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响诗篇结束了。
和最初接触时的激动不同,结局我是比较平静地看完的。我曾以为我见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也有好几次差点就以为这就是我想要的,但最终还是发现它不是,或者说不完全是。怎么说呢?比起一个小孩完成了伟大的壮举,我倒更欣赏他最初在那处灰暗的城镇里那股想要征服天空的冲动。那冲动有一个单单说出来就让人意动不已甚至心旷神怡的词汇:梦想。
开局的短短两集中,确实将“梦想”这个词的意思原原本本地表达出来了。虽然,或许,可能,稍稍有点狗血。当冲着光浪飞上天空的一瞬,那喷涌而出的宛如浪花般的空鱼,和同样喷涌而出的跃动激昂的音乐,使这一刻显得很动人。虽然兰顿这个主角稍稍猥琐了些,但这一刻他无疑是闪耀着光辉的。并不光是因为空鱼光芒的闪耀以及这小孩笑脸的闪耀,更因为梦想的闪耀。晴朗的碧空、帅气的飞翔、浪花、以及对心目中女孩的憧憬,这种种的因素都在为“梦想”这个伟大的情愫推波助澜,达到一种足以让人心旷神怡的地步。那时的我一瞬间被电中了。被那音乐,被那节奏,被那激情甚至被那狗血一并儿地电中了。于是便一路追了下来。
后来便逐渐觉得有点糟糕。这种感觉是从第8、9集开始的。剧情开始变沉重了,霍兰德也开始变小气了,优莱卡也开始变别扭了。这点并非预料不到,或者说早就该是预料中的事:一部50集的动画,如果不填点思想、填点深度、填点诸如过往罪孽背负的伤痕之类的东西,怎么可能撑得下去?只是我倒是被最初那惊艳一出太过迷惑了,以为它总会与众不同,而已。并不是什么值得指责的事,即使从这剧情里嗅出了钢炼的气息。况且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设定中的世界是个战场,所以诸如“生与死的沉重”、“罪孽与偿还”之类的探讨总是要碰到的,何况主题更是不同种类生物间的交流与爱。不过零号机的暴走、以及兰顿看到断手后学碇真嗣惊天动地的一嚎还是有点过火了。EVA10周年似乎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纪念吧?
7、8、9是霍兰德闹别扭,之后便轮到优莱卡开始闹别扭,再加上命题变得沉重,整个故事便陷入一片愁云惨雾的基调之中,连带观看的我的心情也大坏——此时是第一次想要放弃。因为这节奏这气氛实在是太熟了,熟到令人生厌的地步。或许某人的指责没错,我是真的犯上审美疲劳了。到最后别扭闹到兰顿受不了了,于是便轮到兰顿闹了。
一个生性乐观、有着爽朗笑脸的傻傻的单纯的小男孩儿,就被这样给折磨成了个蔫老头儿。
所以最后他忍受不了逃了出来。
接着便出现了治愈系的那对夫妇。
这便给了我看下去的希望。因为,看着一群人或者因为过去或者因为现在或者因为心中不可告人的情结在那儿耍性子闹别扭,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再加上本人所讨厌的“沉重的过去”一而再、再而三地悲情演绎,这剧情已经钢炼到令我发指的地步。所以查尔斯那爽朗粗犷的大笑声和蕾的母亲般的温情实在是场及时雨。
接着便到了这对夫妇的死。全剧中段小高潮出现了。虽然丈夫的死不怎么精彩,也没体现出SOF队员多么厉害,但蕾的最后倾情一击却演出了整部动画最精彩的一场战斗。套中套加上隙缝中挣命的惊险,死也死得壮烈,无懈可击。只是我心中还是不免稍稍介怀:以他们表现出的如此豁达出彩的个性,似乎不像是会揪着优莱卡的无心之失夺走了蕾的生育机能这点不放,以至于要以死相拼的地步。
顺便一提,另一对夫妇——也就是兰顿旅行时遇上的妻子患绝望病的那对也非常出彩。尤其是那句话:“所谓的绝望病,并不是指患者绝望,而是周围的人都绝望了所以才叫绝望病。我不会绝望,所以她没有患绝望病。”这是我见过的最令人感动的一句话。于无声处胜有声大概就是指的这种情形吧。比起这片子某些地方不断地用忧伤的音乐和同样忧伤的回忆来催情、酿造气氛的手段,这句在没有音乐、没有煽情的背景下用平常的音调说出来的话,却让我一时间呆了一下,然后心脏像被撞了一下——我完全没想到会有这句话说出来。
后来便是兰顿的悟。他下定决心。这点花了大概五六集左右的篇幅。
然后又是个精彩片段:怪力BOZU诺鲁布登场了。不得不说交响诗篇和TA有颇多相似之处:主线的无聊之外是支线的精彩纷呈。话说回来这人以前也出现过,怎么当初就没觉得他如此之出彩呢?难道是监督突然悟了?
接着回到地球。直到此刻才开始阐述怎样化解优莱卡自己不是人的心结。这片子倒是颇井然有序:郁闷、治愈、郁闷、治愈——好像三角函数曲线一样起伏波动。然而我觉得,很多这样的诸如如何觉悟、如何心理演变的剧情可以缩减得更经典、更快节奏些。到最后决战,中规中矩地结束。世界获救了,爱情丰收了,恶人遭制裁了,伙伴们也安全了。正如我前面说的,一个小孩完成了拯救世界的壮举。只是我回顾的时候不免有些茫然:最初那个孩子,不是仅仅想要在空中完成cut back drop turn而已么?
于是我发现在爱情、友情、亲情、大义之情这种种的主题之下,唯独一样东西被遗忘了,那就是梦想。它一开始拾起的,便是后来被它丢弃了的。
后来兰顿也很爽朗地在天空中飞翔着笑过,就是那张登在ray=out上的照片,不过那是因为他和优莱卡在一起。他俩不寂寞,我寂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