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火枪都写了……把这个也放上来吧
不过老实说,因为篇幅和发表的限制,写得很浅
金枝之镜——关于银英和历史中的战争
(本文发表于ACT第64期)
让我手持金枝穿过黑暗的大门,前方神秘的火焰闪耀着蓝紫色的火光。巴比伦的巫师把枯干的茜草投入火中,在那火光上氤氲的淡蓝色雾气中散发出秋季草原的味道和气息;无边的暗夜下,头戴棕榈枝圈的少年弹动银色的齐特拉琴,悲哀凄凉的乐音在耳畔回荡。恍若应和着这乐音一样,苍白的魂灵从黑暗中浮现,在幽暗的树林下,清凉的湖水边徘徊,在那同样苍白的叹息中述说着他们在世上经历的一切,就是那无数的光荣、痛苦、爱恋和悲伤。
我看见几个魂灵轻移脚步,静静地靠近过来。他们的脸庞被头发遮住,看不分明容貌;虽然沉默不语,但却能感到,在这些精魂身上笼罩的高贵气息。他们在生前一定已经熟识,因为他们正成三成两地走在一起,用或则崇敬或则温和的话语互相交谈——这不是语言上的交谈,而是非人世的、灵魂之间的交流。
他们走到我面前,立定站下。陡然间,白色的雾气从湖面上蒸腾而起,把周围的黑暗掩盖;在雾气中响起了奇异的金戈交鸣的声响,人类垂死的哀号盖过了枪炮的爆音。光束和飞弹的余波摇撼着战舰的能源中和磁场,偶尔地,一个光点膨胀成死亡的光球,但旋即又在浓雾中消失无踪。
我点点头,看向脚边那已被泼洒上黑色牡牛鲜血的泥土;一名被几个白色人形簇拥着的魂灵第一个走上前来,一踏上地上的鲜血,他的嘴唇立即红润起来,面容也迅速地恢复了血色。——他扬起头,华奢的金发洒落光芒,把周围的阴暗照亮;在宛如白玉雕琢的脸庞上,冰蓝色的眸子仍然尖锐,丝毫没有失去利剑的锋芒。——那是何等锋锐凶猛,把宇宙间的一切旧势力都悉数荡平扫灭的利剑啊?顷刻之间,我认出了他:新银河帝国皇帝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那被称为黄金狮子的年轻帝王。
莱因哈特的双眼缓缓扫视着周遭的浓雾,雾气渐渐变得透明,然而从那里透出的,已不复是林中幽暗的景色,在无垠宇宙的黑暗中,闪耀着群星的流光。这个时候,他身上的衣物也开始改变:皇袍褪去,青春焕发的容貌愈发年轻。不,这个人也已同样不再是莱因哈特-凯撒,身上高登巴姆王朝样式的黑色军服上,银色的葡萄藤蔓勾勒出上将的衔级。——亚斯塔特宙域,宇宙历796年,——一个声音在我的心底回荡;我并不惊讶,因为我已向那金枝的守护者说明了来意,在这现实与幻想交织的界限之间,使宇宙的星辰在地上找到对应的影象。
帝国舰队数量,两万。旧帝国——高登巴姆王朝这棵腐朽的黄金之树甚至已不能再支撑起它的身躯;即便是在伊谢尔伦回廊中有了绝对坚强的战略据点,以如此小规模的数量贸然侵入敌境,其战略头脑只能用愚蠢来形容,墨守百余年来固定的攻势方向,毫无创新,——就和那迎击的同盟舰队一样。意图在亚斯塔特的怀抱中再度重现达贡全胜的荣光,可同盟的将军们也已忘记,当年林·帕欧和尤斯夫·托波洛所借以歼灭赫尔伯特大公麾下强敌的,是帝国军对地理的无知,及指挥官的愚蠢;如今过去百多年之后,仍把入侵的敌军看作当年那支指挥混乱士气低下的舰队,同盟军分为三路迎击,意图包抄、毁灭这渺小的敌军。
我看看莱因哈特的脸,皇帝——帝国上将线条优美的嘴角在轻轻冷笑;就这样,这场战役的过程和结局早已被人熟知;他挥挥手,宇宙中无声的杀戮之景复又淡去,化成在远方延绵的黛色群山,和遍野荒岭粗砂。那时距离亚斯塔特会战的时代还有数千年,宇宙历还远未开始使用,甚至连亚斯塔特这个名字也还在被蛮野的边民当成真正的丰产女神敬拜;公元533年9月,在这样的荒凉之地,在东罗马帝国——就是那被后世称为拜占庭的帝国的历史上享有最大的武勋和声名的战将贝利撒留扬起了帝国的鹰帜,在查士丁尼皇帝数十年的辛苦经营之后,拜占庭赌上全部国力和命运对已经失落的西方帝国展开最初、也是最后的反攻。
533年,那正是罗马帝国崩溃之后、黑暗时代到来的日子。在战略上,帝国的第一个作战目标是汪达尔人占据着的旧罗马北非诸行省:自从征服、劫掠这里,又在这里建立了王国之后,汪达尔人已经在北非生活了一个世纪,只有在名义上还是外来人。面对已经扎下脚跟的对手,贝利撒留手里同样也只有一万五千孤军。他知道,只有速战速决才能取得战争的胜利;成功地在非洲登陆之后,他毫不迟疑地直扑王国首都迦太基。当年汪达尔人在侵攻时真是不愧那“Vandalic(‘汪达尔的’,指野蛮的破坏者)”的称呼,因为蛮族不善攻城的缘故,他们把非洲城市的城墙都拆除了,现在,汪达尔王格里梅尔当诅咒他祖先的行为,以至他在王国主力部队正在国外作战、国内敌军大举压境之时毫无防御之法。
是以格里梅尔便召集了国内尚可调用的全部兵力,——那数量也是远超拜占庭军的——,希图在野战中获胜。本来,只要正面交战,他的胜利已是十拿九稳;可是格里梅尔却将兵力分成三部,从三个方向出击,联合起来同时向敌人进攻。他的兄弟阿曼图斯从迦太基本城出发,攻击敌人正面,第二支部队则由辛巴穆德统帅,从西面绕过去攻击左翼,而他自己则领军从后方包抄:这确实是宏大的构想,然而……
“在没有钟表的时代,要想使三支部队完成如此复杂的战术连动,根本即属不可能。”
这是后世的历史学家对这一决定作出的评价;莱因哈特看着这雾中的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9月13日,成百上千的汪达尔人从前方率先扑向拜占庭军前卫,结果被优势兵力击溃;几小时后,辛巴穆德也发动攻击,亦旋被击溃。当格里梅尔赶到战场上的时候,只能看见自家军队的遍野尸身了;贝利撒留转过头回来,遂将他也击溃。失败的格里梅尔放弃迦太基,等待海外主力回师,再度与拜占庭军决战于特里卡梅伦,彻底溃灭,汪达尔王国遂亡。
……血腥的色彩在雾气中淡去,不知何时,金发年轻人的身上又换上了罗严克拉姆王朝统帅的华服。迦太基城外的那一战并没有被特别命名,它和亚斯塔特会战几乎一模一样;所不同者仅为,莱因哈特利用敌军的弱点主动攻击,而贝利撒留则被动地等待,利用敌军的失误取得胜利。分兵合击是很诱人的战术构想,古今皆同,然而若没有充分的准备和有效的指挥,那结果只会是无根无基的浮萍。
如果查士丁尼不发动对西部蛮族国家的战争的话,人类的历史是否会向一个更好的方向发展呢?本来那些侵入行省、建立自己国家的蛮族已经开始很好地统治着了,而且有着罗马的底子——在西方帝国崩溃的时候这些地方没有被破坏得很彻底,而且以后也恢复了——,状况不算差;那些蛮族攻进去之后早就罗马化了,他们没有理由会破坏已经很繁荣的文明。但是在贝利撒留和纳尔西士的大军过后,被罗马人经营了数百年的、北非和意大利的产业在短短数年内就被破坏殆尽,以至于在一世纪以后的这些地方,尤其是北非,在面对阿拉伯人的侵略时根本没有能力抵抗;直到现在我看着北非的境地,也都无法想象在罗马时期这里曾如此繁荣。其间,拜占庭自身也受到了很大的损失,查士丁尼根本没从征服中得到什么实际性的好处。如果拜占庭不发动侵略的话,也许古老的罗马文明会和蛮族的活力结合而取得新的成就吧。但是可惜的是,他们却用自己的手将通往这种可能性的道路永远地斩断了……
莱因哈特轻轻点头,转身回到那白色的亡者队列之中。从他对面的地方,另一个灵魂向我走来,这个灵魂不像莱因哈特那样,全身散发着霸气的豪壮之光,在他身上蕴涵着的,是更加深厚、浓重的思想。——我深深地俯下腰去,鞠躬致敬;在我面前,黑发的青年有些慌乱地扒了扒那一头乱发,露出有些害羞的笑容。——杨威利,拥有魔术师之名的伟人,是他每每在即将败北的时刻拯救同盟于倾倒,把民主共和政治的星星之火珍重保藏,指引它前往正当的方向。
宇宙历796年8月22日。对自由行星同盟而言,那是一个命中注定将要开始步上毁灭之途的日子。——心中回荡的声响变成了低沉的细语,就象在夜晚垂柳枝条中吹拂的微风。利用了和特洛伊木马一样的战术,杨夺取了伊谢尔伦这难攻不落的坚城;然而,在长久的争斗中耗尽耐心的赌徒只要拿到可能取胜的砝码,就会把一切家当都押在不可知的命运之上。高达六位数的同盟舰艇历史上第一次逆向穿过伊谢尔伦回廊,开往坚壁清野的帝国边境,在征途前方的星象中显示的却是毁灭与败亡。
杨的面容充满忧伤,象先知一样无声地讲述着。可是,浓雾中出现的形象却是一片美丽的澄空碧海,庞大的木造战舰互相笨拙地冲撞,水手的鲜血染红了苍蓝色的波涛。雅典和斯巴达,这两个政体互不相容的国家间进行的长期战争正如帝国和同盟之间的战争一样;漫长的战争持续了十年,终于,在派罗斯岛上,雅典人赢得了对斯巴达人的第一次决定性胜利。数百斯巴达贵族被俘,斯巴达只得求和;然而雅典却无意把和平长久地持续下去,很快,战端就重又开启。
但是接下来的转折却不在希腊本土。在并不算很遥远的西西里岛上,掌握着全岛霸权的叙拉古与林地尼开战,林地尼遣使请求雅典援助;雅典的政客们为了自己的野心,贸然决定出兵西西里,人民大会也在愚蠢的自信中未加反对——然而许多人甚至连西西里在哪里、是个多大的岛都不清楚!——公元前415年,雅典开始了对西西里的远征。在那个时代中正处于全盛的第一雅典帝国把全部的精华都倾注到这次远征上面:这支远征军的人员和装备远远超出以往任何一个希腊城邦的部队。日后那在宇宙间强横地前进的同盟远征军岂不就是雅典军在遥远时空彼方的投影吗?也正和同盟军一样,在开始取得了一些小胜之后,他们很快在异国异邦陷入僵局的沼泽之中。在叙拉古城下,雅典人迟迟还攻不破城墙;而斯巴达此时却已联合盟邦,用新的军队将雅典人围困。诚然,雅典在中途也派过支援部队,假如能够得胜的话,这支部队就是决定胜负的力量;但一旦失败,新的援军所起到的唯一作用也只是使损失更大、更加无法挽回。
很快,最坏的局面就到来了。10月10日对同盟舰队来说,就是413年的雅典。在叙拉古城外的海港中,雅典海军舰队终于被彻底毁灭;陆军被迫突围撤走,在追击之下全军覆没,包括所有的统帅在内,几乎没有人能回到故乡。包括后来的支援部队在内,雅典在西西里丧失的人数高达六万四千人,而雅典的总人口也才只有三十万。从此之后,在接下来的战争中,雅典再也没能掌握主动;一直到八年之后,在伊哥斯波塔米,雅典最后的舰队亦被全歼,斯巴达获得了胜利的战争桂冠。
“与其把亚姆立札战役的败绩比作拿破仑的征俄战争,还不如说它象雅典在西西里的失败比较适合。”——我好象听到有谁这样对我说道;惊讶地看向对面的人,可黑发将领的面容依然谦恭,沉默无言。的确,就过程、结果和在战争中所占地位来说,这两者几乎完全相同,堕落了的民主政治被政客的甜言蜜语操纵,毁灭了国家,也毁灭了自己的未来与前途。我不禁想,这次战后,率舰队镇守在伊谢尔伦的杨威利心中是怎样想的呢?就是在放弃伊谢尔伦、在巴米利恩功亏一篑、又夺回那边境上的要塞,举旗继续对帝国的反抗战争的时候——
然而,他只是看着我,微笑着慢慢退去,在空气中消失身形。湖畔边的风刮起来了;风吹动迷雾,于是在雾中便又有爆光闪耀,掺杂着紧张的命令与歇斯底里的吼声。
「仿佛无数的小恒星爆炸所释放出来的能源旋涡又产生连锁反应,使得狭窄的回廊中顿时为汹涌澎湃的浊流激荡着.而这浊流更弄乱了帝国军与杨舰队原有的秩序,能源光束的直进受到了阻挠,命中率变得极低,整个战场的前线一时之间真是混乱到了极点.后来首先恢复秩序的还是已经习惯于在这个回廊中战斗的杨舰队.米达麦亚虽然一面受困于狭窄的回廊地形,一面仍受到杨舰队炮火攻击,不过还是努力地想要恢复正统的阵型,无奈却又更进一步地被对方逼近的激烈炮火所攻击.
“左翼后退,中央与右翼前进!”
米达麦亚的用意是想要籍着左翼的后退,将敌方的前锋部队给拖进来,中坚与右翼同时朝反时针方向回转,即可攻击敌方的左侧。这种活泼有生气的用兵法,如果不是“疾风之狼”的话大概也无法使出罢。」
看到这样的场景,所有的魂灵都鼓噪起来。斜形战斗队型,对这他们都十分稔熟;对左翼而言,如果只是坚守的话,还是相对容易的,因为敌人面对我军非优势兵力的一翼的优势比我军优势兵力的一翼对敌人的优势要小,而且在很多时候是小得多。这种战术,是由底比斯名将叶帕米浓达首创于琉克特拉的战场上,他明白斯巴达僵死的战争机械永远都不会改变传统的多利亚式方阵,这种方阵的胜利需要保持着完整的队形前进,方阵中所有的长矛都同时冲入敌军的正面,于是叶帕米浓达就发明了一种新战术,来阻止这种冲击,并设法使敌人的方阵发生混乱。琉克特拉战役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并非依靠蛮勇的决战,而纯粹依靠战术上的巧妙连动而打赢的仗;就这个意义上来说,它有着无比的价值。所谓斜形战斗队型,也并不只能用在步兵方阵的冲突上,它的精髓一直被后世采用,包括腓特烈大帝和拿破仑,也都是运用这种战术的达人。
“你面对着敌人,把一翼缩回,并增强自己准备进攻的一翼。利用后者的兵力,尽量的对敌军的一翼作侧击。当十万人的大军,若在侧翼上只受到三万人的攻击时,也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击溃。这种部署的优点可以简述如次:1,一支小型的兵力可以与较强大的兵力作战;2,它可以在一个决定点上攻击敌军;3,假使你被击败了,那却只是你兵力的一部分,你有四分之三的兵力仍然很完整,可以掩护你的退却。”
——腓特烈大帝
话说当年腓特烈在国内搞斜形战斗队型演习的时候把到场的外国军官惊艳得够呛,于是在罗斯巴赫一战中,腐朽至极的法奥联军也搞了一个斜形战斗队型,完全就是照搬,结果很轻易地被打败了;罗斯巴赫的的法奥联军和洛伊腾之战里的奥军简直比那银河帝国的大贵族联合军都白痴;在洛伊腾之战中腓特烈大帝面对着羸弱的奥地利人——奥军士兵素质本来就不高,总帅也是个公认的愚将,手下的指挥官同样好不到哪去——普军集中全力攻击奥军左翼,而奥军却由于统帅的判断失误而把左翼的大量兵力用于加强右翼。在那一仗,腓特烈大帝面对的奥军数量比他多一倍以上,奥军也不是亚洲的乌合之众,胜利不是那么简单的,可他却取得了完全胜利。那一战是斜形战斗队形的经典,基本上就是琉克特拉的大规模翻版。其较弱的一翼,在敌军僵化的情况下甚至可以不用与敌军接战,有时也只是牵制即可。这种阵型唯一的要求就是强大的一翼必须尽快击溃当面之敌,如果成功即胜利;反之则失败。当然,腓特烈大帝在洛伊腾中将这种战术发挥到了极至,可称是位天才的统帅。也可以再看看瓦格拉姆会战,是斜形战斗队形对斜形战斗队形,于是双方都有同样的机会可以取胜,也有同样的失败危险。拿破仑面对的是奥地利当时最杰出的统帅查理大公,因此法军陷入苦战……如果查理大公指挥的是俄国军队的话,法国人就会战败了。 但是拿破仑更加能贯彻决心并抢先击破敌军,所以他便胜。一战开始前德军的战略事实上也是个超大的斜形战斗队形,但是他们较强的一翼没有突破过去,于是……
我停止回想,逐一地检视这些灵魂的面容。在这些苍白的脸上写着的,有恬静,有冷酷,甚至也有对生者的向往和不甘。的确,历史是有着无限的可能性的,稍有变动就可能使它偏向另一个方向;如果杨威利在巴米利恩决定向莱因哈特开火,或者他没有被地球教徒暗杀而死,历史将会怎样?如此种种,都被斩断了对未来的可能性。可惜,我们现在也只有推测了.
……但是,历史的前进脚步是绝对不变的。叶帕米浓达在底比斯霸权正如日中天的时候死在曼丁尼亚的战场上。在曼丁尼亚战役结束后,色诺芬在他的史书中有这样的评价——战争结束后,“双方都未变得更富有或额外得到半点领土或占领一个城邦,影响也未稍微扩大。事实上,战争之后,希腊内部的混乱无序比以往更甚。”那之后,被取消了赖以为生的希洛制的斯巴达从此再也没有复兴,而底比斯失去叶帕米浓达这样一位天才领袖之后也无法继续维持。希腊的混乱局面为北方马其顿的腓力以至后来亚历山大大帝打开了大门——叶帕米浓达是那种极少数的、可以凭一己之力改变历史的人,这种人极其稀少,一个历史时期中能出一个便已是莫大的荣耀。这种人可以挥军扫遍数千公里、数千光年的广境,但是能够在战场上留下的,却总是杀戮和死亡。
不知不觉中,天边已经亮起来了。在第一遍鸡鸣声响起以前,雾气散去,那些魂灵们也都纷纷消失。我把手上的金枝重新插到树上,登上山岗,迎着初升的朝阳。我想向这些死者说些什么,然而一旦看到那个晚上看到的那许多兵马杀伐的景象,又联想这所有的伟业丰功,最后都如沙堡般在时间的浪涛中化为无形,心中就只留下一句简单的话。
“织吧,织风者。”
——乔伊斯,《尤利西斯》,第二章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