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年前,著名半精灵(注1)诗人德鲁希丽雅·A·嘉兰诺德在结束了从诺亚罗尔到阿塔林斯的旅行后,曾对位于色雷喀罗亚和苏卡默两国边境的迪亚拉瓦尔山区做过这样的评价:“柯瑞隆·拉瑞斯安(注2)在上,假如这世界上真有能冻结一切事物的地方——甚至爱情和灵魂——我发誓它一定是迪亚拉瓦尔;这里的冬天冷得简直像被诅咒过一样……”
对必须在冬天打从此地经过的旅行者来说,这片狭长的山区根本就是众神用来惩罚世人的白色地狱。
幸好,这个世界并不缺少拥有热心肠的人。
三十多年前,来自附近泰斯特瓦格村的十几位猎人在这里建造了一座木屋;它有四面厚实坚固的墙,一个典型的阿柯拉式屋顶,一扇大门和两扇双层的木制窗户.木屋里有一个用石头砌成的大壁炉和三张固定在地板上的木床。猎人们会在春末、初秋和整个夏天来迪亚拉瓦尔打猎;当冬天临近时,他们会劈好木柴,堆放在木屋里以供不得不在这里过夜的旅行者们保持温暖。
本来,住宿和柴禾都是免费的,但就在二十多年前,一位(或几位)不知姓名的绅士(或淑女)留下了十二枚金币并附上字条对建造木屋的人表示感谢后,大部分旅行者在离开前都会留下数额不等的钱币当作谢礼。
是的,只是大部分,毕竟你不能期望所有人的道德水准都能达到一定高度。
不过莉莉·布莱克显然不是那种人。
做为一个泰夫林(注3),莉莉·布莱克那来自于下层位面(注4)的血统是显而易见的:她额头上有两支黑色的小犄角、一头黑中透出些微紫色的长发、一双如同熔岩般的红色眼睛、黝黑的指甲和嘴唇、两只尖尖的耳朵以及一条细长的尾巴。为了掩盖这些特征——毕竟泰夫林在索巴利姆洲的名声可不怎么样——她每次出门时的装束都是一件带有大兜帽的袍子、一条围巾和一双手套。
虽然这副打扮在温暖的时节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此时此地它们确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当莉莉·布莱克在及膝深的雪地里艰难跋涉了整整一个白天而被冻得已经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脚和双手时,她终于找到了这个被旅行者们称为‘迪亚拉瓦尔避难所’的山间小木屋。
这一刻她感动得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壁炉里,不时发出劈啪声的木柴正在熊熊燃烧。莉莉·布莱克光着两只脚,双手捧着一杯热水,正坐在铺着毛毯的地板上烤火,旁边还摆着两条热气腾腾的面包。有火堆,有热水,有热食,除了放在壁炉边烘烤着的靴子和袜子正散发出酸臭的蒸汽外,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当然,如果没有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就更好了。
虽然没有刮风和下雪,但太阳已经下山了,气温开始直线下降,这么冷的夜晚,会是什么人在敲门?
莉莉·布莱克皱着眉头穿上半干的靴子和袜子;虽然那种又湿又热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但光着脚去开门?算了吧。
门外,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高大女人站在那里;事实上她是如此高大,以至于她不得不稍微弯下腰才能看到屋子里的情形。
这个女人有一双金黄色的眼睛,目光如鹰一般锐利,一头银白色的短发在月光的照耀下不时散发出犹如流星般的光芒。她左手提一柄用灰色布料包着的巨剑(注5),右手托着一顶饰有白色羽毛的头盔,腰间挎有一个黑色的皮制腰包和一个银制圣徽,背上背着一张长弓、一袋弓箭和一个棕灰色的麻布口袋。
一个标准的阿斯莫(注6),拥有自上层位面(注7)继承而来的圣洁血统。
虽然眼前这个女人的那双红色眼睛让苏珊·怀特很是怀疑,但做为一名的圣武士(注8),在没有弄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必要的礼貌还是得遵守的。“夜安,尊敬的女士,愿海若尼斯(注9)赐福于你。”苏珊·怀特向对方行了一个骑士礼。“我是苏珊·怀特,一名来自巴亚塔格拉的圣武士。恳请阁下允许我在此借宿一晚,你的仁慈将会获得回报。”
“愿博卡布(注10)赐福于你,高贵的圣武士。我是莉莉·布莱克。”莉莉·布莱克向苏珊·怀特回了一个法师礼。“请进吧,不要客气,我也是在此借宿的旅行者。”
事实上苏珊·怀特早就想进屋靠在火堆边好好温暖一下自己的身体了,在这种温度下穿着金属铠甲在雪地里走了一天还没被冻死全靠她那健壮的体魄和坚强的意志。
虽然当着一个陌生人的面脱鞋袜显得有些不太礼貌,但为了自己的脚着想,莉莉·布莱克已经没那个闲情逸致去管面子不面子的事了;当她除去兜帽和围巾的时候,果然不出泰夫林所料,在一旁站着的阿斯莫露出了戒备的神情。
出于对圣武士的了解,莉莉·布莱克并不打算为自己辩解。“怀特小姐,你可以侦测一下看看我是不是邪恶的。”她抓起面包,就着热水开始享用至少迟了二个小时的晚餐。“我知道你们都会那道法术(注11)。”
“恕我失礼。”苏珊·怀特将头盔放在地板上,从腰间取下银制的圣徽套在右腕,右手开始做着施法的姿势并念出一串咒语。
看到莉莉·布莱克身上并没有散发出任何不详的光芒,苏珊·怀特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了。“抱歉,布莱克小姐。”她将巨剑放在头盔旁边,开始脱盔甲。“你知道……”
“我明白,你不必道歉。”虽然莉莉·布莱克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苏珊·怀特还是听出了她的不快。“对于我这种流着魔鬼之血的人来说,被怀疑也是应该的。”
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僵硬。苏珊·怀特尴尬的站在原地,整个屋子里只剩下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劈啪声和莉莉·布莱克的咀嚼声。
其实这不能怪苏珊·怀特太多疑;谁都知道,几乎所有泰夫林都继承了他们祖先的性格,像莉莉·布莱克这种非邪恶的异类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整整一夜,两人都再没和对方说过一句话。
第二天一大早,在一个人悄悄穿好铠甲并整理完行装后,苏珊·怀特走出门外,双手举向天际,嘴里低声的念念有词,似乎是在祷告。(注12)。1分钟后,几乎就在她身边,一匹神骏异常的战马凭空出现了;它的双眼就像夜空中的银河一样璀璨,全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四蹄粗壮有力,身形健美宛如一蹲大理石雕像。
苏珊·怀特爱怜的摸了摸它的头和脖子,然后跃身上马而去。
屋内,莉莉·布莱克才刚刚醒来,正睡眼惺松的爬出睡袋;听到外面的动静,她露出有些奇怪的表情并摇了摇头。“阿斯莫,哈……”
看着苏珊·怀特在她昨晚睡过的床上留下的那两枚金币,莉莉·布莱克毫不犹豫的往自己床上放了三枚。
梳洗完毕,吃过早餐后,莉莉·布莱克拿出法术书,开始每天一次的研读(注13)。
整整一个小时,五颜六色的魔法符号在书页上不断的闪现、飞舞,流光溢彩十分漂亮。当所有飘离书页的符号飞到莉莉·布莱克的前额附近并逐一消失后,她从地板上站起身来,小心谨慎的将法术书收好,然后才开始准备打点行李以继续自己的旅途。
在雪地里走了二个小时后,莉莉·布莱克终于从远处隐隐约约的看到泰斯特瓦格村……和笼罩在它上空的黑烟。虽然现在的确是一般平民作早餐的时间,但从村里冒出来的烟也太浓、太大了点,这不得不让莉莉·布莱克心生警惕。为防万一,她决定在进村前先对自己施展几个保护性的法术以确保人身安全。
莉莉·布莱克是对的,泰斯特瓦格村现在正遭受着一群邪恶生物的攻击。
在村子中心的广场,十几具冰冷的尸体倒在地上,到处都是大片大片浸着鲜血的红色积雪。广场周围,六间民房和二个草垛正燃烧着,发出浓浓的黑烟。几个穿着破衣烂裳的僵尸一边笨拙的挪动他们那僵硬的双腿,一边伸直双手想要去抓站在它们前面不远处的苏珊·怀特。
“绕过广场!向我后面跑!向我后面跑!”苏珊·怀特一边戒备着一边大声呼唤几个正在试图灭火的村民。“别管房子了!绕过广场!向我后面跑!”看到那几个说不清是胆大还是愚蠢的家伙仍然站在原地犹豫不决,苏珊·怀特急了;她冲到僵尸的面前,向它们举起了套在手腕上的银制圣徽。
一道乳白色的光芒突然从圣徽中心亮起(注14),然后迅速扩散到直径60尺的范围。光芒中,僵尸们双手抱着头,从嘴里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咆哮声。待光芒散去后,那些僵尸一个个都倒在了地上——它们全部都被彻底摧毁了(注15)。
“你们必须……小心!”正当苏珊·怀特想要上前以圣武士的方式好好‘教育’一下那几个不知轻重的村民时,一个状似人形、红白相间的怪物猛然从一间没有着火的房子里冲出来,直直扑向离它最近的一个年轻人。
可惜苏珊·怀特还是晚了一步,怪物用它的右臂将年轻人的胸膛击了个粉碎。
那个怪物貌似骷髅,浑身上下缠着血红色的肉管子,嘴里一条湿滑发亮、前端带着钩刺的圆柱形长舌头像只长着环节的粉红色大肉虫一样缩放、蠕动。
一个魔魂尸(16),这也解释了为何会有僵尸在此出现。
“跑!”苏珊·怀特带着悲愤大吼一声,吓得那些正在发呆的村民连滚带爬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向村外蹿去。
“又一个无辜的生命!”苏珊·怀特满面怒容的吼叫道。“你的存在还要吸干多少人的鲜血!”她双手紧握着的巨剑慢慢笼罩上一层稀薄的光芒。“上次我只是杀死了你,这是我的错,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了。今天,就在这里,以海若尼斯的名义起誓,我一定要彻底摧毁你——连同你的罪恶一起!”
苏珊·怀特一个快步冲到魔魂尸面前,挥动着巨剑猛力向它的头部砍去;可惜没有瞄准,剑锋偏了一些,砍到了它的右肩上。只听到一下异常刺耳的‘喀吱’声,魔魂尸右边的锁骨连同上面的肉管子都被砍断了。见自己的攻击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苏珊·怀特又举起巨剑,从反方向再次攻击,可惜这回被它侧身躲了过去。
身为一个亡灵,魔魂尸并不会感觉到痛疼,但右肩的情况让它很是恼怒,再加上眼前的这个圣武士正是杀死自己的人,它那黑暗、邪恶、暴躁的思想更变本加厉。
趁着敌人收招的机会,魔魂尸一拳砸在苏珊·怀特的胸口上,同时还向她的面部弹出舌头,不过被对方头盔上的面甲给挡住了。
虽然实际上并没有被那可怕的舌头碰到,但脸上残留的几滴从面甲缝隙处溅进来的粘液还是让苏珊·怀特有点犯恶心。
就在苏珊·怀特想要发起新一轮的攻击时,一些看起来亮晶晶但感觉粘乎乎的东西突然自魔魂尸身后不远处迅速蔓延开来并将它紧紧的纠缠在其中。“如果你不想被烤熟的话就后退!”一个有些熟悉但刹那间又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在苏珊·怀特身后响起。
是莉莉·布莱克。
其实早在苏珊·怀特与僵尸对峙的时候,她就用隐身术潜进了村子里。
“过来,站在我前面。”莉莉·布莱克对苏珊·怀特说道。
在做好手势并念完咒语后,一颗豌豆大小的炽热小球从莉莉·布莱克的指尖飞出,正砸在当初那些亮晶晶、粘乎乎的东西一开始出现的地方。‘轰’的一声,不算太大的爆炸声响起,一个红黄相间的火球吞噬了直径40尺范围内的一切东西。
待那层被爆炸激起的薄薄烟尘散去后,苏珊·怀特只看到一个大大的正圆形内,雪全被融化成了水,那些亮晶晶的东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经受了一次火焰爆炸的魔魂尸看起来更加疯狂了;它身上那些原本鲜红的肉管子多数已经被烤焦,嘴里的舌头也缩了回去,全身的骨骼也出现了很多显而易见的大裂纹。
知道自己可能捱不过今天,魔魂尸索性不顾一切的向苏珊·怀特冲去。
“海若尼斯啊!勇者之神啊!”苏珊·怀特高高举起巨剑,双眼直视正在狂奔而来的魔魂尸。“请保佑我吧!”就在魔魂尸刚刚冲到苏珊·怀特的面前时,她手中的巨剑上的那层稀薄的光芒突然爆发,变得犹如实质(注17)。‘嘭’!一声闷响,脑袋被砸了个粉碎的魔魂尸的身体在倒地后开始迅速瓦解。
在留下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金币并吩咐村民们一定要在今天之内将所有尸体焚烧掉后,苏珊·怀特和莉莉·布莱克两人站在村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要去巴亚塔格拉。”莉莉·布莱克突然转身离开。“真巧,我要回巴亚塔格拉。”苏珊·怀特追上她说道。
见莉莉·布莱克从眼角瞟了自己一眼,苏珊·怀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请问我是否有那个荣幸与你同行呢?布莱克小姐?”
“嗯,让我想想……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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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赶完了,就拿这玩意来充数吧。一天一夜没睡,困死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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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半精灵是人类与精灵结合的产物。
注2:精灵族(除黑暗精灵外)的主神。
注3:泰夫林拥有巴特兹(魔鬼)、塔那厘(恶魔)或尤哥罗斯魔的血统。
注4:下层面位包括修罗场、巴托地狱、焦炎地狱、灰色荒野、卡瑟利、无底深渊和喧癫空隧,是巴特兹、塔那厘和尤哥罗斯魔的老家。
注5:因为太长,所以巨剑一般不配剑鞘而是以布料包裹。
注6:阿斯莫拥有天使、爱刺天族、盖丁天族或亚空天族的血统。
注7:上层位面包括世外桃源、七重天堂山、双生天堂、极乐境、兽乡、奔放之野和约瑟园,是天使、爱刺天族、盖丁天族和亚空天族的老家。
注8:和其它基础职业不同,圣武士并不是‘选择’了这个职业,而是受到了感招并接受它后才成为圣武士的。
注9:所有正义勇士的保护神。
注10:魔法之神。
注11:所有圣武士都能无次数限制的旋展‘侦测邪恶’。
注12:她正在召唤圣武士独有的‘特殊座骑’。
注13:法师必须好好休息8个小时、研读1个小时的法术书和选择法术才能施展魔法。
注14:她正在施展‘驱散亡灵’。
注15:几乎所有魔魂尸都是由杀人犯等恶棍变成的。它们的舌头能够麻痹敌人,被它们杀死人的会在1至4天内变成僵尸。
注16:她施展是‘破邪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