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律师,如同你所说的话,请给我们演示一下幽灵是如何推动东西的。请移动我的法槌。”法官一副落落大方地坐在高背椅上,满脸嘲笑地注视着我。
“幽灵先生或者女士,如果你愿意的话,请先暂时为我们证实被告人的清白吧。”我抱着孤掷一注的想法这么说。
观众席发出哄堂大笑,法官也毫不在意,把法槌丢在审判台的角落上边。
突然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惊叫,人们的目光转移到法槌上边,它居然缓慢得移动了。法庭四周都是封闭的,当然不会有风吹过,而且每个人都不能感觉到有风,只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就是法槌,它真的移动了。法槌缓慢地移动到法官面前,然后从那里掉下去,法官一脸惊慌地坐在那里。
“已经足够了,幽灵,法官您可以相信我的判断了吗?”我终于能抬起头来向法官讨教了。
法官惊魂未定地把法槌拾起来,“你会魔术吗?”
我张开双臂,“你看,法官先生,我这里什么也没有。那只是幽灵先生的所为。而且我是应阁下的要求让幽灵先生来作证的,请给予我的当事人无罪的判决。”
法官很惊慌地拾起法槌,略微迟疑了一下,又恢复了那幅道貌岸然的样子,“现在休庭!”
我清楚自己已经获得了完全的胜利,剩下的只是个别的字句上的斟酌了,不过用这样的证据来得到无罪的判决,也是一件不得已而之的事情。原告方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的当事人有罪,同样我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的当事人无罪,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其他犯人的话,就只是幕后力量在推动判决的天平了——而这样,我必败无疑。
法庭出现了难以解释的事件,被媒体大肆宣传了一番,我在当地一时间也成为了名人,不过我高兴的却是当事人获得的无罪判决,这步险棋总算是没有走错。
然而,我却也并非是那么高兴而已,我提醒我的当事人要好自为之,他只是笑了笑,也许是太高兴了的缘故。他并没有意识到我这么说的理由何在,幽灵的存在。
——
很平静的一天,貌似还是如同往日一样无事可干的时候,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了门口。我打开门,示意他进来,他摘下帽子,我不由地吃惊,原来是本地著名的企业 X 的副总,而且这几天——。“我想你一定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了。报纸上都是关于我的消息,而我是无辜的!”原来风光满面的副总居然涕泪涟涟的,我只好让他先进来。在沙发上休息一段时间以后,副总恢复了一点颜色,“看过报纸了吗?”我点头。
那是本地一起特大的案件,报纸上标题赫然印着“权利的诱惑?总裁被副总谋杀!”,大体上是 X 企业的副总裁邀请总裁参观自己的豪宅,在一个露天阳台之上居然突然把总裁推了下去,总裁当场死亡。事情发生的时候,几个陪同刚好就在身后,他们很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在人们忙着去看总裁的情况的时候,副总裁趁机逃跑了。
“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他重新抱起头来一个劲地呻吟。
“请镇定一点, 瑞先生!”我不得不稍微劝说他一下,而同时我也感觉到此人似乎的确有某种异样的东西存在,而此时可能因为窝藏杀人犯获罪的我仿佛被这种异样所吸引了。作为律师,我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怀着美好的心愿,也往往不能替无辜的人讨回公道,能和解算是不错的一种解决,不过对于事情的细微感觉,我却有一点比较深入的能力,那并不是察觉那么简单,也许是一种固有的能力,我会将周围的环境进行细微的比较而得出其中某种特质的东西。待我确定这一点之后,我转向副总裁,“瑞先生,如果我相信您是无辜的,请给我详细解释一下当天的情况。”他用吃惊的眼神望着我,然后絮絮叨叨把当日所发生的事情讲给我听。
“据您所说,您只是看见总裁背后放佛有一双手把他推了下去,对吗?”
“我知道这难以相信,不过我确实看见他背后的衣服有褶皱,然后,然后,——请一定相信我,我是无辜的,相信我,——”
我也懒得打断他这无意义的申辩,直接地问,“您想过这会是幽灵所为吗?”
副总裁一副难以相信的样子看着我,“不管是什么都无所谓,请一定帮助我摆脱这个罪名,我还有老婆孩子,还有很多人需要我照顾,对了,我还有钱,你需要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很多,很多!”
“如果你的钱这么有力量的话,为什么你现在竟会落魄到这种地步?”
“他们,收买了很多律师,一定会给我订罪的,救救我!救救我!”
他们?应该是指总裁的家属吧。我暗自有点讨厌起来,只是说了几句安慰他的话,让他在地下室暂时先住下来。我出去了一下,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熟了,看到他如此落魄的样子,感觉世上的有钱人到底也不过如此吧。
“那么,幽灵先生或者女士,你愿意为这个落魄的人做证吗?即使他自己也是双手沾满血腥,罪名昭著。可是不是他做的事情,我觉得还是不要嫁祸到他的身上比较好,如果,你也曾是一个被冤屈所扼杀的人的话,请不要和害你的人做一样的事情。”
我觉得仿佛有什么在轻轻地移动,仿佛是嘲笑一般,似乎在问我为什么要为这个同是罪人的人辩护。
“幽灵先生或者女士,作为我这个律师而言一场审判的败诉确实算不上什么,但是我不能容许我所坚持的正义和公理受到诬蔑。请帮助我为这个无辜的人解脱他的罪名,我可以和你约定在此之后,你所做的一切,我都不会干涉。”
“嘡”的一声,桌上的墨水瓶倒了,被沾污的纸上呈现出一个对勾的影子。
“如你所愿。”我暗自叹了口气。
于是第二天,我把副总裁先生带到了法庭,他被警察保护起来。总裁的家属们得知这一切已经是通知送达的时候,他们雇用了本地最有名的大律师来宣判副总裁的死亡。我心里早已清楚如果不是有特别的证据的话,论卑鄙我绝不是对方的对手。对方在装摸做样一番以后,对我和当事人唇枪舌剑地攻击起来,已经习已为常的我自然不是太在意,副总裁先生却一副焦急万分的样子。
法庭上持续这种样子只到我至关重要的证据出场 ——
——
这件事情以后的一段时间我的生意有点起色,不过无奈我无法容忍心中的卑鄙蔓延的缘故,总是不能获得较高的收益。至于副总裁先生,的确因为无罪释放反而把持了公司的绝大部分权力,转身变成为总裁大人,只是我觉得这对于他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不过这件事情让我体会到,也许人死了会坦白一点也说不定,也许只是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