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人间有味是清欢——高桥短篇集评论

elle@2002-01-05 16:20

也是旧东西，来凑热闹

人间有味是清欢

仅仅觉得，《犬夜叉》的连载只不过是《少年Sunday》每周例行地昭告世人高桥老师身体安好还在笔耕不辍而已；这部漫画，虽然传媒还是热炒，虽然还是尽力想去喜欢，可是无论从情节，节奏，人设还是思想内涵来看，尚不较之与《一刻公寓》，《人鱼传说》等极品，即使是《福星小子》《乱马1/2》这些并非巅峰之作的都要比其做得要好。现在层出不穷的新人们又如恒河沙数，于是真的有点担心高桥的升花妙笔就此才尽了。就在我们几乎要回头去怀念《一磅的福音》那样灵光四溢的短篇时，老师把我们牵到了《专务之犬》的面前。在一片走势凌厉的小众作品强势化的今天，这部简约主义的读本就如涓涓清泉一样滋润入微。

毕竟高桥也已年届不惑，于是从流行到经典，从喧嚣到沉淀；于是变身的孩子们不见了，永生的人鱼们不见了，放电女孩和花心大少不见了，一切的匪夷所思都不见了，镜头一转下，是普通的厨房，寻常的玄关，一般的床第，是中年谢顶的职员，下岗再就业的经理，邻里长短中的主妇，是圄在三界五行中如蝼蚁般细小但顽强生活着的天下往来熙熙攘攘。《一刻》是现实主义，《专务》也是，而且更真实，更卑微，更司空见惯，更容易让人在粹不及防下就被感动。

听说过一句话：活着的时候快乐些，因为我们都将死得很久。《迷走家庭》八贵家里破产负债，唯一能挣钱的老爸又得了绝症，父母决定携同全家人一起不计工本的旅游后自杀。长女发现后本来是宁死不肯（…什么话嘛）却又在路上撞破心仪的学长和别人约会，顿时生机暗淡……于是听任车子冲出峭壁的绝地，再落下去……那一刹那，大家不是都做好了死的准备吗？为什么会害怕？为什么会去保护别人？车子陷入下面的雪堆中，竟然全家无事。阳光呼啦啦一下撞进车窗："天，好蓝啊…"一般死过一次未遂的人，都不会再去舍弃生命，因为在那生死交错的一瞬，想开了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没有什么是不得不死的吧？自杀的方式有无数种，为什么高桥选择吃力不讨好的跳崖？为什么崖下面又是皑皑白雪堆积？冲过那已是绝境的死地，却并不是一定就死。这个温暖的隐喻刻意得不落痕迹。父亲的病也因为旅行而奇迹般的好转，以后虽然还是很穷，但是……再穷也穷不过山田太郎啊，所以全家在周末偶尔还是去公园聚聚餐，头上天空蓝得一如既往。慢慢舒展开生命的纹路，活着，真好。即使很辛苦，很无趣，还是要说，真好。

那么对于亡者来说又如何？是不是到了尘归尘土归土的份上，也就没什么是非要攥一把在手心里的？课长的太太在结婚纪念日那天食物中毒逝世了，“葬礼之后仍然没有那种悲伤感，虽然也想哭，但是……”每天回家还是能看到太太的身影——有个心愿未了的魂灵升不了天，成了地缚灵。是什么心愿，她不肯说。这时候可爱的女职员又很无辜巧合地让课长会错意，还真以为能来一次欧吉桑版的阿拉丁飞毯奇缘——胖到卡门的太太看在眼里，我想她是心酸的，虽然，她也不说。手刚被割伤的的时候是不会疼的，感觉是麻木。这时候感激OK绷的关怀并不为错。但是在麻木的时候没心没肺地贪恋这关怀而自己割伤自己而不自知的话，等到疼起来的时候，都是自找的。再后来女职员解释清楚了误会，课长恍然若失按太太的交代打开一个抽屉，发现里面是太太没能亲手交给丈夫的结婚纪念日的礼物——这就是她未了的心愿。再回头时，太太却已经不见；胖胖的，有点小心眼的，一直陪伴着的太太，这次是真的走了。这时候课长才觉得，“真是很冷清，有种突然想流泪的感觉。”疼了吧？活该。静下心来观察自己的指纹，什么相濡以沫，什么相敬如宾，我当时什么都想不到，只是在想，这就是中年人的爱情吗？不热烈不寒冷，就是象加班晚归后锅里留着温着的菜，外面看不出来，里面还是热热的吃了不会拉肚子。这是《起居室的爱歌》。

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再大的凌云壮志，一到老骥伏枥，怎么壮心不已却也已经日薄西山。在公司连锁倒产的新闻发布会上都不肯低头的固执经理堂本，下岗后却要代替生病的太太去寿司店站柜台。可是过惯了几十年的颐指气使的神气，却不是一朝两夕能改得了，把顾客当作员工来吼的bossy作风也自然是赢得不尽骂名滚滚来。最后老板只好让他去cosplay门口的兔子大叔，从旁观者的视角看看当局者的处事。他这才醒悟，自己是累赘。堂本欧吉桑其实也是蛮可爱的，连刷牙都对着镜子努力练习微笑服务——虽然笑得蛮像哥斯拉——好歹人家心态转变得也倒是很快嘛。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能笑看庭中花开花落堂前云卷云舒的空山隐闲毕竟是少数。都说了知易行难是洒脱地放手，可是到了这个地步除了接受还能怎样？况且他是真的想做好的，虽然方法不对。看着在公园里老泪纵横的堂本，因为自己的力有不逮而内疚的堂本，知错就能尽力去改的堂本，有人能责备他吗？《只因有你》并不是要讲一段生意经，却是巧妙的说着“路口急转弯，请缓行”的提示，鼓励着挫折下正视自己和重新来过的心态。

开篇的是《专务之犬》，一个普通上班族小暮，受上司专务之托收拾他的烂摊子。当专务正室找到小暮的家里来的时候，平时看起来猥琐平庸的小暮居然爆发出豪气干天的担代，把过错一揽子接手过来谎称都是自己的——他不是为了专务和专务的情人，而是为了他自己的家庭。于是那只专务贱狗立刻过来蹭他裤角视他为家中地位最高之人来讨好。这里说的倒不是“帮朋友要帮到什么地步”或者说是“帮到什么地步才能发现一个人已经不是朋友”，而是一个男人怎么样撑起一个家，即使他已经开始淅淅沥沥地脱发^_^

《老爸真差劲》和《还礼》都和螃蟹有关，前者是调职到北海道前夕的欧吉桑意外失忆，没脸没皮地嚷嚷自己只有13岁，后来凭借失忆前家人的随口一句嘱托“到了北海道给我们带螃蟹和玉米回来”恢复了；后者是家庭主妇们的邻里纠纷，老实人饱受鱼肉，最后素行不良飞扬跋扈的女王却栽在一时嘴软偷吃了邻居的螃蟹的臭事上，报应不爽~这两篇本来该是全书最轻松搞笑的了，但是细看来，居然也是那种平淡中不动声色的催人泪下，小人物的淡淡喜悲。CLAMP总能把芝麻绿豆的事情掰开了往莫名其妙里说，可是我还是欣赏高桥老师的简约主义，就象喜欢自己每天愉悦地喝水呼吸一样。

人云《专务之犬短篇集》是一部笑的圣经。诚然，是一如既往的高桥流搞笑，但是在笑得打跌的同时，心口却似乎有什么堵着。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但也不只是让人体会不幸呢，乐观的老师还是以女性的细腻慈爱密密缝住快要掉落的泪，抹去不足为外人道的辛酸，然后，大声的笑出来……阴霾会散的，只要还能真心的笑着走下去。揩亮人眼的现实主义，影响人心的浪漫主义，早在高桥老师的手里水乳交融。每晚临睡一杯，一定会有个好梦^_^《专务之犬》虽然是短篇，却是很难囿入“因为…所以…通过…表现…”的教条，一切体会，不要相信别人所说，请自己去触摸。

苏轼说，人间有味是清欢。这就是平民作风，不起眼的细小生命顽强得象韧性极好的细绳，就算被命运怎么拉扯，勒得人双手沁血也不会断掉地延续着。低头将生命线走成一个幸福结，即便面对三千世界生、老、病、死、求不得、五阴盛、怨长久、爱别离的人间八苦，也能自在地拈花微笑吧。

BY泡泡鱼FROM水族馆2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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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娃娃@2002-01-05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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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ilelc@2002-01-06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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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le@2002-01-06 1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