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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杀铃）
belletang@2005-07-15 19:30
七夜
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叫铃的女人，是在十岁那年的秋天。
关于她的传闻之前已经听过很多，印象中该是个年近30岁的妇人了吧。可是眼前的身影却如少女般轻盈，尤其是皮肤，那时候我还小，对女人的美丑毫无概念，只是模糊地觉得她的皮肤很白，就像，就像我的母亲。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母亲便是一切漂亮的人的标准了。
她缓缓地向前走着，似乎没有意识到我的视线，当发现自己正傻傻的看着他时，我慌忙错愕地埋下了头，脑中忽而闪过村民的话，“听说她小的时候和妖怪一起生活过。”，，“没错，没错，我可是亲眼看到的。就在十年以前，有个白色的妖怪陪着她一起来的。起初我还以为是个普通男人呢，后来才看清楚眼睛居然是金色的，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呢，哎，我倒现在还清楚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啊！”“难怪我说她身上一点人的感觉没有呢。”妇人们总是聚在我家门前小声的议论着，眼神中似乎是调笑，又似乎是有点嫉妒。（当然这是我长大之后才渐渐能理解的感情了）而每当这时候母亲总是笑着，却不搭话。记忆中，母亲一直是如此，从来不是个饶舌的女人。
男人们对她的故事则似乎比较淡漠，除了在谈论到她被白色的沙布包裹的双眼的时候，能从他们的脸上显现出些许敬畏的神色。“你不会要去找他占卜吧。”“毕竟她可是很灵的呢，你不看别的地方的城主都要大老远赶过来求她吗？”“哎，你看到她的眼睛了吗？听说她就是用眼睛才换得这能力的啊，是和妖怪交换的啊！谁知道会不会是妖力啊！”。。。。。。
听大人们说，玲是这个村里面最优秀的占卜师，甚至是他们所知的所有地方里面最好的。只要去求问的人把左手伸出来，她握着他的左手就能回答那个人的所有问题，还能看见他的未来。不过，她却有个奇怪的要求，每个去找她的人都得先听她说上一段故事，而且她也只给能耐心倾听的人解答疑惑。据说，故事只有六段，没有结尾。铃每天晚上只见一个求助的人，说一段故事，第二天把剩下的故事又说上一段，故事总是在第六夜就这样结束了，然而却没有结尾。
“你是铃吗？”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有勇气和冲动对着就要从身边走过的身影这样问。
“恩”，她转过头来，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她轻轻地笑了。就这样，十岁的我成了铃的朋友，我不知道她怎么想，但我认为，如果经常可以去她住的祠堂赖上一天，可以吃她做的东西，就应该算伙伴了吧。那天以后，我成了玲家的常客，甚至被允许在她给人占卜的时候坐在堂屋的门口看着，听着。再后来，我十八岁的时候对她的故事已经烂熟到可以背下来。
村里的人知道我和铃来往，认为这是很不合礼仪并且危险的，“她是妖怪养大的啊，说不定会吃人呢，要不怎么三十岁了跟我们一点也不一样。”妇人们总是如此不断提醒着母亲。起初，母亲也是笑笑，并不说什么。我知道母亲是同情铃的，是的，她看来是那么孤独。可是，直到那一天，母亲终于彻底觉察了，再然后是我的离开，在母亲流着泪的恳求下离开，离开了这个村庄，离开了铃。
祠堂周围的铃兰花开得很灿烂，我站在外面。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这时，从垂落到脚的帘子里面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菊次郎是你吗？”
“我。。。。。。”
“呵呵”一阵爽朗的笑声，帘子被轩开了。从来，铃只是在帘子后面为来求助的人解占卜，别人看不到她，她也不看别人，除了，他们的左手，因为她总是抚摩着别人的左手，告诉别人的未来。
“你老了。”看着那个年近60的她，脸上凭添了许多皱纹，只有，皮肤，她的皮肤还是那么白。
“是啊，二十年没看到你了，居然一见面就对我说这句话。”她却开心的说。
“二十年了”，我感叹着，可是你的性情依然没有变，至少还是这么开朗，其实从头到尾你都是如此，这一点在和你结交之前我并不知道。
我们就像昨天才分别而今天又见面的朋友那样，快速的进入了话题。
“怎么突然回来了？”“母亲去世了，我带着内人和孩子来奔丧的。”“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母亲是个好人。”“没关系，都过了这么久了。”
。。。。。。
“铃，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吗？”
“哈哈，其实当时是母亲要给我找媳妇，她说我十八了，该成家了。不过，我对她说，我喜欢铃，要娶你，别的女人不考虑，所以母亲才哭着求我离开村子，离开你，这个你一定不知道吧。。。。。。”开始我还故做轻松地笑着，可是说到后面却哽咽了。
铃叹了一口气“我知道”。
“啊？”
“其实这样也很好，你现在不是有了妻子吗？”
“是啊，还有了孩子呢。”我不禁有些得意的回答。“总算也想明白了，或许人是有年轻冲动的时候的，可毕竟，哪个傻瓜会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等上一辈子呢。”
。。。。。。
“对了，你现在还在给人占卜？”
“ 恩”
“那还是要人家听你的故事咯，但是每个人都只能听上一段，没头没尾的，哈哈。”
“其实，我就是在等待那个不确定的答案的傻瓜，或许故事就快有个结果了。”铃突然一反常态幽幽地说。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尴尬地想转移话题，“那晚上我还可以来祠堂听你给人占卜吗？今天说到第几夜的故事了？”
“第五夜，你来吧 。”
其实，再去看铃占卜的约定只是因为自己说错了话所做的一个客气的“圆场”，铃的故事我听了太多遍，6夜的也都听全了，毕竟在她身边待了八年。不过，说到占卜，我却是有兴趣的，因为每个人所求的问题从来都不曾一样。
晚上，我并没有如约去祠堂，一来，母亲的丧事很忙，脱不开身；二来，再见到铃的时候我就更加确定了一件事，自己已经不再爱她了。毕竟，一个人怎么会明知道不可能还傻傻地等待对方一辈子，想起那时候的感情，应该是青春期的头脑发热吧，我自嘲地笑笑。
“怎么了？大半夜的有什么开心事吗？”身旁的妻子似乎也没睡着。“没什么，只是后天晚上要去拜会一个会占卜的朋友。”“今天不是去过了吗？”“恩，可是答应了后天再去看看。”我敷衍着，妻子没有再说什么，翻过了身去，似乎有些生气。
铃占卜的时候从来不点灯，我不知道是因为她的眼睛，还是占卜确实需要如此。今天是第七夜，应该是倒过来讲第一段的故事了吧。求问的人还没有来，我坐在堂厅前面，隔着帘子对铃说，“那天真是对不起，因为事情太多，我没能来。”
“没关系”，似乎踌躇了一下，铃对我说：“菊次郎，再看见你我很高兴，因为我就快离开了。”
“什么？你要去哪里？”我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要去哪里？”
“我年纪大了，是要离开的时候了。”
“不可能！”
“别忘了，我可以知道未来，所以我自己很清楚。”
“ 那你的故事呢？不说了？你不是说在等待一个不确定的结局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只是单纯地觉得仿佛不说点什么一切就无法挽回的样子，虽然知道就算说了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会有的，就快了。”铃回答。
我莫名地悲伤起来，即使没有了爱，却仿佛隐约还残留着那八年生活的温度。
“到帘子后面来吧，坐在我旁边，近一点，就像，就像你小时侯那样。”铃突然对我说。
就在我犹豫着这样是不是会影响到她的占卜而坐到了玲身后的时候，玲转过来轻轻握住我的左手，像她为那些求解的人解答时那样，“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自己的弟弟。”
。。。。。。
月光淡淡地透了进来，是一轮新月，很美，我和玲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等待着今夜将出现的人，以及他或她所带来的问题。
男人走进祠堂，从容不迫，隔着厚重的帘子，只看到新月的微光中高大的剪影，“是个英俊的男人吧”，我不着边际地想着。
“有人说我看起来很寂寞。”男人站在帘子前面。
“喂，你还没有听故事呢，真不懂规矩。”正当我打算这么说的时候，铃却平静地开口了：“请把你的左手伸出来，我可以告诉你问题的答案。”
。。。。。。
许久，男人都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然后，一只漂亮的手穿过了帘子，是的，漂亮，作为男人的手来说，等等，手上为什么会有两道赤色的斑纹，不，最重要的是，伸过来的是一只右手吧。
“没有左手，很久以前。”男人简单地解释着，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然而，铃，就这样紧紧地握住那只伸过来的右手，用双手。我隐约地感觉到铃等待的“答案”终于来了。
“岁月对你真是特别宽容啊！”
。。。。。。
“有人说我看起来很寂寞。”男人重复了一遍。
“所有认识你的人都爱着你。”
。。。。。。
“所有不认识你的也都将爱你。”
。。。。。。
“有人说我看起来很寂寞。”
“因为我很寂寞。”铃回答，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的语气。
这一次，男人什么也不再说。我无言地从铃身后退开，是的，不管那个答案是什么，都不是我应该知道的了。
懊恼着明天一大早就要离开，现在却无法对铃告别，我缓缓地从厅堂往外走着。不甘心又有点好奇的往身后望了一眼，隐隐的月光中只有那个背影银色的头发闪闪的泛着点光泽，其他的就什么也不可见了。“奇怪，他的手明明是个年轻人的啊，怎么头发。。。。。。”
“哎，胡思乱想个什么劲。”望着渐行渐远的祠堂我哑然地自嘲。
。。。。。。
再一次回到这个村子，是因为铃的葬礼。
她没有亲人，村民只简单地将她埋在了原来居住的祠堂旁边。来的只有我一个人，妻子和孩子都没有带在身边，总觉得自己好像会伤心的大哭的样子，不想让她们看见。
然而站在她的坟前，心情却出乎意料的坦然。只是一年的时间，好似什么都不曾改变，除了那些因为无人照料而枯萎的铃兰花。铃的墓前也有一束铃兰花，但却不似附近的，虽然已经被摘下，花却开得还是很灿烂。
“不知道是谁放在她坟上的？”我漠然地猜测着，记忆仿佛分裂成两个空间，一边是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糊影子，另一边是一年前的那个夜晚自己离开祠堂的时候所最后听到铃的两句意义不明的话：
“杀生丸大人”，
“不，该叫你杀生丸。”
（全文完）
BELLE：“根本没有多少杀杀的戏啊！”可能各位看客会有这样的抱怨。那就顺便做个小小的广告了：《七夜》其实只是个引子，里面也埋了一些伏线，例如铃的眼睛，为什么她会有那些能力等等。正篇是《桃花依旧笑春风》，其实就是铃每天晚上讲的故事。在里面就是纯杀铃的戏分了，可以解答大家的疑惑，“开播”在即，欢迎关注。
有朋友问我，文中的杀杀到底是不是爱铃的，这样究竟算是什么样的感情？这个。。。。。。如果让我阐述，我可以为此写一篇千把字的论文，所以如果大家有兴趣，就在回帖中说一声，我再补个帖子说明一下好了。
关于菊次郎这个人物的名字，汗一个先，因为我很喜欢北野武大师的《菊次郎之夏》，用这种方式在这里算是对他略表敬意了。
另外，不知道这样的文风是不是能够被接受呢？不管怎么样也好，希望认真体会的你能够感受到一些东西就够了。其他的同人写过好多，正式的杀铃还是第一次，并不算一个美满的结局。但是，“一个人的寂寞是寂寞，两个人的寂寞是爱情。”想着，自己写杀玲的话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总之，谢谢你们的阅读。
糖糖猫@2005-07-15 19:55
貌似铃一旦获得什么力量就会过得悲惨似的，我知道我这话很该挨打。但我想说。一直以为铃不太可能回到人类社会，因为思想和普通人太不同了。人类的社会有她的位置嘛？
lizzymonkey@2005-07-15 20:03
气~~~
原来杀出来就是当录音机的~~~~
最后还不能在一起~唉唉~~狠心的人~
§第☆七世@2005-07-15 20:33
偶哭,就这么一点，而且根本没杀杀什么事,正文快出吧,挺悬乎的.
偶猜小B大概是看多了侦探小说,整篇都是一悬念文.
belletang@2005-07-15 20:57
各位大人真是好眼光..........猴子，你说得没错，居然被你发现了，其实杀杀只有一句台词。
大家可以不必太注重形式上的东西。其实我表现的只是那句话：“一个人的寂寞是寂寞，两个人的寂寞是爱情”
文章是尽量写的有淡淡的哀愁感的。其实我只是侧面着笔刻画我所喜欢的人物。杀杀是没有多少戏份，“商业化”和“艺术性”是会有冲突的。这是我所坚信的。不过正篇里面就是纯杀玲的戏了。
这篇文章比较适合深夜的时候一个人阅读，希望看的人能够有点耐心去理解我想表达的。
坏坏兔@2005-07-16 00:26
是比较另类，而且最后的结局还不好。玲也太可怜了吧？！虽说两个人的寂寞是爱情，可这两人也太不积极争取自己的幸福了吧。一定要悲伤的才是深刻，悲哀的才是永远的吗？偶比较喜欢杀玲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因为现实生活中的遗憾已经够多的了，何必让动漫中的都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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