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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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谢尔伦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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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更多操作楼主发表于: 2003-03-01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下午第一节课上历史窗外春和景明阳光普照，暖洋洋的天气弄得人昏昏欲睡哈欠连天倍感无聊，正自思量这种学科怎么会是懒人杨的心头好，老师一句响彻云霄的“历史，是不容许假设的！”震得我全身一抖灵魂出窍。突然想到如果说历史是不能拼错一块的拼图不允许假设不允许胡闹不允许偷工减料，那么漫画中的各色假想幻想空想就是围在拼图碎片旁的三块平面镜，反射出的虽是虚像，却向我们展现了万花筒般的变幻莫测缭乱奇妙。

……汗，上面这段鬼话就是从小通读《打油诗三百首》之类不良读物导致人生不幸的典型范例……可这里我偏要打着官腔把话题承上启下地狠狠一扭：所谓历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扩大了的人生。

像人类记不得婴儿时代一样，洪荒年代遥远得不可查考，孩提时听的故事也因此版本各异众说纷纭。创世纪传说可以像《古镜奇谭》那样七个神仙谈精神恋爱谈得热火朝天，也可以是基督教神话的“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不久之后亚当和他自己的女性克隆体（这到底算父女恋还是兄妹恋？）卿卿我我住进了伊甸园。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福祸，犹太教神话里这个没有肚脐眼的男人就生生多了个叫莉莉丝的前妻——并且我们在某痞子的影响下习惯性地认为莉莉丝是块有七只眼睛的大白棉花糖。基于同样的理由原本长相迥异的北欧命运三女神集体往杨玉环版圆嘟嘟美人和赵飞燕式骨头架少女两极分化，连冥王哈迪斯都有了以冬木琉璃香《星座宫神话》的“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一样不沾十佳模范老公型”和安彦良和《ARION》的“黑粗矮丑欲求不满壮志未酬过场即死哀怨反派型”为代表的N个版本。

不过安彦良和这厮最擅长的其实并非把好端端的神话调和，或者说搅和成希腊版“诸神之黄昏”加HAPPY ENDING版《王子复仇记》的鸡尾酒，而是把神话篡改成历史。原本安万侣的《古事记》里对眼睛像红酸浆的八歧大蛇和任性的太阳女神天照（……这种设定和号称全知全能全次元的卡莲她爹还真像）等东东的描写以神话而言颇为幼稚，安彦G笔尖一动就俨然是日本古代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相形之下那些在日本历史教科书上乱写乱画随地吐痰的真该把脸一直红到地板上，而藤崎龙的《封神演义》也只不过是女娲的造型惊世骇俗了一点罢了……但他说偶们的祖先是E·T耶！人家能不能理解成那个害羞的小藤崎是在扭扭捏捏地歌颂中国人民的智慧呢^-^

孩子长大一点，喜欢听王子公主罗曼史（……我要听王子王子罗曼史）与传奇。罪恶的现实是古埃及王室有直系血亲通婚的传统，西台帝国的领地总叫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河这种义不简言不赅害人舌头打结的名字。由以上典型事例可知，这两家的王子不是有退化返祖的隐性基因就是还没进化到拥有一条功能齐全的口条。所以凯罗尔和夕梨的故事，或者说事故也大可忽略不计。这里我还要顺便揭露一个秘密：据在下考证，由《火王》中仲天与奉剑的初遇发生在高宗（李治）龙朔四年推断，其实《倾国怨伶》的大唐定国广玉公主李盈，就是武则天的女儿。难怪那么刁蛮，或者说集桃生小鸟式的贞子缠身与草摩乐罗式的闪灵凶猛于一身……以上文字纯属推测如有雷同我不负责。

《源氏物语》故事风雅唯美人物俊逸脱俗，堪称日本文学史上的瑰宝，但那个光源氏计划我们绝对不提倡模仿。而且在资本主义社会已进入帝国主义阶段的今天，少女们还面临着也许会买到挂着大和和纪头的江川达也肉的问题——少年们的问题是想听织田信长唱“人生五十年”却得跳过他跟森兰丸美少年卿卿我我；想看比较正经的日本古代史却顾名思义地买到了《日出处天子》。话说回来那个圣德太子也算是一代易装癖的祖师爷了，不然怎么会到了明治年间还有“男子在宫廷内必须女装”这种诡异的规定？嗯，你一定要跟我说源义经其实是个叫远山凌的凶女人我也没办法……瞬间移动到人生的话题：依愚见，若苗空和若苗紫正是从小穿异性的衣服导致人生不幸的典型范例呀！

说到传奇，常用的引人注目的手法之一就是“翻案”。当年柏杨批判关羽平反司马懿是一种，《苍天航路》直接拿曹操当正面男主角也是一种（听说，电视剧《吕布与貂蝉》“参考”了该“浅薄的韩国卡通漫画”的部分人设）。而翻案衍生开去，往往变成“演义”——本来么，卖草鞋的那小子输给人家阿瞒就输了呗，罗贯中跟曹姓人家结了梁子，就偏要说其实是阿瞒同学耍阴招欺负人——这，便是演义的开始。香港的陈某，好拿三国故事开刀描写人性的复杂什么的，《不是人》里的貂蝉还是个有“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理想的好女孩，跟吕布的感情也尚属朴实感人，《火凤燎原》就改口说这位美人其实是个宦官……人性真是复杂。至于《三国演义龙狼传》……人家能不能理解为部分日本人自卑于战国史的无聊因此下定决心排除万难不怕牺牲非要在三国史里留下一两个光辉的爪印呢？

……其实战国史也没那么无聊（因为说废话被打到仆街）。这里我们先把被怀疑有恋童癖的杀生丸哥哥请到一边去，看看宫本武藏和佐佐木小次郎的英勇事迹,再联想一下火箭队的名台词,就知道日本人对这段历史的感情是多么的深刻和真挚。又有诗云：“送死不要紧，只要感情深。杀了信长样，还有平敦盛。”不信的话可以去看超绝美型平家物语《浪涛飞沫明月心》。By the way,港版翻译似乎特别中意七个字的书名，漫画有传说中的新撰组BL《幕末青春花吹雪》，电影有直接让人联想到《长恨歌》的以一战为背景的歌舞片名作《仙乐飘飘处处闻》——内地翻译：《音乐之声》。

以上种种光怪陆离说到底也就是同人的性质，就好像《三国演义》也可以视作《三国志》的同人小说。另有一种极恶的模式，称为角色扮演的，偏好用高知名度的名字出演风牛马不相及的故事（比如说，漫友网BBS里，跟贴在电线杆上的“代办证件”广告一样随处可见的，以知名编辑血亮为主角的，N角BL小说……），《最游记》就是个极好的例子。该作包含了“团结就是力量”这个极为深刻的道理，同时体现了最近流行的四人组这种搭配存在的现实意义：君不见赵公明被封神后云霄三姐妹终日郁闷不已，看似“为了向太公望大人展现仙界第一美少女组合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凄婉魅力”，实为哀叹一桌麻将三缺一。缺乏历史常识的《大盗李林甫》更为叵测：好端端的“口蜜腹剑”奸相李林甫居然成了美型版罗宾汉加古装版基德。《幻想水浒传》也算知名游戏了，男主角那个类孙悟空造型还真是让人惊诧莫名。剧情……跳过。反正不是农民起义。题外话，见到那玩意后为了寻找心理安慰我去看正子公也作画的《绘图水浒传》，精致到不行。然而也正是看见正子笔下花魁一样的孙二娘和武则天脸的顾大嫂时，我才忆起皇名月和郑问的好来……

也有把角色扮演贯穿了中国古代史的故事，比如白井理惠子的《李冰之阴阳界传奇》。老子用泥巴和“女娲的心脏”做的妖怪少年李冰——不是修都江堰的那一个——在时空中来回穿行反复追逐同一张面孔，总出现在历史异变点上的女娲转世体（这位男装丽人女娲转世后的身份分别是成汤、张鲁、魏征、荆柯、太公望……），而门永远在他碰到的前一秒闭合。十年前的老漫画了，画风也颇为贫瘠，而看完全篇感受到的，是面对所谓“历史的偶然性与必然性的统一”，叹息无力。按故事中玄奘对李冰说的，这是业障。历史不允许假设，因为加入许多“如果”后，会显得特别可悲。人生只怕也一样，我想。请一直往前走，千万别回头。

英国资产阶级革命以后历史飞速发展，榨取的鲜血也是过去悠然数千年的好几倍，一如我们瞬间长大的美丽的残酷的青春。杀戮奴役天灾人祸硝烟四起，凡尔赛的玫瑰是血色的，剑心的红发映着京都的火海，而“新撰组”这三个字，本身就代表着恐怖和死亡——并且他们的每个队员，都非常清楚这件事。上次看北条司的短篇《无尽的苍穹》，十七岁的顺平接受了命令，一脸悲壮地开着满载炸弹的练习机对美军做自杀性攻击，哥哥、父亲、青梅竹马的女孩子……没有人提出异议。呵呵，为了国家。把“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八个字放在这里倒是妥贴得不可思议。同一短篇集中的另外两个故事——也是这种“二战反思”类型的——分别讲诉在日本的美国人或者在美国的日本人的不幸。只讲述日本人民和美国人民的不幸。那么南京三十万冤魂呢？到现在都有人不承认。不敢面对过错的孩子，是无法长大的。

像欧洲中世纪的传说般宏大如《剑风传奇》和《罗德岛战记》的，庞然壮阔的行行史诗间都有“平行世界”的黑体注脚，所以这里本不该涉及。偏生又有些故事，背景是现代，轰轰烈烈得一塌糊涂，都打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却总让人怀疑事情是发生在与我们完全平行的世界里（这么说来尽量不殃及无辜路人的多古拉王子确实很善良）。比如引经据典作史诗状的《圣斗士》、《天使禁猎区》、《通灵王》和《辉夜姬》（那个晶还真是可耻啊，穿件少数民族妇女赶墟的衣服就以为自己是女王了-_-|||），堪称《源氏物语》现代版的《天地无用》，还有我怎么看怎么像“天禁卡片游戏版”的《天使迷梦》。而众伪史诗中最劲爆的，莫过于那个！那个环保题材的！结界出口转内销批发价打对折买一赠一挥泪大甩卖的！！世纪末……爱……与友情……的超……HIT……有气无力。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厢情愿地认定中国已进入共产主义社会的《人间俱乐部》也很轰轰烈烈……

肩负着人类所有梦想理想假想幻想空想的未来最能发挥某些恶趣味动漫人的主观能动性，因为很遥远，可以瞎编。但未来有多远？《超时空要塞》中的“未来”正在成为历史；我曾经期待2000年9月13日发生第二次冲击南极上空展开巨大的光翼（……多么缺德的期待啊），结果只是很惶恐地发现其实准欧及桑欧巴桑的加持和美里跟我们是同龄人。漫画中的各种幻想逐步实现，不久之后只怕就得开始考虑是要为机器人争取人权、把机器人当作普通人来漠视还是提防机器人取代自己；正常地生老病死抑或为了追求力量与永恒选择机械的身体；开着高达作战，或者带个美型的FATIMA拿MH决斗，生死胜负，一样的华丽丽。又或许某天文明崩溃，很多年后会有翻拍日本古代史的《婆娑罗》，COPY“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发现新大陆史”的《原兽文书》，集古往今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酷帅有型温柔体贴年少多金威猛无匹祸国殃民男性公敌之大成的D·S……打住。以前荒野上有先知，说出过冰冷的话语：“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是否因此我们能设想的未来，也常有过去的影子？比如《银河英雄传说》中从现在起往后算一千六百年间的大段历史描写——总有一些段落让你似曾相识，却说不清楚到底在哪里见过。一代“杀人王”田中芳树对历史的熟稔尽现于此——说他只是精通借尸还魂术也不为过。

《辞海》上这么说：“广义的历史，泛指一切事物的发展过程，包括自然史和社会史。通常指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它是史学研究的对象。”而归根到底，历史是人类的记忆。接触的第一个游戏，从头到尾玩了七遍的，是剧情从拉克西丝一路无节操瞎扯到米诺陶斯的台湾战棋RPG《风色幻想1》，如今回头看，滥而且烂。却始终清楚记得每一个细节，比如大结局后片尾曲那句“多少往事历历在目”，一直难以忘怀。我们也看见《水果篮子》里佳菜的记忆被波鸟消除后得以走向新的幸福，那是很好的。但大家都更愿意做小透，希冀能在未来某个天朗气清的温暖下午，与朋友边喝茶边捧着看装在时间胶囊里的往事，有泪也有欢笑的珍贵回忆。

仔细想想，谁能确定已铺展到我们面前并且还将铺展下去的无限年表被消除篡改了多少？还有多少真实？

所以，请更加珍惜并且尊重，现在拥有的东西。

附：

真·十大历史高考热点
（……我错了我不该拿神圣庄严的高考开涮你们打我吧打我吧别用五寸钉就行）

1创世纪
年代：清气上扬浊气下沉天地始分世界尚混沌。
事件：盘古开天地女娲造人精卫填海大禹治水后羿射日；普罗米修斯盗火潘多拉的盒子；亚当夏娃失乐园该隐弑兄；伊耶那歧和伊耶那美生下日本诸岛须佐之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惹事生非到处乱跑……
答题要点：有神论是唯心主义的错误观点，人类起源于劳动的选择。

2爱在西元前
年代：公元前三千年起……
事件：胡夫金字塔的修建，汉谟拉比法典，空中花园，楔型文字，两河流域文明的兴衰。
答题要点：请那位一模只考了59分的同学解释一下，要你评价古巴比伦，你扯东京干什么？

3金戈铁马话三国
年代：约公元3世纪。
事件：黄巾军，凤仪亭，桃园结义三顾茅庐火烧赤壁七擒七纵……
答题要点：曹操，字孟德，小名阿瞒。三国时政治家，军事家，诗人。《蒿里行》、《观沧海》《短歌行》等诗作，抒发自己的政治抱负，并反映汉末人民的苦难生活，气魄雄浑，慷慨悲凉，散文亦清峻整洁。……谁说他是什么KOF式的肌肉男来着？

4开元天宝遗事
年代：公元7-8世纪
事件：世言杨玉环侥幸脱于马嵬坡而东渡扶桑，倭人以“海神杨贵妃观音”奉之，未知其详也。然孙悟空西行取经未成，先与豆蔻少女周游列国访龙珠，再奉命手刃八拜之交牛魔王，且同行者一破戒而跋扈，一言行若登徒子，一泰山崩于前而笑不改，绝非善类也。悟空身量不足，年幼多动而好食，每被此三人戏弄欺侮，仍能持其气节，坚其心志，矢志不渝，勇往值钱（……），诚可歌可叹矣。呜呼，猴犹如此，人何以堪！
答题要点：《大唐西域记》的作者是玄奘，不是吴承恩，更不是峰仓和也。

5平安物语
年代：公元8世纪末-12世纪
事件：天皇的私生子和一堆女人。
穿越时空的少女和一堆男人。
安倍X明。
投水自杀的棋士。
答题要点：阴阳师是天文学家，跟什么抓鬼的算命的没有关系。

6战国的朔月
年代：16世纪末
事件：本能寺之变，ect.
怨灵……《炎之蜃气楼》。
好多犬科动物。
答题要点：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之间错综复杂的三角关系……呃，是三足鼎立。赢政不是这个战国的。

7巴黎的三种红色（血、火与玫瑰）
时代：18世纪后半期。
事件：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法国大革命，《双城记》、《自由引导人民》、《凡尔赛玫瑰》……
答题要点：怒！不许同情压迫剥削人民大众的贵族！

8幕末青春花吹雪
时代：19世纪后半期。
事件：……如题。不知道的罚站，放学留下来写检查加绕操场蛙跳三圈。
答题要点：1〉明治维新与大化改新是日本史上最重要的两次改革。2〉明治维新加速了日本资本主义的发展，使日本走上了对外侵略扩张的道路。3〉明治天皇睦仁，大久保利通，高杉晋作，一个都不能少。剑心和总司？那是什么？

9上海1943
时代：1840-1949
事件：鸦片战争，系列不平等条约，辛亥革命，八年抗战三年内战……
答题要点：很严肃地说，向《战争论》与《台湾论》怒吼。

10末世论
时代：20世纪末
事件：冷战。破破烂烂的东京。人类文明的毁灭与重建（……）。
答题要点：世贸双子楼的倒塌与西瓦赛瓦无关。
切尔诺贝利核事件与月球上来的人鱼无关。
东京的地震与逃生风筝无关。
走可持续发展路线，反对邪教崇尚科学呼唤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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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怀疑，如果你在某少女向杂志上看到此文，请默念“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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