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参照了一点历史的写出的同人,与动漫里的幸村经历不尽相同……但是也不是完全尊重历史的(汗……)有诸多的杜撰和背离存在~~完全是为了纪念幸村大人,在这样一个清明即将到来的日子里……
山间的石路上寂寥无人,夜色显得更加凄清了。我慢慢拾级而上,远远可以看到深山茂竹掩映之下的,寺庙的一角。
一切,似乎还是老样子呢。风声,竹叶声,淙淙的流泉声……以及,当我转过一块山岩时,看到的寺庙前面,辛劳地打扫落叶的老僧。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我了。
二十年前,也是走的这一条路,也是这样的一个人站在寂寥的门前。至今我还记得当时的惶惑和不安,可以想象出自己的神情。
现在呢,现在的我,又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
好象有很久不曾知道了。
“鉴明师父,我回来了。”
师父惊讶地松开了扫把盯住我,愣了半天只叫了我的名字。
“阿荻施主……”
我微笑地迎上去:“师父,您的身体还硬朗得很啊。”
“阿荻施主,为什么你……”
我仍旧淡淡微笑着应他:“今天,是夫君的祭日呢。”
说罢我把视线微微移开了去。晚风吹散了我松松束着的长发。从发丝的空隙里我看见山岩上篆刻的苍劲到触目惊心的大字:
九度山。
我的夫君,他名唤真田幸村。
鉴明师父可以说是夫君的知交。在夫君被流放到九度山的日子里,二人经常在一起品茗论棋,即使我来到这里后也一直是如此。可是当幸村离开这里的时候,当时的我们谁也不知道。
“鉴明师父,关于夫君私自离开九度山而使您受牵连……阿荻感到万分抱歉……夫君说过一定要偿还您,可是既然现在不能够了,阿荻希望能够代夫受过……”
“阿荻施主,千万不要这样说!真田施主……是个大英雄来的,能够认识他,老衲很高兴……阿荻施主,老衲知道你心里也承受了许多,就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这时我已经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但还是强颜欢笑地说:“鉴明师父,我想……自己再到那里去看看。”
那间屋子已经很久无人居住了。屋梁上蛛网密布,满目尘埃。但是屋内的物件还好好保持着原样,只是看到时恍如隔世。
我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地簌簌落下来,洇开地上一片灰土。
这时我和夫君,在二十年前居住的屋子。
我拂落案头妆奁上的积尘,看见横亘过镜面的裂痕,和一张苍白如月的容颜。我坐下来象过去那样梳洗起来……一梳,两梳……黑发在手中流转如水,我的手不由得轻轻抚过面颊。
二十年前九度山的清晨,我的夫君站在我的身后也是这样为我梳头。他温暖的手指穿越我的黑发,轻轻抚上我的面颊。至今我还记得他轻柔而快活的声音在说:“荻,你的头发很美呢。”
那时我的妆镜象鹅卵石一样光滑而完整,那时我镜里的笑靥,嫣红如花。
其实我知道,我的夫君他是不甘心过这种生活的。
在九度山被幽禁的生活,潦倒而清苦。我们的被褥经常露出棉絮来,夫君的衣袜也会破洞,而我却连缝补的针线也找不到。每到这时,夫君都会用他那一贯愉快的声调说:“大家都出来见世面了啊,看来是个好兆头啊。”
他从来都是这样。在恐怖的境遇面前不知道紧张和害怕,在灰颓的生活里不抱怨亦或悲伤。虽然布衣蓝缕,粗茶淡饭,也不能暗淡他脸上一分的光明和坦荡。
只有一天的深夜,寒冷让我无法入眠。我的夫君紧紧抱着我。我依稀听到他模糊的言语。
“对不起,荻。”
静夜里我的眸一定深邃而明亮,我的思绪突然无比清醒。我的夫君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语。我试着低低地问他,他却没有回答。
我知道我的夫君,他的内心绝不象外表那么明媚和愉快,却要压抑自己,一个人来承担一切。难道,我不知道么?
幸村,你这个笨蛋。
所以狠心抛下我离开九度山,所以狠心不让我见你最后一面。
“荻,九度山虽然清苦,但总比跟着我要来得安全……我……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这是他给我最初和最后的一封信。
我留在九度山守着他给我的安全,心却从未感到安全过。因为我知道,我的夫君是个笨蛋,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笨蛋。
所以后来,当我听到那个噩耗的时候,没有惊讶,甚至没有眼泪。
后来的后来,我终于离开了九度山。来到我的夫君的墓碑之前的时候,我看见几个字刻在上面:
日本第一兵。
是一种承认吧。对于强者的承认……强者。
“真田施主,是个大英雄来的。”
这就是你的理由吗,夫君。
你真的做到了。我笑了吗?
我忘记了,我是不是在笑。
樱花树。粉白的花朵纷纷扬扬,覆落在我的夫君之上。我的心突然感到温暖的安慰。夫君,你,感觉到了吗。在那一个世界,你,还会寒冷吗。
那是二十年前,不,更早的樱。
“小姑娘,你怎么了?”
“我……想要一枝樱花。”
男人飞身,挥刀,收刀,手中俨然多了一枝樱。男人笑吟吟地把樱插入女孩子的发髻。
“小姑娘,你的家在哪里?”
“没有家,没有家人……我是战乱中流离的孤儿。”
男人仍旧微笑着说:“那么,可以少陪我一会吗?”
这是一个微寒的,阳光晴好的早春之晓,樱花穿越了透明的风,男人修长的手指穿越了女孩子的黑发。
“你的头发很美呢。”
“……你是谁?”
“我吗……是将要成为强者的人哦。”
“为什么呢?”
“不想过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的生活吧……或者是,想保护你哦。”
保护……我。女孩子看见男人在风中仰起了头,飘扬的头发和衣衫之上乱红飞渡。然后男人依旧低头看着自己,湛湛的眼眸中笑影流转。
“我的名字是真田幸村,一定要记住了哦。”
当时没有想到,这个名字一记,便是一生。此时的我,牢记的还有一个:
西尾宗次。杀害你的人。
可是仅仅限于我而已,我不会再去让其他人牢记了。尤其是,我们的孩子。
因为再也不想看到,这世上再多一个望穿秋水等待手执复仇之剑的夫君,然后忧伤以终老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