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度-希特是沉默温柔的老时光。
白兰度是最知足而守旧的人,在任何时候、任何境况下都会觉察到那一点点的幸福,并且尽全部力量守护那种幸福。世界再怎么变,对白兰度来说,旧时幸福的回忆不会变、幸福的心情不会变。拥有这份丰厚的宝藏,白兰度是无悔无畏无敌的。
哈利-麦克威尔则是耀目轩昂的朝日。
哈利有野心有能力,他尽一切可能表现自己,试图出人头地;他抓住每一个细小的机会,利用每一个有价值的人,成就着自己的理想和事业。世界对哈利来说,就是一座座耸立在他面前的山峰,努力向顶端攀爬着的哈利,是无惧无泪无心的。
白兰度-希特从来不曾主动改变过任何事,他始终是被动的,当事情发生时才做出反应。而白兰度的反应方针从来都是极力让事物保持原状。当旧团体消亡之时,白兰度自然而然地追随唯一仅存的同伴,也是旧团体领导者的哈利。对他来说,哈利是拥有共同记忆的重要的伙伴、是曾经的幸福的见证者和组成部分。追随哈利使得这种关系可以延续下去,是白兰度唯一可能的选择。
而对不断往上爬的哈利-麦克威尔来说,不管他爬到哪里、做了什么,只要他回过头来,总是能看到白兰度就站在他身后;无论什么时候,白兰度永远在那里。哈利用不着怀疑这一点。
可是有一天,哈利在努力铲平一块名为“Big Dad”的挡路石的时候,却突然发现白兰度竟然站在了那块障碍物的背后、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而自己身后那“永远”的位置竟然空了。
白兰度-希特成为“老爹”精神上的儿子,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思想上、性格上、心理上的共鸣,比什么都牢固的使两人成为家人,而守护重要的人又是两人共鸣思想的核心。然而这种牢不可破的关系,正是对哈利-麦克威尔的背叛。
白兰度绝不可能背叛哈利,却偏偏以一种完全没有背叛意识的方式背叛了他。这只能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价值观的矛盾中心彼此纠缠、碰撞的必然结果。光与暗相辅相成、相携相生,然而两者的本质毕竟是不同的,发展到极致之后,相克相憎、彼此毁灭也是无可奈何的吧。
白兰度不可能替哈利去杀老爹,也不可能为了老爹杀掉哈利,他的性格注定了他只能选择不选择。而哈利的性格则注定了他不可能让事情就这么搁着,要么放弃自己进一步攀登的可能性,要么为了干掉老爹而干掉身为其盾牌的白兰度。哈利不会犹豫太久。
哈利-麦克威尔选择了后者。无论他选择哪一个,对哈利自己来说,没有正确的选择,只有必要的选择。哈利已经攀爬得太久了,他离顶峰太近了,而离原点太远了;他已经不再记得往事,不再记得原本刻骨铭心的人。
哈利-麦克威尔背叛了自己的过去,背叛了白兰度;他杀了白兰度-希特,也杀了自己的心。
格雷不是白兰度,却确实是白兰度。坟墓没有未来,格雷只是没有未来的白兰度。白兰度守护旧时光,而格雷已经完全属于旧时光。他回到人间只是为了了结旧时的一切,当然包括哈利。
日暮西山的哈利,付出了过往欠债的代价,从顶峰坠落,又接近了原本开始的地方。使他回到那地方的格雷,还是那个永远站在那里的白兰度,从来不曾离开那里的白兰度。
依旧是那个不可能对哈利开枪的白兰度,依旧是守护哈利的白兰度,依旧是与哈利并肩作战的白兰度。复活的白兰度复活了哈利死去的心,枯萎的记忆复苏了,回到了老地方。
回去吧。抚慰灵魂的永恒,温暖而令人怀念的黑暗。一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