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人、未来人、异世界人、超能力者,凉宫春日竭尽全力在不懈地寻找着,然而她的视线却注定无法驻留在应该最为醒目的地方,世间貌似再也没有比进行这种既无效又无望的徒劳更为残酷的事实了。
谷川流的描写已经让我们明白:凉宫春日是个荒谬的明星。她之所以是荒谬的明星,还因为她不竭的激情和她所经受的磨难。她藐视世俗,仇恨平庸,对生活充满激情,这必然使她遭受到难以用言语尽述的非人折磨:她将以自己的整个身心致力于一项完全没有效果的努力。而这是为了对追求的无限热爱必须付出的代价。周围的人们往往不会提起凉宫在那如同地狱般平凡生活中的情况。相反,那些人却不断为她构建传说,使得那个凉宫的形象栩栩如生。
正是因为这种反复与停歇,使得越来越多的资讯统合体对凉宫春日产生了兴趣。他们看到了这个女孩正以沉重而均匀的脚步走向那无尽的苦难。这个时刻就像一次呼吸那样短促,它的到来与凉宫的不幸一样是确定无疑的,这个时刻就是意识的时刻。
如果说,这个故事注定是悲剧性的,那是因为它的主人公是有意识的。若她前进的每一步都依靠成功的希望所支撑,那她的痛苦实际上又在那里呢?自古便有许多的人终生都在奋斗努力,却终究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这样的命运并非不比凉宫春日的命运荒谬。但是,这种命运只有在人们变得有意识的偶然时刻才是悲剧性的。凉宫春日,她完全清楚自己所处的境地:在她开始一天又一天地更换发型的时候,她明白的正是这悲惨的境地。在造成凉宫痛苦的清醒意识同时也就造就了她的胜利。不存在不通过蔑视而自我超越的命运。
但是,凉宫春日无声的全部快乐也皆在于此。她的命运是属于她自己的。她的失败是她的事情。同样,当荒谬的人深思她的痛苦时,她就使一切世俗偶像哑然失声。在这突然沉重又默然的世界中,扬起千万个美妙细小的声音。无意识的、秘密的召唤,来自宇宙,来自未来,来自亚空间,一切都在貌似提出要求,这些都是通往胜利所必不可少的对立面以及应有的积累。
荒谬的人对失败说“是”,但她的努力永不停息。如果有一种个人的命运,就不会有更高的命运,或至少可以说,只有一种被人看作是宿命的和应受到蔑视的命运。此外,荒谬的人知道,她是自己生活的主人。在这微妙的时刻,人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之中,凉宫春日回身继续在操场上绘画怪圈,她注视着这一系列没有关联而又将变成她自己命运的行动,她的命运是她自己创造的,是在她的记忆的注视下聚合而又马上会被她的死亡所固定的命运。
因此,就如同盲人渴望看见却又明白黑夜是无穷尽的一样,凉宫永远地在寻找自己的目标。而失败仍在不断降临。
将凉宫留在这种混沌中吧!虽然旁人总是会看到她身上的异质。而凉宫却一如既往地要否认那些既定的常识并且追寻她所探求的一切。当她镇定自若地在班级自我介绍上宣布,“我对普通的人类没有兴趣,你们只要是有外星人、未来人、异世界人、超能力者,就尽管来找我吧!”,这一刻她也认为自己是幸福的。
这个正在逐渐失去主宰权的世界对凉宫春日而言既不是荒漠,也不是沃士。空气中每一个粒子正在围绕她形成另一个封闭世界。她所要进行的斗争本身就足以使人的内心里感到充实。于是,在她大声念出自己的宣言时,坐在前排位子上的那个未知姓名的男孩回头了。被关上门的世界打开了一扇窗。
所以,应该认为,凉宫春日是幸福的。
——Adamth Cam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