维来到罗马。
后三头同盟。
屋大维和安东尼击败布鲁图。
屋大维和安东尼击败塞克斯图 庞培。
亚克兴海战中屋大维击败安东尼。
屋大维接受元老院赠与的称号：奥古斯都。
15年的内战结束，罗马帝国建立。
帕提亚人归顺。
屋大维通过谈判，使帕提亚人归还他们在打败克拉苏和安东尼时夺得的军旗。
8
奥古斯都的终场词：
既然我已经出色地扮演了我的角色，
你们就鼓掌吧，
让掌声伴送我退出这舞台。
关于考证
blackapple@2005-03-15 00:50
基本上是凭我不准确的记忆…………各种零零散散的记忆，关于名人传的，关于十二恺撒传的，关于那本小说斯巴达克思的，以及关于阿庇安的罗马史的
具体年代我记得很少，克拉苏死于公元前53年
恺撒是前100-44
屋大维一直活到很老很老
我只能说
克拉苏绝对没有打过日尔曼尼亚
日尔曼尼亚的边境只不过是我个人的执念
这个大概可以当做一篇幼稚的历史小说吧
aonuowei@2005-03-15 12:11
刚好前几天把《恺撒大帝》翻出来重看了一遍
Kyo.S.Squall@2005-03-15 12:32
進來支持果子桑~~~~~~
=v=我對這樣的歷史完全是小白.......
只能從你的文裏吸取經驗= =
code@2005-03-15 16:15
中学为体西学为用:D
seishirolz@2005-03-15 23:51
一看字就头疼的说
sow@2005-03-16 22:53
好厉害啊 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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