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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 暧昧》 之 暗透了，就能望得见星光
jy00262395@2005-12-18 09:42
前话： 看完了loveless 为里面的草灯所折服。。被里面的立夏所吸引。。或许这算是一种心灵的碰撞吧。。不禁找人帮忙提笔。。写下了这篇文章。。。
虽然其花了一个多月。。不过也，看到成果感到满足了。。。
作者：mia
《暧昧》之 暗透了，就能望得见星光（1 ）
一．行与光影·葵花
房东把钥匙交到我手里，褶皱而苍老得眼角弯出一抹慈蔼的笑意。
环视我的房间，狭小，拥挤，却异常的明亮。大大的玻璃窗把房间衬托的如温室一般，冬日灿烂的阳光像镀金的刷子一样把我的床单，窗帘渲染的一片鲜艳。有些纷扬在光线里的尘埃顾自翩然，阳光缕缕透过漂移在湛蓝天空里的云朵伸进正对窗户悬挂的那幅画，把画照射出一股熏香的气息。画是一丛烂漫的向日葵，浓烈的笔触把扭曲着痴望太阳的花朵幻化成一个个带着妖气的追随者。恍然间颜料已经挣开了画布的牵绊铺天盖地的携着自己固执的渴望而来。然后在枝繁叶茂的向日葵丛里我看到了隐藏在画框里的大片阴影，混乱的线条把画布割裂，一种叫生命力的东西正在悄悄的从黑暗的地方溜走。尽管阳光那么温暖的照耀在画上，照在我身上，可是还是有一种不舒服的寒冷从眼里印进了心里。为什么在画里会涌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呢？
今天很累了吧？飞了那么久一定想休息了。
呵，还好吧，我想……
如果不是很想睡的话就和我一起出去转一圈？你也想看看这个城市吧，而且时间也刚刚好……
纯粹是狭窄的黑石街道，我们沿着没有车辆经过的路继续上山，一步一步随性的走着。虽然是冬日的傍晚，可是透过繁茂叶子散落下来的光斑还是细碎的映了我们满身满脸。我抬起头追随蜿蜒上去的道路，一直望到了尽头的那株独自挺立的树，树的枝桠曲折向天，所有的树叶都在风声里发出微小的呻吟。当我凝视平台上那棵壮硕的树时，心里涌动着一种莫明的感觉，好像空气里都弥漫着自由，生命的自由。
那个……？我略显尴尬的侧过脸，笑了出来，好容易叫出了房东的名字。迈克，我们去那棵树那里吧。
看着那个迎向我的笑脸，我的心不由的也咧开了微笑。这个男孩子的笑容真好看啊，带着傻傻的孩子气，洁白的牙齿像钻石一样骄傲的点缀着那种快乐的神态。他干净的就像从天而降的白色羽毛一样，洋溢着单纯的生命力。他的到来，好像把之前一直笼罩在这个小城市上空的阴霾都驱逐了呢。今天好温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了。只是，不知道他和我房子里的另一个孩子能不能好好相处呢？是完全不相同的两种人，可是眼前的这张笑脸，灿烂的好像足以温暖所有冰封的内心吧。他们，应该可以的……
迈克含笑的点点头，眼里转瞬闪过千万思绪，与眼前这个男孩完全不同的身影泛上来，挥之不去。
这…这就是我现在在的城市！
呵，恩。很小吧，站在这样的山顶就能望穿整个city。而且，还能看到海平面。
真的。现在的城市真是袖珍的可爱。为数不多的高楼密集的立在一起，其他地方都是大片大片的树林，房屋间隙的排列在其中，远处是长而弯成弧圆润弧度的沙滩。偏西的太阳把海水照耀的一片闪烁，我站在树下贪婪的张望，特殊的光影把鸟瞰城市时的样貌镂画的如同油画般美丽眩目。
这个孩子还真是可爱呢，总是洋溢着笑，可是过后又会闪现一种意味深长。
迈克。
恩？
我房间里的画是你画的么？
不是，是也住在我房里的另一个孩子画的，恩～应该比你大一点吧。
还有一个人是和我住在一起的啊？我喃喃的对自己说。我眼前瞬息闪回满目的葵花以及花下的那片巨大的阴影，一种陌生的熟悉感蔓延了全身。是什么勾勒了我从未好好憧憬过的未来？究竟要怎样才能真正的在这个已经悄悄爱上的城市里开始新的生活。我闭起了眼睛无措的想着，眼前晃过从前的种种碎片，也是独自傲立在山顶的大树，翩袂的白色衣裙，迎风扬起的帽子，还有一个憔悴却洋溢着笑容的面孔。那个苍白的脸颊越来越清晰，伸起的纤细手指几乎要触到我的脸……我猛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是越来越黯淡的夕阳，吁，我长长的出了口气。隐约的，我觉察到冥冥之中有什么牵引着我，我被一种强烈到灼烫的情绪所左右。回忆梦魇一样摄胁着我，我时常在午夜被自己的哭声吓醒，然后辗转的难以再次入睡……于是我选择一个人决绝的离开，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小城市开始留学。我不是足够坚强的，只有在白天我才有力气去向身边的人绽放笑脸，而夜晚，当我笑容褪去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有多脆弱。
走吧，天快黑了。你先回家，我去买了晚餐就回来。
看着房东向着相反的方向消失掉后，我就盯着自己越来越长的影子发呆，他们纤细的蠕动在回家的空旷马路上，郁郁独行。嗨，影子，你是来检阅我的悲伤的，是么？
jy00262395@2005-12-18 09:44
《暧昧》 之 暗透了，就能望得见星光(2)
二．嗨…… · 嗨。
我进门的时候，一个衣着单薄的身影一顿一顿的从我面前经过。他拖着湿嗒嗒的拖鞋，脸完全被一块毛巾遮住，细长而苍白的手指正在随意的揉乱头发，有些发梢支出来，坠着点点的水珠。从卫生间出来的少年逆光而立，随性的打理着洗好的头发，看不真切的脸上弥漫着一种奇特的香味，绒布的睡衣在他消瘦的身上褶出许多好看的纹路，夕阳从我没关紧的大门里泄漏进来，把他照的毛茸茸的。一滴发梢上的水滴悄无声息的堕入地毯里，滴出那个少年庸倦的气质，把我定格在见到他的这个瞬间。此刻，一切都刚刚好，时机是如此的美妙。
嗨……
我看到发呆，半个没有来得及挂出来的笑容僵在脸上，主动的招呼只来得及木木的喊出一个像在自言自语的字眼。他，就是那个和我住在一起的人……
少年的动作停了下来，仿佛是因为家里多了个人而有些出乎意料。他拉开毛巾搭在尖锐的肩膀上，不知道什么颜色的头发蓬乱的散落脸颊，额前的那几缕摇晃着的刘海削弱了他打量我的目光。那个木然的表情让我困惑，它既没有表现出友好也没有写着羞涩，纵使是这样的不可琢磨可还是让人明确的感到被洞悉。他的姿态就像是跳出尘世的局外人，高傲的不食人间烟火。
嗨。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轻轻的开了口，吐出来的就是和我一样的字，一个字。
少年薄薄的嘴唇开翕的瞬间，我看到最后一抹夕阳照射在他脸上。他削挺的鼻骨把整张脸衬的英气逼人，阳光让他的半个脸颊出没在光明下而另一办则隐进阴影里。嘴角闪烁了一个骄傲的弧度，而我却抓不住他是否在对我微笑。我只来得及眯起眼瞥见精致的唇线下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就错过了辨析微笑对象的时机。然后他又把毛巾捂上了头，从我身边一拖一拖的离开，去向那个房里里面属于他的房间。他好似带走了今天最后的一缕阳光，整个客厅都随之黯淡下来，周围的家具和摆设变得那么不真实。
我努力的深呼吸着，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紧张的面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呢？我不由的轻笑出来，以前的自己……以前的自己可是不怕生的啊。可是，可是他的声音、他的动作、他一声礼节性的招呼，还有满屋他洗澡后带出来的气息却在不断的提醒着我，他出现了，像个神一样的降临在我面前，而我刚刚是如此的冒失。我闭起眼睛疲惫的叹息了一声，长途飞行的劳累像找到了出口一样突然翻涌出来。我对着客厅里的镜子懒惰的一笑，那就试着好好相处吧，也许有一天能因为彼此开始了解而不再觉得寂寞。
莫明的，我就能感觉到别人的寂寞，他们无论用什么外表什么笑容来掩饰我都能准确的觉察出来，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和巫师有着如此之多的契合。我从小就比其他男孩子多一些敏感，再加上……她的一直出现。我为了能成为众人眼里的乖孩子而早早的学会了察言观色，以及讲话得体。这一切，都是为了能成为让父母骄傲的人啊！哪怕再多的虚伪又怎么样，我所一直做的，就是挣扎着把虚伪变成一种习惯。
而她，也正是因为寂寞而被年幼同样寂寞的我所发现，不是么？那个曾经优雅的用足尖点着木质地板，发出吱吱嘎嘎声响的她，在白色衣裙翩飞的时候，第一次叫我不要带着笑的假面生活下去了。当我听到那稚气却忧郁的话语时，脑海里轰然作响的就是要和这样的女孩子一直一直在一起。因为她能看到我看不到的自己，并试图拯救它……
然而，我已经沦落到如果摘掉面具我就会失去表情，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样用真实的面目来生活了。当一个人背负着那么多的期望和嘱托，到底是应该笑还是哭呢？很多时候我就是感觉很累，却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会劳累而无法放自己休息。所以，哪怕她一次次的叫我逃离，一次次的为我留下泪水，甚至一次次的砸掉我的钢琴都不能鼓起我的勇气去逃离命运无形的桎梏。为什么要逃离呢？我反复的问自己，问她。如果是命运，我又怎么逃的掉……但是，她却固执的像发狂的小牛，声嘶力竭的叫我自由。于是她用被判撕裂了我生活的假面，曾经说过要一直在一起的她，爽约的那么彻底。我终于有了要逃离的理由，离开那个因为她而让我心痛的地方。
那么他呢，我跟着影子回到家以后遇见的那个擦着湿湿的头发背对夕阳向我说“嗨”的男孩子呢？我见到他的一瞬间就有了一种释然的轻松，然而被洞悉的惊讶甚至让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是怎样一种矛盾又美妙的感觉！他的语调平静的就像山上挺立静止的蒲公英，他的气息陌生的有些冷淡，但是那双深色瞳仁里折射出来的目光却让我感受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气质，有着桀骜又独立的质感。在他身边，是不是能像小孩子一样任性的哭泣和自私的笑呢……为了那被赋予了诅咒的自由和不曾想象过的放弃和开始，他，能不能成为我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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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之 暗透了，就能望得见星光（3）
三．黑白键·钉
我怔怔的在客厅里的长椅上坐下，目光飘忽游离在这个模糊不清的房间。当我的指尖触到长椅前的那块黑影时，我弥蒙大雾的眼里闪现一道不易察觉的灰色。
钢琴。钢琴。
是一架积着薄薄灰尘的钢琴。细碎的积灰在我手指划过的时候悄悄的攀积在我的指尖，我毫不在意的把它们吹散在自己呵出的气息里，那些极轻极轻的尘埃一时间在我眼前翻飞，然后默默的跌落，美丽的像是窗外路灯下不知疲倦的冲击着灯泡的昆虫。
我猛然注意到路灯已经亮了，钢琴后面的窗户透进一种与日光不同的白冷光线，连空气也在一瞬间失去了温度。我不自觉的打开了琴盖，把失了温度的指尖触在琴键上，手指习惯的按下去。钢琴因为古旧而键弦松怠，但是略略迟到的声音却像着了魔一样操纵着我的手指。音乐如渐渐出现的星辰一样占据了我的视野和脑海，我任由黑白键牵引我弹奏陌生又熟悉的旋律。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旋律从何时开始那么深刻的烙在我的心上，乐律像是从身体里长出的触手般体己。而此刻我的心就像那只一直盘旋在灯光下的飞蛾一样，明明是越来越接近光明，可是总归一次又一次被什么阻隔然后摔的遍体鳞伤。
我仰头望着逐渐闪亮的满天星斗，那些分散在真个天空的眼睛是不是真的自由呢。它们可追随爱的人到任何地方，然后守望那些点着蜡烛或者开着灯的窗户，直到熄灭吗？假如，假如她也在俯览众生，会不会再露出像儿时那样纯白的笑容……
琴声戛然而止，我觉得背后有着什么，一些透明的关注粘连了我的身体，我仿佛是正在施魔法时被阻挠了的木偶，只能僵直的坐在琴凳上，失去了继续弹奏的能力。而更让人沮丧的是，我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客厅突然灯光大亮。房东先生捧着比脸还要高的一大堆东西撞进屋子里来。我连忙起身去扶住了他，手忙脚乱的抱住了最顶部将要掉下来的那部厚厚的书。
打断了你吗？
对不起。
他注意到翻开的琴盖。我有些拘谨的握了握手里的书小声的道歉。
房东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我的心一紧，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新来就如此的冒失，真不像原来的自己。
很久没人弹琴啦，自从我妻子过世之后就没有人弹过它了。我有时打扫它的时候都会觉得它在寂寞呢……
房东的眼光黯淡的像将要熄灭的烛火，可是忽而一阵风吹过反而使得火苗又茁壮了起来，他的脸上泛起了明媚的光彩。
可是现在你能陪它了，这样很好！以后还能弹给我们听，这样这间屋子里又会流淌着音符了。
房东先生的目光注视着墙上的一张裱起的黑白相片。坐在里面的女人目光温润，她看上去笑的是那么温馨自在，脉脉的情愫在他们恍若对视的神情里流动。我嘴角上扬的时候恰好听到客厅后面的阴影里一顿一顿的拖鞋声渐行渐远。
房东转而一笑，看着我接着的书点了点头。
对，那就是给你的。
《Bible》，烫金的花体字萦绕了酱紫色书皮的上半部分。一个绮旑的念头跌进我的脑海，亚当是不是真的需要夏娃呢？要是肋骨变出的也是一个男人，世界该是什么样子。我不由的哑然失笑，拍拍脑袋想把这个念头驱逐出去。可是它好像就是要驻扎在我的意志里一般，固执的不肯退后半分。
我帮房东先生把大包小包的食物的饮料搬进客厅后面黑漆漆的厨房。进入黑暗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脚底尖锐的一痛，一股混和着又痒又疼的颤抖让我低低的吼了一声险些把抱在手里的东西全都撒掉。迈克赶忙打开了灯，我的脚被一枚小小的闪光的东西扎破了，血珠像正在充气的红色气球般沉默却迅速的膨胀起来。迈克慌忙帮我止血，一边用水冲洗那枚“凶器”一边抱歉的说着一个陌生的名字——格。
原来他叫格。在我第一天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就在我身上留下痕迹的陌生人就是格。我忘记了疼痛把那枚湿漉漉的小东西拾在手心，它刚刚沾染过我的血。是唇钉，一枚弯曲成温柔弧度的漂亮星星。我幻想着这枚唇钉嵌入格的嘴唇，它和他曾经一起呼吸，一起进食，互相依偎的走过了这个城市的白天和夜晚。我甚至都可以感觉到当他走在群星闪烁的晴朗夜空下时相互呼应的闪光体让格的嘴唇比月亮还要美丽。我暗自合上手心，冥冥之中好像要抓紧一种安全而自由的期待，含着星型唇钉的掌心顾自温暖，它的尖锐，都容进了我的肌肤和感觉里。
把它还给格吧，我想。格的房间就在厨房的最深处，紧闭着门，门框下透出一条窄窄的光线。我望着那扇好像会突然开启的门，摸了摸手边的那本酱紫色的圣经。
jy00262395@2005-12-18 09:47
《暧昧》 之 暗透了，就能望得见星光(4)
四．斑斓·Colorful
能感觉的到，陌生的气息在门外犹豫的徘徊。是他么，那个下午才搬进来的男孩子，有着干净笑容和生涩的样子。呵，他就像是孩子一样单纯吧，洁净的就像是一片羽毛。只是透过毛巾的缝隙而已，我已经记住了他。他的到来像是让坏了很久的路灯突然恢复工作一样，把一条习惯了黑暗的路照的清清楚楚。
我支起画架的时候隐约听到客厅里有人在弹着琴。尽管曲调里含着那么多的不确定和疑惑但奔腾出来的乐律居然还可以那么有震人心魄的能力！因为在那些音符里，我品尝出藏匿着某些我不能确定的苦涩。
《There you’ll be》,珍珠港的主题曲。
我打开房门的瞬间想起了我那些故意要忘掉的过往。一步步走向客厅的路程就像在闪回所有的幸福一样，一步一花。我站在黑暗里呆呆的盯住那个钢琴前的少年，他像是陶醉的花一样在银色色泽的月光里绽放！我的理智像是被顶住一样目光一点也不愿意从他的背影里移开。他还太小了吧，这个像羽毛一样清澈的少年应该是从小被浓稠的爱包裹长大的，那么，就不要……
我颤抖起来，背后一阵莫明的冷风把我的颤抖风化成诧异的注视。那个背对我的少年仿佛在一瞬间展开了收拢在背后的羽翼，它们硕大而斑斓，随着音符在房间里煽动。少年的呼吸逐渐开始急促起来，他呵出的白气幻化出以前的我，也是在背后默默凝视的我，曾经幸福过的我。
他，就是属于音符的吧。
我疲惫得垂下头，眼泪就在不知不觉中蒙住了双眼。是谁把那种液体得阀门打开了？泪水肆意在我消瘦得脸颊上奔流，那些微咸而温暖的痕迹像是解除冰霜的咒语，把雾霭一样笼罩在脸上的不然驱散。原本僵硬的脸开始恢复濡湿的知觉。有多久了呢？多久没有裂开的表情就这样被一个稚嫩又绝美的背影击碎。我随意的抹着不断前赴后继的泪水，哪怕是在只有一个人的房间也不希望看到留着眼泪那么不坚强的自己！
当我回到房间背靠着房门像水珠一样缓缓下坠的时候，还在擦拭泪水的手指猛然发现嘴唇上如影随形的星型钉扣不见了。
格，当我站在你的门前忐忑的问自己要不要敲门的时候，我感觉到相隔在我面前的不单单只是一道透着光的门。我的心里有那么多不安和恐惧，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抑止不住自己想要叩门并焦虑的期待你来开启呢。手心里的那枚反射出明丽光彩的唇钉顾自美丽的那么纯粹，它就像是艳魅到炫目的妖姬在作最后的暗示，走入这道门，就是另一个世界。
那道门缝里透出的微弱光线倏的消失了。
就像记忆里那个夏日的傍晚一样，灯光消失的那么突然，耳朵里突然回响起小溪一样涓涓流动的琴声。那是我的第一次上完钢琴课后独自走出琴房。我强烈的感觉到老师在教我弹琴时自己心里泛起的厌恶，我讨厌老师油腻的头发，爪子一样风干的手指，我甚至害怕直视他那双神经质的浑浊眼睛。可是当他的夸奖让父母露出希望的笑容时，我动摇了。除了强迫自己去喜欢上手指生硬的敲击琴键的感觉，强迫自己一遍遍的练习以外我想不到其他的方式来让父母觉得我很努力很乖。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高兴，只是一切都习惯了。
我愿意为了他们的笑而剐骨掏心。
自从不知何时决定了成为他们的骄傲以后每件事情我都费尽心思去做到更好，我明白也许我所做的哪怕平凡父母还是会高兴，但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被自己堆砌的愈来愈高，我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去释放自己变的平凡。当我偶尔犯错误的时候父母担心又夹杂着失望的眼神更深的刺伤了我，但是我还要强装应付自如，同时更加不能饶恕自己的过失。我开始把自己禁锢在钢琴面前，一遍遍的练习繁复而绵长的曲子。我不在乎钢琴适合不适和自己，只是在弹奏时才能表现我对他们的爱，我的爱那么多，多的我都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知道我有多在乎多珍惜。
直到她在琴房留着眼泪说讨厌用厌恶的表情弹琴的我，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弹琴的时候脸上还是控制的不住的会流露出厌烦的神色。尽管我的技艺已经很出众了可是没有感情的音乐在从小学习芭蕾的她的耳朵里就像尖叫的痛苦呻吟一般难以忍受。她是那么惨烈的叫我离开自己不喜欢的钢琴，她一直固执的认为钢琴是让我失去笑容失去自由的原因。她那么努力的要唤醒我，可是她终究没有能够真正触及那个压在我心头的重担。究竟是什么，是什么把我隔绝在快乐之外，让我在喧闹的人群里还要舔舐孤独的滋味还要在永远填不满的坑洞边撕扯着摇摇欲坠的灵魂！
那道门缝里透出的微弱光线消失了。
格，你是在等着我吗？怀揣着你的唇钉还有自己的一颗心，就着这样半明半暗的夜色敲开你的世界么……
我抚摸着唇上应该被钉嵌入的地方，那里应该算是伤痕吧。它现在桀骜的隐隐作痛，痛的我不曾停歇的泪水漫过了那个小小的、像是在喘息的洞。记忆里，好久没有这样无声无息的痛哭过了吧。如果眼泪能疗伤那为什么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却一滴都流不出来？我望着满室的油画心痛的闭上了眼睛。
在那个最压抑的时候，除了用笔消磨自己的怨气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控制自己不去实施极端的念头。我疯了一样在画布上涂抹浓烈或者惨淡的色彩，一次又一次的用空洞的双眼仇视画里不成型的幻影。那些斑驳的色块像失了灵魂的尸体一样在画布里整夜整夜的低声吟唱，那绝望的调调就像把我的心声在无限的扩大。画里的我才能用各种姿势尝试着触碰遥不可及的幸福，哪怕画的向日葵始终都有阴影，我也能从仅有的暖色花盘里汲取一点温暖。我要的那么少，少到别人只要一转身就忘记了我还在原地眼巴巴的渴望无力的拥抱。
有时候我觉得我的心是被下了咒的，它注定只能越来越冰冷的独自跳动。尽管我把自己装裱的比任何人都坚硬，可是蜷缩在无坚不摧的铠甲里的灵魂却是比任何人都脆弱。在无边的黑暗里，我的眼睛变的格外的敏感，它们惧怕着光线的同时也在努力的寻找着，追逐着，等待着。我一直试图伸着手希望有人能拉住我，把我拖出过去。可是，整整两年，没有眼睛发现我挥舞的手，整整在绝望和矛盾里煎熬了2年的我几乎忘记了还有再见光明的机会。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愿意来爱我，还有谁能给我幸福！
jy00262395@2005-12-18 09:49
《暧昧》 之 暗透了，就能望得见星光(5)
五．灿若星辰·浓
骤然而开的门轮空了我的举起的手，它们失势的低垂下来，一个高瘦的人影立在半明半暗里，天神一般让人仰望。光线支离了他棱角分明的脸，把他的双眼挡在黑暗，可是瞳仁的光彩却惊人的明亮。那像点燃的烛火一般的神情与我第一次接触他时的感觉是如此不同，隐含的激情化作花瓣一样开始在他脸上一瓣一瓣绽放开来。我惊叹的屏住了呼吸，不是屏住，而是不能呼吸！
格笑了，纵使他的脸只不经意的晃过明暗交界面，我还是看到了他薄而锋利的嘴唇缓缓开启，不自觉的舒展开来。那一笑，灿若星辰。
呃……我是新搬进来的，叫……
我突然发现滴落到嘴角的泪！顺着蜿蜒的泪痕我看清了格闪烁的眼睛，还有，那双深色眼睛里布满的喜悦。他用那么专注的神情注视着我，仿佛是历经磨难的信徒在旷野中奔跑的时候突然闯进了一座镶满斑彩琉璃窗户的恢弘教堂一般，虔诚的让我忘记还要说话。时间的嘀哒在这一刻停滞了，凝视着对方的我们似乎就在用呼吸对话，在彼此炽热的眼眸中我们找到了一个相通的世界。
小鬼，你是那么与众不同的啊。
格叫我小鬼。小鬼，小鬼。呵，听上去是那么的俏皮和溢满溺爱。
我是来……还你这个的。
我略微有些局促的摊开手掌，刚刚用力捏紧的尖锐唇钉在我掌心留下了几许青白的印记。格看着我的手心的星星，忽然一把抓住了它。他冰冷的手指让我不自觉的畏缩，然而他抓的那么紧，已经把唇钉按进了肉里都浑然不觉。他把我拖进他大大的房间，他用冰冷而濡湿的手没有半句商量的把我拖进了他的国土。我们手心里的那枚星型唇钉像契约一样把紧紧相握的双手同时扎的生疼。
我还在痴望着他流泪的脸，心里诧异为什么自己一看到那泪水就明白它是为喜悦而流，抑或就是为我而流。这时，鼻腔里猛然间灌满了刺鼻的气味，它们浓烈的让我的眼泪夺眶而出。那，难道是绝望的味道吗？我的眼睛火烧火燎的疼痛，不由的抓紧了那双黑暗中拽着我前行的手。直到一盏小而昏黄的灯在前方缓缓亮起我才慢慢看清了格的房间，房间很乱，大叠亚麻布或帆布绷面的木制画框随意的被堆砌在墙边，调色盘、画笔还有用了一半的颜料散落的到处都是。整个房间充斥了各种线条和铺天盖地的斑驳画纸。那些铺开的画裸露着，画面里填充着灰暗绝望的色调。一划划张牙舞爪的笔触勾勒着一个个受困在画里的灵魂，它们每一个都因为病态、压抑而显得震撼！
是画，满满一屋子的油画。
毫无疑问格的才华是那么出彩的，他的画面无论多沧桑多颓废都有一股消耗不尽的力量。然而我环顾那些扭曲的腰肢、腾起的烟圈还有相间的色块时却浑身颤抖起来。我分明看到了画里作者不顾一切宣泄出了可怕的强烈怨恨，是什么禁锢了他的灵魂？那些原本能够跳出画框来的含义仿佛都被四条边线杀死了，它们死的时候一定充满着痛苦和不甘，不然画是不会一齐痛哭的……
小鬼，是在害怕吗？你现在一定觉得看到的是一个魔鬼。
是因为我这些颓废的作品划伤了你的双眼吗？我松开了原本紧握着他的手慌张的拾起散落在四处的画纸。小鬼的手指轻盈又柔软，握着他的时候我不禁紧张的渗出一层汗来。那是一双能赐予我温暖的手啊，放开他的瞬间我就感觉到温暖正在悄然流逝掉……我使劲要抓住它，于是把手紧紧的拽成一团，手里的画纸被捏的弯曲变形。画里惊恐的双眼、神经质的男人女人或是暗夜街角的黑猫都互相挤压撕咬在一起，指甲戳穿了一些薄的地方，我好似还能听到画里的怨灵因为痛苦而惨烈的悲鸣。
不要啊，格！
我惊的出声。格像触电一般陡然一震，身体渐渐软弱的滑倒。他随手一扬，一叠残缺破败的画稿飞向头顶，然后像枯叶蝶一样纷扬下坠。一些小的碎片跌进格长长的刘海里，一些则休憩在他嶙峋的肩头。那些已经残破的画像臣服国王一样匍匐在格的周围，那种纯然的仰视让我想起了我的钢琴，那些曾经在我手指下流泻出来的音乐，它们最忠实的呈现了我的爱和恨，我在它面前无力伪装。我看着颓坐在画稿中间的格，心疼的想要……想要……
我把唇钉轻咬在齿间，当微凉的钉接触到我的唇时我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注定的，有些感觉是注定在这个时刻来；有些事情注定要在这个时刻发生。我走到格面前，当他慢慢抬起下巴的时候我的唇触了他凉凉的花瓣一样润泽的唇。我的双手像藤蔓一样抚上他湿润而冰冷的脸颊，我的舌尖一点点寻找着他颤抖的嘴唇上凹陷的钉痕。我故意忽略他张大的双眼，可是那深色眸子里雾般迷离的光华却让我感到内心泛出一阵熏香的酥麻。当我轻轻的用牙齿把钉送进他嘴唇上的钉孔时，我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潮，那么契合呢……
格的舌尖轻微的颤抖着，那滚烫的呼吸和压抑的眉心让我的脸逐渐红到了发烫。格把头顺势抵到我的肩上，埋在我怀里的脸那么真切，长长的头发像蛇一样纠缠着我的目光，此刻，我的眼里只有格，格！格的双肩始终都在颤抖，它们像是在做什么艰难又矛盾的抉择，突兀的指节一次次被握紧，却始终没有把我拥进怀里。
格，这是一种勇气，对吧？我抱着他，跪在他面前，像个被检阅的士兵一样全力守护一种感觉。放松了，舌尖隐隐绽放的格的气息让我感觉到整个世界都是自由的，所有发生的对视、呼吸和吻，都是属于自己的，完完整整的自己。这一刻，我不再为了其他任何人而活。
jy00262395@2005-12-18 09:51
《暧昧》之 暗透了，就能望得见星光(6)
六．冬至·觞
陪我喝酒吧。我一个人寂寞了那么久，绝望了那么久，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影子般一入夜就纠缠我的悲伤呢？
格把一品托啤酒扔到院子的草坡上，自己缩进柠檬树下面枕着破败的栅栏，用手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来。
冬夜有一种说不清的寂寥，栖息在山坡上的房子像是暗夜的伤痕那样粘稠而清晰。院落里安静的只有风在呜咽，格的嘴唇抿着，薄而锋利，啤酒吞咽的时候喉头颤动。我咬着嘴唇坐在旁边，脑海里一遍遍回放刚才的画面，我看着格蝴蝶一样美丽的嘴唇开翕，低委的声音随唇上星星的闪烁缓缓流动着。
母亲，是的母亲。已经多久没有把这个称为说出口了。我永远忘不掉父亲最后抱着她时她眼里凌冽的笑意。母亲穿着白色的婚纱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抛弃了我和父亲转嫁他人。她走的那么决绝，连回头的犹豫都不曾有过，为什么，为什么她离开的那么干脆！
格的双眼猛的迸发出群星一样的光华，他抬头注视着满天的星辰低低的发出像受伤野兽一样痛苦的吼叫。一种绝望的情绪把他逼进无奈和困惑里不能自拔，那眼里的委屈和自卑像火一样灼伤了他自己。没有仇恨，可是毒药一样的思念已经侵蚀了他的心，让他时时刻刻都无法对过往释怀。格把酒倒进柠檬树的根里，酒顺着根开始蔓延，蜿蜒的像格脸上没来得及拭去的泪痕。柠檬树醉了一样在起风的冬至夜暗自摇曳，叶子间摩擦的声音像是时间的脚步，踏进格的内心；刀子一样剐着回忆，把格的记忆一点一点剥离。
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害怕，当父亲用刀捅进穿着洁白婚纱的母亲胸口时，我甚至都忘记了哭泣。真的，一滴眼泪都没有沾湿眼角。我的眼睛瞪的仿佛是要爆炸了，眼前只是一片猩红。母亲像是被戳穿的热气球一样轰然坠地，胸口恍若绽开了一朵妖艳而绝毒的玫瑰，她脸上残留着笑靥，因为惊恐瞪大的眼睛把整张脸撑的扭曲，母亲的眼睛就这样带着恐惧和绝望刺向那时的天空，目光里流动浮云般的羽翼……
格。我无力的拥住声调越来越冷的他。格，你冷吗？会因为回忆而寒冷吗？如果因为回忆而痛苦的颤抖，那就请让我温暖你，可以么。
母亲是被希望杀死的。她曾经那么滚烫的爱着我，当她用优雅的手弹奏着你熟悉的那个旋律时难道随着旋律流淌出来的快乐都是幻觉吗……那个在我仅有的幸福画面里轰然作响的旋律就是——《There you’ll be》。当音乐响起来的时候有一种比阳光更温暖的更浓厚的光泽笼罩在她周围，她的背后恍若会展开一直收拢的翅膀。那涌动着激情的羽翼像是幸福的旗帜，我只要从背后看着，就能体会到弥漫的满足了。
然而，然而，母亲的幸福是不属于我的，它甚至都不愿意低下头看看在每个午夜虔诚祈祷的我就给了母亲可以追寻自己的幸福而叛离我还有父亲的翅膀。母亲闭上眼睛的那个瞬间，我那么清楚的看到她瞳仁里飞翔的白色羽翼坠落了，涣散的像是被击碎的琉璃。
我贪婪的抱着格的头，把他的耳朵贴在我的胸口，那里面是我随着格的讲述而一条一滴血的心脏。我和格的心脏都被过去伤的千疮百孔，裂开了、坏死了，但是现在它们仿佛感觉到了一样的频率而竭力跳动起来！格的手踌躇着抚上我的脸，我的面颊上飞起两朵粉红色的桃花，暗夜遮住了我真实的脸，亦剥离了我阳光下的假面。我侧脸轻啄萦绕着油画气息的指尖，那刻的怦然让我的全身像触电一样一震。我的心里一浪高过一浪的在呐喊着，格，你是我命中注定的男子，我等待的，就是一个让我完全放松的人啊！我第一次意识到，爱情和性别没有关系，只是爱上了，就忠于一种炽热的感觉，如是而已。
父亲因为杀人而被警察带走了，其实我知道就算母亲不死迟早有一天他还是会被呼啸的警车带走的。父亲仿佛终于决定把命运交给我，他一直一直看着我然后说给我一笔钱让我永远不要和他的黑社会再有什么交集。当我看着警车从身边毫不迟疑的掠过的时候我是多么清晰的看到生命在警车黑白相间的纹路里迅速衰竭下去。父亲，那个从来不曾带给我温存的男人瞬间枯萎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茫然的注视着车子在路的尽头化作一个句号般不清晰的标点。
当我还在震惊里手足无措的时候眼泪已经决堤而出，它们像灼热的开水一样烧焦了我稚嫩而惊恐的脸，把母亲喷溅到我脸上已经冷却凝痂的血迹融化开来冲刷掉。我一直在马路边无声的哭泣，一直哭到满天的星斗都溶进了眼泪。2年前的那个黄昏，夕阳像碎裂的胸膛那样鲜红，我以为我已经把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我的眼睛从此不在有幸福逗留，眼里亘古的孤独像是我咬出血的嘴唇一样黛倦。
格，我一直知道，在千万颗星辰里有一颗是守护我的，我一直在等待那颗星辰化成的人来到我的生命里。那一定是个泛着银色光泽，全心全意被我爱着的人，你是那个我期待了十七年，向上帝祈求了十七年的人么？星辰一样的男人，你的气息给了我爱的启示，如果终于鼓起勇气，我，可以吗？
寒冷的冬风把拥抱的距离吹的消失，格的记忆是怎样的一种阴沉而蚀骨的痛楚啊！我原本以为自己的过往已经惨烈的不堪回首，没想到我怀里的格有着比我的过去更加灰暗的回忆。
母亲抛弃我和父亲转嫁他人的“他人”不是别人，就是父亲的助手——一个斯文而懦弱的角色。父亲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女人会对着这样的男人笑，于是羞辱和愤怒像梗在喉咙里的刺一样撩拨着他的理智。他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什么就这样离开了他、扔下孩子去追随一个不够强壮的男人，于是他选择亲手把她洞穿。
后来我在整理遗物的时候看到了母亲写在琴谱上的零星段落，原来母亲的选择只是为了安定。那个不够强壮的男人能带着她永远远离黑帮的生活过上最平凡的日子，而这，是她一直的梦想也正是父亲作为一个黑帮头目无力实现的要求……母亲始终坚信她爱着父亲和我，最终却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幸福。
爱应该是自由的吗，爱有自由吗？
格问我的时候深邃的眸子像盈满星辰的蓝色觞盏，渴望的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
jy00262395@2005-12-18 09:52
《暧昧》之 暗透了，就能望得见星光(7)
七．Beloved·There you’ll be
当我很久以后再和格并肩躺在我的房间里时，冬季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绵延的群山蜿蜒在我眼前巨大的落地窗里，天空开始焕发一种湛蓝的色泽。那些质感厚重的云朵奔腾着，有一种肆意的自由。
我枕着格的手臂，挑选了一个最为舒适的姿势蜷缩进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颚骨。他依旧那么消瘦，整张脸被棱角俊朗的骨架撑的成熟而迷人。我抬眼就看到了那枚灿烂的星型唇钉，它一直对着我焕发出斑斓的色彩。我盯着它的时候总是觉得会有一阵晕眩，仿若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让我追逐不止。我深刻的体会到了一种守望和痴，就是知道格的心是属于我的，现在开始就一直在我身边。我以前那么强烈的察觉到格的孤独，那种刻意把自己封闭在龟裂内心的隐痛曾经如此相似的出现在我生命里。不同的是，我选择了背负和用假面来自欺欺人；而格则任性的把什么都放在木然冰冷的脸上，把哭喊呻吟着的灵魂锁进画框。
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和将来能够成为的人是不一样的，就算一直按照自己认为正确的路走着可还是在不知不觉里背离了初衷，哪怕在坚强的外壳都有不堪重负的一天，更何况是佯装坚强的人。达到目的的方式究竟有那些？为什么当我们费劲心机的求到了问题的答案却发现答案已经不重要了，而且在求的过程里失去的东西反而更值得去记忆去追溯……矛盾从一开始就没有间歇过，也不会因为经历了快乐和悲伤而有所调和。在生命里什么是最终要的，现在的我也许能够感觉到但是却说不出来。只是觉得，温暖，就是受伤的心发现彼此，然后彻夜相依。
小鬼，你现在好像有些改变了呢。
恩？
你好久都没有傻笑了啊。
我用牙齿咬住嘴唇防止自己因为抑止不住笑意而乐出声来。格低头看了我一眼，那张脸上扬起一弯悠长的微笑，他再次把天空含进眼里，浮云在他深色的眸子里流动，目光弥蒙却是快乐的。
格，你是爱着的么？
呃……感觉是自由的，从来没有过的自由。
那，是爱着的吧。
是被爱着的，小鬼，是被一颗心全力爱着的。没有任何理由和条件，我接受了一颗心，同时也以同样的方式爱那颗心。
花，紫色的繁花就在瞬间绽放了。那些花延伸着跃进窗口，把整棵树的绿色都掩盖住了。春天，就是圣经里的那个伊甸园么，还是，只要有亚当就够了的世界。人人生而平等，所以一样受伤，一样固执的等待或是追随，然后一样相爱。
格，上帝把亚当的肋骨变成了什么啊？
爱人。
恩？
爱人。
小鬼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哦？格无奈的笑了出来，顾盼里散发着淡淡的疼爱。
格，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的过去？
恩？
也许……也许和你想的会很不一样。
小鬼，女人总是狠的下心来让自己幸福。
恩？恩……我把头深深埋进他怀里，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炫亮的黑，那片黑暗的远处却闪烁着星辰！是格那枚唇钉的光泽吧，在我闭眼的瞬间已经牢牢钉入了我的心。
星……
小鬼，你总能让我一次又一次的感觉到自己是被依赖着、关注着、信任着。原来这个世界上我不是一个人孤单的活着。你让阳光又照进了我的画，我那些忧郁灰色的画，直至我的心。它们弥合了我的过去划开的伤口，让我终于有勇气再看艳阳的天空，看这个小城市如此高远的天空。不知不觉，你就成为了我的信仰，使我想用全部的自己来追随和祭奠。
从半开的门里望进去，那两个孩子已经睡着般无声无息的相互依偎着。都是太过年少就历经沧桑的小家伙吧，真的在一起了。暮年的房东悄无声息的拉上了房门，经过客厅的时候再次凝立在墙上裱好的照片面前痴痴的用目光倾诉如今的心绪。
那两个孩子很好呢，都很懂事又很乖。格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能感觉到他们对视的时候也会有我们当年在一起时的那种幸福。两个人漆黑的眼眸里都闪动着最明亮的星辰，那，就是爱情最真实的模样吧……
房东缓缓的坐在钢琴前，手指滑过不再覆满灰尘的琴键，《There you’ll be》荡漾了整个冬季的末尾……
When I think back on these times .
And the dreams we left behind
I'll be glad 'cause I was blessed to get to have you in my life .
When I look back on these days
I'll look and see your face
You were right there for me
In my heart there will always be a place for you for all my life
I'll keep a part of you with me
And everywhere I am, there you'll be ……
闭着眼睛得我呢喃得嘟囔，格，你听见了吗？你看见了吗？
恩?恩。在那里的，一直在那里。
暗透了，就能望得见星光。
jy00262395@2005-12-18 09:54
《暧昧》写在后面的话（终）
写在后面的话：
我写文越来越像是自己在导演电影，我开始关注每个场景的光影和背景，什么时候要用什么样的灯光，什么时机要配上怎么样的背景音乐。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开始喜欢上这样劳累的工作，但是看着自己的作品出现还是觉得很高兴，于是再晚睡觉再筋疲力尽的写作都变成了乐趣横生的事情。
我看了一些书，在写《暧昧》之前也接触了一些真实的事例。因为某些童年阴影而对女性产生怨意或不信任感；年少时候（7岁之前）最亲密的朋友是女性的男孩子在成年后变性和发展为同性恋的几率是相对比较高的。现在越来越多的权威病理书籍里把同性恋归类为心理的不协调而不是疾病，从人性的最根本出发同性恋是性别错位而不是罪。同性恋和教育水平没有太大关系，相反的受教育程度高的人反而更能勇敢的承认这一事实，并且拥有更为健康的心态和安全的保护措施。他们要的只是宽容而不是认同，我们礼貌的态度也只要了解就好了，支持或者不支持完全就是个人的观点。没有必要把同性恋看成是洪水猛兽一样，毕竟这是个人隐私的部分。在国外可能性取向的观念要开放的多，我想国内的情况会因为文化约束而低调。可是地下并不意味着没有，而且越是地下的东西越难以控制，身心疾病的侵害反而更严重。
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我并不觉得身边的朋友是同性恋或者是异性恋有什么区别。也许国内的家人会因为我写的东西而担心或者郁闷，可是，那只是小说，纯粹的试验小说，如是而已。在这篇小说里我始终是抱着乐观的心态写的，我希望同性之间也是以爱情作为相互拥抱的理由，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点所以我才觉得写出来没有什么关系，不会让看的人觉得很恶心或者拒绝。我知道观念这个东西不是在一念之间就可以改变的，如果读者本身很反感同性恋的话想必很难接受这样的文章。我写文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改变任何人的想法，所以也不会为此而困扰。
这篇文章的“暗透了，就能望得见星光”是育华高二期中考试的作文题之一，我拿到以后就一直不知道自己想写什么，刚好现在的英文课本里讲到了同性恋的问题，而且我们的作业也是就这个问题开展讨论，于是就看了一些书籍并和朋友进行了小规模的讨论。总的感觉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会因为这个问题而大惊小怪，包容这种取向的能力很强。可能是因为身在国外的缘故所以环境宽松很多，再加上身边的确有这样的朋友所以就动笔写了这篇我有史以来最突兀的文章。选材的时候还是避开了最直接的部分而有些夸张的渲染了美好的一面，其实里面的很多情节都是根据动漫和书籍中的场景加工而成的。
这是我第二次努力的尝试自己不熟悉的题材，第一次的那篇武侠小说应该说是不好不坏，因为写着写着发现自己有些难以自圆其说，好在那个年纪的水平很容易被别人因为文字的能力而包容，因此就算是情节和思想很不成熟也被认为是有潜力的作品。可是就是这篇文章让我意识到自己是把握不住大篇幅的东西的，很多情节和人物的性格会在我写着写着的时候失去控制。于是《暧昧》里我很复古的用了手稿的形式，再万分拖拉的把手稿一边进行修改一边拷贝到电脑上，妄图能弥补一些缺憾使得文字看上去更成熟。
小说终究是必须有些高潮的，所以我文的尺度第一次触及了吻。其实自己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很信心满满的写同性恋，并且把文章里的“初吻”都赔上，呵呵。对于没有经验的我老实说只能根据动漫的画面来进行描写，好在loveless的画面实在唯美到了极至，我借鉴及改编的时候才比较顺手。（真是汗啊～）由于一开始的打算是把4句作文题写成互相有联系但是各自独立的故事，所以在《暧昧》中描述主角的过去都有些破碎和支离。下一篇本来打算开始写《同觞》，讲的是“我”的过去，但是听了爸爸的话觉得还是应该停下来观望一下《暧昧》的反应，究竟人们能接受到什么程度，我应该心里有点数帐。
家里人把我送出来想必就是为了让我看到更大的世界，在接触很多很多的开放东西以后我眼里的世界一定会有所不同。我习惯了用装傻来处世，单纯就是为了能让自己活的简单一点懵懂一点。不是说在逃避长大而是选择让自己安静的旁观和感受。从来太过清醒的聪明人都痛苦，所以我希望自己能抱住小小的自己尽量单纯的生活。因为我喜欢写喜欢感受，所以大家也会期待我用文字表现现在的所想所念吧，那么这张不知道会得几分的答卷我就要不是很信心十足的交上来了。一直喜欢从前那种拿着自己的作文忐忑的给爸爸看的心情，觉得如果被认可了就是最最开心的事情～现在也是一样的，那种未知的期待和隐隐的担心让我又重温了过去的那份感动。
又想起了C&H里那个阿久，被期待着一再画出自己眼里的世界，这种期待有时候是压力，但更多时候是生活的动力。被期待着，多好。证明不是微不足道的人，还能用自己的方式给别人带来快乐或是感动。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在不知不觉里就是为了几个自己在乎的人而活，有时候太多的爱成了痛苦的负担，但绝大多数时候爱和被爱都是那么幸福。
我赋予了《暧昧》相对来说乐观幸福的结局，因为自己不是个喜欢残忍的折磨手里人物的作者。同时也觉得宽容和平等的对待另外一个世界是比较公平的态度。所以，不管读者能不能接受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通过这篇文慢慢的了解到自己心里的态度。
mgundam@2005-12-18 10:09
请问楼主，那个mia是阁下吗^^
jy00262395@2005-12-18 10:19
算是很要好的朋友吧。。。。
在我介绍她看完loveless后又狂建议她写文。。
终于在我的催促下 mia无奈的完成了这一篇文。。。。
然后又基于她本人想发的论坛的说。。。所以我就来代发了。。。
mgundam@2005-12-18 10:41
引用
最初由 jy00262395 发布
算是很要好的朋友吧。。。。
在我介绍她看完loveless后又狂建议她写文。。
终于在我的催促下 mia无奈的完成了这一篇文。。。。
然后又基于她本人想发的论坛的说。。。所以我就来代发了。。。
那行。这贴帮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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