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忧来思君不敢忘
“弟弟……？”杀生丸轻轻的道。
风刃的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道：“是啊！这是你的弟弟——犬夜叉。”（我好想扁你啊！！！风Ｘ）
望着面前的父亲与菊暮，还有那婴儿犬夜叉，杀生丸忽然觉得，真正像一家人的，是他们。而自己在这里站着，根本就是多余的。若是在两年前，他一定会马上拉开门离去。但是现在，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用一双明亮的金色眼眸望着那孩子，目光微微透出比刀刃还锐利的光芒。
一直在杀生丸心目中存留的那幅父母和睦相处的画面，就像面镜子一样落在地上，杀生丸甚至可以清晰的听见那清脆的碎裂声音。所有的希望，在那一刻皆化成灰。
“杀生丸，你这个傻瓜……”记得在两年前，母亲曾这样对自己说过。当时的他只是单纯的以为母亲这样说，是因为自己拿生命开玩笑，但是现在，杀生丸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全部意思。
这个人类女子……她卑贱的人类之血玷污了我们家族的高贵的血统！竟然生下如此丑陋的半妖！杀生丸想着，冷笑了一下，什么弟弟？我可不承认有这么一个弟弟！
但是，望着犬夜叉那与自己和父亲别无二致的金色双眼，杀生丸的心中忽然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感情。
是可怜……还是爱惜？但当杀生丸察觉到自己的心思的时候，他开始厌恶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我杀生丸会承认一个半妖是我的兄弟？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为他的身份而感到可悲！虽然并不承认，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兄弟。藏在内心深处的兄弟间的感情，是杀生丸自己都没有发现和了解的吧？
在一旁的风刃望着杀生丸，见到他的目光闪烁着复杂的光彩。由原来的犀利，渐渐变的柔和，但是这柔和还未持续一会儿，便又转为了冷漠。观察到这些的他知道杀生丸依然不能理解自己的父亲，不禁皱起眉头，在暗中叹了口气。
菊暮见到这等情形，她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此时此刻，也唯有她说些什么，才可以缓解气氛。
于是菊暮微笑着转向杀生丸，柔声道：“杀生丸殿下，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这句轻柔的话，顿时将屋中的沉闷气氛划开。
杀生丸不再看她，对风刃平静地道：“父亲，那我先走了。”说着也不等风刃回答，便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风刃看到杀生丸的手中握着一柄剑背在身后，如一泓秋水般的银光不停的跳跃着。很显然，他在极力抑制自己心中的愤怒。
“杀生丸，”风刃叫住他，“你拿着剑，是准备和父亲一起研习剑法的吧？一起去吧？”
杀生丸本来就是此意，听见父亲这样说，便点了点头，答应了。风刃随手从墙上取下一柄挂着的剑，道：“走吧？”
杀生丸微有些诧异，因为父亲一向是不离铁碎牙的，而今天……为什么另外换了柄剑？他目光一斜，只见铁碎牙端正的放在菊暮所躺的床头，因为剑身的一半被被子盖住了，所以他一时没有看到。此时他一见之下，脑中便像闪过一阵疾雷一般，无比震惊。
为什么？难道说……这柄父亲的妖刀铁碎牙，是要传给这个半妖的？杀生丸真的是想不通。
这个半妖，难道不用经过任何锻炼，便可以得到父亲的承认？甚至……连我杀生丸成为了正式继承人后，父亲都还没有意思传给我的刀……竟然要传给这个低贱的半妖……这个只会躺在人类母亲怀中，其他什么也不会的半妖！
这时候的杀生丸，再也无法维持镇静，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此时更加没有血色。他猛然抬起头，望着风刃，道：“父亲！……”
为什么？
这铁碎牙，不是终将属于我的吗？
我……究竟有没有得到你的承认？
难道我还不如这个半妖重要吗？
杀生丸想问，但是喉咙中似乎被什么堵住一般，下面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风刃如何知道杀生丸的心思？他只是微笑道：“还有什么事吗？杀生丸？”
杀生丸向后退了几步，身子靠在门上，反手打开了门，将头低下去，冷冷地道：“没有。”萧瑟地秋风透过打开的门直灌进来，吹起杀生丸纯白的衣服，被风撩起的银色长发将他的表情遮住了。
…… ……
高大的银杏树贮立在铺满落叶地青石板路两旁，秋日和煦的阳光透过树荫洒下来，映出一高一矮两个修长的影子。风刃与杀生丸并排走在路上，脚步踏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嚓嚓”地轻响。
杀生丸一直沉默着，直到快看见自己的居所时，才对风刃道：“父亲，您为什么重视人类？”
风刃道：“因为……人类有他强大的一面啊。其实人类的力量虽然很弱，但并不是卑贱的。”
杀生丸抬起头，望向风刃。风刃知道他不明白，便又道：“人类有我们妖怪所没有的感情，像就爱。这就是人类的强大。”
爱？杀生丸不屑的想，有了这种感情，只会让自己变的软弱，这样算什么强大？
见到杀生丸仍然不解的神情，风刃笑了，手抚过他流云般地银色长发，柔声道：“这件事，还是杀生丸长大之后自己体会吧！父亲平生经历过很多事情，但是，从来没有为自己所做的事后悔过。”
风刃话音方落，便见到路的尽头远远的奔过来一个侍卫。他见到风刃，向他行了一礼，神色间甚是慌张。
风刃皱了一下眉，道：“什么事情值得如此慌张？站起来慢慢说！”
那侍卫神色间的慌张稍微缓和，道：“大王，有敌人从西国最南端攻来！现在水纹夫人遣属下请大王去正厅商议此事！”
风刃神色不动，依然镇静异常，只是刚刚和蔼的口气已变的极为冷漠严肃：“维持了十一年的和平，终于要结束了么！”他转头对杀生丸道：“杀生丸，父亲有事情处理，你现在身为王位的继承人，也应该开始处理这些事情了。现在就跟我一起去吧！”
杀生丸抬起头，道：“是！”
三人一起来到大殿，只见两侧早已站满了群臣，而也水纹已经到了。
她一向平静的脸，在此时却带着焦急的神色。从南方来的使者站在她的身前，将一份卷轴呈上。水纹接了一看，大吃一惊，随即抬起头。见到风刃与杀生丸走进殿，原本皱紧的眉微微舒缓，却还是冷声道：“风刃殿下，请你过目！”说着便将卷轴递给风刃。
风刃见到水纹的神情，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于是还没有打开卷轴便问道：“是不是豹猫族来复仇？”
水纹摇了摇头，道：“这个敌人，可不象豹猫族那样简单！”
风刃忙打开卷轴，只见上面写着：南方之风城于前日被敌龙骨精攻下，请大王速派援兵抗敌！这廖廖两句话，却表明了事态的严重。旁边另有一张西国地图，一条红线标明了所失陷的城池。
风刃见了，将卷轴一合，放在桌上，同时冷笑一声道：“想不到过了四十年了，他又卷土重来。”
水纹道：“果然是还是他吗？在上次，我们北国也险些被他夺下呢！”
风刃冷冷的道：“这个龙骨精，一直以来都窥伺西国的领土，想要夺下来据为己有。四十年前被我打伤后，现在仍然惦记着西国！事不宜迟，马上出征！”
他此话一出，身边的各位臣子都纷纷请缨，要随风刃出战。
风刃微微一笑道：“不必了！龙骨精与豹猫族不同，并不是人多就可以打倒的敌人，”他顿了一下，又道：“只要水纹与杀生丸随我去就可以了。”说完，他也不听群臣劝阻，径直向外走去，水纹与杀生丸也跟了上去。
座下的众位臣子虽然对风刃的想法不以为然，但他们都知道这位大王智计百出，如此安排，必有他的道理，于是也不便劝阻。所以在风刃出殿之际，惟有一齐躬身行礼道：“请大王小心！”
走出大殿，已是日光西斜。瑰丽的火烧云在西天缓缓流动着，变换出多端的姿态。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银杏树间，映的那一片片的树叶，就像用黄金精工打造的千万把小扇。水纹站在树下，斑驳的树影投在她美艳却带着几分凄凉的脸上。
她回头一望，见杀生丸还没有追上来，于是开口道：“我以为你不会去的。”她的语声中也带着一丝讥讽，“今天可是风刃殿下你第二个儿子出世的日子呢。”这句带着嘲讽的话语由她说出来，却带着无比的苦涩。
风刃听到此话，无奈地停下了脚步，什么也没有说。
水纹的语声显的有些无力：“你不去瞧瞧她和犬夜叉吗？”
风刃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这句话，只有叹息一声，道：“两个时辰之后，我们出发。”说罢便又向前走去。
水纹无言地望着风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菊花丛中，苦笑了一下。霞光映在她翠绿的双眼上，那双原本含着冰霜的眼中，似乎有盈盈的泪光闪过。
走在开满菊花的小径上，风刃见到已经有几朵菊花开始凋谢了。而人类也是一样，对于生命长的不可思议的妖族来说，人类的生命与这菊花本无分别，短的如一瞬。在完全盛开，绽放出最美的姿态之时，同时也开始衰败。
似乎这么长时间来，菊暮一直在等我。风刃心想，从认识她开始，就把她留在小镇中，偶尔才去看她一次。娶亲之后，就是又让她等了八年。现在我又要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对于人类那么短的生命来说，又有几个八年好等？但是我现在……又必须离开她。
轻轻推开半掩的门，只见菊暮正在哄着哭闹不止的犬夜叉。菊暮听见门响，抬起头，见到是风刃，便微笑道：“你终于来了！
风刃见到菊暮的笑容，更是不忍心，但此时也不便瞒她，于是沉吟了一下便道：“其实……菊姬，我是来向你辞行的。现在西国有难，我要去南方救援。”
菊暮心中虽然舍不得与风刃分开，但她的脸上仍然带着微笑，柔声道：“那么你一定要小心，我会等你回来的。”
风刃知道此行艰险无比，因为这个龙骨精在四十年前来袭的时候，自己费尽全身力气才将他打成重伤，但是最后仍然让他逃脱。过了四十年，他的妖力一定有所增长，否则也不会冒然再次进攻西国。这一场大战，到最后还不知道谁胜谁败。于是风刃对菊暮道：“你不必等我的，如果我无法回来，你一定要带着犬夜叉好好生活！”
菊暮听到此话，不禁惊道：“你是说……你这次不一定会……生还吗？”说到最后，她的语音都开始发颤了，泪水也跟着如断线珍珠般滚落下来。
风刃转过头不去看她的脸，狠心点了点头。随即又将脸转过来道：“没关系啦，只要你好好活着。”他伸出手，将菊暮脸上的泪轻轻擦去。
菊暮为了不让风刃担心，于是强忍住泪，从床边将铁碎牙取出来，道：“虽然你已经把这柄剑送给犬夜叉了，但是……现在还是请你拿着，这样至少会更安全一些。”
风刃接过铁碎牙，将菊暮紧紧拥在臂弯里，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然后他松开手，微笑道：“那么……我走了。”菊暮怔怔的站在原地，望着他转过身子，拉开门，当门再一次合上的时候，风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后了。
菊暮连忙奔过去，猛的打开门。只见远处风刃的身影渐渐的变小，最终，与晚霞溶成了一片，她强忍了半天的泪水又一次落下。
菊暮就这样痴痴的站在门前，望着天边的霞光渐渐暗淡下来。夜幕低垂，一弯浅浅的新月升起。深秋凛冽的夜风吹过，她也丝毫不觉得冷，只因她的心，也已随着风刃的离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忽然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菊夫人，你刚刚产后，如何能在寒风中吹，赶快回去吧！”菊暮听到这句话，方回过神来，她转头一望，见是一位送茶的使女。
那位使女见到菊暮脸上的泪痕，于是劝道：“大王虽然走了，但是夫人也应该保重身体。”
菊暮苦笑了一下，道：“是啊，我也该进屋了！……”话说着，她便转过身子，却不想在风中吹了这么长时间，有些头晕，脚步踉跄了一下，向下倒去。
那名使女急忙扶住她，道：“菊夫人，你没事吧？”
菊暮微笑着摇了摇头，忽然眼前一黑，只觉得喉间甜甜的有什么东西在向外涌。她微一张口，一口鲜血吐在地下。
那使女见到，吓了一跳，忙将菊暮扶到房中躺下，又劝道：“夫人何苦如此！大王又不是不回来了，如果到时候大王回来后见到夫人你这个样子，也不会高兴了。”
菊暮把眼睛合上，轻声道：“你不必劝我了！以风刃殿下的为人，如果不是遇到极为危险的事情，他是不会那样说的……”说到这里，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流下。那名使女并不知道风刃对菊暮说了什么，所以也不敢多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