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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连载]心之旅程---六-七章

楼层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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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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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第六章

一夜花嫁
脚,一踏上这片土地,心,便有些疑惑了。
这里是哪儿?
自己应该是一路向北的,而且现在已将近冬天了。
人类的世界?
不,那个世界现在正燃烧着战火和狼烟,回荡着厮杀声和哭喊声,弥漫着戾气和血腥味儿。而这里……这里不属于那个世界。
那么这里是哪儿?
妖精们的世界?
花……的世界?

在这片盛开着各种娇艳欲滴的鲜花的土地上,在这个充溢着沁人心脾的花香的世界里,杀生丸静静地站着,琥珀色的双眸凝视着身周,而心里也默默地思考着。

自己,究竟在哪儿呢?

“陌生人,你是谁?”伴随着女子娇柔稚嫩的声音,一位容貌秀丽的少女轻轻步了出来。“为什么来到了这里?”

待那少女走近身前,杀生丸便仔细打量起她来。

天蓝色染有牡丹图案的振袖和服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映衬得更加好看,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盘在脑后,别着几朵娇艳欲滴的鲜花,而花瓣上还沾有清晨的露珠,晶莹透亮地反射着晨阳的光芒,耳边还留有两缕秀发直垂到腰际。白皙细腻的肌肤焕发着犹如初生婴儿般的光彩,在如春柳般纤细的双眉下,一双仿佛和黑宝石一样纯粹水灵的眸子,被长长的睫毛遮盖着,忽闪忽闪地眨着。小巧圆润的鼻子下,一张朱红色的樱桃小口半张半翕地,柔嫩湿润的双唇也在金色阳光地照耀下散发出璀璨的光芒,让人有忍不住想啄她一口的冲动。但更加吸引他的却是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阵阵花香,芬芳而柔和,香甜但却不腻。

自己生平见过无数女性,但像这样甜美中透露出富贵的女子却还是第一次碰到。

他不禁有些陶醉了。

而那少女却早已被他那毫不遮掩,直勾勾地凝视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一抹桃色的红晕浮上了双腮,更增添了她几分可人儿的妩媚。

“你……你为什么这样看我?”甜美的如同那花香一样的声音,带着一点微嗔。

杀生丸的脸微微一红,心下知道是自己唐突了,可那份来自王族的自尊却让他死活不肯认错,于是只得别过脸去,木讷讷地问道:“这里是哪儿?”“你问这儿是哪儿?”对于这位不速之客的突然造访,那少女本是无所谓的,因为毕竟很久没人再来过这里了,可看他刚刚不但对自己无礼,被责怪了还不道歉的举动,不由得气上心头,“你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知道就敢硬生生地闯进来!”“你既然能在这里,为什么我不能?”“因为这是我家!”“哦?可我却没看到你家大门。”随意撩了一下耳边的长发,杀生丸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连门都没有的地方还真是怠慢呢。”“你!”那少女被气得脸颊通红,紧咬下唇,跟着俏脸一寒,“竟敢这样无礼,今天我就教训一下你这狂妄自大的家伙!”说罢,那少女摘下了头上佩戴的鲜花,放在手中轻轻地吹了口气,于是那些花瓣便在瞬间化成了利刃,闪着寒光。“哼,那就来试试吧!”一道明亮的绿光划过,杀生丸不待说完便抢先攻了过去!“啊!你好过分!都不知道要对女孩子温柔!”“哼,难道要我让敌人先出手么!”“你!谁要你让!”

还真是年轻气盛呀,这两人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而在这你来我往十几回合后,明眼人都瞧得出,杀生丸是更胜一筹的。没错,不论是力量,技巧或经验,那少女绝对都比不上他,但奇就奇在,她身周环绕着的无数花瓣,一面一圈圈飞舞着形成一道结界,化解了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一面又变作锋利的刀刃,箭雨一般地射向杀生丸,而那些被击碎或未命中,深陷在泥土里的利刃,便又重新恢复了原样。

这样的攻防一体还真是有趣。杀生丸这样想着,一边躲避着花瓣的攻击,一边挥鞭试探着,寻找着破解之法。

而大概是这两人太过专注应敌了,所以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在五颜六色,缤纷夺目的花丛中,在远离战场的另一边,传来了女子们柔美娇嫩的谈话声。)
“姥姥,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呢。”“是呀,相貌出众而且能力也不差。”“可惜脾气坏了些。”“可是小妹的脾气也不好呀。”“呵呵,那他们俩岂不是很相配?”“好呀好呀,那以后我们就有热闹看了!”“姥姥,您认为呢。”“嗯,或许…是时候了。”“呵呵,那要快些准备才行。”

如铃声般清脆悦耳的笑声回荡在百花丛中,洋溢着夙愿得偿的快乐与兴奋。


(两人的战斗还在继续着。)
由于有结界的保护,所以那少女毫发无伤,倒是杀生丸的处境相当不利。

花瓣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而自己也还没想出应对的方法,再这样下去是撑不久的。这些问题他心里都一清二楚,但被一个弱稚少女困住,不愿认输又想不出解决办法的尴尬处境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了。不安?为什么自己要不安?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冲动!这么急躁!看来,还是自己的经验不够丰富,面对敌人不够镇定,而这样的自己,是远远比不上父亲的!

猛然间惊醒,杀生丸不禁为刚刚的束手无策感到羞愧,但他马上又调整好心态,将波动的情绪压抑了下去。

现在身上觉得轻松点了,眼前的景物看得也清楚多了,头脑也清醒些了。

“冷静地观察,仔细地思考,找出敌人的破绽一举击破!”以前,父亲是这样教自己的。找出破绽……但是她全身都被花瓣包围着………不!不是全身!那里,只有那里是保护不到的!

终于找出了退敌了方法,杀生丸微微一笑,向后跳开两步,跟着猛地跃起,直升到半空,然后挥鞭,青芒直奔那少女头顶!

“哼!如果你以为那里是弱点的话,就大错特错了!”随着少女的一声娇喝,那些环绕在她身州的花瓣全部在瞬间化为利刃,竖直地向杀生丸冲去,想要将他射成一只刺猬!

但是。

那原本笔直如长棍地攻向少女头顶的绿光忽地转了几个弯,犹如一条身躯极为柔软,速度却如迅雷不及掩耳的巨蟒般,在花瓣间游刃有余地穿插摆动着,朝那她猛扑了过去!而在惊慌之下她已经来不及招架了!

只听,“啊————”的一声惊呼。还有,“嘎嘣”。

…………

“哼,会做结界的不止你一个。而单一的进攻方式才是你的弱点。”杀生丸收回武器,轻轻落地,望着花丛中吓得脸色苍白,坐倒在地的少女,冷冷地说道,“刚刚我只是诱你攻击罢了。”说完这些,他便再也不看她,转身便要离去。

但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大人请留步。”

“什么?”杀生丸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脸,而余光扫视到的却是另一名极美的白衣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倘若她是敌人,那么,将会是个可怕的敌人。但是,她又似乎没有恶意,只是冲着自己微微笑着。“还想继续?”

“姥姥!”

她居然叫她姥姥!杀生丸忍不住好奇,转过了身来。眼前的人,有着不同于那少女的美貌。她是很美,美到任何一位男子见到她都会被深深吸引,为之痴迷,但她又很高贵,高贵到犹如永远盛开在顶端的白百合,那么神圣不可侵犯,那么高不可攀,她的微笑又仿佛是那三月的春风,温柔中带着一丝冰冷,令人倍感享受可又不敢太过奢求,这有着柔美容颜,眉宇间却透露出威严的女子,虽感觉不过十八,九岁,但看来的确是身份较高,但被称之为“姥姥”实在是……有些意想不到。

“我们这一族即便活了几百年,几千年,容貌还是不会衰老的。”似是猜透了他的疑虑,那女子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叫若华,她是我孙女牡丹,刚刚的事实在很抱歉。”接着她又侧身对那少女说,“还不快给人家赔个不是。”“姥姥,是他说咱们家小气怠慢了他,而且刚刚也是他先动手的……”一边说着,她还一边偷偷地看他,“为什么要我给他道歉……我不干。”“你怎么这样没规矩,都是快要嫁人的人了!”“嫁人!”那少女听到这里,先是一愣,然后脸刷地一下变得通红,活像颗熟透了的大苹果,很是可爱,“我…我才不要嫁人呢!”小声嘟囔了这一句,她便吃吃笑着跑开了,纤细的身影消失在了万花丛中。

“这孩子。”看了一眼因害羞而逃跑的小丫头,若华笑了笑,又接着对杀生丸说道,“牡丹是我最小的孙女,有时虽然任性爱耍脾气,但却是个活泼开朗的好孩子,以后还请你多照顾她。”说到这里,她不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这些与我无关。”撂下这句冰冷冷的话,他便要转身离开。

“你要去哪儿?”

“离开这里。”

“不,你不能走!”一听说他要离开,若华便急忙冲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想阻拦我么?”杀气,浮现在他身周。

“我不会阻止你离开,但你要先跟牡丹成亲!”若华不是不明白眼前的是怎样一个可怕的人物,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极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但为了孙女的幸福和族人们的心愿,她愿意赌上一赌!

“成亲?”杀生丸没有再向前迈步,只是毫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打赢了她!这是我们的规矩!”

“不是我的规矩。”

“你…你必须留下来!”

“如果我拒绝呢?”琥珀色的双眼,散发出无尽的杀意与寒气,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只要听到口令就会猛扑过去,在瞬间将敌人撕碎的猛兽!而这个口令就是……

“不,即便用强的我也要把你留下来!”斩钉截铁地说出每一字,细密的汗珠却从脸颊上滑落到了脖颈。

“很好。”猛兽笑了,自信地笑了,张开了大口,露出了锋利地尖牙!

“喝————”若华赶在那只猛兽进攻之前先行动了起来,只有动作快,才是她唯一的胜算!

挥手间,雾,浅红色的,飘溢着花香味儿的雾,弥散开来,由浅至深,由薄至厚,慢慢在花园四周拉开了一道屏障,无边无际地将两人和这一整座花园都包裹了起来。

“我不会伤你的,但请你暂时留下来吧!”

随着声音的远去,若华的身影消失在了迷雾中。

杀生丸默默地立在花丛中,环视着四周。

脚下一簇簇怒放的鲜花,原先还向地毯似的无边无垠地铺向远方,此时却被那层红雾包裹着,就仿佛被与外界割断了般,忽然缩小了好多。耳畔听到了微风拂过花瓣的声音,听到了叶片跟着枝茎轻轻摇曳的声音。于是,从花蕊中飘散出的淡淡的芳馨,便随着温润的空气落到了裸露的肌肤上,渗入了每一个张开的毛孔中,感觉有些湿湿的,暖暖的,香香的,整个人也仿佛被注入了无限的生气,从里到外焕然一新。

这里是和平的,也是美丽的,倘若跟外面的世界比起来,的确可以被称之为“世外桃源”了。

“能在这种地方生活,应该也是很舒适的吧。”

他走进了那片红雾中。

这里到处都是朦朦胧胧的一片,没有路,也辨不清方向。脚下虽已没有花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花香。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明知自己身周有某种东西包围着,但伸出手去却又什么也捉不到,有些恼人,但又无可奈何。倘若想用力拨开,霎那间空气在指缝间的流动会让人以为是有什么轻柔的东西被撕碎了,可之后重新充溢的感觉又会将先前的喜悦一扫而空,很是沮丧。

“这种东西……”他将手张开在空中,“能困住我多久呢?”

张开的手,攥紧了。

风!猛地刮过!

而在起伏的银色发丝间,几片雪白的花瓣飞舞着,随着风,飘向空中…………


(在这间幽雅别致的闺房里,大花园的主人们全都围聚在一起。房间里铺着的是纯羊毛的红色地毯,窗帘是双拉式的,里层为镂空的白色沙幔,外层则是洋紫色的机绣绸缎,用浅粉色的缀穗绒绳系着,半开着的窗外是一片开放着各色花朵的美丽花园,阵阵的香气正随着风飘入屋中,屋中央摆放着一套雕花的红木桌椅,铺着崭新的有手绣牡丹图案的金色真丝桌布,而桌上,椅上堆放着的都是一些玲琅满目的奇珍异宝,有古玩,有翠玉,有布匹还有糖果和玩具。新换的被罩和枕套也都是令人眼前一亮的桃红色,十分好看。整个房间的布置都呈现出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但是,屋中人此时的心情与其说是紧张还不如说是几近崩溃,着急到几近崩溃。)

就算离得老远,也能听到从这间喜气洋洋的房间内传出的怒骂声。

“扔出去!把这些都扔出去!”牡丹一边哭闹地把对在桌上的礼物猛推到地上,又踢又踩,一边不顾一切地喊叫着,“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做什么!”“这些!”崭新的窗幔给扯下来了,床单被褥也被掀翻了。“这些!”她一把抓起掉到地上的美丽嫁衣,抄起竹篮里的剪刀便狠命地撕剪,谁也拦不住,直急得身边的姐妹夺剪刀的夺剪刀,抢嫁衣的抢嫁衣,咬着唇,含着泪地哄劝着:“小妹,你不要这样,住手呀!”“不要管我!你们都不要管我!让我把这些都毁了!”

但这了窗帘,砸了嫁礼,剪了嫁衣的举动非但没使她消气,反而更让她觉得怒不可歇,撇眼看见了那镶着翡翠,珊瑚,插着鲜花,珍珠,坠着金穗,红缨的花冠安静地被摆放在案几的垫子上,她想也没想便冲了过去!其他的姐妹一看这情形,暗道不好,跟着急忙上前抢夺,怎料还是被她抢先一步。花冠被狠狠地摔了出去。

“还有这个!我全都不要了!”

“啊——”众人齐声惊呼。

但忽地,直飞出去的花冠却停在了半空中,被许多雪白的花瓣轻轻托着,慢慢地降到了走进来的一名女子手中。

“这是怎么了!”

听到这声充满气愤和颇具威严感的呵斥,屋内刹时间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面向那名美丽而高贵的女子,低着头,怯生生地叫道:“姥姥……”

“到底出了什么事!”看着这满地的碎瓷,碎玉,凌乱不堪的床铺和被扯得稀烂的窗幔,嫁衣,若华忍不住惊呼起来。

“好了,好了,姥姥来了就好了。”一位身着绿衣,稍些年长的女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若华,微微蹙眉地叹道:“小妹一听说人家不肯,便觉得受了委屈,又踢又砸得闹到现在,谁也拦不住。”

“你…”听了这番话,若华便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火,大声地怒斥道,“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这窗幔,床单都是新换的,礼物是大家一起准备的,这桌布上的牡丹也是你雨珠姐亲手绣的,还有着嫁衣和花冠都是你润丽姐她们忙着赶出来的,你受了委屈,毁了这些不说,还要我们跟你一起受气,这也太过分了吧!”

听了这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牡丹先是呆呆地望着气呼呼的若华好一阵子,跟着便“哇”的一声,扑到桌边大哭起来。她哭得实在是厉害,就见那瘦弱的双肩剧烈地颤抖着,泪水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住滴落,打湿了一大片纱绸的衣衫,仿佛要将这一辈子的伤心都在瞬间爆发出来。

看到她这副可怜样,若华不禁眼圈也有些红。她将手中的花冠轻轻递给一旁的润丽,走到她身边,一边轻拢着那凌乱的发丝,一边柔声安慰道:“不哭,不哭,没事的。我希望我们的牡丹能以最美丽的模样出现在她喜欢的人面前,所以,不要再哭了。”“姥姥……”听了这番温柔的哄劝,她哭得反而更加厉害了,还把头深深埋进了她的怀里,“我可不可以不嫁?”“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他么?”“可是….,,可是他不喜欢我……”说到了伤心处,她又再次大哭起来,“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他不愿娶我,那我……那我不要嫁好了!”“快别说傻话了,你怎么能不嫁?”若华一边轻拍着牡丹抽搐的肩膀,一边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而其他人也各个愁容满面,“是呀,如果‘那个’断了的话,不嫁…是不行的……”“牡丹,我的好孩子,放心,他会娶你的,他一定会娶你的……”

…………

杀生丸在花丛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反正现在也找不到出去的方法,随便看看也无妨。他这样想着,但却忽地停住了脚步,接着,右手微微地一抬。

一道劲风呼啸而过!

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既然你逼我现身,那是否表明你已有所决定?”

“我只不过是讨厌被别人跟踪罢了。”银发的男子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继续向前。

“……,你没有话跟我说么?”

“难道不是你有话要跟我说?”

“…………,唉……”沉默半晌后,若华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还是不愿意……”

“没有理由让我答应。”

“那如果说只有你答应了和牡丹成亲,我才放你出去呢!”

“哼。”虽然这话听起来极有答应的必要,但杀生丸却只是毫不在意地说道,“这种威胁对我没有用,我有的是时间。”

“你!”

“……”

“……”

“喂。”但似乎是察觉到她满心的苦恼和忧虑,他停下了脚步转身继续说着,“你似乎有什么很棘手的事?”

“!”没想到他竟看出了自己的心事,若华先是猛地一惊,然后,神色黯然地叹了口气,说道,“好,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但是请你…请你一定答应跟她成亲!就在今夜!因为……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

…………


(不知何时,雾已经散去了。
想不到这座大花园里还有后山,是了,它本来就是在属于这座山的,只是它太大了,大到让人忽略了它本来就是座山谷的事实。

后山。

这是一个绿意盎然的好地方,柔嫩的青草飘散着泥土的芳香,而草丛里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就好像是一首旋律柔和而美丽的小夜曲,在这样一个寂寞而平静的夜里,轻轻地演奏着。漆黑如墨的苍穹上,淡蓝色的明月已经悄悄地爬上了中央,莹莹地一汪,散发着银白色的光亮。而那光亮就仿佛是一层透明而柔软地薄纱,轻轻地笼罩在树梢上,嫩绿的草坪上,还有,抱膝坐在山坡上,仰望着那月光出神的少女身上。而她那双原本如黑宝石般纯净透亮的眼眸此刻也仿佛被那层薄纱笼罩着,变得有些迷离了。)
牡丹仰着头,于是雪白的脖颈和粉嫩的小手便裸露在夜晚的空气中。她觉得有些冷了,便紧抱起双肩,将美丽的脸孔深埋在臂腕中,在微风中缩成了一团。青黑色的发丝轻轻地飞舞着,淡薄的衣衫也紧贴着肌肤,勾勒出了美丽的曲线。尽管美丽,却显得很纤弱,很无助,让任何人看了都不禁想要去保护她,去照顾她。

牡丹只是这样坐着,动也不动。

忽地,她身后的树林,传出了轻微的响声。

“你还来干什么。”她轻轻地说着,语气既不是询问,也不是责怪,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

“你要娶我了?”

“……”

“那么陪我说会儿话好么?”

“……”

“不想说的话,听听也好。”

躲在树林里的银发男子仍旧什么也没有,只是上前了几步,走近了少女的身边。

“不想坐下来么?”

白衣的男子没有动。

“唉。”牡丹幽幽叹了口气,“你知道么,我从一出生就留在这里,到现在已经快三百年了。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和大家在一起,住在一起,吃在一起,睡在一起,玩也在一起。这里很好,我过得也很舒适,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快乐不起来。我知道自己是不快乐的。但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太久了,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以前我有一个很喜欢的藤球,但在一次玩耍中不小心弄丢了。我想,是滚出山外了,于是就要去给捡回来。可是姥姥这样对我说:‘不能出去!你不能出去!因为出去了,就活不了了。’那时我还小,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样说,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喘了口气,她接着轻轻说道,“他们希望你娶我,也不过是想让我生育后代罢了。因为同族里没有男性,所以必须从外界引入,而且怀孕的几率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降低。其实,我能不能嫁人都没有关系,反正……反正这里很快就会荒芜了。啊,姥姥她一定逼你了吧。”说到这里,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请你不要怪她,因为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毕竟……现在能够生育的只有我了……但是你放心,我不是一定要你娶我,其实…其实只要你能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听我说说话,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此时昏黑的天边,悄悄泛起了一丝光亮,仿佛是将天空拉开了一道缝一样,越裂越大,也越来越亮。

“天,就要亮了……”她看了看那逐渐爬升的初阳,又转头望向站在身旁的男子,漆黑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眷恋,一丝忧虑,“如果我们以后再见面,你还会陪我聊天么?”

杀生丸望着眼前的少女。一夜未睡的后果使她显得有些疲惫,有些憔悴,更加的让人心痛。面对她的询问,他什么也没说,或者说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捧着她的脸颊。

但她却欣慰地笑了笑,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

…………

盛开的鲜花,凋零了。

在金色的阳光射向整座山坡的时候,在微风轻轻拂过嫩草的时候,在所有夜间含苞清晨绽放的花朵挂上露珠的时候,一株最大的,最美的,最芬芳可人的花朵,悄无声息地凋零了。

在指缝中流过的仍旧芬芳甜美的香气,在发丝间滑过的仍旧柔软粉嫩的花瓣,在眼眸前凝滞的仍旧清秀脱俗的容颜,那寂寞的,伤感的,憔悴的,却仍旧美丽的容颜。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有些难受,身体里的某个地方,感觉有些痛了。

曾听人说过,根茎被折断的牡丹花活不过一夜,而清晨凋零的花瓣上挂着的露珠,则是它留在这世间最后的东西,包含着它无尽的眷恋和期盼。

“千百年来的心愿,为的却只是这一刻呀……”

风声,合着轻轻地叹息声,将逐渐远去的银色身影淹没其中…………

BY 风语蝶舞
2003 . 2. 28


第七章

雪地魅影
雪?

从那温暖如春的花妖们的山谷出来不过一天的光景,想不到,外面竟然下雪了。

雪,好轻的雪,好白的雪。

落在肌肤上,稍纵即逝了,只留下冰冰凉凉的感觉。

踩在脚下,很松软。身后留下了一连串的足迹,那都是自己走过来的路。现在雪下得还很小,所以还不会将脚印掩盖起来。

一直北上的话,就会到鹿角了吧。

…………

雪,有点变大了。要加快行程了。

灯火?

有谁和我一样在这片雪地中行走?

白衣白发的男子,望着远处慢慢向自己靠拢的那一豆朦胧的,淡黄色的光亮,停住了脚步。

光亮逐渐变得清晰了。

走进身前的是一名身着破旧军衣的年轻武士,腰间别着一把有些生锈的短刃。虽然雪下的并不是非常大,但他的发上,眉毛上,衣服上都沾满了白色的雪花,面容看起来也有些疲惫,似是在雪中走了很长的路,双颊和耳朵都冻得通红。

“啊,真是好大的雪呀!能在这里碰上你真是幸运!”年轻的武士不断搓着几乎僵硬的双手,笑嘻嘻地对杀生晚说着。

没有理会他的问好,他继续向前走着。

年轻的武士跟在了身后。

“看你衣着华丽,一定非富即贵,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大雪天出门呀?”“……”“当然,你们富家子弟是可以游山玩水啦,但像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就身不由己啦。这天气也实在是太冷了……”他把双手放在嘴前哈了几口气,又继续说道,“开始打仗了,大家都被抓去服役了,谁也逃不了,只剩下老人,妇女和孩子。啊,我有个很好的情人哟,她很美,也很贤惠。我下个月就准备和她结婚了,很不错吧,啊哈哈。”说到了开心处,他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爽朗地大笑着。“对了,对了,说了这么多,我还没有自报名讳呢,真是失礼。我叫健次郎,藤山健次郎,你叫什么呀?”“……”“啊,啊,不说也没关系。反正像我们这样身份低下的人也没资格知道大人的姓名啦。”他抬头看了看仍旧纷纷扬扬飘着雪花的天空,喃喃说道,“看这样子,雪很快就会下大了。”接着又转向杀生丸,“那么你是要南下了吗?哈,太好了,我也正要到南边的前线去,可以同行了!”“南下!”听到这里,杀生丸心里猛地一惊。“是呀,再过不久就要到南边的青蓝啦。”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自己确实是一直向北的,怎么会…在往南走!

是幻觉……还是迷路了?

“哎呀呀,迷路了的话可就太不好了。”

可恶!不想再听到他毫无止境的罗嗦,于是他加快了脚步,想要把他甩掉。

但是。

“看你好像很疲惫的样子,是不是身上的物品太重了?”年轻的武士依旧跟在他的身旁。

“如果是的话,让我帮你背一些吧。”

“我不用。”可恶!这果然是幻觉!

“让我帮你背一些吧。否则它们会越来越重的,重到你一步都迈不动。”

这是什么?诅咒?还是言灵?

“啊,像这样的情形以前也有过呢。两个人一起走在这片雪地上。”年轻的武士轻轻地在他耳边说着,像是在讲述着自己的经历,又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那时也下着这样大的雪,我和他一起奔跑在白雪皑皑的冰原上。战役失败后,我们逃到了这里,就这样一直跑呀跑,不停地跑,但无论怎么跑,却都跑不出这片雪地。我想我们迷路了。啊,你只是听我说话嘛?”

“……”

“不肯说话的话,一会儿舌头就会冻僵了哟。”

“……”

“唉……”他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迷路了的话,事情就变得很糟糕了。如果再加上下大雪,就会变得更糟糕。”

该死!雪下得越来越密,越来越紧了!

“我们不知道到底被困了多久,只知道食物和水一点一点的没了,我的鞋子破烂了,脚下长起了冻疮,痛得不能走路了,但即便是爬也要动起来,因为不动的话,很快就会被冻死的。于是我撕烂了衣服包裹住不断流血的双脚。他搀扶着我,一步一步地挪着,靠些野兔,野鹿充饥。但是慢慢地,再也猎不到什么了,于是我们就喝雪水,挖树根,想尽一切办法活着。”

雪,大片大片的雪,如鹅毛般地落了下来。本已堆满了厚厚一层雪的松枝,再也承受不住任何的重量,“咔嚓”一声折断了,跟着“轰”的一下砸到了雪地上,直振得其它的树枝也跟着晃动,不断抖落下积雪。地上的雪,也越积越厚了,更加的松软,脚一踩在上面,整个身体便“哗”的一下陷下去半截,而身上也好像带了好几百斤的重物,每迈一步都很艰难。雪下的这样大,那身后的足迹不消一会儿便会给掩埋上了吧。

他禁不住想要回头看。

“不能回头!你不能回头!你只能向前看。一直向前看!否则……就没有再走下去的勇气。”激动地叫喊又变成了喃喃的自语,“我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会这样说,确实是希望自己能够走下去。但是……,身上也有了好几处冻疮,伤口处的皮肤已经溃烂了,不断地冒着淤血和脓水,啊,身上除了衣物外已经没有任何行李了,可是好沉呀,真的好沉,每走一步都要喘上半天的气。于是我对他说:太累了,我好想休息。然后他就说:好,你留在这里。我出去后,会再找人回来救你。”

猛然间!

气,喘不过来了!

透不过气!

这是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窒息的感觉逼得他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跟着!

心头忽地一阵翻涌!

“唔……”他弯下了身,捂着嘴。想吐但又吐不出任何东西的恶心让他有点头晕目眩。

“啊,这都是你背的东西太重的缘故,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拿一些呢?”年轻的武士望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很诡异,“你不肯让我帮忙,是因为你不把我当作同伴吧。你并没有把任何人当作同伴,不是吗?你不相信他们。因为不相信所以不肯轻易接受帮助吧。”
同伴?

“是同伴的话,就可以相互信任了吧。我把他当作是我的伙伴,所以我相信了他。他走了,而我留在了这里,一个人留在了这片一望无际的冰原上。如果没有了我的牵绊,他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出路了吧。那么我只要静静地等着他来救我就好了吧。我等了有多久呢?一个星期?一个月?还是一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压迫感!

巨大的就好像是脑后猛地挨了一记重锤,沉重到几乎让他无法站立。杀生丸觉得现在的自己,仿佛别人只要用小手指轻轻一碰,就会立刻软倒在地一般。

这,又是什么?

怨恨么?被同伴背叛所留下来的怨恨?

因为很难相信一个人,所以被背叛之后就会更加憎恶么?

同伴……是这样的么?

身体再也无力支持,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

开始觉得有些暖了,有些能动了。

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跳动的是一簇红灿灿的篝火。那橘红色的火焰,看起来是那么温暖,那么明亮,那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年轻人,你醒了。”

“呃!”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有人的杀生丸,被耳边忽然响起的苍老声音吓了一跳,猛地缩回了伸向那火堆的手。“你是谁!”

“一个路过的老头子罢了。”捡起了身边的一些木枝为那簇篝火添了些料,老人继续缓缓地说道,“我来这里探望朋友,却看见你昏倒在了雪地里。”

自己竟然昏倒了?真是没用!

“朋友?”

“你看那边。”

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他看到了一堆白骨。是名年轻男子的白骨,穿着破烂的军衣,有几处被撕掉了,在脚骨上缠着。而由所靠的地方留下的印痕来看,它,已经留在这里很久了。

“他……是你的朋友?”

“嗯……呵呵呵,隔了三十多年才来看望,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把我当作朋友。咳,咳,咳……”大概是被那烟呛到了,引得他一阵剧烈的咳嗽,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我们是一起生活过的战友,同伴,还是朋友。我们一起从战场上逃了出来,逃进这片雪地,我曾想着和他一起走出去,但是他后来得了重病,我自己身上也有伤,在这样拖着的话,我们谁也会活不下去。所以我就跟他说:我会回来接你。然后就自己离开了。其实我并不是真的再想去救他,我只是不想和他一起死在那里!我骗了他!但他却毫不怀疑的相信了我!”说到了激动处,他又是一连串的咳嗽,稍稍喘了几口气后,便又接着说,“我走了很久,终于走出了那片雪地。但之后光是养病就耗去了我整整三年的时间!三年呀,什么人还能在那样的环境里生存三年!我真的想过要去找他,但是我又害怕,我害怕他不会再原谅我!害怕他会耻笑我的懦弱和背叛!”此时的他,已经老泪纵横了,声音也更加哽咽,更加混沌不清了。他一边擦着泪,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可是,我没有一刻能忘得了他,十年前的情景还会不断地在梦里重现!现在……我的时候也不多了,终于可以来见他了。只希望他能够原谅我的所作所为,还能接受我的道歉。”

泪水,懊恼的泪水,内疚的泪水,将这年过花甲的人吞没了…………

既然当初相信了,为什么还要后悔?既然当初背叛了,为什么还要内疚?被称之为“同伴”的人,到底是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而“同伴”又在哪里呢?

同伴?自己也该有同伴了吗?

不想再想下去,杀生丸站起了身,将附在衣服上的泥土抖掉了。

“你准备要离开了吗?”

“……”

“一个人旅行是很艰难的。”

“我不需要同伴。”可自己真的不需要么?

“没有谁是不需要伙伴的,不论是人,或是妖怪。”

“!……”

…………

是同伴了的话,就可以相信了吧。

你是因为一直相信他,所以才会到现在还留在那里等他吗?

同伴呀……

…………

雪已经停了。

今夜里没有风,好平静。

BY 风语蝶舞
2003.3.2

杀奈奈杀的攻守关系素符合唯物主义辩证法的。两者素个性与共性的关系。

奈杀总是杀奈的奈杀,这世上没有不是杀奈的奈杀。而两者从杀奈到奈杀再到杀奈的矛盾循环,则素推动BL事业蓬勃发展的根本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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