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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中国式同人)琴师·琴思

sepstar@2005-12-26 22:27

“大人,雨停了。船家问可以开船吗?”书童掀开竹帘走了进来。
“哦?雨停了?”
“是的”
“童儿,现在什么时刻了?”我一边撩起棚窗,一边问道。
“现在是酉时,大人。”
“你告诉船家,今天就在这里留宿。下去吧。”
“是,大人。”
“好好的天气呀。刚才还是大雨滂沱的……”看着舷窗外,我喃喃道。“啊……”我伸了伸懒腰,然后放下手中的竹简,站起身,理了理衣衫,向乌篷外走去。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站在船头,旷野江面上阵阵的凉凤扑面袭来,灌耳的满是山虫野鸟的啾鸣,远离了喧嚣的城郭,山野僻壤别有一番滋味。抬头望,月朗星稀。“好一轮明月呀!”
“童儿”
“是,大人。”
“在船头放上桌案,把大王送我的酒摆上。”
“大人莫非是要赏月?难得大人有这样的雅兴。”
我笑了笑,“快去,快去。”
“是,大人。”
“欧,对了!大人,今天是八月十五,您需要来几块酥点吗?”童儿问道。
“八月十五?是吗?”我有些疑惑。想来,自从从郢都拜辞楚王乘舟涉水以来,都尽心于两岸的山水风情了,连时日都已经忘却了。
“好吧,来几块吧。”
“好的。大人。”
“还有,把我的琴取来摆上。”
“是。”
“不要忘了香熏。”
“好的。”

缕缕青丝从香熏里飘散出来,盘旋缠绕在人,在琴,在酒,在饼,在桌,在船的周围,犹如盘绕在皎月四周的丝丝云霞,如仙如幻,人也不由得有些飘飘然的。
打开上等越国蚕丝织就的琴囊,取出琴,恭敬地摆置在案上。端身坐下,合手深鞠一躬,调弦转轸,正正琴音。

明月皎皎,在彼之高。为我今宵,莹莹普照。逐水竞滔,轻舟飘摇。愿起长帆,直上云霄。
明月皎皎,在彼之高。孤山寂水,难赋心潮。维尔娇娆,相眸意笑。千万风骚,……
嘣,听得指下一声响,琴弦断了一根。
我不由心一沉,皱起眉头。“童儿”
“大人,有什么吩咐?”
“此处可有人家?”
“回大人的话,刚才我听船家说了,此处只有荒山,方圆几里并无人家的。”
“哦。那么今天未必是个赏月饮酒的好日子了。”
“大人,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童儿很是不解。
“也罢,说与你听也无妨的。”我把琴用琴蘘盖住,对童儿说到:
“你也听到了吧,琴弦断了。”
“嗯”
“古云,琴断自有盗听人。若是在城郭村庄有人家的地方,或有聪明好学之人,盗听吾琴,所以琴声忽变,有弦断之异。然而此处荒山下,况这般中夜,那有听琴之人?所以,想是有仇家差来刺客;不然,就是有贼盗伺候,想登舟劫我财物。”
“大人,是不是有些多虑了?”
“不,不。你叫上几个人在周围仔细搜检一番。”
“……是,大人。”童儿还是有些疑惑。
“船上的大人请慢,小人并非歹人。”没等童儿他们下船,一个人从河岸边几个大岩石间现出来。

粗看此人,一身乡民打扮,因为前时有雨,所以头上还戴着斗笠,上身着着蓑衣。定眼仔细打量,原来是个樵夫:手持尖担,腰插板斧,脚踏芒鞋。
“你是何人?在此做甚?”我高声问道。
“回大人。”那人抱拳,微微躬身答道:“小人小子姓钟,名徽,贱字子期。我本此处的村野的樵夫。适才大雨滂沱,道路难行,故而在此避雨。刚才雨停正要回转家中,忽然听见大人您雅操,免不得少住听琴。不想打搅了大人,请见谅。”,说完深深鞠了个躬。
“你是说你在听琴?”我故意把“听琴”二字说得很响。
“真是。大人。”
“呵呵”我冷笑了几声,“山中打柴之人,也敢称'听琴'二字!想必有些自命风雅了吧。哎!”我摇了摇头,摆了摆手,对他说,
“算了吧,时候也不早了,你就回去吧。”,然后我对童儿说,“来呀,你给两吊钱他,也算是我们彼此有缘吧。”随后我转身准备回船舱。
“大人!”那个叫做钟子期的大声喊道,“大人出言谬矣!大人莫要小看山中的人也!”
我回过身,“哦?” 再次打量打量了他,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同的,和那些乡野庶人相比。
“大人”,那人向前迈了几步,继续说道,
“大人岂不闻十室之邑,必有忠信。门内有君子,门外君子至的古语?大人若欺负山野中没有听琴之人,这夜静更深,荒崖下也不该有抚琴之客了吧。”
借着月光我可以看见他脸上流露出来的讥讽的笑意。难道我真的错了?或许他真是个听琴的?待我考他一番,倘若是个高人,在此月夜与他对酒当歌,其乐也融融;倘若只是一个胡言自大的野民,等下羞辱羞辱后打发了,也算是寻个乐解解气吧。想到这里,我对他说,“崖上那位君子,既是听琴,想来对于音律曲谱也是知晓得吧。”
“回大人的话,小民倒是略知一二的。”
哟,倒是不客气,我心中暗想。“这样吧,我随便弹首曲子,你听听是什么。”,说完我重新坐在了琴前,将断弦重整,略思片刻,随意弹奏了一个曲子起来。
“大人,可以了。”我还没有弹完,那人就说道,“此乃孔仲尼叹颜回。其词云:可惜颜回命蚤亡,教人思想鬓如霜。只因陋巷箪瓢乐……”
“行了行了,”我摆手打断他,“看来这位公子是个识琴之人。”我心中有些窃喜。“公子如果有意,可否到船上来一叙?”
“谢大人。”说完,劲步向船走来。

“喂,打柴的。”童儿对踏着跳板上船的樵夫钟子期说,“等会见了我老爷要叩头,问你什么,你要小心答应就是了。懂了吗?”
子期冲着童儿微微打个辑手,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上了船,他脱下斗笠以及身上的蓑衣,把它们整齐地叠好,放置在船舷的一测。然后走到我的近前,长揖而不跪,道:"给大人施礼了。"
看他这样没有礼数,我心中略有几丝的不悦。想我一个堂堂的当朝大夫,一介草民竟然见而不跪,确实有些无礼。不过他既然懂得音律,想来不是一个没有教养的野民,况且我请他上船,又不好叱他回去。也罢也罢,哎!我微微举手道:"贤友免礼罢。" 说完,我对童儿吩咐道:”给这位公子看茶赐坐。“
“是”,说完,童儿迅速在我的下手,桌案的另一边摆上了一个小凳,随手沏了杯茶,递于子期。
子期也不讲客气的,接过茶,坐下,微微颔首点头,表示自己的谢意。
“敢问大人名讳?荣任何所?哪里来?到哪里去?”略微过了片刻,钟子期首先打破了沉默。
“哦,我们大人呀”,没等我说话,童儿在旁边插嘴上了。“高姓俞,现在在晋国官任上大夫。因奉晋王之命,来楚国修聘。现在正是回转的路上。因为天雨风骤而在此停泊。”
“哦,原来是伯牙大人。失敬失敬。”子期起身再次施礼。
“免了。免了。”我心中暗暗有些自傲,没想到在这个偏僻的地方,也有人知道我的大名。“公子如何知道我的名讳?”我问。
“大人的故事在我们楚国谁人不知?”
“哦?此话怎讲?”我有点迷惑。
“大人是我们楚国的郢都人氏吧。”,我点点头,他见我点头继续说道,“大人生于楚国,仕于晋国,也算是我们楚国的骄傲了。这次又出使楚国,可谓是省视乡里了。所以,虽然这里有些偏僻,但还是对大人有所耳闻的。”
“是吗?我这么有名?”我对着子期笑了笑。
“当然了。您可是我们楚国的才子。”子期很认真地说,“有大人这样的人存在,才体现出‘唯楚有才’的古训嘛。”
“哦?哈哈哈!不敢,不敢。”我摆摆手,心里可是了开了花。心想,这个樵夫也不是一个那么刻板无礼的人。
“唔”,我端起茶杯泯了口,问道,“公子刚才识出了音律,不知是否懂得乐理?”
“请大人赐教。”
“当年孔仲尼鼓琴于室中,弟子颜回从外面进来,闻得琴中有幽沉之声,疑有贪杀之意,便询问老夫子。仲尼答道:'刚才鼓琴之际,猛得看见猫捉老鼠,很希望猫儿能把耗子逮住,又狠其有些笨拙,故而把贪杀之意露于丝桐之中了。’所以音乐之理,当表露于微妙的弦丝当中。假如下官抚琴,心中有所思念,足下能否知道?”我问道。
"古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大人试抚弄一段,小人凭我的感受猜度一二。若猜不着,还请大人不要见罪。"子期回答。既然他有心应战,我也就不客气了,如此之人,该杀杀他的锐气。想到这里,我立刻抚了一曲。
“请问公子,我的琴中有怎样的心思?”
“高音铿亢有力,有若万丈雄峰扶摇直上,穿云海,刺南天……”突然他睁开双眼,盯着我,说:“真好像站在峭壁之颠,万里江山一览无余。壮哉!美哉!”
我从心底里涌动上来了一股热流贯穿全身,很有些意尤未尽的感觉。但是嘴上没有说什么,也尽量压抑自己,不要把心中的喜悦表露出来。毕竟人还是要讲些体面,特别是我这样的做官之人在他们这样的下人平民面前,更要或多或少有些所谓的威严、傲气的。所以,我凝神一会,将琴再鼓了一曲。
“忽而潺潺,好比狭涧溪流轻盈舒快;时而低沉而又暗藏激涌,好似长河流水奔腾不息;时而又汹涌澎湃击石腾空。虽有万变,总可以融化自我而至虚空;净化邪思而臻空欲。大人的心思……,嗯,即流水也。”
“哎呀,哎呀”我赶忙起身,对着子期,缉手郑重施礼。“真是人不可貌像,海水不可斗量。失敬!失敬!”
“呀!”子期连忙起身,有些慌忙。“大人这是做什么?小人担受不起的。”
哎,我既是有些愧疚,又有些激动。一时只是哎哎叹气而已。当我有些缓过精神来,拍拍子期,示意他坐下来。然后对童儿吩咐上酒。
“先生请!”我举起酒杯,首先敬了他一杯。
“小人不敢。”他推辞道。
“哎,刚才多有慢待。还请先生见谅。”说完我仰头一饮而光。
见我这样,子期有些尴尬无措。勉强饮尽了这杯酒。
“今日遇见先生真是鄙人三生有幸啊!来……”我自己又盛了满杯。同时想帮他斟满一杯。
”哎呀!折杀小人了。“子期连忙摆手。
“哎——何必这样推辞?”我推开他的手,有些强迫地执意倒满了。
虽然他有点不太乐意,但还是碍于情面接受了。

两杯下肚,看得出他的脸颊有些红润了。
“敢问先生今年贵庚?”我问
“回大人。小人今年虚度二十有七了。”
“听先生的口音,就是本地人士吧?不知尊居何处呀?”
“嗯。小人的荒居离此不远,马鞍山集贤村便是了。”说着还用手指了指身后。
“我看先生这样博学,不像是个打柴的樵夫。一定是个隐士了。”
“不敢不敢。小人只是一个山野村民。偶尔受家父影响,读了些诗书,认识几个字而已。”
“先生太谦虚了。”
子期微微笑了笑。
“子期若不见弃,我与你结为兄弟,也不负知音契友。先生意下如何?”
子期赶忙站起来,单膝跪下。“大人差矣!大人乃上国名公,钟徽乃穷乡贱子,怎敢如此?”
我双手扶起他,“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引他到我的座上坐下,“下官碌碌风尘,虽然有些名利在身,但长久以来一直感觉到形单影孤。平日也有两三故友可以论道搏弈,可以游山戏水,不过总感觉心里是空荡荡的。今天在这得与高贤结识,实乃我生平之万幸。”我看了看子期,继续说:
“我若是以富贵贫贱为嫌,觑俞瑞为何等人乎?”
“这……?”
见他还有些犹豫,我索性拉上他的手,“何必这样推辞?来来来,咋们一起对天盟誓”
虽然子期有些勉强,但还是顺从着。
“我,俞伯牙。今天面对上天郑重宣誓:从今日起,我与钟子期先生结拜为兄弟。永不背弃!”说完,我看了看子期,同时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他看着我,脸颊更加红润了些。嘴角动了动,轻声嗯了下。
“童儿”
“在”
“重新上酒焚香,我要与子期弟一同赏月。”
“是”

不一会,桌案重新布置好了。我打发童儿和船工在船下去。
“子期弟”我举起了一杯酒。
“兄长”他也举起了酒杯,现在的子期不像刚才那样扭捏羞涩了。
“干!”
“嗯”
“贤弟可以操琴吗?”我问
“小弟,懂得些。”
“太好了。能否来上一曲?”
“嗯……”子期略微思索了下,“好吧。”说完,端坐琴前,正色静气,刚用食指拨动一个音。
“哎呀呀!”子期大叫一声,神色很慌乱。
“贤弟为何而惊叹?”我连忙问。
“啊,兄长”子期脸上既有惶恐,又夹杂着几点兴奋。“兄长的这支琴不是小弟我可以弹的!这支琴是个宝物。”
“哦?贤弟对琴也有研究?”
“略微知道一二。”
“愿意听高见。”
“兄长这支琴,”他不禁又从头到尾仔细端详了一遍又一遍,双手似放又没放在琴上,就在距离琴弦几丝的地方抚了又抚,然后说道:
“此琴乃是伏羲氏所琢。当时伏羲氏见五星之精飞坠于梧桐,又见凤皇栖于其上,故而得知此梧桐乃是树中之良材。倘若夺取它得精气而制成一件乐器,则定是一个神器。遂令人伐取。那棵梧桐,树高三丈三尺,按照三十三天之数,截为三段,分天、地、人三才。取上一段轻叩听其出声,其声太清,以其过轻而废之;取下一段轻叩听其出声,其声太浊,以其过重而废之;取中一段轻叩听其出声,其声清浊相济,轻重相兼。然后把它放在万年不息之流水中浸泡,按照七十二候之数,浸泡了七十二天,然后取起阴干,择了一个良时吉日,请匠人高手刘子奇制成乐器。刘子奇用九九八十一天,终于制成此琴。因为此乃瑶池之乐,故名瑶琴。此琴长三尺六寸一分,正合着周天三百六十一度;前阔八寸,合八节——立春,立夏,立秋,立冬,春分,秋分,夏至,冬至;后阔四寸,合四时——春、夏、秋、冬;厚二寸,合两仪——天和地;前金童头,中是玉女腰,后是仙人背;又有龙池,凤沼,玉轸,金徽。其中,有徽十二,比照一年十二个月;又有一中徽,作为闰月。此琴最原先是五条弦在琴上,比为五行:金、木、水、火、土;又比为五音:宫、商、角、徵、羽。后因周文王被囚于羡里,吊念长子伯邑考,遂添弦一根,谓之文弦,其音清幽哀怨。又后来到了武王伐纣,激励士卒前行无惧,又添弦一根,谓之武弦,其音激烈交扬。所以先是宫、商、角、徵、羽五弦,后加二弦,称为文武七弦琴。此琴有六忌,七不弹,八绝。一忌大寒,二忌大暑,三忌大风,四忌大雨,五忌迅雷,六忌大雪——是为六忌;闻丧者不弹,奏乐不弹,事冗不弹,不净身不弹,衣冠不整不弹,不焚香不弹,不遇知音者不弹——是为七不弹;清、奇、幽、雅、悲、壮、悠、长——是为八绝。此琴抚到尽美尽善之处,啸虎闻而不吼,哀猿听而不啼。所以——”子期说道此处,停顿了一下,“今天小弟我没有净身况且衣冠也不整洁,弹不得此琴,望兄长见谅。”
“这么说来倒是为兄的为难贤弟了?!”我有些沮丧,“不过,贤弟真乃知音也!”我自个饮尽了一杯美酒。
“兄长过奖了!”我们对视不禁都笑了起来。
“贤弟,”我看着子期,“你真是上天恩赐我的呀!”我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可能是太唐突了,子期有些不解。我连忙不上一句:“为兄我与贤弟真是相逢恨晚呀!”
“哪里哪里。今日遇见兄长也是小弟我的荣幸。”
“贤弟啊,”我说,“贤弟有这般的学识,屈身在这荒山僻野,为兄为你可惜。”我轻轻叹了口气,“贤弟为何不出仕?以贤弟这样的才学,既可以得到高官厚禄,又可以造福一方百姓黎民。倘若贤弟有心,我在晋王面前替贤弟举荐如何?”
“这个……”子期微微思索,“哎,算了吧!”摇摇头。
他把头偏向江水的一侧,望着远方,有些欲言又止的。“唉……”叹了口气,“兄长啊,”他依然看着远方,“你看今夜的景色如何?”
“美!”我说道。
“是呀,多么美呀!”子期他点点头,“你看这青山绿水,明月妖娆的。在这里享用一生,也是饶有风趣的。”他回过头,“兄长认为呢?”
我站起身,走到船舷边,面对着静静流淌的江水,面对着巍峨的青山,“为兄的也很欣赏这样的景致的。没有都市的繁杂,没有人情的险恶,好一个神仙的洞天……不过……”
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人非草木,奈何与草木同朽?大丈夫行世当立身于廊庙,垂名于竹帛。况且我看贤弟也不是一个专心于闲情雅致,游山戏水之人,以贤弟刚才展现的才华看,胸中的文墨还是不少的,何必屈身在这里,为何不走出大山,匡世济民,成就一番功名呢?”
“功名?”子期轻轻笑了几声。“自古功名惹眼红,得来方知原是空。”
“贤弟啊,”我走到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回到桌案旁,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贤弟刚才的一番话的确有几分的道理。但是为兄的还是要说几句。”
“愿听兄长指教。”
“倘若贤弟将功名视作金钱利禄,当作地位特权,当作炫耀的资本这样的东西,我同贤弟是一样嫌弃和鄙视的。但是,假如把功名视作学问,那么对功名的追求就是做人的本分了。为兄的一直以来就是用上不负朝廷,下不负黎民勉励自己的。学以致用,用则尽力就是我的功名观。贤弟以为呢?”
“呃……”子期他低着头,沉思中。我看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
“……兄长说的却有道理……”子期终于回答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兄长的话令我茅塞顿开……”
“那,贤弟和为兄的一起如何?”我迫不及待地说道。
子期摆摆手,“我谢谢兄长的好意。”
“……”我很困惑,想问为什么又没有开口,等着他自己解释。
“兄长啊!刚才听了你的话,说实在的,我确实很愿意马上就和兄长一道出山,游学访道,纵横列国,寻一份自己的功名。但是……唉!”
“……但是,第一,小弟确实现实学疏才浅,没有这个资本;第二……”子期嘴巴又闭上了。
“第二是什么?”
“……这……那个……呃……”
“贤弟又什么就直说嘛,怎么吞吞吐吐的?”我有些性急。
“其实没有什么,就是……”
“就是?”
“就是……就是……唉,实不相瞒,贤弟上有年迈二亲,下无手足相辅。贤弟采樵度日,就是尽孝父母之余年也。小弟非不欲相从。怎奈二亲年老,即使一时可以位为三公之尊,也不忍弃我一日之赡养。何况,'父母在,不远游。'”
“原来贤弟顾虑的就是这个啊。贤弟真乃至孝之人呀!”我从心底里敬佩子期。
“既如此,为兄的也就不为难贤弟了。天地虽大,比不过父母的养育恩情,人伦是天底下最重之事呀!贤弟,来,”我操起酒杯,“为兄的再敬你一杯!”
“谢过兄长!”
“请!”
“请!”

推杯换盏,不觉间水中的月影已经从乌篷船的一侧转到了另外的一侧。山岭中出了偶尔的几声轻啼,没了半点的动静——但,夜并不寂静,有着欢笑、话语,不是别人的,正是我,以及我的贤弟——子期。没有了刻意的客气,没有了伪饰的做作,没有了身份的高低贵贱,没有了彼此的戒备,有的只是开诚布公、推心置腹、惺惺相惜、海阔天空。从三皇五帝到齐桓晋文;从二八星宿到四方神兽;从列国纵横到家常邻里……原来除了琴,我和他之间有那么多的共同点。痛快、惬意,不光我是这样的认为,看着子期滔滔不绝,眉飞色舞的模样,我猜测他也一定是这样感觉的。在这样融融的气氛下,很显然彼此的距离是越来越缩短的,一边是坐而赏月论道的位置距离,一边也是两个人心灵的距离。
“贤弟累否?”我问
子期看了看我,摇摇头,“不累。能和兄长在一起这样欢畅,怎么会累呢?”
“为兄的也是。”我笑了笑。
秋天的风果然还是有些凉意的。“冷吗?”
“还……还好了。”
看得出,子期的回答有些勉强。“真的吗?”我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这样吧!”我说道,“童儿,”
“在,大人”
“把桌子搬到舱里,酒菜温温。把琴带进来。”说完,我拉着子期一同进了乌篷舱里。
……

“大人!大人!”恍惚中听见有人叫我。揉揉惺忪的梦眼,原来是童儿。“什么事?”
“大人,天亮了。船工询问是否开船?”
“哦!是吗。”一边说一边起身披上长衫。
“嗯……还是等等吧……”我说道。
“什么事了?”没想到还是将子期吵醒了。
“啊,没什么。只是天报晓了。”
“既如此,兄长也要出发了吧!”
“嗯。说的正是。”
“那……”子期坐起身,赶紧穿戴忙活着。“我就不耽搁兄长的行程了。小弟这就告辞。”
“贤弟不用这样着急的。我还想多和贤弟说说话呢。”
“小弟何尝不想多和兄长促膝长谈,但……”
“但?”
子期望着我,神色有些凝重,“一则,兄长出使也很有些时日了,家中的妻儿老小甚是挂念,还是早些回返,让他们提早安心为好。不要为可私情而废了孝悌的大义;其次……”子期有些欲言又止。
“其次呢?”我急迫问道。
“其次,想必此时小弟的双亲也正在为小弟而操心,倘若现在还不回家,定会添加老人的担忧,也会被人责怪了。”
“贤弟真乃君子也!”我连连点头。“也把也罢,童儿,帮钟先生收拾收拾。”
“是。”

朝阳从耸立的山岭间渐渐露出了自己的模样,朝霞斜映在起伏的江水上,闪着粼光。我和子期立在船头,久久对视而没有话语。是呀,这个时候说什么好呢?人间总道离伤苦,万语临别一言无。有什么可以表达现在的心情呢?或许沉默是最好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书童拿来了饯别的酒,我端起来了,子期也是。总算可以找到台阶了。“……唔,那个……”虽然想说,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是临别的祝福?还是对再见的期盼?还是表述自己的依依不舍的留念?
“兄长一路顺风!”到底还是子期先开口了。
“唉!”我长长哀叹了口气,“贤弟,我与你相见太迟,相别又太早!此去一别不知相逢又是何年何月。”
子期闻言,不觉泪珠滴于杯中。我不禁有些后悔将大家本来都刻意逃避的话语说了出来。“我……你……”我依旧没有清楚地说出什么。
“没什么的,兄长。”倒是子期在宽慰我。他举起了酒杯,我明白了,同他空中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愚兄余情不尽,意欲挽留贤弟同行数日,未知可否?”
“兄长的情谊我心领了。”子期拱手抱拳。“小弟非不欲相从。怎奈二亲年老,'父母在,不远游。'”
“既是二老在堂,回去告过二亲,然后同为兄的到晋阳看看,或者安顿了老人,再到晋阳来看望为兄也是可以的嘛。这也就是"游必有方'了。”
“唉!——小弟不敢轻诺而寡信。倘若今日许诺了兄长,万一禀命于二亲,二亲不允,使兄长悬望于千里之外了,小弟之罪岂不更大了?”
听了子期的一番话,虽然话很在理,但心中的惆怅和失落是免不了的。
“那么……嗯……”我看了看子期,“既然贤弟有孝责在身不便出行,还是我择定时日来看望贤弟和令尊、令堂二老如何?”
“嗯……”子期想了想,“这样不好吧,又要劳兄长颠簸千里的。”
“诶,贤弟此话诧异!”我连连摆手。“此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嘛。”
“这……”
见子期还有些犹豫,我走上前去,牢牢握住子期的手,用一种命令的口气对他说,“就这么说定了。明年的这个时期——中秋节的前后三两天我就会来拜访贤弟和高堂的。”
“童儿,将此事记下,莫要忘了。”
“是。”说完童儿马上操笔在私人记事的竹简上记下:某某年大人与楚国钟先生约定中秋时节在钟先生家乡马安山集贤村相会。
“既然兄长这样决定了,小弟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来年的中秋前后五六日,小弟准时在江边侍立恭候兄长,不敢有误。”
“来”我又斟了杯酒,“一言为定,干!”
“兄长请!”
……
“兄长!天色已明,小弟告辞了。”
“嗯!一路走好!保重!”
“兄长保重!”说完,子期深鞠一躬,收拾好自己的蓑衣以及斧具,转身下船,踏上了回程的山路。
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万分惆怅痛楚激荡在心间。一年还有一年,在这一年间我抚瑶琴给谁听呢?唉!为什么幸福的时光总是这样的短暂?
“啊!”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贤弟停步!贤弟停步!”我大声呼喊着,同时唤来书童,吩咐了几句。
“兄长还有何事吩咐?”子期停下来问到。
“贤弟,我还有几样小东西送给贤弟,权当作几年吧。”见童儿全拿来了,我赶紧示意他跑过去将东西转交子期。
不一会儿,东西送到了子期的手上。子期打开包裹的绸布,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迟疑了片刻,“这……”
“贤弟莫要推辞,这点心意还望贤弟一定要收下的。”
“嗯……好吧。多谢兄长了。来日必定报答兄长的恩情。”,子期说完然后仔细重新包裹好,放到身上的妥当处,很恭敬地作揖,然后转身大步走去。
“贤弟——好生保重哟!”我冲他挥挥手。
……
“老爷,您……”
“啊,”我转头看了看童儿,“哦,天下雨了。”

“儿啊,该歇息了。”
“咳咳……嗯,我知道了,爹。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的,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唉!”钟老公摇着头叹了口气,“给”说着将一碗姜汤递了过去。
“多谢爹爹。”说完,一扬脖子,把汤喝了下去。“咳……咳……咳……”可能是有些快,呛了些出来 。
“慢点慢点,唉!”边说着,钟老公边帮子期拍了拍后背。
虽然还有点咳,但是子期轻轻地把钟老公的手推开,“儿没事了,您歇息去吧。”
“……”钟老公想说点什么,但是最后只是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爹爹……”当钟老公刚要离开子期的房间的时候,子期叫住了钟老公。
“嗯?”
“那个……恩……”子期有些犹豫,口张着,但是嗓子想被什么塞着。
“儿啊,有什么就说吧。”
“爹,”子期低下了头,“孩儿不孝,要您和母亲费心了,没有让二老颐养晚年。孩儿对不起了!”
钟老公一时愣住了,但很快就恢复了。“傻孩子,说什么呢?快快休息。”说完出了房间。
对着钟老公的背影,子期久久凝视,眼眶里有些泪花在打转。

“看、看、看,我让你看!”说着钟老公将子期手中的竹简一把拽下来。
“咳……咳……爹爹——你……咳咳……”子期的咳嗽越来越严重了。
“爹。可以把书卷给我吗?咳……咳”子期有些哀求地对钟老公说。
钟老公先瞅了瞅手中夺过来的书卷,再看看坐在草席上,披着单衣薄袄,脸色苍白,咳嗽得有些直不起腰的儿子,“这对你很重要吗?”
“咳……是……咳……的……”
“朝堂的利禄功名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吗?”钟老公双眼直盯盯地看着子期。
“不,咳……对我来说这是……咳……是信任,是认同……”子期顿了顿,“是真情!”子期也对看着钟老公,一副不妥协的样子。
“是吗,真情?”钟老公冷笑了几声,“儿呀,不要被那个什么伯牙大夫的几杯美酒搞得分辨不了方向了。像这样的人,爹我见多了,都谈不上什么真情的。不要被他们这些口甜的说客欺骗了,骗人是他们的本行。”钟老汉语重心长地说。
“兄长不是那样的人。”子期坚定地说。
“唉!儿呀,天下乌鸦一般黑的。”
“咳……他不是那样的,我知道的。把书卷还给我好吗?爹”
“书、书、书,这些书比你的身体还重要?比我的话还重要?”钟老公用手指指书卷。看着子期,还是那副倔强的表情,“好,这就是你和那个伯牙的羁绊吧,我让你还是死心吧!”说完,使劲把竹简扯断成一段段的,散落在地上,然后狠狠地踩了几脚。“怎么还不死心?” “……”只见子期的眼眶里有泪珠在打滚。“好,好,好!”钟老公拾起这些七零八落的竹简,抱着它们出了房间。不一会儿,从房外传来了噼哩啪啦竹子在火里迸裂的声音。“咳……咳……”听着那一声声噼啪的声音,泪水终于流淌下来了,顺着脸颊,到衣襟,到被褥,到草席……
……
嘎,房门开了,子期侧过身来。
啪,有东西被丢在地上,看过去原来是竹简。
“爹?你?……”
“这是药汤”说着,钟老公把汤碗搁在桌上,转身走了。
“爹……”
“儿啊,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在门口钟老公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咳……,爹!……”又是两行泪水,顺着昨天还没有消逝的痕迹,到衣襟,到被褥,到草席……

“大人,前面就是马鞍山了”
“哦,知道了。”我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童儿备琴。”我吩咐道。说完起身走出船舱。
青山依旧在,绿水复长流。可惜伊人影,只在梦里头。
“大人,大人……”,我正望着这一年来在心头久久萦绕着的山水愣神的时候,听见了童儿的轻声呼唤。
“嗯?”我算是答应地哼了声。
“大人,琴备好了。”
“好的。”
“嗯,还有。”
“什么事?”
“今天时辰也不早了,艄公问是不是可以在前方下泊。”
“哦,……”我微微闭目,“好把,就在其前方吧。你下去吧。”
“是。”
我点起熏香,轻烟渐渐在琴上缭绕。我正身端坐,掸掸身上的灰土,闭目聚精,然后在琴弦上轻拨了两声调音。声色有些哀沉,我停下了,“琴声中带有哀愁伤感,想必是……”我突然想到些什么,对舱外的童儿喊道:“童儿,仔细看看,你钟先生是否在附近等候。”
“唉,知道了。”
我站起身,不安地在舱内来回踱步。
“回大人,”童儿进到舱内,“附近没有任何的踪影。”童儿看了看我,“老爷,发生什么事情了?”
“哦,嗯,那个……唉……”我意识到有些语无伦次了,暗暗深吸一口气,正正神色。“刚才我调音,听闻琴色哀沉。今钟先生没有在此侯着,我以为必是先生家中有不祥,可能是高堂……”我没有继续说下去,“钟先生可能只是因为别的事情耽误了。老爷不要多心。”童儿劝慰我说。“也是也是,是我多心了。算了算了,你帮我收拾收拾,然后准备下明天拜访的物品,多带些银两,备些酒菜。”
“知道了”
“好吧,你去吧。”

转眼朝阳透过舷窗竹帘,在铺上留下几缕印记。“老爷,老爷……”童儿轻轻把我唤醒。
“早上了?”
“嗯。”
“好的好的。”我马上起身,穿戴好。
“都备好了?”
“嗯。老爷,您看。”说着童儿指指他身边的物品。我清点了,刚好。“走”我大步迈进。

不多时,来到一个路口,停下了脚步。
“老爷?”童儿回头望着我。
“哦,”我看看四周,“哎,刚好那边有个老者,你过去问问。”
童儿放下礼匣,快步走了过去。不一会就转了回来。
“打听到了没?”没等童儿站稳,我就急切地问道。
“啊,老爷,这条路两头都有一个集贤村。”童儿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左手去到上集贤村,右手去到下集贤村”
“啊?”我有些吃惊,心中暗想,“贤弟啊贤弟,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说话这等糊涂!相会之日,你知道这儿有两个集贤村,或上或下,就该说个明白了。”我示意童儿带路,要亲自问个究竟。
“老人家,我这里有礼了。”我上前施礼。
“还礼,还礼。”老人家拱供手。“这位官家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后生问个路而已。”
“听刚才这位小官的话,大人是要问集贤村吧。想必是大人的熟识不曾分上下,只是说了个集贤村,教先生没处找寻。”
“正是”
“哈哈。今天大人算是问着了。老夫在这山里,多住了几年,这些庄户,不是舍亲,就是敝友。先生到集贤村必是访友,只消先生说出所访之友姓甚名谁,老夫就知他住处了。”
“太好了。有劳老先生了。”我鞠了一躬。“在下今天访的就是钟徽——钟子期。不知……”
“啊?”老人家一阵,伸手叫我不要说下去。然后仔细上下大量了我,“先生这般打扮,莫非是俞伯牙大夫?”
“啊?”我暗暗吃惊,“正是鄙人。先生如何知道?”
“先生是去年的八月十五与子期约在今日相见的吧?”
“正是正是。”我有些兴奋,又有些不解,“您……”
老人家没有理会我的疑问,只是一个劲的打量我。“来来来,”他招招手,“我带你去看子期。”
“嗯,好的。”我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紧紧地跟着老人家。

转过几片田头,老人家突然停下脚步,“前面就是了。”
“啊?”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有的只是荒田野树衰草而已。“子期在哪里呀?”
“喏,就是那儿。”
“那儿?”我再仔细看看,前方有了小土丘,“难道?老人家,不要说笑哟。”
老人家没有说什么,只是哀伤地转过头看着我,我看见他的眼里分明有泪珠。
“啊!”我眼前一黑,有些站立不住。童儿上前一把把我搀扶住。“老爷老爷……”

当我缓过气来,我睁开眼睛,环视了一番。“长者呢?”
“回去了。”
“哦。”我点点头,“他是谁你问过了吗?”
“他是钟先生的父亲大人。”
“哦。他说了什么没有?”
“刚才在走以前,他只是在钟先生的坟前喃喃说道——儿呀,今天晋大夫俞伯牙先生践约来了。父亲我带他来看你了。说完叹了叹气救走了。”
“哦,这样的啊。”我缓缓从地上站立起来,走到子期的墓前跪下,用手抚摸着还有些气息的新土,捧起一抔土,又放了下去,然后又捧起一抔土,又放了下去,眼泪一滴滴湿润着手前的盖土。
“贤弟啊……”说起话来嗓子很是哽咽,“子期啊……为兄的来看你了。你怎么不多等为兄的一步呀?……贤弟啊……”我捶胸跺足泣不成声。
“老爷老爷,不要太悲伤……”
“贤弟呀——
忆昔去年秋,江边曾会君。今日重来访,不见知音人。但见一杯土,惨然伤我心!伤心复伤心,不忍泪珠纷。子期啊!你倒是回应我呀,贤弟啊……”
“老爷老爷”
我摆摆手,然后亲手把坟头以及周围整了整,从童儿那要了一壶玉液,围着坟丘撒了一圈,“贤弟呀,今天为兄先上一杯薄酒,明天再来陪你说说话,你也听听琴音。”说完慢慢退身,然后转身疾步离去。

小雨纷纷,一路上有些泥泞。我和童儿走在昨天的同一条路上,一路无言径直来到子期的坟前。我矗立在秋雨中,心中有千言万语但什么也说不出来,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伤雨,听着哀风,听着杜鹃凄切,听着野猿悲啼。
童儿默默地摆设着祭案,最后在上面端端正正搁上瑶琴,然后站在一边伺候着。
我首先点燃三根香,恭恭敬敬地献上,然后小心地献上了一尊酒,“贤弟,我今天郑重地敬你一尊酒,请!”“贤弟啊,”我把酒尊搁好,“为兄的今天特地带来了你喜欢听的瑶琴,为兄的在这里弹上一曲,贤弟说说里面是何样心思,嗯?”
铛……食指轻轻一拨,琴音在琴箱里、在旷野中回荡着。低沉、幽怨、哀伤、悲切、凄婉。拨起第二声弦,依旧哀婉凄凉。第三声也如此。
“唉,贤弟啊,”我轻抚着这伴我一生的爱琴,“此琴确是神物,闻丧者不弹的禁忌果然是打破不了的啊。哼,哼……”我苦笑着。“也罢也罢,唉。”说着,我于衣夹间取出一只匕首,嗨!猛地朝瑶琴砸去。嘣……嘣……嘣……一根、两根、三根……七根琴弦一根接一根地断掉。
“老爷??”童儿显然很是惊诧。
我没有理会他的不解,双手举琴,向祭石台上,用力一摔,摔得玉珍抛残,金徽零乱。然后久久地站立,看着琴——如果那还可以叫做琴的话。
“贤弟,你也吃惊不小吧。”我对着坟丘道,“虽然我一直视此琴为我的爱物和圣物,但我今天才明白——原来此琴是为贤弟你才生的。既然贤弟你已经远去,此琴也该随你而去的,这才是它应该的归宿。人生在世,和谁都可以称兄道弟比为朋友的,但是真正可以读懂我琴色中心思的能有几人?”
我抬起头,望着在这细雨中有些灰朦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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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inmy@2005-12-26 23:04

写得不错……好文赞一个!

可是……这……跟动漫有什么关系……?

不如发到历史论坛去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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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雨丝@2005-12-27 11:45

不錯不錯,挺喜歡,跟動漫沒什麽關係也不要緊啦,是好文就好啦,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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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ilet@2005-12-27 12:05

从历史故事改编来的?写得很生动呢,不错的好文。
不过就是其中有些文言部分一般人看起来可能有点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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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古木 凉权@2005-12-27 15:59

有情调的文章阿~

欣赏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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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phanic@2005-12-27 17:54

此文强,8HD滴偶嗅到一丝清雅滴BL气息(小受对小受?)-V-||||||||||

比如以下这些地方:
“贤弟,”我看着子期,“你真是上天恩赐我的呀!”(好让论YY滴一句~~)
说完,我拉着子期一同进了乌篷舱里。
……(这个场景就素绝>o<)

泪水终于流淌下来了,顺着脸颊,到衣襟,到被褥,到草席……
又是两行泪水,顺着昨天还没有消逝的痕迹,到衣襟,到被褥,到草席……
(“到衣襟,到被褥,到草席+省略号”用了2次-V-更加滴突现了其美型小受滴特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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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inmy@2005-12-28 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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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由 Zephanic 发布
此文强,8HD滴偶嗅到一丝清雅滴BL气息(小受对小受?)-V-||||||||||

比如以下这些地方:
“贤弟,”我看着子期,“你真是上天恩赐我的呀!”(好让论YY滴一句~~)
说完,我拉着子期一同进了乌篷舱里。
……(这个场景就素绝>o<)

泪水终于流淌下来了,顺着脸颊,到衣襟,到被褥,到草席……
又是两行泪水,顺着昨天还没有消逝的痕迹,到衣襟,到被褥,到草席……
(“到衣襟,到被褥,到草席+省略号”用了2次-V-更加滴突现了其美型小受滴特征\( ̄﹂ ̄)/)



太可怕了……同人女果然无处不在…… ==

俞伯牙和钟子期千古流传的伟大“友谊”果然还是要被YY一次……

顺便说一句,观此文后对“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典故产生兴趣的同学,欢迎来武汉旅游参观“古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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