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无尽的寓言之旅----《奇诺之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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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Y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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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更多操作楼主发表于: 2003-11-04

The world is not beautiful, therefore it is.
这个世界并不美丽，因此它才美丽。

塔之国

富饶的土地，勤劳的人们，一座通向天空看似无限的高塔。在这与巴贝通天塔极其相似的场景中，却隐藏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为什么要造这样的一座塔呢？和土的人只知道和土，砌砖的人一心一意地砌砖，塔是这个国家的一切，除了与塔相关的工作，其他都没有存在的必要。可是，为什么要造这座塔呢？
没有人知道答案，也没有人想知道答案。
那一天，塔终于倒了，没有悲伤，没有惋惜，有的只是盛宴来临前的欢欣鼓舞。
为什么？
“塔倒了，那以后怎么办呢？”
“重新再建一座呗。”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这不只是一种无谓的周而复始吗？
在这个看似荒谬的序篇里隐藏着最令人动容的真实：循环是这个世界的本质。春夏秋冬是自然的循环，由生至死是人类的循环；但没有两朵花的香味会是完全相同的，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有着各自的故事。虽然在黑格尔离开我们的那一天，人类的历史也不再有方向可言。然而，就像新建的塔上会出现雕刻一样，每一座塔都会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循环之后所出现的创新，也许这才是循环真正的意义所在。
造塔的人们在对毁灭的期盼中认真地工作着，而我们则在对死亡的等待中努力地活着。人生的意义是什么？这样的问题永远都不会有答案，因为人生不会只有一种。在这充满悖论的生存中，我们所看到的是一种最为真实的乐观与坚强。看透这个世界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在看透之后仍然能够认真地生存于其中。没有人能逃得过一死，只是在死之前，多少请让我们努力一下，即使我们知道终有一天，这一切都会变成过眼云烟。
“请带上我和你一起去旅行吧。”
“不，如果你想要去旅行，我不会阻止你，但是我无法带你一起上路。”
为什么？
因为那是属于你的旅途，而我也有我自己的旅途。

知道别人痛苦的国家

你想要了解一个人吗？
你想要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你是如此地爱他以至于想要知道他的一切，不是吗？
但你以为在知道了一切之后，你还能够一如既往地爱他吗？

语言是交流的障碍，那我们何不将它舍弃呢？
于是人们发明了一种药水，从喝下药水的那一天起，他们不再需要语言，他们可以读出彼此的思想，彼此的快乐，彼此的痛苦。一对相爱却一直无法坦露心声的人终于走到了一起，他们以为他们的幸福生活就此开始了。
然而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一个喜爱音乐，一个喜爱花草；一个为了对方而听音乐，一个为了对方而亲近花草。只可惜原本善意的谎言却被自己的思想轻而易举地出卖，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因为太过了解而终于只能相对无言。
这个国家的人们无法再生活在一起，他们把自己独自关在家里，不再与任何人接触。毕竟比起掩饰那根本无法掩饰的思想，孤独实在是一件太过轻松的事情。
人注定不是天使，每个人都有不想也不能告诉别人的事。在邪恶与肮脏从头脑中一闪而过的时候，我们甚至会开始厌恶自己。如果你想要知道真相的话，那么请先准备好接受真相的勇气。
人与人的交流是一个彼此试探彼此猜测的过程。语言虽然穿着欺瞒的外衣，但所有的修饰就如同花环一般，让交流变得充满情趣。没有了试探与猜测，也就丧失了交流的所有乐趣。

最终，相爱的两人也只能分居两地，一个在家门前种着她所喜爱的花草，一个在房间里放着他所喜爱的音乐。我们以为知道了彼此的痛苦就可以更好地相爱，更好地相处，可是正因为我们知道得太多，而终于无法在一起生活。
“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听的音乐，她说她很喜欢。幸好后来我们没有再在一起听过这首歌，所以我至今都不知道她是不是为了让我高兴才那么说的。”
“我在任何一个国家只停留三天，因为时间一长，也许我就会和那里的人太过亲近。”
距离让世界变得如此美丽。

吃人的故事

杀死那只兔子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它。其实对我来说，那三个落难的人和那只兔子应该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就因为我也是一个人，我便自然而然地偏向了其中的一方。如果没有那三个人，那只兔子也就不用死了。
同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概念？我帮助他们难道只是因为我们是同类吗？其实我只是希望以后自己陷入困境的时候，也会有所谓的同类来帮忙我罢了。
三天的时间，杀死了三只兔子，救活了三个人。
可是三天之后，当那三个人拿起手枪对着我，想要我成为他们那个食人国的祭品时，我毫不犹豫地杀死了他们。
这就是所谓的同类吗？早知是这样，我当初又何必救他们？
其实同类这个概念是毫无意义的，只要威胁到自己的生命时，我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扣响板机。在我们的世界里，能够存活下来的只有我们自己。
“如果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你还会不会这样做？”
“也许还是会的吧。因为……我是一个人。”
同类相助与同类相残也就只有一线之隔，而那根线便是我们自己的利益。

预言之国

预言说世界将在三天后毁灭，于是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整个国家的人都在等待着毁灭的来临。
他们是如此专注地深信着那个预言，以至于当第四天的太阳照常升起的时候，他们所感受到的不是幸存的喜悦，而是无法掩饰的手足无措。
“世界竟然不会毁灭！那我们该如何生活下去呢？！”
这时，另一位祭司指出了解读的错误：世界将在三十年后毁灭。
于是，新一轮的等待又开始了。
预言是什么？未来的变幻莫测给了我们对预言的需求。古代人喜爱星象学，现代人热衷于星座的预测，算命这件事情更是在不同的国家出现了不同的版本，只是本质都是预言。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虽然我们明知不到那一天预言的真假是无法辩明的，可我们仍然会不免想要知道。只是，殊不知预言这件本身也在改变着我们的未来。对于预言的深信不疑早已改变了预言之国的人们的生存状态，预言对于未来的力量，其实就包含在我们对于预言的信与不信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在改变，只有我在倾听这件事是确实的。”

传统之国

放逐了从前的国王，丢弃了所有的传统，就在这个国家的人们正要开始享受这全新的生活时，他们发现在所有的国家中，只有他们没有一个令人骄傲的传统。
于是，他们开始为自己制造传统，希望有一天能找到一个让来到本国的旅行者都能认同的伟大的传统。
于是，一个又一个稀奇古怪的传统被制造出来。
于是，一个又一个制造出来的传统被丢弃。
传统是很难制造和守护的，在与现实的冲突中，首先败下阵来的永远都只能是传统。
这个国家的人们没有发现，其实在这个制造与丢弃的过程中，一个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传统已经诞生了。
传统是什么？
传统是活在现在的过去。

悲伤之国

一个幸福的诗人要如何才能做出悲伤的诗句呢？
国王嫉妒诗人的幸福，下令要他做出一首悲伤的诗。可是对于不知悲伤为何物的诗人而言，这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有人说诗是语言的最高境界。真正的诗就是语言的自我表达。对诗人而言，诗是他心灵的真情流露。没有体会过悲伤，又何来悲伤的词句呢？
在期限将至的最后一个夜晚，诗人的妻子为了不让丈夫成为国王的牺牲品，而举刀刺向了自己的咽喉。
悲伤的诗终于破腹而出了。诗人的悲伤是如此地绝望，以至于那些言词在对自身的表达中走向了悲伤的极致。它将整个国家都笼罩在了近乎绝望的悲伤里。
被放逐的诗人一生都在念着这首诗。他死后，14岁的女儿继续着他生前的工作。后来，这个国家的人们为了纪念他，每隔十年便选出一个14岁的少女来重复这诗悲伤的诗。
但不幸的是，这首诗在传至远方的时候被误认作了一则宣告世界毁灭的预言，并且使得一个国家的人民都对此深信不疑。那个国家的人为了拯救世界而立志要在毁灭日来临之前击毁这个悲伤之国。
预言应验了吗？
短短的一句话便改变了一个国家的命运。
也许，这便是语言的力量。

大人之国

在我11岁的时候，我遇见了奇诺。
我的国家叫做大人之国，所有孩子在12岁生日那天都必须去接受一项手术。那项手术会把我们头脑中的孩子给拿掉，然后我们就能成为一个成熟的大人了。
大人是什么？大人就是不停地工作。大人就是不能再做喜欢的事。大人就是要笑着去做那些讨厌的事情。
我以为我也会接受那样的手术，然后成为一个大人。
可是与奇诺的偶遇改变了这一切。如果成熟只是那表面的虚伪，那我情愿不要变成大人。
我说我不想接受手术。接着，便看到爸爸拿着那把刀向我走来。我无法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那把刀的光芒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奇诺倒在了我的面前，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那不符合大人的常识呀。
大人们一边看着爸爸费劲地从奇诺身上拔出刀子，一边开心地笑着。
要怎样才能成为一个大人呢？忍耐所有的厌恶然后虚伪地微笑？或者是冷静地接受所有的荒唐甚至荒谬吗？
我决定向你一样踏上旅途。从现在开始，奇诺就是我的名字。
能够遇见你，真是太好了。因为你，我终于没有变成一个虚伪的大人。

不必工作的国家

这个国家很富裕，所有的工作都由机器来承担了，所以人们没有工作的必要。可是每一个人又都在工作着。他们把机器做过的数据再确认一遍，虽然他们确信机器是不会出错的。
那这样的工作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啊。只是人如果不工作的话就没有压力了。没有压力的人活着就像废人一样。
因为需要压力才工作的吗？那么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没有悲伤，我们体会不到幸福；没有讨厌，我们无法知道自己喜欢；也许没有了工作，我们也就没有了休息的乐趣吧。

铁道上的三名男子

第一个人说：
已经有五十年了吧。因为这是我的工作呀。我十七岁进铁路公司，那时有人对我说你需要负责好轨道的清洁工作，不知道哪一天还会再用的。因为没有人对我说可以不用再做了，所以我一直都在工作着。
第二个人说：
算起来也该有五十年了吧，因为这是我的工作呀。我十六岁进铁路公司，那时有人对我说这里的铁路已经废弃了你的工作就是拆掉它们。因为没有人对我说我可以不用再拆了，所以我一直都在工作着。
第三个人说：
至少也有五十年了吧，因为这是我的工作呀。我十五岁进铁路公司，那时有人对我说这条铁路也许什么时候还用得着，你就把它修好吧。因为没有人对我说我可以不用再修了，所以我一直都在工作着。

工作到底有什么意义？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我们也许会说这三个人的工作是无意义的浪费生命，可是我们自己的工作又是怎样的呢？我们之所以在工作，难道不也是因为那是我们的工作吗？

少数服从多数的国家

推翻了邪恶了暴君，建立了新的国家，从此以后所有的事务都将由多数人的意见决定。这个国家的故事听上去是不是和我们的民主有几分相似呢？
可是，终于有人提出了异议，说这样做很没效率，为了简化一下他们应该选出几个代表来决定事务。但这样不就又回到了过去吗？他们不能忍受少数人的统治，所有背叛者的下场都应该是死刑。
于是，国家的人一点一点地减少，直到最后，终于只剩下了他和他的妻子以及另一个人。就在另一个人也忍受不了，想要远行的时候，他和他妻子的反对也把那个人送上了断头台。
少数服从多数确实是很民主，但又谁说过民主的决定就一定会是正确的决定呢？多数人的利益也许应该尊重，但少数人的利益就不再是利益了吗？更何况，任何一种新的思想最初总是由少数人提出的。幸好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不像那个国家那么极端，所以我们世界中的少数人，多少还有着改变世界的可能。

角斗场

进入这个国家的人都必须参加角斗，胜利者将得到一级市民的封号并为这个国家制定一条新的法律，认输者则会被放逐出境，拒绝参加的人只能一生为奴，而大多数的参赛者都只有第四种下场，那就是被杀。
不同的人怀着不同的心情、不同的目的走进这个角斗场。有的人像奇诺一样无意间闯入这个国家，为了活下去只能无奈地举起手枪；有的人在自己的国家出身卑微，为了获得一级市民的称号而站上了角斗场；有的人一生都在寻找比自己更强的强者，于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这里；有的人为了让母亲的忌日成为这个国家的纪念日，以此来弥补母亲未实现的遗愿；有的人只是厌倦了无聊的生活，想在战斗中找到一些生死悠关的紧张与刺激；也有的人只是为了复仇。
奇诺在到这里之前遇见了一个女人，她和她的丈夫因为进入了这个国度而被迫分离了，她幸运地被放逐出来得以生还，但她的丈夫却因此而丧生。然而当奇诺问她这是一个怎样的国度时，她却笑着说：那是一个很不错的国家呢，请你一定要去那里看看。人终究是很残忍的动物，如果我无法得到幸福的话，那么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不幸。这，也许就是那个女人微笑的含义吧。
奇诺在杀死国王之后，宣布了新的法律：这个国家的一级市民都必须参加角斗，以此来决定新的国王。不知道在宣布这条法规的时候，他怀着怎样的心情？
看着这个半圆形的角斗场，听着观众们“杀死他、杀死他”的呼喊声，我只能说，人性中的残忍也许是经过了数千年的时光都无法肃清的东西，现在的我们比起数千年前的罗马来，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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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当の自由とは
帰るべき場所があるということ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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