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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TM]月下幻 终章:Final War(s)
seikaieva2000as@2011-11-14 16:14
/0. The End
“吾之独角,守护吾爱之人,当无不断之敌!”
/1. Capture
卡莉尔·塞道斯和她的报告
卡莉尔·塞道斯绞着手站在房间的正中间,不安地看着周围漆黑一片的空间。
虽然以前来过这里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是心怀畏惧——这一次也不例外。
“卡莉尔·塞道斯探员,”黑暗中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年纪相当大了,“你的报告这边已经全都读完了。”
意思是:“我们认为这份东西还不算垃圾。”
女魔术师在心中松了口气。
“其中诸多详细的记录值得称赞,当为我们今后活动的基石……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但你得去向格里森主管报道一下。”
说白了:“我们有别的任务交给你。”
卡莉尔微微颔首,随即转身走向已经自动打开的门。
这扇门只听从黑暗中的那些人的命令。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塞道斯探员迅速把今天的剩下工作日程检查了一遍。
全部被删光了,日程表上只剩下“1500向布匿罗·格里森报道”这一项。
“不会一听完简报就丢上飞机吧?”卡莉尔在心中说笑道,至少去日本的时候还给了自己24小时的准备时间呢。
不过从目前的状况看,多半这件工作和自己从日本带回的报告有关吧。那么究竟是哪里引起了上头的兴趣呢?不过话说回来,让同一个探员连续执行有关联性的任务也算是这里的传统。和CIA不同,这里讲究的是极端的效率而不是无谓的机密性。
女探员放弃了思考,喝喝茶看看报纸,将时间消磨到1456后,起身离开座位。
四分钟,不多不少正好来到主管办公室门前按下通知铃,房门应声而开。
布匿罗·格里森是个年过60的老头,在这里的男性职员中是年纪最大的那一个。虽然本来是和魔术完全无关的人,但老格里森的管理和决策水平的确是一流的。因此这里的大家都信任着他,还半是亲昵半是恶作剧地把他叫做老麻瓜。
“塞道斯探员,请坐。”来自缅因州的男人招呼部下坐到办公桌前。
“你在日本干的很漂亮,虽然没法坚持到最后但在失去参赛资格后依旧能获得如此数量和贵重程度的情报,果然我没选错人啊。”男人捋了捋新长出来的落腮胡,笑道。
“不过,显然你交上来的那份报告里有样东西引起了上面的兴趣,”格里森主管拿起一直摊在桌上的文件夹,递给了卡莉尔。
女魔术师接手一看,立即认出了这是自己那份报告的副本。不过它被翻在了中间的一页,还用红色的圆珠笔圈出了几个词和句子。
“那么,照例就由你自己再去把这些东西的信息详详细细的收集回来吧。”
“是,明白了。”塞道斯探员合上报告,起身回答道。
那些红圈里圈着的,是名为“章麟”的圣杯战争参加者、和她身为“半真祖”的描述。
章麟最后的闲暇
2011年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来,但估计就算到了春节我也回不了中国。听说国内今年气候异常糟糕。所以刚从上海回来,身在日本的我感觉实在是很幸运。当然要说真心的话,只要有红叶在,哪里都不是问题。
没错,虽然说出来可能是让人非常害羞的事情,但放在心里想想却是十分幸福的事。这样的少女情怀还真是让我不得不感慨自己还算得上是个“人”。
虽然算不上“人类”就是了。
“麟,准备吃饭了。”楼下传来她的喊声。
回应她自己马上下来后,匆忙收拾起铺张开的魔力程序,然后把流程记录放到自己找得到的位置。这些天我的魔力系统稍有恢复,魔力回路的重构也终于能开展了。由于视觉依旧处于锁死状态,所以首先的要务便是重启魔力探测系统。
虽然我讨厌那个黑白的世界,但现在就算打死我也不会去奢望任何能恢复视觉的东西了。那个天杀的圣杯战争差点让我失去她和有她在的世界,我就算一辈子只能靠这“雷达”走路也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因为我爱她,如此深切的爱着她和有她在的这个世界。
“呃,乌冬面?”还未坐下便闻到味道的我询问道。
“是啊,今天回来晚了,就将就一下吧。”她温柔地抱歉道。
啊啊,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无论何时何地都将自己喜欢的人放在第一位,连吃饭这种小事都揽作自己的责任。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保护过度,但我是绝对不会厌烦的。就算拥有再多她给予的温柔都不够,这便是我的贪婪。
而同样的,就算回报她再多的爱意也决不会停下,这便是我的执拗。红叶也一定是和我一样的感受吧。
这便是我们,两个身为“人外”,却如同“人”一般相爱的女人。
饭后的收拾自然是她的工作。我则早早回到楼上去完成今天预定的重建进度。目前来说一切都还在控制之下——除了一件事。
“解析”和“分解”,这两个我的天赋能力及最大的王牌,现在完全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原因始终无法解释,但它们就是无法被启动。即使身体管理系统恢复后第一个响应的就是它们分别所占据的控制模块,但送出发动指令却始终是石沉大海。
也罢,如果能将身体强化机能恢复的话,和红叶在一起也就不什么都不怕了。说难听点,这便是我依赖着红叶的地方。
可是,这又有什么不对呢,恋人依赖着恋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而且就算我眼下在战斗方面的能力大不如前,但我依旧是个半真祖,过去所掌握的战斗技巧和知识也没有缺失。
因此,我光明正大地依靠着红叶,享受着她的宠溺,也将自己的娇爱全数奉上。
这便是我的全部世界。一个有她在的幸福世界。
由于对电路的操作涉及到解析,所以现在我完全没办法用电脑,电视自然也是看不了了。于是我干脆翘掉了晚间新闻,与其听新闻播报员公式化的念白,不如听听红叶加上自己意见的复述来得有意思。
“麟,水放好了,去洗澡吧。”红叶走进房间,不过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把我扶下床,而是双手一抄把我抱了起来……又是公主抱?!看来自从第一次在英国玩过后她还真是上瘾了啊。
我察觉到自己的面部温度上升中,急忙埋进了她的怀里。
来到浴室她将我放在坐凳上,替我除下睡衣,然后再次抱起我走进了浴缸。
我一如既往地关掉了探测技能,用自己的肌肤感受着她的温度,用耳朵享受她的双手抬出后水珠滴落的声音。昂起头,眯起眼,任由她摆布我的头发——特别是在有时她帮我修剪之后,会更加期待入浴时的梳理。
“站起来。”她柔声说道,双手轻抚过我的皮肤。明知道自己赤裸的身体正细毫具现地展现在爱人的面前,自己却没有哪怕一丝羞涩的感觉。
我们早已习惯彼此的身体,情欲上的挑逗已没有了必要。无时无刻以爱相互连接的人,性爱的需求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游戏而已。
红叶仿佛认真过头的雕塑家一般清洗着我的身体,直到她确认每一寸肌肤都被清洁后才让我坐下。接着是她自己。
当她也坐下后,我向后靠去,将后脑枕在她的胸口,偏过头用鼻子轻轻磨厮她的左乳。
“小色鬼!”她轻笑着,用中文说道。
这句话是她少数几句完全听不出是日本腔调的中文。
稍微享受了一下被水和爱人包围的安逸后,红叶将我抱了出来,把身体擦拭干净后替我换上新的睡衣。直到这时,我才重新打开了探测技能。
“今晚还想要吗?”眼前在黑白的空间中唯一拥有色彩和真实形象地她张开嘴问道。
“刚才还说别人呢!”我故意撅起了嘴,“不过今晚就算了吧,好容易把加速再生功能修复好,我好象累过头了。”
她微微低下头,双手轻握我的肩头,在额心印上一吻。
“真是辛苦你了,我的麟,很抱歉什么忙也帮不上。”
“没有的事,红叶在我的身边,就是最大的帮助。”我回吻她的双唇。
黑暗。
什么都不是,只是深度睡眠中的黑暗。
我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的内部。
和一些人料想的不同,即使是内部曾经高度程序化的我的身体,其根本之处依旧是混沌。
混合了真祖与人类的血肉,吸收了两位爱人的鲜血,如此混杂着的——并非单纯是生物学意义,而更多的是从个体原始概念上来定义的混沌。
“我”看着“我”,那个因为被“那东西”入侵而最终完全暴露出来的我。
饥渴、贪婪、恐惧、懦弱、张狂……
包容、知人、善良、坚强、固执……
如此真实的“我”,每晚都会看见的“我”。
你终将失去她,“我”说。
“我”回答道:即使如此,我也不得不去爱她。
原来如此。“我”赞同了。
然后——
——是警报。
“红叶!”惨叫着从床上一跃而起,完全不顾身边的人被自己连带着一起滚倒在地板上。
“麟,怎、怎么了?”捂着鼻子用力抱住浑身颤抖的我,她将嘴唇贴近我的耳边问道。
担心和温柔,警觉和不安相混杂的声音。
“警戒、线,坏掉……了,有、有人……入……”
因为巨大的魔力冲击而几乎休克的身体死命挣扎着维持着机能的运作,差点无法控制的舌唇只能断续地吐露出重点。
红叶将我平放在地,抓起床边的衣服就套上。她也感觉到了吧,我和她共同设置在房间内外的警报系统正逐个被人强行解除。不过和完全放置式的鬼族咒符不同,因为之前自作自受而被迫采取和身体随时连接着的魔力警戒系统,其将受到的冲击的一部分反馈给了身体。本来只是因为对魔力敏感度下降而采取的临时措施,结果好象又成了自作孽了。
鬼就这么穿着睡衣裤套起了皮夹克,然后从衣橱里随手抓了一件运动衫出来。好容易控制住身体内部的我连忙站起来,让她帮我穿上。
就在此时,数次玻璃破碎的声伴随着金属物体落地音响起。红叶一把把我从地上抄起,左肩做盾撞破了卧室的窗户。等我们刚飞出屋墙范围时,房间里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从声音和没有探测到额外的破片判断,应该是震撼性而不是杀伤性的弹药。而且居然还有纯魔力散发出来,一时间我的魔力探测界面“唰”的雪白一片。
还没等红叶落地,周围就已经响起了应该是使用了消音器的火药武器发射的声音。但锷鬼引以为豪的身体强化能力完全没让那些命中的火线发挥任何作用。她就好象战神一般地落在水泥地面上——如果无视光脚穿着的运动鞋和被公主抱的我。
而我那雪白的魔力探测界面好容易恢复了功用:周身五十米半径,除去可以确认是邻居的住户,大约有20余人的微弱魔力反射波。
“快走!”终于恢复探测机能的我催促道,同时切换到热能模式。
即使是再先进的魔术或科技,依旧无法完全消除人类自身产生的热量。特别是不少魔术师在施术时更会大量产生热量。而目前已知的光电隐装置也是如此。因此可以判断,这些袭击者应该拥有被动吸收我的主动魔力探测波的装备。
红叶撒开脚狂奔的时候,入侵到房子里的数人鱼贯而出,街道上的人则除了几个人为撤出的同伴掩护,其余全部向这边射击。等到我们在常盘台家和奥家那里左转时,他们才一起追过来。
那么就很明显了,这些家伙并不是全部的敌人。
仿佛是现世报一般,数个有着同样模式的热能信号从右侧68米处,大青商业和几原食店前的三辆货车中鱼贯而出,然后分成三组人马。一组迅速向我和红叶前进的商业区移动,另两组则分散前往警局和车站的方向。
这样一来,等于是把我们往上坡那里赶。
很专业的猎人。
“红叶。”我说道,虽然不应该打扰正在努力擦弹攒点数的爱人,不过自己计划还是要早点通知才行。
“怎么了?”她左腿一蹬横跃绕过公园里的秋牵。
“到‘A地点’去。”我通过魔力联接,送去了目的地。
红叶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不过她还是迅速改变了移动方向。
从家逃离后大约22分钟后,我们绕了一大圈,把追兵全部引到了那个拆迁预定的工地里。红叶抱着迅速窜进最西面的一处结构尚且完好的四层民居里。
虽然从感情上来说我并不太喜欢到这里来,但从地利上来说,这里的确很适合做成紧急情况下的基地。所以我们委托工作者协会代为将其中一块边缘的区域购得后,做成了备用据点。
“没事吧?”红叶将我放下,仔细地检查着我有没有受伤。我也用魔力探测扫描她的全身。
幸好,对面只是用了麻醉弹。如果使用钢芯弹一类的穿甲弹的话,即使是锷鬼坚韧的身体也挡不住的。
“又让红叶救了呢,”我摆出放松的笑容,然后用嘴唇轻触她的脸颊,“那么,‘兔子’的工作也交给你了哟。”
我的爱人微微一笑,用手摸了摸我的头顶:“不管对方是谁,敢动我的小麟的话,决对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红叶啊,你的中文真是越来越好了呢。”
我们都笑了起来。然后,她走出了房门。而我则迅速在楼层间跑动,启动了所有机关后来到二楼。从铺着塑料膜的简易床下拉出一个箱子。
箱子里是备用的M13TN-C和一把对我这样的女孩来说完全不配的巨大枪械。出来的时候只有一直配在运动外套上,父亲的那把GLOCK2000被带了出来,现在真是庆幸自己有在这里藏好武器。
我将箱子里的弹药全部取出,一边关注着在正门隐蔽着的红叶和采取警戒态势慢慢收缩包围的敌人,一边填满M13TN-C的5发管状弹仓。
之后,就是那把步枪了。
基于瑞士FN公司FAL步枪生产的美国T48步枪的仿制型,警用步枪SA58。采用了22英寸长枪管和有皮卡汀尼导轨的机匣及护木,配有两脚架和中倍瞄准镜,作为非狙击场合的支援火力使用。话说买这把枪和运进日本可花了不少钱,但既然当初是考虑到了要在据点里固守,那么备有30发7.62x51毫米子弹弹夹的它比起M13TN-C来说要好用的多。虽然Glock2000也能装配近距离狙击用枪管和瞄准套件,但那需要精密的魔力辅助,对现在的我来说还是老老实实用科技的力量吧。
“红叶,我准备好了。”在魔力联系送出这句话后一秒,“鬼”开始行动了。
四周的敌人迅速行动起来,一部分人向红叶逼近,并企图切断她退向民居的退路。另一部分则向这里直冲过来。
毫不迟疑的扣下扳机,无论究竟是何目的,敢于袭击我和红叶的人,至少也请做好被杀的觉悟吧。如果说在工作者协会里有什么经验是通用的话,那就是“杀死想对你不利的敌人永远是正确选择”。
首先击倒冲向这边民居的两人,然后逼退三个想要从侧翼攻击红叶的人,接着使用魔力主动引爆正门的阔剑地雷……
5分钟,敌人重伤7人,确认死亡12人,其余还能动的30余人全数撤退。 “总感觉,太简单了吧。”红叶将“鬼斩切”收回手中。
“红叶你先回来,然后带上些装备一起撤退吧。”我给步枪换上新的弹夹。
正想确认一并收藏着的仿军品携行具的位置时候,突然一股前所未有的虚脱感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我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一般倒在了地板上。
“红……叶……”还清醒着的意识向爱人呼救,却得不到任何回音。想要检查魔力联系的状况,却发现全身的魔力仿佛被冻结了一般无法驱动,就这么停滞在回路里。
“混蛋……别想……哇!”应该是红叶的惨叫声传到耳里。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
终于,一阵靴子踩踏木制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几秒后,不用魔力探测,我就知道自己被保卫了。
“真是的,费了这么大功夫……明明不是人类却死撑着不愿乖乖就范啊。”是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年纪了。
“你们、是谁。”身体被人架了起来,我努力开口道。
“没必要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一点:你现在是美国的财产,是物品,所以你没有任何权利——仅此而已。”
听起来真耳熟啊。不过上一次说这话的那家伙显然是低估了我和红叶的力量,而这些人则是有备而来的。
“哼,那个女人说什么先要观察,手上明明已经有了王牌,不趁机用掉岂不可惜了?”还是那个男人。
“鬼姬……怎么样……呜!”反射性的想知道她的情况,腹部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你现在不过是个实验样本,闭嘴蠢货!你就乖乖的等着被装箱吧!你们这种异类我见多了,哪个不是吵着闹着自己的强大、自己的权利、自己的非常——最后还不是全落在我们手里?老老实实地被人类抓住研究,成就我们人类的进步才是你们的责任,怪物!”那人揪着我耳朵,咆哮着。
怪物啊,是的,我是怪物。如此软弱,如此无力的怪物。想要保护谁都做不到,想要和谁在一起都做不到,如此无能的怪物。
“那么,你们真想见到真正我的,那身为怪物的我吗?”我看着“我”,喃喃道。
就在脑内最后的确认机制即将接除的一刹那。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没有那必要哟,章小姐。”
随后,是屋外某种动物咆哮的声音。
男人张惶失措的呼喊着,叫嚷着。但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只知道我被甩在了地上,四周都是人类的悲鸣——男的女的都有,但惟独没有她的。
红叶,我的红叶怎么了?
挣扎着伸展的右手,摸到了另一只冰冷的左手。那手旋即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后再有一双手伸来,托住我的两肋。
后来的那双手,是红叶的。
冰冷的左手立即放开,而我的身体也终于再度被注入了力量。被冻结的魔力迅速流转起来,重新担负起它们的职责——充当我那被自己摧毁的神经。
“你的身体被自己破坏成这样,居然还能活动……真是让人钦佩的力量和执着。”女人的声音幽幽地说道。
“麟……”红叶轻柔地抱着我,一如过去那样,仿佛拿着生怕一用力就会弄坏的瓷瓶一样。
不过我还没那么脆弱。
“爱尔特璐琪·布琉斯塔特……小姐?”我出声确认救兵的身份,却发现一个狗一样轮廓的生物正缓缓走过来。
“是我,”她肯定道,然后伸手摸了摸那生物的脖子,后者真的像狗一样发出了愉快的咕噜声,“这是Primate Murder。”
“灵长类……杀手?!”红叶身子一颤。显然她也知道这名字的意义。
“虽然本来我可以直接动手的,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而且我嫌麻烦所以就让它来活动一下。不过,没关系,因为是它干的,所以谁都没办法呢。”黑色的公主笑道,虽然语气里掺杂着一些无奈。
在红叶的扶助下,我坐了起来。然后向着爱尔特璐琪问道:“您来有什么事吗?”对方当然不会是特意来救我们的。
“是再次邀请你们来参加会议的,”死徒二十七祖第九位突然严肃了起来,“圣堂教会单方面向各死徒势力发动了大规模袭击,同时也宣布将铲除世界上人类以外的一切异端,因此我才会希望你们认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来参加会议吧,只有大家团结才能抵御外敌,存活下来。”
她说的宣战倒是不假,工作者协会也已经发布了通知,要求内部非人类及被教会划归入异端的成员全部向所在地的最高级分支机构报道并统一安置。对于圣堂教会而言,几乎和他们一样古老且庞大的工作者协会显然应该不是好惹的对象吧。
所以我依照通知向日本分支公会总事务所报道,事务所也要我们在家里待命。只是没想到才两天后就冒出来这么一支美国来的部队。
“这些人和教会有关吗?”在我思考的时候,红叶发问了。
“这帮家伙是美国的国家超自然现象研究协会的实战部队吧,居然装备有完全冻结魔力的装置……很厉害啊,那个年轻的国家。不过就我个人的观点,应该没什么联系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向你们下手就是了。”
“这个我也想不到,不过……”我将脸转向红叶,虽然看不见,但我依旧想要面对她,“既然我已经拖累自己身边的人那么多了,也是该考虑一下未来的事了——我愿意去参加你们死徒的会议,不过我也想请你们了解,即使我现在这样的虚弱,可仍然不会惧怕你们的任何威胁或手段。”
黑色的公主大笑起来,说着“我们可没人类那样愚蠢”,然后深深地鞠躬行礼。不过离开前,她坚持让Primate Murder护送我们回去。
确认那只大狗身上有意识偏转结界后,我们一行两人一狗连忙赶回我的家中。外面死去士兵的尸体全都不见了,大概是爱尔特璐琪小姐做了处理吧。虽然是死徒二十七祖的一员,但名字里有布琉斯塔特这一点相当令我疑惑。
只是,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红叶那熟悉而温暖的臂弯与胸口之间,是让我最能安心的地方。
也是我将拼尽全力守护之物。
两天之后,我们踏上了德国的领土,前往参加死徒聚集的会议。
那场在最终之战前,最后的大会。
/2. Princesses & Meeting
2010年-月-日,日本,三咲町
爱尔特璐琪·布琉斯塔特正悠闲地坐在一家饮品店里吃着冰沙。虽然她并不怎么喜欢吃这种甜品,不过反正现在无事可做,不如好好放松一下。
“无事可做”?才怪。
圣堂教会莫名其妙地活跃起来,之前把阿列克谢家族整个铲平后,现在又盯上了巴拉利昂家。据说美国也罩不住只能向其提出正式断绝关系,现在巴拉利昂家的大小姐正带着全家躲在智利的公司总部里呢。不过她倒是主动提出希望能参加会议,即使只是列席旁听也没关系。
而就在前天,爱尔特璐琪也说服了路地里同盟的三人前去参加会议。不过这是由于三人的其中两位已经被教会划进了“祖”的范围,而这边也认可了其能力,所以必须邀请。
接下来,便是在大陆时已经打过招呼的混血儿了。
虽说这次规模的确很大,但上层的祖却几乎都是兴趣缺缺。他们本来大多是认为“再来几个圣堂教会也无法威胁我”的家伙,所以完全没把人类当回事。而某个“鸟类LOVE”的混球更是借口“朱月已经归来”直接把作为使者的斯菲尔丁踹了回来。当然,本来就没指望他会有什么正常的反应。
爱尔特璐琪把杯子里融化的冰水全部喝掉,离开了座位。
Primate Murder应该还在旅馆里睡觉吧。这家伙平日里倒也是一副标准家养大型犬的派头。那么现在,就独自一人去散散步好了。
走出小小的店家。一袭淡色套衫的女人在东京的大街上闲逛着。虽然黑色的死徒公主如其名号一般喜欢黑色的洋装,但这不代表她不会穿别戴的服饰。
毫无目的地游荡了20多分钟后,爱尔特璐琪在离某个十字路口20米的地方猛然刹住了脚步。
“谁?”
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休息日里上街游玩,是每一个少女心中最普通不过的愿望。对于爱尔奎德·布琉斯塔特来说也是。虽然她很难被称作是“人类”。
现在,最后的真祖之姬正揽着一位男子的手臂,从电影院里走出来。
周日难得的好天气,当然要尽兴的玩一天——如此豪放的计划的结束,却是略现俗套的电影院约会。不过之前她已经是彻底地疯过一把了。
至于那位苦命陪伴的男士,当然是远野志贵了。
依旧经常唠叨的妹妹终于也是无可奈何地面对现实,直以来偶尔严肃警告偶尔少女怀春的咖喱学姐最近却好象失踪了一般。因此,某只真的可以把月亮拉下来的猫就这么独占了自己的闲暇时光,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那个橙发的友人时常念叨着要烧了自己又是啥意思呢?
远野志贵苦笑了一下,继续任由爱尔奎德拖着自己前进。刚才的电影是关于某日人类发现世界突然因应了古老的传说全部毁灭,为此不得不合力打造巨大的方舟祈求延续生命的故事。很老套的情节,但从画面效果上来说的确是一流的。
只是希望里面说的不会成真呢,毕竟即使身边已经有了不少具现化的传说,但世界末日什么的还真是消受不起。
“我的麻烦,有你就已经足够了呢。”远野志贵在心里默念道。
“诶,志贵,你说什么?”公主大人突然回过发问,仿佛心有灵犀一般。
护卫连忙摆了摆手:“没啊,我什么都没说。”
真祖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茫然地望向天空。
然后,她突然在摩肩接踵地大街上穿梭着飞奔起来。她撞开阻挡,挤开人群,在少年追及之前,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找到了。”
它对着二人说道。
爱尔特璐琪猛然睁开眼,首先感觉到的是冰凉的地面。
哪里?为什么?
她问了两个没法回答的问题。听到声音后的一瞬间,自己就失去了一切意识。而现在……
死徒之姬努力爬了起来,尝试联系自己的仆人和宠物,却发现完全没有反应。
结界?她站起身,向自己认定的“前方”走去。但大约十分钟后她就放弃了。
一如既往的黑暗,没有在尽头出现阳光这样人类爱用的烂俗套路。然而自己却没有任何被暗示和误导,身为怪物所赋予的能力也无法看透哪怕一丝的黑幕——她连自己的手都无法找到,只能凭触觉确认身体的完整性。
爱尔特璐琪皱了皱眉,正思考着自己所处状况时,和之前一样的虚脱感再次袭击了她。
这一次的天旋地转后,黑色的公主终于看见了阳光——
——还有“它”。
“真是的,完全不行啊。”“它”正用右手掐着爱尔特璐脖子,举在半空中。
“它”眼中倒映着爱尔特璐琪的脸,那上面写满了恐惧。
“你……”
“啊,是我。”“它”笑了。即使自己只是从传说里听到过有关“它”的故事,但身体却越过理智先行有了反应。
真祖,盖亚创造出的怪物。但它们并不是盖亚独立制作出来的,来自月球的UO“朱月”也参与其中。并且,它还将自己的因子写入了每一个真祖的血脉里。
据说,每一个真祖都可能是被盖亚背叛的“它”的容器。
据说,当“它”回归时,将向盖亚和阿赖耶展开最猛烈的报复。
据说,教会相信,爱尔奎德·布琉斯塔特便是“它”归来时将使用的肉体。
结果,连自己也是候补吗?不过这被污染的身体,最终还是不符合“它”老人家的胃口吧。
“它”粗暴地将爱尔特璐琪甩开,用死徒之血污染自身的真祖这才观察到,自己正在填海作业区的一处已经完成作业的工地上。
然后,眼角突然闪过一丝金色。
“爱尔奎德……”
最后的真祖,被人类之血污染的真祖,出现在她和“它”的面前。
“被吾召唤的罪孽之子啊,履行你的责任吧。”“它”不慌不忙地走向白色的公主。
为什么“它”会复活?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却毫无征兆?那个被当作笑话的抑制力在真正需要它的时候却哑火了,现在,无论传说是真是假,让一个UO就这么站在大地上的话,绝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在爱尔特璐琪试图再次联系仆从的时候,“它”已经站在如同木偶一般的真祖面前。两人面对面紧紧贴在一起,“它”伸出手,抚摸着爱尔奎德精致的脸庞。
随后……
“爱尔奎德!”远野志贵,姗姗来迟。
“它”消失了,如同字面上一般化为透明,仿佛穿过了爱尔奎德的身体,又好象是融进其中。
当白色的公主再次睁开双眼时,金色的眼瞳中早已充满了疯狂之色。
“啊哈哈哈哈哈哈,太棒了!盖亚啊,你绝对不会想到我有准备这样好的容器吧,阿赖耶啊,你那人类的愚蠢之行可真是绝佳的演出呐。”她狂笑着,周围瞬间卷起媲美风暴一般的气流。
“呜……爱尔奎德你发什么神经啊!”少年似乎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他还是出言确认道。
“爱尔奎德·布琉斯塔特?啊,也许是我,但现在不是了,多日不见,你还是那么天真啊,人之子。”金发之下,血红的眼白衬托着金色的双瞳。这是志贵只见过一次的情形——但那只是梦幻而已啊!
“你是……那天在梦里……还有……”风暴继续肆虐着,好容易联系上自己那两个黑白二将和Primate Murder的爱尔特璐琪没法听清楚黑发眼镜少年的说话声。不过她知道,如果再不做些什么的话,那么不用教会出手,“这家伙”现在就可以消灭掉自己。
死徒之姬可不是会坐以待毙的无能之辈,哪怕明知是不被允许取胜的战斗,也要试上一试才知结果。
她自地面窜起,如闪电一般破开风墙直射入“它”和人类少年之间,左右手分别燃起魔力之炎同时向“它”抛去。
没有命中,因为“它”早已不在原来所站的位置——“它”就站在爱尔特璐琪面前,一如刚才“它”紧贴着爱尔奎德那样。
“好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她的姐姐呢,”怪物狰狞地笑道,“完全比不上这具身体嘛。”
“噗嚓”。奇怪的声响过后,是爱尔特璐琪的惨叫声,混合了痛苦的悲鸣与恐惧的哀嚎响彻云霄。
这是当然的,志贵心想。任谁被别人用右手戳进胸腔然后再退出来,一把握爆心脏的话,自然是不可能忍受地住的。
所以,她不是爱尔奎德。
少年扑了上去,手中握着从不离身的小刀。然而他终究犹豫了,半是毕竟对方拥有地是自己所喜欢的女人的面庞和身体,半是——
——他看不见。
“那家伙”轻轻一挥左手,爱尔特璐琪如同破布一般被丢了过来,和几乎撞上“那家伙”的志贵砸在一块儿,一同跌落到地面。然后“轰”地一声,“它”地右手就这么插进了才平整好的泥沙地里。
志贵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喘着粗气,他身边不远处是跪坐着的死徒之姬。两人在被打成肉串的前一分毫,各自弹开躲开了致命一击。不过受了重伤的黑色公主暂且不论,志贵也在被她砸到摔落后弄断了一两根肋骨并挫伤不少肌肉。
“虽然完全适应还要点时间,不过我还是多玩一会儿好了。”“它”悠然道,完全无法想象正眯着眼微笑地“它”方才极其自然地想要杀害面前的二人。
“把爱尔奎德还回来!”少年低吼着站起身。
“什么呀,她本来就只是为我准备的容器,何来‘还给你’这一说呢?”“那家伙”还是保持微笑,一步步地向志贵走去。
“坏给我……”
“真是的,好啊,你想要就来拿,不过你要怎么拿呢?”
“砍下去就行了吧?”少年摘掉了不知为何没有破碎的眼镜。
“它”听下了脚步,稍等一秒,然后放声大笑:“唔哈哈哈哈,什么?杀了我?喂喂,不说你有没有这绝心,你有这能力吗?我知道哦,你那能看穿万物之死的魔眼,但那对我来说完全没用啊,因为——”
“——我可不是你所能理解的东西哟。”
爱尔特璐琪压制着伤势,看着两人的对话。的确,虽然不知道“它”是怎么复活的,但“它”的确本就不是存在于地球之物。虽然那少年的眼睛是相当可怕的道具,但也只能对他所知之物起作用。若原本就不在同一法则之下,那么那双眼睛就和普通的人眼没什么差别了。
——换句话说,他是不可能看见的。
而且,按照这些时间以来的观察和情报,这个人和爱尔奎德有着非同一般的亲密关系,好到让自己妒嫉。如此一来,这个人类还能下得了手吗?
死徒之姬一面思考着,一面等待着自己的援军。但“它”不想等。
金色的发丝在空气中画出金色的线条,“它”直接了当地正面冲了过去,完全符合“它”强大不需迂回的力量。
少年抬手送刀,却被直接架开,然后胸口吃了一拳飞到离地4米的半空中。“那家伙”毫不迟疑地追上前去再一掌将人类打回地面,接着趁那孩子还没完全陷进沙土时左手把他提出来,放开后跃起右一击打在胸口。
完全是虐杀。这是爱尔特璐琪唯一的感想。
终于,那边的“它”停止了动作。看来远野志贵的生命也到此为止。
“哼,不过是人之子。”“它”藐视地笑了起来。
“……别用那家伙的脸作出这样子的笑容啊!!!”
刀,深深地插在“它”的胸口。
“什……”
“因为我过她一次,那么再杀一次,也是我的责任呢。”男孩露出恶作剧一般的笑容,仿佛之前被单方面残害正是为了此刻的空隙。
“开玩笑,你能杀得了我……我、我……诶?”
爱尔特璐琪瞪大了眼睛。“那家伙”本来正要出手结果掉少年,可现在却好象坏掉的人偶一般颤抖着。
“怎、怎么可能……啊啊啊啊啊啊!”“它”凄惨地嚎叫着,比刚才的黑色公主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啊,怎么可能,爱尔特璐琪心想。名为远野志贵的少年虽然手刃了涅罗、罗阿等死徒中“祖”一级别的强者,可论及“它”的话,怎么看都不可能靠那直死之视来伤害。
然而现实是,“它”痛苦地倒在了地上,虽然形体没有消失,但却如同死了一般。
那么,“爱尔奎德”也死了吗?
死徒之姬站了起来,目前心脏虽然没法修复,但有限的行动还是可以的。而且那两人一狗也快要赶到了。
爱尔特璐琪走到爱尔奎德的身边,探下身。小刀插着的地方没有出血,她身上所有的血渍都是那男孩的。仔细看的话,她还是那样美丽,之前的狰狞和狂气全部不见了踪影,脸上只留下了安详——死一般的安详。
黑色公主伸出手,想要抚摸白色公主的脸。她们虽然被认为是姐妹却从没有如人类姐妹般的关系,见面最好也就是相互无视,打打杀杀也还算一般了。不过就心里来说,死徒之姬对真祖之姬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同样是被异类污染的血脉,同样是此世的怪物之身。若相互间只是这般的关系,便也是上善了。
手被抓住。
“爱尔特璐琪……你怎么在这里?”爱尔奎德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姐姐。
“不管你信不信,事情就是这样……”爱尔特璐琪微微一笑,阻止了想要冲过来的仆人们,开始慢慢地叙述整件事的原委经过……
“真的没关系吗,您的伤……”瑞佐沃尔·斯图卢特惶恐地问道。的确,刚被人挖走心脏这点伤即使对于爱尔特璐琪来说,也不可能贴张创可贴就完事了。
“修养一天后已经好多了,而且其他人可不会乖乖地等我,”爱尔特璐琪·布琉斯塔特从椅子上起身道,“如果不想办法把她找来的话,这次会议的份量可就不够了。而且我会把Primate Murder带去——你们这几天还要继续和鬼族接洽吧。”
爱尔奎德·布琉斯塔特本来就没有被期待会参加全体(至少是大部分)死徒势力一起齐聚的,以应对圣堂教会突然间大举侵犯的会议。因此至少也要能再找到一个拥有足够身份和影响力的吸血种来撑撑场面。毕竟死徒说到底还是“人”,没有足够的权威的话是很难把他们统合起来的。
死徒之姬的目标,便是在此极东之地的那个半真祖——真正的真祖与人类的基因层面的混血,而非体液交换那么简单。而且她也是工作者协会的一员,和日本当地的鬼族及秘密势力相关甚切,若是能请她代表东亚的确出场的话,应该是能得到认可的。
之前虽然在中国已经见过一面,不过对方并未表示有兴趣参加会议。如今在教会加快行动的情况下,自己这边也不能再拖延了。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拉她下水。
因为,这次很可能酿成世界性的战争——
——也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战。
2010年-月-日,德国,芬撒里尔城堡,长谷川鬼姬
我不太喜欢这座城堡——当然这并不是说这里太过破败什么的,正相反,城堡被打理地相当好。各种设施都一应俱全,而且还装配了网络和电力。旧日华丽的装饰和家具也都完好地保存了下来,由此可见主人对其是相当喜爱。
那个主人,就是爱尔特璐琪·布琉斯塔特小姐。
从机场直接由一位白发的死徒将我和麟接到了这里,车上得知那位死徒的名字叫安·翰丝,似乎也是被教会划入“祖”的人。不过我倒感觉他为人很随和,不拘小节,是让人想要交朋友的那类男人。
达到城堡后,马上就发现许多守卫隐蔽在四周。据说“祖”们虽然没来几个,但残余的世俗死突集团基本都有代表前来,因此安保工作也就顺理成章地交给了他们。
不过这并不是小心过头,力量不如人类的死徒也不是没有,何况人类中的“怪物”我也不是没见过。对了,远野山也派了代表,一只叫文英的天狗。他告诉了我们,由于日本政府的坚持,所以鬼族不能介入死徒和教会的冲突,不过若是有死徒向SPCO提出避难请求的话也是有可能被考虑接受的。
然而最令我们意外的是,埋葬机关居然也有列席。
“我手下里就有一个算是‘祖’的死徒,所以过来开这个会也没什么奇怪的吧?”埋葬机关的首领,“那鲁巴列克”小姐如此说道。
实际上,在会中我们得知,埋葬机关因为反对圣堂教会法王厅作出的对异端全面战争的敕令,因而视作背叛遭到抹杀。那个教会还真是狂热的组织呢。
会议方面则不出意料的冗长乏味,好几个“祖”都完全无视爱尔特璐琪的召集,世俗集团也因为各种“世俗”的理由而捏不到一起。那鲁巴列克则全程报着看好戏地心态一直喝着咖啡。
可是也难怪,死徒对比人类是如此脆弱的集体,大多过着隐藏孤独的生活。能在某些地域结成集群已经相当不容易了。相互之间没认同自然是无法避免的事情。而原本在中东欧急剧影响力的阿列克谢家族,也是因为无法有效统率手下的死徒而被消灭的。
我们是当天下午到的,因此最后还得在城堡里用晚餐。宴会倒是不错,世界各地的美食都有列盘。如果能无视堆积如山的代血浆袋子的话,那么就算是《财富》五百强全体富豪云集的场面,也不过如此。
顺便一提,那些代血浆基本都是巴拉利昂药业提供的,反正在美国政府迫于各种原因查封他们的厂房和公司后,这些东西也没太大销路了。
不过,我是没有喝这东西的冲动,麟则是从来不想喝我以外的血源。
“章麟小姐和长谷川小姐吗?真是幸会。”循着声音看去,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正在眼前。
“是巴拉利昂小姐吧。”麟先回答了。
对了,就是那次在俄罗斯,我们抓到“狼孩”后遇见的死徒集团的首领。
“格利娜和弗利基娜都过的很好……”面对我的询问,对方大方地回答道。哦,她们已经被取了名字了啊。虽然这名字感觉有些奇怪。
大致交换了一下对目前局势的看法后,我们相互道别。对于我和麟来说,死徒会怎么样并不是重点,相比之下那两和孩子更让人担心一些。
所以如果是为了她们的话,有努力的可能就要去试一试。
晚上会议继续。虽然死徒也不全是夜行性生物,不过此等大事也不太可能有人想要缺席。只是,达成结果的愿望仿佛是遥遥无期……
“结果只是大家相互要求自己的利益和权力,和人类也没什么两样嘛。”坐在我们边上,据说也是在“祖”列席的两位少女中的一位这样嘀咕。她们身后还站着一名白发女子,那鲁巴列克似乎认识她。
“……那么,能让我说几句吗?”从会议开始就放任众人争吵的爱尔特璐琪终于发言了。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我们这里,有人拥有超越所有单个人类力量的人,”她看向自己左右两坐。
“有成立了团体,聚集族群,在人类的世界中发展并取得成功的人,”她看向巴拉利昂家。
“也有独自生活,向周围隐瞒自己,只期普通的度过每一天的人,”她看向我们。
“那么,你们想要放弃自己所拥有的这一切,放弃自己的生命吗?如果有,那么请便——”
“——但我不想这么做。即使我有力量,但若是我一个人,也无法对抗所有的人类。我们死徒作为个体是可能强过大多数的人类,但当人类聚集起来的时候,我们无论谁都无法独自抵挡。”
“所以我,以爱尔特璐琪·布琉斯塔特之名恳求你们,”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请帮助我——也是帮助你们自己。”
死徒之姬,如此强大的她,弯腰,鞠躬。
“巴拉利昂家将协助爱尔特璐琪小姐。”梅莉莎站了起来,回应道。接着许多人都站了起来,表示自己愿意和其他相互协作,渡过难怪。
麟没有动。
“……所以说,现在的你等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就算是想要帮忙也不过是个累赘咯。”汉堡机场,埋葬机关的那鲁巴列克说道。
那天麟并没有任何表示,而爱尔特璐琪却也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对此好奇的埋葬机关首领得到的,是我所叙述的目前麟的真实现况。
“如果可能的话,希望您有什么办法能将我和鬼姬隔离起来。”麟说道。这个计划,我们商量了整整一天。
“为什么?”那鲁巴列克问。
“如果您不喜欢看见一个失去理性,只会把东西分解掉的怪物的话。”麟淡然的说道。
我的心,再次感受到如被刀绞一般的痛楚。
/-. Saints Proclaimed War
圣堂教会,法王厅
穿着大主教法袍的男子迈着坚定的步伐推开了法王厅的大门,这是规定,所有进入这房间的人都必须亲手为自己打开这扇门。
虽然被叫做厅(Hall),但其实房间并不大。正中间硕大的圆形会议桌占据了主要的空间,周围则人一些完全没有装饰的巨大箱子。不过仔细看的话,回发现那些箱子上都装着不小的显示屏,上面正闪烁着各种图片和文字。
已经60岁后半的男人走了到原桌一侧的位置,那是一张永远向着梵地冈的椅子。
男人坐下,仿佛是为了确认周围众人一般环视一圈,然后取出一张卷轴,打开,缓缓开口道:
“猊下已宣诏——”
“黑夜有终,白昼无始;”
“驱邪斩鬼,拯救黎民;”
“铲除异端,光复圣土;”
“蒙主神谕,审判当世!”
“阿门!”周围的男女全体一起,其声高唱。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
法国,比利牛斯山某处地堡
“既然法王厅那帮老不死的被利益蒙蔽双眼,伙同教皇伪造吾主之神谕,那么我想也没必要再纵容他们了。”那鲁巴列克对着话筒说道。所有地堡里的工作人员都在忙于自己的事情,可也没有漏听自己首领说的哪怕一个字。于是,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工作——
——跟随着那鲁巴列克高呼。
“黑夜有终,白昼无始;”
“驱邪斩鬼,拯救黎民;”
“铲除异端,光复圣土;”
“捍我天道,埋葬奸异!”
“开始吧,将吾主之真言带回众人之心,让贪婪腐思滚回魔鬼的深渊。那些老家伙们想要借打击异端来统治吾主之世界,那么就给他们做个春秋大梦再一脚踹进地狱之火中!”
“吾主纯净且神圣之光辉,断不容此等败类玷污!”
“于是,这场被称为异端与圣堂教会最后之战的战争,却是从圣堂教会的内斗开始的。”——摘录自《古事实典录》
/3. Balefire
奥秘会总部的坏灭
“还真是……狼狈啊。”男人将双手铰在背后,看着面前的废墟。
“没办法,对手是持有‘魔法’的‘青’,而且连那个人偶师都过来了,我们只是付出如此代价的话真是太幸运了。”另一个男人走到同伴的身边,将一摞纸交给对方。
“代价吗,”男人歪起嘴角,用嘲笑的语气接着同伴的话说,“巴克那个老蠢货,引来这样的麻烦后居然乖乖地死掉了,这家伙还是那么不顾后果呢。”
“他可是从来不用人偶或替身的,你也知道,不过就算他用了,伤痛之赤也能一眼看穿哟。连你,奥秘会里最杰出的人偶师奥尔菲司你都直接被她忽略掉,对老巴克来说不过是死得早晚的问题吧。”魔术师转到同伴身前,吐出毫无感情的话语。
男人——魔术师奥尔菲司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曾经是奥秘会总部大会议室的废墟,看着好象是被巨大且锋利的剑一刀劈开的墙壁,嘴唇缓缓蠕动了几下。
“那个老蠢蛋,去招惹那个女人、和那个‘东西’做什么啊……”
俗话说,天算不如人算
2010年的年末,我遇见了占卜师。
……
然后,我和爱人一起,来到了冰天雪地的欧洲。在意大利的卡诺莎,我们和埋葬机关的接待人员碰头,并立即前往卡诺莎城堡附近的一座由机关控制的修道院。在那里,我们被告知那鲁巴列克正从西班牙的赶回来。
埋葬机关和教会对抗已经完全表面化。虽然前者的可用武装力量连后者的5%都不到,但处于核心的埋葬机关成员却始终健在并持续对抗着教会部队。根据工作者协会的报告,已经有大约3名宣布支持圣堂教会的世俗主教被暗杀,僧兵队的领袖也遭到袭击。总的来看,虽然机关被彻底消灭只是时间问题,但本来就是狂热者的他们绝不会束手就擒、任人宰割的。
在当地逗留的时候,我重新评估了一下自己的状况:解析机能已经完全无法控制并且潜意识化;分解尚且可以通过备用控件和一个新安装的管理模块进行遏制,但按照其自身解除约束的能力来看也就是一个月的时效。因此真想在我的身体完全失控前进行封印的话,绝不能超过一个月、最多一个半月的时间。之后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了。
“怎么了?”红叶目送刚和我们聊完的修女离开,转眼就发现了有些消沉的我。因为实在无事可做,所以我俩就在修道院的庭园周围的一侧走廊路休息着,刚才恰巧有个端着熊咖喱罐头的修女打扮的人过来一起聊天。结果一听吓一跳,她原来是埋葬机关的代行者,曾经因为工作关系在三咲町逗留并入读高中——结果是前辈啊,然后向她说了一些当地的变化后,对方问起一个叫远野志贵的人。虽然依稀有些印象但无奈实在想不起来,只得实言相告。
“没什么……啊,”稍微努力地做出自然的微笑,但从对面的反应看是失败了,“是关于身体的事情啦。”
她靠上来,理所当然地将我揽进怀里:“一定会没事的,一定。”
“嗯,不过一想到要和你分开,而且还不知道何时能再见面……”鼻子一酸,我已经说不下去了。是啊,习惯了和她在一起的日日夜夜,万一醒来时发现不但世界早已沧海桑田,连她都已成故人,我还真是不知所措。
本来我就是应该习惯孤独的人,却一次又一次找到可以依赖的对象——然后又一次又一次地失去他们。我讨厌这样的命运。
“没关系,我们肯定能再见面的,别忘了我也要进行休眠的哟,你醒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在你身边的。”她用手指,轻柔地拨走我的眼中待落的泪水。
埋葬机关的计划是将我埋在卡诺莎城堡下的封印间里,全部封印程序完成后那里将成为所谓的“万世封印”状态。一台利用魔术和科技联动运行的核聚变引擎将保持以低温为主要手段的封印长达千年之久。然后,他们会带着红叶去到北欧的另议一处设施,将她也封印起来。随后两处设施会依照一种类似量子纠缠现象的技术实现联动,我们将会在同一时间内苏醒。
虽然很奇怪为什么埋葬机关会有这么黑科技的东西,不过眼下,在证实了我的身体的确可能成为这世界上最后存在的活物后,那鲁巴列克爽快地同意帮助我们。
“毕竟真要让你把除了地球本身外的所有东西都消灭掉,我也会很困扰的。”她这样说道。
顺便一提,由于圣堂教会的宣战及攻击包括了几乎所有非人类的异端,拥有大量被列在清除名单上的“物种”的工作者协会也立即作出了反应。然而教会直接告知要么交出或赶走那些非人类,要么就等同与向教会宣战。于是,协会马上站到了埋葬机关这一边,在对机关的请求和业务上大行方便。这是可以预料到的,因为对于工作者协会来说,其最大的存在意义和价值便是旗下诸多注册的工作者。而这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人中有多少算是人类,大家都心里清楚。所以,教会这一闹,直接导致世界上最大的地下工作网络和自己反目成仇,也由此可以看出其宣战的荒谬。
然而,就表世界来说,一切都没有发生。人们依旧生活着,世界依旧不太平着,只是有些完全无关紧要的地方遭到恐怖袭击,一些看起来很普通的人突然失踪,偶尔会有些国家在奇怪的时间莫名的地点宣布演习等等。对于这些,表世界的人们估计只会在闲暇时才偶尔想起,权且充作谈资吧。
不过对于我们里世界的人来说,这便是大战的烽火。
正这么想着,那鲁巴列克出现在走廊的一端,身边跟着数人,其中一个就是那名修女。
“抱歉,久等啦,”她走上前,拉开一张椅子就坐下了,“刚才和你们聊天的,是我家的‘弓’哦。”
大概是代号之类的东西吧,但一开场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实在让人很奇怪啊。
“明天下午一点开始封印,到时候我恐怕得去罗马尼亚用掉点手套,所以就不陪着二位了。”那鲁巴列克手上的手套是白色的,红叶对我说。
丢下这句话,那鲁巴列克带着随从人等旋风一般地离开了,只留下紧握住彼此双手的我们。
过去之王
奥秘会总部被毁灭前10小时,内华达洲。
“美国人终究失败啊。”奥尔菲司看着眼前的电脑,喃喃道。
大多数魔术师基本上都对科技产品有所排斥,奥尔菲司也不例外。但问题是在这个科技将曾经紧紧跟随其后的魔术远远地抛在后面的时代,不掌握一两种现代技术产品的用法还是会很麻烦的。所以奥尔菲司还是学会了怎么使用电脑。
现在,身为魔术师的男人正带着一下队人马,在一家汽车旅馆外半径500米的地方等待着。天刚刚蒙蒙亮,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开始行动了。昨天已经确认目标收到了请柬,之后的事情基本上就是口舌之能了,可以的话自然是不希望动用武力。老巴克上次干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奥尔菲司自信绝对不会那样地鲁莽。
不过话说回来,这二位还真是……怎么说呢?是夫妻?对,就是夫妻。虽然前台登记的是“女性友人”,但无论从身份和之后的观察来看,她们都和恩爱多年的夫妻没什么两样。这么说来的话,传说和史实都有相当多不符合之处呢。若是能成功劝诱的话,这方面的情报也是很有价值的。
正如其名,奥秘会是魔术师协会中,对于探究知识最为关注的非正式组织。虽然只是一个类似沙龙的组织,但无论身份年龄学资,只要是对于知识的渴望难以压抑的人,都能入会。而且和一般对其的印象不同,奥秘会并不是专心于神秘、魔术而因此排斥一切外部事物的组织,魔术协会中对于现代科技的研究最深的便要数他们了。而就历史的实际、传说的本质、神秘的由来则也是他们所关心的。
所以,奥秘会常务副会长奥尔菲司才会在这里,在这年轻狂妄的国家的沙漠之地,等待自己的目标。
而一如他期待的,目标出现了。于是,魔术师解除了隐藏自身的魔术,迎了上去。
“您能回应我等的请求真是万分荣幸——”他向着面前的一个女人微微欠身,“——亚瑟王阁下。”
“别这么文绉绉的,现代的语言我是能听懂和理解的。”女人金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随着清晨的寒风微微摆动。她身边的黑发女性则是半身隐在她的背后,小心地打量着魔术师。
“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里毕竟不是长谈之地,能否请您赏光寒舍?”男人依旧是不卑不亢但稍微礼貌过头的架势。
“好啊。”被称作亚瑟王的女人——亚尔托莉亚·亚瑟爽快地回答着。
三人一起走向路边一辆同样被施以隐藏魔术的福特大型豪华轿车,男人请女士先行,自己这才打信号让手下全部撤离,随后再钻进了车厢。
汽车发动后向着亚尔托莉亚指定的目的地驶去,男人则从冰箱里取出了纯水,倒入三个杯子:“这位便是王后了吧。”
“我们现在不是王也不是王后,只是凡人而已。不用那么做作——说吧,魔术师,你们有什么目的。”亚尔托莉亚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杯子,全无迟疑地一口喝干。
王后——桂尼维尔·亚瑟则是只喝了一半,之后便将杯子放在置物台的支架上。
“我们是魔术协会时计塔下的奥秘会——一个专门研究现象其本质的组织……”奥尔菲司开始介绍起来,“……因此,我们希望二位能一起到英国的本部,来协助我等对关于亚瑟王所有关联事物的研究,对于王您来说,这也是个回乡的好机会吧。”
这是真话,对于奥秘会来说,如果能得到历史其本身的叙述是再好不过的研究材料了,只是一如前言,因为内部人员构成的多样,所以偶尔也会有些激进的人出现。
“这样的话,凛小姐的确有提到过这个奥秘会呢。”桂尼维尔转向自己的爱人,提醒道。
亚尔托莉亚点了点头,远坂凛在教她的时候的确提到过这个组织,其描述的印象也和这位男性的介绍一致。不过,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希望能普通地生活下去的女人,而不是什么王。
“虽然你的请求很诚恳,但我还是要拒绝。”过去的王说道。
“是吗,能冒昧地问下为什么吗?”显然,魔术师还没有死心。
“因为我不想那么做,她也不愿意。我们现在只是普通人,过去的一切对我们早已没有意义,有很多事的真相也早已忘却。传说就让它继续流传吧,历史就让它继续演出吧,我们已经离开了那时代,那么便是现代之人——我们的生活,也就只在当下而已。”
奥尔菲司轻轻叹了口气,这是很客气但同样坚决的拒绝,虽然自己可以再做努力,不过对方也许早决定了不接受这边的邀请。
当然他并不知道亚尔托莉亚的真心。
对于过去的王来说,那段历史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为了拯救人民而步上修罗之路的王,为了实现自己的责任而将他人拖入深渊的骑士,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抛弃和欺骗所爱之人的女人……对于作为人的亚尔托莉亚来说,那是不值得回忆、也绝对不想再次触及的真实。就算桂尼维尔原谅了自己,就算兰斯洛特一直怨恨自己,也只能将它封印在历史和传说的迷雾中。
这样看来,她也终于变成了“人”,而不再是一个“骑士”,一个“王”。
将二人送到卡森市后,魔术师便告辞了。不过临行前,亚尔托莉亚叫住了他。
“怎么说呢,你没有想强行带走我们吗?”过去之王问道。
奥尔菲司转过身,关上车门道:“没有,我们奥秘会里虽然也有激进莽撞之辈,但我不是,我相信语言不能解决的问题用武力更是无法解决。”
很正确的观点呢,亚尔托莉亚说着——
——随后,刚才还一身休闲冬装的她,便被银蓝色的铠甲所包覆。
“什……”男人看着眼前的人,惊讶地合不拢嘴。而不等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亚尔托莉亚已经面对桂尼维尔站着,向对方的胸口伸出手。
在她的手贴上胸口的瞬间,一道柔和的光芒从那里扩散开。过去之王从过去之王后的胸中,缓缓拔出了一件物体。
剑鞘。
收藏着剑的剑鞘。
“原来如此,看来我还真是感谢我的处事原则呢。”奥尔菲司总算理解了眼前发生的一切,额头不由冒出了少许冷汗。
“那么,如果我们去英国的话,到时候再见吧。”亚尔托莉亚将剑送回桂尼维尔的体内,把一切复原后,笑着向魔术师道别。
魔术师松了一气,坐上车离开了。
“这样,美国也不敢像对那个半真祖一样对亚瑟王出手了吧。”男人在平复震惊的心绪后,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这时,一道铃声突然响起,奥尔菲司伸手从衣服内袋取出了一个金属盒子,他按下一个按钮,盒子便打开了,里面是一块不停振动的金属矿物。而一道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也立即从盒子里传了出来:
“奥尔菲司吗,我是贾原。有人把总部给拆了,你快点回来吧。”
赫妮和萝妮的冒险
35小时前——
赫妮小心地趴在地上匍匐前进,这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由于某些先天因素,她十分擅长这样避开其他人的察觉安静地移动。
萝妮跟在自己的双胞胎姐姐身后,一边盯着对方拖在地面上纹丝不动的尾巴,一面以同样的速率前行。
自从上次用视频通讯软件和妈妈们见面后,俩个孩子就一直想再见她们一面。不过赫妮和萝妮心里很清楚,现在是非常时期,梅莉莎小姐没可能把她们放到外面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去。自从学会人类的语言后,她们的理解力也迅速成长,现在已经和一般的人没什么两样了。
不过即使如此,孩子依旧有着孩子的好奇。因此当二十七中的两位前来拜访巴拉利昂家的当家小姐时,两个孩子还是拗不过自己的欲望,于是便悄悄地潜行到了会议室正上方的房间里。
到房间后重新关好门,她们立即爬到地板正中心,侧过头把那对灵敏的耳朵贴在地上。
声音清晰地传来了。
“……那么,黑姬那里已经确定了吗?”是梅莉莎的声音。
“是的,另外,那个半真祖已经进入封印状态了,只是……”现在是炼金术士在说话。
“怎么了?”巴拉利昂家的大小姐问道。
“……‘鬼’似乎是牺牲了,为了阻止教会的部队中断封印程序。”对方回答道。
赫妮身体一颤,期待这只是个假消息。正当她稍微抬起头看向妹妹的时候,房间门被打开了。安东尼那如蓝色火焰般的毛发正缓缓飘动着。
“结果,你们都听到了?”看着弟弟将两只小狼崽叼到会客室后,梅莉莎有些哭笑不得。
她向炼金术士一行说了声抱歉后,起身走向姐妹俩。
“是真的吗?鬼姬妈妈她……”萝妮的姐姐抬头问道,眼中满是期待和不安。
她们刚被巴拉利昂家回收的时候,固执地要回到当初将她们从设施中带出来的章麟和长谷川鬼姬身边。即使是最会哄孩子的帕帕拉尼亚修女都没办法,不过她们终究只是孩子,在闹腾了一段时间并得到今后乖乖听话就能去看望“妈妈们”的承诺下,总算是安定了下来。之后二人就一直在药业开办的学习机构里学习人类的语言和社会行为。不过直到死徒大会的时候,她们才和她们认定的“妈妈”在电脑的视频通讯上再见。
而现在,突然听到了其中一位的死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都难以接受。
不过梅莉莎并没有试图掩盖,白的黑的谎言一个都没有,她如实地将所有的信息告诉了两个孩子——在她的处世观中,这便是应尽的义务。
比姐姐晚了几小时从培养器中醒来的萝妮较早见到妈妈们,所以她也要更加亲近和依赖一些。此刻,妹妹正耷拉着耳朵靠在赫妮的背上,偶尔可以听到微弱的啜泣。
赫妮虽然是后来才见到那两个“人”,但也极其自然的将她们当作了母亲一样的角色,在鬼姬怀中的温暖可能是她一辈子中最幸福的感觉。只是作为姐姐的立场使她强装镇定,站起身向众人道歉后,便拽着萝妮离开了。
19小时前——
名义上是占地数公倾的工业区中的一地,实际上整个工业区都是巴拉利昂家在智利大地震后通过援助和投资购置的土地。就现在来看,当时砸下巨资建立的表面是振兴当地经济的力举,实际上是为大量“非人类”成员提供了合法的工作生活渠道。而且在教会刚宣战的时候还成功收容了本家及附近的大量“非人类”。
然而,教会决没可能放过这里。因此,他们动用了数支精锐部队,其中就有曾联合剿灭阿列克谢家族的马耳它骑士团和“屠龙之圣乔治”僧兵队。
装备了包括通过现代军用枪械专门化的武器、专门类概念武装、各种高科技支援设备等等连职业军队都不逊色装备,毫无疑问是对付“异端”的最强武力。
巴拉利昂家也不会束手就擒。除了拥有超凡力的部分人外,许多一般的死徒、人类和异端非人类都获得了以枪械为主的武器。甚至还有一些小口径支援武装和轻型火炮被设置在园区内。
接下来,就只等双方正式开战了。
于是,在夜色的掩护下,教会法王厅直属圣骑士团先行乘坐运输直升机赶到园区外约4公里处的一座废弃矿场设立指挥部。接下来大量的僧兵队和骑士团依照计划或降落或驱车部署于园区周围半径1公里的区域内。午夜0:00时,教会的第一轮攻击以设置在目标东部山地的76毫米速射炮为号角,正式展开。
大量动力装甲混合着轻型车辆和步兵,冒着巴拉利昂家族的枪林弹雨前进。在付出了意料之外小的损失后,园区四面的大门均告突破。
只是,连教会的指挥官自己都清楚,这太容易了。
部队进入园区后,各种拥有超凡力和特殊能力的死徒、鬼怪、魔术师都向入侵部队袭来。教会也还以概念武装和枪火。一时间硝烟炮声火光不绝。如果不是教会技术部事先有布置好结界,估计智利政府军早跑过来加入战局了吧。
经过10小时的激战后,教会部队止布于园区核心功能区外沿。虽然消灭了数倍于自己伤亡的异端,不过由于敌人也彻底贯彻游击战和巷战,因此难以再迅速突破。
赫妮和萝妮姐妹俩也在游击骚扰敌人一段时间后,被迫退回核心功能区。
稍微休整后,教会一面确认已经完全清除了周围市镇村庄中“协助异端的人类叛徒”,一方面重新评估战况制订计划。战斗开始后第15小时刚结束,一队由数百台动力装甲组成的钢铁之墙出现在核心功能区唯一北教会突破并清理完毕的入口处。
而当非人类们准备反击时,却发现一时间都或多或少地失去了力量,那些有超凡力的人更是严重,几乎就是直接躺倒在地无法动弹。
之前曾经被美国人用来捕捉章麟她们的干扰魔力或类似东西的装置,教会也有。
于是,余下的两千多名“异端”几乎被屠杀殆尽。等到智利政府接报赶来时,教会早以用一把大火把一切残余都化为了灰烬。
——现在
奥霍斯·德尔萨拉多峰静静矗立着。
赫妮已经快不记得经过了多少时间,但她依旧清晰得知道自己的两位“妈妈”中的一位已经不在了。而就在十数小时前,圣堂教会的精锐部队袭击了她们所在的,位于智利与阿根廷边界附近的巴拉利昂家所拥有的工业园区。她在战斗中受了重伤,结果被撤下了火线,从秘密通道逃了出来。
自己应该是被萝妮抱着吧,明明以前总是自己抱着在图书馆睡着的她回房间的。
不知道梅莉莎小姐他们怎么样了?那两个祖又如何了?还有妈妈……
突然感觉脸颊一股凉意,睁开眼便看见萝妮那张和自己别无二致的面孔。
妹妹正如同过去一样,用舔来叫醒姐姐。
“萝妮……”赫妮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密封的环境里,周围是钢铁和血的味道。
“太好了,姐姐!”女孩弯下身紧抱住唯一的亲人。完全不顾冻僵的耳朵撞上对方的额头。
“这是……”赫妮稍微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好象是某种车辆的车厢。
“醒了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女孩抬起头时,正看见那个栗色头发的死徒之祖。
正想说些什么,自己妹妹却很不合时宜地扭了下身子,尾巴扫了过来。于是赫妮只好先把那条的尾巴压制住,然后才开口。
得到没事的回答后,那个祖点了点头转回身去,可以看见边上驾驶座上的是那个白头发的女人。
“梅莉莎小姐和安东尼先生虽然受了重伤,不过都顺利逃脱了,没有大碍。只是……”死徒之祖继续道。
只是,大约四千余名死徒和其他被教会认定为异端的生物及人类就这样死去了,其中一些连尸骸都没能留下。
教会也损失了相当多的参战人员,只是纯粹从数量上来看的话应该少于巴拉利昂家。
而对于赫妮和萝妮姐妹来说,失去了妈妈们之后,现在她们又失去了家。
姐姐轻扶着依照习惯爬到自己大腿上趴着的妹妹,抚摸着她的头发和耳朵。
现在,她们又将何去何从呢?
千年城
“……这样啊。”
“是的,因为你们一直都呆在这里,所以我感觉还是来告诉你们一下比较好。”
“谢谢你,泽尔雷齐先生。”
“之后也保持这样吗?也好,外面可说是天翻地覆呢。”
“是的,我会一直配着她——”
——直到生命之尽头。
/-. One's Own Fate
“兄弟姐妹们,我有话要说:”
“我们虽不是人类,但我们有着生存的欲望;”
“我们只期望能平凡地生活,可有人却欲将我们除之而后快;”
“所以今天我们将为自己而战,为我们存在的意义而战;”
“要让那些人明白——我命由我不由天!”
如此冠冕堂皇,却又是如此实际。
我们只求生存,却被认为是理应消灭之物。
没有憎恶和仇恨的修饰,只是因为并非他族。
那便是人类的逻辑。
然而我们虽不是人类,但依旧有我们的心、我们的理、我们的爱。
所以我们存在、所以我们战斗、所以我们——
——不得不抓住自己的命运。
因为我们,想要活下去。
如此冠冕堂皇,却又是如此实际。
/4. Farewell
“……就说了没问题得啦,”全身赤裸的少女晃着几小时前刚剪过的头发说道,“到时候红叶不是也会和我一起醒吗?”
红叶稍稍叹了口气,用手轻抚着她的脸庞:“说的也是呢,那么,快去睡吧。”
“晚安。”章麟仰起头,在爱人的唇上留下自己的温度,然后向低温冬眠箱走去。那是能在瞬间通过物理及圣术式的结合将内部温度降低到-200摄氏度的神气装置,而在它边上还很体贴地放置了一个以真空及圣术结界保证内藏物品能保存千年不变的贮存箱。现在章麟的衣服、私人物品及武器装备都被塞在里面——同时还有一些食物之类的杂物。
亲眼看着半真祖少女躺进的最终封印装置——也就是低温冬眠箱——正常启动、封闭后,红叶离开了封印室。等她走出来后,以吨来计算的铅合金门x1、内藏圣术式的钢筋混凝土门x2、还有一道用钛混合某种阿特拉斯学院提供的魔术材料熔炼制造出的闸门/一一落下/嵌入通道/完成闭锁。
鬼打开通道边的一道暗门,走进了控制室。那里面满是鲜血。
“‘枪’先生,还没好吗?”她向着控制台前的男人问道。
在封印开始前数十分钟,埋葬机关的成员、同时也是死徒二十七祖的梅链突然从那鲁巴列克那里传来消息:在设施内残留的操作人员中混入了教会法王厅派的特工。那个人似乎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身份,直到不久前才被“激活”。其任务也很直接——阻止封印仪式的执行。于是这位间谍在控制室里打开杀戒,只是她没想到“枪”会突然跑过来检查仪式进度。
“只有我一个人的话,能做到这样的速度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埋葬机关的第八位,“枪”·马克斯米力安·罗隆德回答道。
他是被那鲁巴列克留在这里保证仪式完成的监视者,而且也是保证即使教会有任何动作也能让仪式进行的守护者。
“外面那群家伙还在和地雷、陷阱过家家呢,至少在第四封印完成前他们是进不来的。”男子按下了一个按钮后,整个房间都闪烁起红色的灯光,还配有刺耳的声响警报。
“走吧。”红叶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控制室,完全无视男人。这倒不是说她轻易相信了那个人,而是她和男人都明白,只要红叶想,那么在这和设施里“枪”完全无法对她构成威胁。
二人迅速离开了控制室外的通道,很快四道和最终封印外一样的闸门落下——而虽然这里听不见也看不见,但里面那条100多米的通道正被一种会在厌氧环境下迅速固化并最终变成硬度不亚于钻石的类水泥材料充满。
感觉仿佛是某部动画片里的秘密基地呢。红叶心想,并接过男人递来的对讲机。
“那么,”在第三组大门外,“枪”突然开口道,“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北欧的那个设施已经被压制了……对了,你没告诉她吗?”
红叶摇了摇头:“不,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居然能骗过她的谎言。”
男子摊了摊手,转头小跑步离开了。
第四组大门外便是通往封印设施,也就是山体外的隧道,这里有被设置大量高能炸药。一旦里面几道封印完成,那么这里的前半段通路将被炸毁,而后半段直到最终封印的闸门外都将被圣术化为异界。虽然有些奇怪明明是教会却有那么多魔术协会才用的伎俩,不过目前对红叶来说,只要不让爱人受到打扰,一切都无所谓。
她守在大门前,等待着里面最后三十多分钟的封印完成。
“小姐,我这边已经顶不住了,他们开始用动力装甲和车辆单位强行突破了,”男子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还伴随着各种爆炸及枪炮声,“多保重了。”
“知道了,再见。”红叶关掉了对讲机,随手丢在地上。
很快,最后一批地雷和爆炸陷阱被引爆了——虽然她曾建议过“枪”使用他带来的炸药直接将山洞炸塌,但对方告诉自己,这样非原本设置的爆炸可能导致最外层的异界出现缺口从而使整套封印仪式的程序功亏一篑,于是红叶放弃了这个想法。
结果便是,在硝烟散尽后,她眼前出现了一支大约一百余人的部队。
这些人都是教会法王厅一派所指挥的圣骑士和僧兵。就目视所见,所有人都装备有轻机枪、突击步枪、冲锋枪一类的现代武器,当然那一定都被圣术洗礼、或使用了对概念弹药。同时还有大约二十几台动力装甲站在队伍前面,不过多少都有一些轻微的损伤。“枪”曾说过对方为了预备埋葬机关及红叶她们的抵抗,带来了五十多台这种足可以对付一般幻想种和祖以下级别死徒的怪物。现在看来,外面的雷区还是让敌人消耗了不少有生力量。虽然有内应的优势,但为了保证能在完成封印前捕获目标,对面的指挥官似乎是强行让重型单位突破了强度出乎意料之外雷场——这都得感谢“枪”两天两夜的布置。
现在,红叶面对着这些企图将自己爱人带回去制作成武器的人,完全没法露出笑容。偶尔在面对一些对手的时候,章麟会露出带着邪气的微笑,但红叶怎么也学不会。
身后的第二封印完成后,他们依旧可以通过中止第一封印的程序,让仪式失败,所以无论如何要拖住他们,让封印进行下去。一旦全部完成,那么即使是动用教会和魔术协会所有的资源,都无法在封印自然结束前打开它——这也正是这个设施的意义所在。
因此,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就很明确、简单了。红叶心想。
* * * * * * * * *
红叶
我的母亲是人类,我的父亲是锷鬼。
锷,是保护使剑之人的装置,所以锷鬼是保护鬼族长老的种族——这不是职务或工作,而是被刻在整个族群命运里的东西,用人类的话来说,是一直遗传下来的吧。
在战争结束后,父亲毁灭了一个袭击河童集落的人类村庄。人类杀死那里的河童,抢走他们的食物和器具——因为人类需要这些。对这些人类来说,鬼是异端种族,非我类,杀了,也不会有什么愧疚或背德感。
但是,这依旧是血债。
瓢山老命令父亲去“完全地”毁灭那个人类村庄,因为他本就禁止人类和鬼族的接触,所以必须将一切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中——连让人类惧怕的可能都不能留下。
但父亲没有遵守,他带回了母亲。
母亲是个寡妇,还没怀上子女,丈夫就被拉去前线作战,从此杳无音信。直到我成为工作者,在协会里发了委托后才得知,那个看起来还蛮帅气的男人已经死在了海对岸。
父亲为什么会冒着违抗命令的风险带回母亲?
“因为,她想要靠一个人守护那些人。”这是父亲的话。
只是一个寡妇,一个普通的女人,却挡在前来消灭的鬼族面前。她挥舞着木叉想要阻止对方——那情景在父亲看来是何等的可笑和愚昧。
可他还是带回了她。
一开始,母亲很害怕,她不知道这些高大的异形会怎么对待自己:是像传说中那样的吃掉?还是如老人讲述的那样凌辱至死?又或是作为奴隶从此不见天日?
锷鬼不会那么做。别的鬼有那些被人类传说和记忆的可怕习俗,但锷鬼不是。守护之鬼,没有做那些事的理由。这不单是“为什么”或“怎么做”,而是和守护长老使命一样,是从过去一直传承下来的东西。和善变的人类不同,鬼族千万年来几乎未有改变。
故事继续下去。母亲终于稍微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她发现其实鬼除了一些特有的习俗外,其实和人类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他们一样生老病死、相爱终生、杀伐虞诈。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鬼”相比“人”来说,更单纯一些。其他的锷鬼并没有因为她是人类而歧视她,也没有特别的照顾她。女性的锷鬼教会她在这里的生活常识,男性的锷鬼也与她保持着同本族女性一样的态度——就好象她本来应该生活在这样一样。其实,锷鬼从很久以前就和人类保持着接触,因为那时他们经常要保护使者甚至是长老本人出入人类社会,还不时地要如同这一次一样解决人类和鬼族的争端。
而就在她稍微融入了这里的生活时,父亲向她求婚了。
在锷鬼中这并不是常见的事,但也不意味着从来没有。只是在那个时代,在全体鬼族中敢于将人类带回集落,甚至以贵为族长之身向对方求婚,恐怕一个都没有吧。
母亲一开始拒绝了,但终架不住父亲的诚意,最终还是同意了。
在父亲死后很久我才知道,失去了前夫的母亲在人类的村庄里一直是处于被奴役的状态,她不但要从事农活,还要被迫“慰藉”那些村里的壮劳力。虽然在战后失去大量劳动力的日本,这并不是随处可见的事,但也不能说是没有吧。所以,以真诚和单纯之心相待的父亲,终于是化解了母亲那几近破碎和崩溃的心。
然后,有了我。
而在我诞生后的那一年年末,父亲死了。长老亲自下的命令,但他放过了我们母女。
现在我也只能猜测——因为瓢山老从未说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他也已经死了——长老大人是担心过于彻底地解决方法可能引起锷鬼的不满,毕竟我是当任族长之女,无论我的半身是哪来的。
之后,母亲和我被迫离开了锷鬼的集落,搬到了远野本山,在那里过着软禁生活。然而母亲并没有放弃,她教会我鬼族的知识、人类的知识、锷鬼的生活和锷鬼的剑——那是她从父亲那里学来的——一个人类,居然能学会锷鬼之剑!?
然后,她告诉我,在那个锷鬼袭来的夜晚,她并没有想要拯救全村的人,但是那些她不想失去在那里的生活,那个她习惯的生活。哪怕那其中有一部分是如同恶梦一般,她也不希望失去它。所以,她想保护的其实是自己,那个已经习惯于这样生活的自己。
然而,父亲毁掉了那样的生活,并实际上是半强迫地让母亲开始了新生活。
所以,母亲会接受父亲——尽管他毁掉她的过去,并杀死了那么多的人类。
所以,她爱着我。
所以,当长老命令她自决的时候,她没有反抗。
母亲当着我的面,让我用平时和我真剑对练时用的那把刀杀死了她。
而直到那时我才知道,我们一搬到远野本山,所有的锷鬼都被“清除”了。那是为了斩草除根。
我是最后一只锷鬼。我是长老的剑,长老的手由我来守护;我是长老的工具,长老的命令由我来实行。
而我,只是一只只有一支角的锷鬼。
* * * * * * * * *
整整十一分钟,骑士和僧兵终于停止宣泄弹药,因为如果是常人/稍微超过常人一点也行/再多超一点也应该没问题——的话,早就已经变成满是枪眼的尸体了。
红叶就那样站在离闸门不远的地方,身上全是枪伤。
“技术兵,快去!”指挥官,某个圣骑士团的副团长下令道。
几个只带着PDW(单兵防卫武器)的技术类工兵迅速冲到门前和隧道旁,现在封印仪式的程序还没有结束,但如果成功解除这里的炸药和术式的话,之后只需要用钻探机挖进去就好。
当然,这是没有人来阻碍的情况下。
红叶动了。
她以流畅到难以置信的动作,配上电光火石般的速度转过身,从左手手掌中抽“鬼斩切”,随后剑身平削而过……
红叶身后正努力破解术式的两个技术兵停下了分析工作——当然,没有哪个人类可以在失去脖子以上的部分后还继续做这些工作的。
血从动脉中喷涌而出,鬼却已经转过了身。那些血随着尸体的倒下溅洒在闸门表面,粗一看,仿佛是红叶身后长出了血红的翅膀。
“怪物!”指挥官低吼了一声,随即下令……
“技术兵撤开!”三个正要挖开隧道壁拆除爆炸回路的士兵已经被斩断身体。
“所有人,消灭她!”两个为工作中的同伴提供警卫的步枪手被各自剖开。
等动力装甲重新被部署到队伍前列时,已经有十四名士兵死于红叶的刀下了。
红叶看了看警惕着这边的动力装佳,那东西整体有3米多高,配备着好几种轻重武器,似乎还装有接近格斗战用的装备,而且装甲看起来也不会很薄的样子。
那么,也是该认真对待了。章麟的安眠决不可能被他们所打扰呢。
红叶举起长刀,微笑道:“吾之独角,守护吾爱之人,当无不断之敌!”
那是释怀一切的微笑,也是充满歉意的微笑。
长刀开始变化,原本平整流线的刀身突出了起伏,斩断人骨也毫无损缺的刃口变得粗糙,光华的刀背隆起了锯齿……
那是是角。
锷鬼,是有角的鬼。基本来说,锷鬼不会少于两支角,但红叶只有一支。即使只有一支,那角也是锷鬼之角,是为了斩除所有危害所需守护之物而生的,鬼之角。
一台动力装甲冲了上来,挥舞着链锯似的武器,身后其他的同伴则不断吐出火舌,封锁着红叶的移动范围——多此一举。
低身/于最后一刻以6毫米之差闪过/右腿发力身体前突——刀身掠过装甲的腰部。
虽然为了考虑动作但依旧能防止破片和一般刺割的材料被撕裂,,驾驶员的腰身如同装甲一般成了上下两段。
那是具有了“切断”这一概念的概念兵器,也是锷鬼的最终兵器。
粗糙的刀刃依甲平过,削铁如泥,斩骨如肉。其他士兵举枪扫射,红叶毫无感觉似地钻过枪林弹雨,直取指挥官。
“以天主天父之名,阿门!”指挥官抬起冲锋枪,一阵连射后左手从腰间拔出一柄锤子向已经逼近的红叶砸去。
红叶只是轻轻地举起长刀,向左下方一劈。
然后,她闪过僵住的指挥官,在后勤阵里展开了屠杀。
士兵们慌乱起来,有人想唤醒保持战斗姿态却无动于衷的指挥官,但是不想那个男人的上半身以胸为界,斜着从下半身上面滑落到地上。然后,就在指挥官的一腔热血将周围的人淋到前,白色的刀光再次袭来。
大约10分钟多一点,隧道里除了鬼,再也没有活物了。
红叶将刀用力插进地面,然后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刚才的战斗中用完似地,蹲下依仗着长刀。
封印即将完成了,敌人的后续部队决不可能赶不上了。
“对不起,麟……”红叶轻喃着爱人的名字,“再也……不能见了。”
她的身体就好象化为光一般,慢慢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那把恢复原状的长刀,依旧矗立。
之后的爆炸和异界的扭曲,终于将整座山头化为了巨大的封印。得到报告的教会法王厅,不得不放弃了捕获半真祖并改造成和某个死徒一样的外典武器的计划。
而之后教会讨伐异端的战争,依旧延绵不绝——直到世界毁灭之日。
/End.Notes
章麟看着眼前的场景。那是白骨之原,一百多具人骨或撒落地面,或镶嵌在墙中。
在解除封印后她发现自己的能力依旧不很稳定,只是相比过去好了一些而已。而等她穿戴整齐,抱着稍微发泄一下对身体有好处的想法使用“分解”在数道封印中开出一条通路后,却看见了眼前这样异常的景象。
在那白骨之地中,有一把刀兀自矗立。
章麟认识那把刀。她走过去,握住了刀身。
——泪水滴落。
不用抱歉,是我害死你的才对,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是……
……我的红叶啊,我的红叶!
“红叶!!!!!!!!!!”
女人抱着爱人的遗物,丝毫没有惊讶那刃口居然没有割伤自己。
是的,她永远都不会伤害自己,无论自己如何伤害她。
所以,这是自己的罪,是自己的孽。
“……而我将背负它们直到永远——连你和理惠份一起。”
再见,我的红叶。
再见,我的理惠。
想念而无法相见的,与我血脉相融爱人啊。
* * * * * * * * *
章麟
“啊……也好,对了,你说的‘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我耸了耸肩转过身去。
那是,为了我已经逝去的所爱的人们,活下去,看着这个他们曾经生活的世界的……
……末日。
-《月下幻》全系列,完-
So i am a swindler, sorry
[ 此帖被seikaieva2000as在2012-03-05 22:43重新编辑 ]
seikaieva2000as@2011-11-25 16:13
更新两章,全部前序结束,进入正题。
cerberuslegend@2011-11-25 19:16
题外话:写了好久了吧,序章。
seikaieva2000as@2011-12-19 19:01
再更新一节……还有两节接要结束了呢。
seikaieva2000as@2012-03-05 22:38
-《月下幻》全系列,完-
So i am a swindler, sorry
长江骑士@2012-03-05 23:46
你总算是放弃玩弄你的女儿啦真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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