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霸天下
──动漫世界中女性角色的地位
不是口号,不是矫情,各位看官!今天文章的内容恰如题目,说的正是动漫世界里的雄性生物!!!请注意,是生物──因为还包括了象恐龙阿贡之类的非人主角。
排除人定胜天原则下、後期手工艺合成的人妖不论,对於具有思维能力的高级生物,普通意义上只有雄性、雌性之分;由於生物群落进化的必然,尤其是在最高等级的人类当中,所谓雄霸天下,不论是从字面意义上看,还是从社会学角度来说,都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现象──男尊女卑的性别偏见,反映在源於生活高於生活的文艺作品中,比如创作构成元素中,体现为雄性角色、他本人以及本人代表的思想占据整部作品的主导地位。
少年类漫画是个典型。
热血、青春、顽强的意志;肌肉、器械、坚硬的拳头……形成少年漫画当中永不过时的主题。基於此种原因,为了使画面形式响应创作内容,这类漫画的主角当仁不让都是男性──而相对的,女性大多被赋予柔弱的、能够在精神上支持而缺乏行为能力的、被保护的、被压制在同级别男性角色下位的……诸如之类的含义。女性更多的是作为一种精神上的信仰被供奉起来,比如剑心身边的雪代巴;要麽就是扮演了捆在火刑柱上永远等待著希望的无用女主角,比如以星矢为首N多圣斗士们簇拥下的雅典娜。再来就是被英勇男主角抛进历史垃圾堆的亚boss级别,就是《封神》里那个坏女人、红孩儿後妈的那个──汗,能让人记住名字就该偷笑了……更多的是没多少戏份的配角、配角的配角,构成促使男主角们完成英雄事件、得以顺利成长的众家姐妹们。或是陷入危机等待雄性角色们救助、或是站在坏人的立场上虚晃一枪,不知名的小角色如同火花一般稍纵即逝,仅混个脸儿熟而已。偶尔出现个把两个心志还算坚强、能力也还算是不错的,象是真鱼、萤子、凌波丽之流,最终也不过落得成为男主角大获全胜的战利品标志的下场……
如是等等,综合起来归纳,我们发现了这样一条规律:女性角色犹如花瓶,存在与否可以虚拟。不是我爱说,各位读者看漫画到现在,究竟能够记得多少女性角色的名字与长相?怕是不到同级别男性生物的十分之一吧。
《太阳之船》里的几位小姐们算是少有的心智比较健全、在能力上也与男人不遑多让的女性。但是就我看,应该用中性来称呼更加适当。缺乏很强的性格感召力量,只是由於导演需要角色的性别特征更胜於情节,以满足观众的猎奇心理,她们存在的价值,更多地像是某一件可以被替换掉的道具,也许不会是花瓶,而是其他类似於电话或者板凳之类的东西吧。
不过话说回来,的确很难想象一个孔武有力的女人肌肉虬结、虎背熊腰、眼似铜铃,手挥一柄开山巨斧驰骋疆场之上,汗,多少恐怖──事实上在漫画里的这种人确实也有,《乔乔历险记》里的无数挑战者,还有《影技》里的爱丽拉古等等。她们很强了,作为第十三代的圣瓦鲁,爱丽拉古的战斗力与破坏力凌驾於大多数男人之上,但是根本就是一个男人──如果不听配音,你能判断出她是个女性嘛?(题外话:人家当初买碟,就是因为看到封面上的这位小哥很帅的说,结果回家一看才知道厚厚原来弄错了。)把男性特征嫁接到需要战斗的女性身上,与其说是男人婆,毋宁用妖怪来解释更为恰当。好吧好吧,既是人又像妖怪,还是叫她人妖好了。即便如此,哼哼,她仍然不是第一主角,从剧本结构的角度来看,只不过是抛砖引玉交待她弟弟出场的小石子。
少年漫画嘛,自然是少有女性说话的戏份。除了大量沸腾的热血,更大的卖点在於定义当中的“少年”二字。雄性生物势力强大,本无可厚非,那麽少女派呢?
结果我们可悲的看到,在飘满花瓣和羽毛、以少女为第一主角、以《美少女战士》为繁荣期标志,这种漫画中女性角色的单位数量增加了,职能也是复杂多了,她们要换大量的衣服、在大量不同的场景中出现,展现现代社会中几乎所有的流行元素,还要想方设法做出大量的可爱表情,只是身边仍少不了随时可以提供肩膀供她们真真或者假假哭泣的保护者;而这些保护者通常都是相同或者不同的男性。虽然戏份总量减少,可是男性,赫然又扮演了岿然不动的拯救者。
星座宫神话当中的女性角色们作出的最多表情就是哭。或饮泣、或哽咽、或哀婉噙泪、或泪流满面……总而言之,全都在哭。当然哭并不是无能的表现,《婆娑罗》里的女一号更纱,强烈的意志甚至可以一切情绪,一边哭著一边挥剑战斗;只是我们所能看到的绝大多数哭泣,都是源自於未能达到目的而引发的负面情绪。这时候,就太需要强大的男人帮助这些无行为能力的女性角色们实现愿望啦。
文艺创作理论当中有一条叫做心理投射。也就是说在作者的创作过程中,会自觉不自觉地把自身的经验和潜意识倾注到笔下关爱的作品当中。所以在文学史上,不乏研究者倒过来,通过对作品形成年代和内容的比较推断作者情况的方法。
神尾叶,创造了流行一度的《流星花园》。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97年在国内推出单行本。四位帅哥轮流转在女主角周围,满足她对金钱社会各种物质表意的虚荣心,是不是同时也在满足著神尾小姐对这些东西遥远的幻想呢?
筱原千绘,算是一个非常有个性的作者了,她笔下的女性角色非常的独立、干练,绝对不会磨磨唧唧假扮纯情。只是,夕梨再干练,总是要在壮举之後转身扑进卡尔怀中,哭著说“少了皇子,我什麽也干不了……”汗……你之前不是作的挺好的嘛……
CLAMP,尤其是为首的大川七濑,典型的女性至上主义者,但仍然需要矢志要“保护女性,绝对不要让她们哭泣”的CLAMP学园三人组,而这三个人,都是男的……
“文艺作品的产生是为了满足个人的窥伺欲望,手段则是把自己想象成那个被窥伺的对象。” 每一代都有迈过青春期门槛、开始以自我为出发点憧憬未来的年轻人,各型女主角们寄托了无数少女和少女时代未完成的梦想,通过制造移情效果的漫画文本承担了实现梦想的功能,而漫画当中的男性角色们则承担了实现文本的功能。
男人,包括主角和读者,不过是在权威立场已定的条件下,以纵容的心态观望著女性在许可范围内的挣扎。并且,通过社会分工所导致的男权意识主流,强烈的影响著女性作家创作内容的系统价值观念。日本男尊女卑的历史印记并没有因为第三次工业革命和这样那样的思潮,而在日本作家的观念里消失;职场中的女人和少女漫画的兴起也并不意味著女性已经解放,根植血脉的观念往往要比它看起来要牢固的多。社会中的主流意识决定了所有上层建筑的架构基础,这种或隐或显的性别偏见在动漫这个相对纯净而富幻想的领域中,也毫无例外的被证明了。
当真是雄霸天下了。我并不是一定要通过证明这个,来呼吁或者反对些什麽,日本是日本,有它不可逆转的深重历史原因。只是,在中国正兢兢业业培育著动漫土壤的我们,在创作时,是否应该偶尔提醒一下自己,风云际会之时,当真只有雄霸天下吗?
从我个人的立场,衷心期盼著真正性别平等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