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非爱情——关于他+他抽的烟

我基本上算是在烟民中长大的吧。

老爸抽烟就抽得很凶，常常把我和弟弟丢在麦当劳里面，自己跑到门外蹲着一抽就是老半天。有时一整条烟从手中经过，感觉那挺漂亮泛着光泽的包装里裹着一种很陌生的香气。总是静静的看着老爸坚厚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撕开外面的一层塑料，打开纸盒的一端，用两根指头夹出最上面的一包，然后把其它的随手往桌上一扔。他把取出的第一根烟叼在嘴里，用手挡着点着打火机，最后往后面一靠，开始眯着眼睛抽起来。那时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手里总是拿本古龙的武侠小说翻着。

我把手放在膝盖上楞坐着，他就丢给我一本《九月鹰飞》之类的书，说句：“看看吧，还不错。”我点点头，掌缘在暗色的书页上摩擦而过。

第二天我把书还给老爸，他吃惊的问：“你看完了？”我说：“是啊。”他看着我，说；“诶，居然看得比我还快。”我只是笑笑。房间很暗，我甚至看不清楚半空中香烟烟雾的颜色，是蛊惑的银紫还是淡漠的茶绿？也许仅仅是苍白，颜色只在我眼睛中弥漫。



“携手共创无烟环境。”

在街上看到这样的标语，我只能无奈的笑笑。家里且别说，高中时，男生还算是比较收敛，偶尔在下课后躲在最后那排抽上一小会。李键锦总是和我开玩笑说他到医院去检查，肺里是漆黑一片，我问他你以后怎么办，他说就这么抽到三十岁，然后去洗肺，洗干净了再抽。佩服，我笑着说。

罗君他从不在别人面前尤其是女生面前抽烟，我总是嘲笑他那双一层皮包着骨头的手。有次他问我：“我这个人是不是没什么气质？”我把头往靠后几寸，眯着眼看着他长长的已经盖过眼睛的头发，“勉强有点吧，如果不开口说话的话。”我回答。他笑起来，说：“你打击起人来还真有一手！”我回答道：“过奖了，我还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够，以后一定更加努力。”他靠着窗户笑出声来，背后的阳光很刺眼。


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很不容易磕磕撞撞的走到高三的尾声。我不喜欢冬天，空气冰冷得让每个神经末梢都很敏感。那年冬天还下了雪，在武汉是很少见的。在雪停了的第二天，我和张慧拧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兴奋地打着哆嗦住进了小李画室的宿舍。

画室比较陈旧，在湖北美术学院后门那条街的很里面很里面。头几天我总是记不住路，只能等着张慧起床后一起走。

推开又重又旧的门，王磊一个人站在那里抽着烟，穿着件墨绿色的外套。想了想，我还是叫了声：“王老师。”

“等你什么时候从这里走出去，你就可以叫我王磊了，但是只要一天在这里，就要叫我老师。”后来他总是这么说。一口北方腔调，有点含糊的低音。张慧说他的声音很温柔，我说去你的吧人家那是提不起喉咙讲话，典型的抽烟抽出来的。她横我一眼。



叶彬第一次刚看见我们，就把手伸过来很热诚的和我们握手。说老实话，我觉得有点别扭。过后才知道这是他的习惯。他的手是低温而缺少摩擦力的，像他给我的感觉，斯斯文文的将感情收到那双灵敏的眼睛之后。

叶彬也经常抽烟，只是抽得很静，除了经常咳嗽以外，甚至让人觉得他没有在抽。他总是把一根烟夹在手里很长时间，任其慢慢灰飞湮灭。印象中我老是把他写的文章放在膝上低头看着，他则坐在一边，很闲适的姿势拿着烟默默抽着，只是偶尔我问他就说上几句话。

画室的空气冷脆得仿佛一敲就破，他的声音像是从空气的间隙中滑出去，留下很轻微地薄冰剥裂的回响。




袁小东的声音和他的个头一样高。他手上夹着烟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时，着时吓了我一跳。“什么时候画张我的像吧！”他就这么从我手中抽出速写本，一边看一边说。我只有楞楞地点点头。

我常管这个画室叫“烟窟”，袁小东是里面头一个，用他的话来说他抽烟的速度可以和神速媲美。不过也是，他很少有把烟叼在嘴里停留到3秒钟以上的时候。右手夹着烟，抬起放下抬起放下，一口接一口。一天至少两包。又是一个要洗肺的，我心里想。

但很喜欢做的事的是听他神侃。他一侃起来就没完没了，尤其是到年前只剩我和张慧在画室守着的那段时间。他和小凡的火车比较晚一些，就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待了下来。我们画完画后就开始斗地主。而我喜欢随性出牌，不怎么动脑筋，因此不是当贫农翻不了身就是当地主马上被无产阶级批斗下来。

幸好不觉得无聊的是小东的嘴从头到尾就没停过，一时我们那漯河怎么怎么样的说了一大堆，“双汇火腿肠”我笑道。“没错！”他说，夹着烟的手轻轻摆动着。“王磊也是河南的吧。”张慧问道。“洛阳的。”我说。“在什么地方？”她接着问。我看着她，回答：“在河南啊。”

张慧的超级牛拳猛砸过来，我举白旗投降。

然后小东讲他在云南写生和同学大战黄蜂巢的英勇事迹，说得绘声绘色，只是结尾没劲了点。最喜欢的是听他说他在新疆的见闻，到现在还记得：灼热的风尘仆仆的小镇、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羊肉串、每家种的哈密瓜，还有山下的风房堆满的水果……“你不去写小说太可惜了！”我说，他嘿嘿的笑着说他在《科幻世界》发过一篇小说，是写的什么什么……

年后有次我问叶彬：小东怎么那么厉害，到过好多地方……他看着我突然笑起来，说：你还真信他的话啊，他都是吹的。我楞了一会才说，吹的也不要紧，反正听起来很有趣。叶彬没有说话。



祁小凡一天只抽3根，至多不过4、5根的样子。我说我不信，他说不信你自己数。我哪来的闲心去数这个，只好默认了。

明天早上你几点几分叫我起来，他总是这么和我说，但到底是有几次是按时叫的，我心里都没底。看他从来都没因为这事说过我，我就越发肆无忌惮起来。混得熟透了后，常常一大早用脚去揣他们宿舍的门，怂恿齐月那丫头和我一起喊“祁小凡袁小东唐勇博叶彬汪凡起床了————”

但总是睡在前厅的王磊最先耷拉着眼皮的走出来，慢慢地踱去洗口漱牙。然后又慢慢走回来，对我说：“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刚来的时候一副挺文静的样子，哪知道原来这么匪。”

我上下扫了他几眼，说：“有本事以后自己买烟去。”

“得，有你的。”他笑笑走开了。


什么时候开始成为画室里跑腿的，我也不记得了。老是在冷得一呼出气体就能在半空中凝结起来的天气，还要跑出去给他们买烟。硬长城……红河……我几乎是很机械的报给老板听，然后接过烟，转头就往回走。黄继伟总是不喜欢抽长城的烟。有股很生硬的味道，呛喉咙，他这么说。我横他一眼，说：不乐意自己去买。他又讪笑着说别生气嘛，然后闷闷的拿长城的烟抽起来。



冬天冷冷的，那时雪还没有化，混着污浊黑水的碎冰满街都是，根本谈不上半点悦目的地方。有几天总看到一只野狗在街上徘徊，长长的毛块头不大的那种，浑身都是脏兮兮的还滴着水。我对慧说，这只小狗要活不过这个冬天了。慧点点头。野狗不停的发着抖，缓缓从远处走到更远处。


黄徽一个人在离画室不远的地方租了间小房子，为了看望房东养的那只小猫，我常杀到他家去玩。“喜欢养小动物啊。”他对我说。“那当然。”我回答着把猫抱起来。“脏不脏啊你？”他皱着眉头看着我，然后拿烟头去烧小猫的鼻子，小猫拼死从我手中挣扎出去，躲到柜子底下不出来了。

两天后为了赔罪，他送了三条金鱼到我寝室。

“黑色那条叫乔丹，白色那条叫皮彭，红色那个叫……”“为什么要用你起的名字？”我问他。“我起的肯定好听些。”他说。“我用我自己起的，黑色的是三井，红色的是樱木，白色的是良田。”我说。

冬季还没结束，我跑去告诉黄徽：樱木死了。他说你看吧，都是你起的名字的缘故。我说非也，樱木它是被熏死的，我把它们丢到男生那边养了几天它就断气了。他说，那三井和良田怎么没死？我说三井它们以前是不良少年抽烟抽习惯了。他说：……。



唐勇博有天和黄徽吵了起来，声音大得在画室外面都可以听见。他们两个都有1米8，立在那里谁也不让谁。唐勇博用天门话骂黄徽，黄徽用宜昌话骂唐勇博，吵着吵着两个人突然笑了起来。因为他们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然后一人一支烟，打火机萤蓝的火焰一跳，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我常想若我是男生就好了，一个人发呆的时候就可以点支烟慢慢抽着，免得那种被掏空的感觉总是铬着人难受。整个人时常是空洞洞的，灵魂是在表皮以外，怎么都塞不进来。啤酒是我比较青睐的饮料，但喝多了反而头脑更清醒。



只是有一天，将烟送到小东手里。他正在做泥塑人像，满手都是泥巴，无可奈何的我只有全权代劳，撕开包装，打开烟盖，取出一根烟递到他嘴里。他用牙齿轻轻咬住过滤嘴那端，侧过身抬起左手看着我。我也望着他，突然会意过来，把手伸进他上衣左边的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就在我打着火机的那一会，有股温暖充斥着胸腔，那是种被信赖的感觉。

我完全不是个坚强到可以自我肯定自我激励的人，只是认为人往往是在被认可的那瞬间才开始认可自己的。因此对与别人给予的信赖，总是带着很感激的心情静静接受。


冬天结束的时候，我们期盼的或是说一直在惶惶等待的日子就要来临了。男生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左厅的大房间里，不停的唱《雨一直下》。我把伍佰那盘《白鸽》的磁带放进随声听，反复听着。买了只小猴子的钥匙扣送给最喜欢的齐月丫头。王磊和他今年以来的第三个女朋友分手了，我忍住笑在张慧面前总结出了一条王磊恋爱法则来解释他为什么总是被人甩的原因，她却告诉我她喜欢上他了。

小东说他以后要在新疆的哈纳斯湖边开一个农场，在那里颐养天年，语气仍是让人向往得非常，但二月底的时候我们也只能将他推上回河南的火车，他反复回头对我说要记得把前段时间照的照片寄给他，我说你来武汉上大学我直接给你就行了。他说那也行，然后上了车。小凡把一大堆女朋友的信都扔了。喝了几杯酒后，向来稳重的叶彬有天在我们面前哭了出来。我长时间的坐在一旁看着汪凡和唐勇博在昏暗的灯光下打台球，要不就是一个人在电影院最前面一排看《午夜凶铃》或给在沦陷在游戏室的黄军送烟和水。

3月我过生日的夜晚，王磊弹了吉他，黄继伟给我讲鬼故事结果反而被我讲的吓着了，齐月的笑容像捧不住的一掬清泉。




联考完后，画室琐上了门，大家各自东西了。









现在在华师大，一个班的挤在一间画室。模特穿上衣服休息的时候，我就放下铅笔，坐到取暖器前面烤火。男生们则是静静的掏出烟来抽，轻烟凝滞在画室的半空中，让人的视线有些模糊。只有李郡喜欢大声开着玩笑，有时带着半调侃半哭腔的音调唱歌。


偶尔从8栋的男生寝室经过，还能听到在放Beyand的歌。黄家驹不在了，张雨生不在了，当年看的电影〈七匹狼〉却还能时不时的从记忆中浮上来。有时候真想在下楼的时候大声的像歌里唱的那样喊一声“怀着打不死的梦想活到老！”但声未出，人就已经倦了。

不经意想起大一时史静趴在桌子上，在我的笔记本末页很认真的写下〈白桦林〉的歌词。老狼的歌许久没听了，好象那是只有在中学时代才能引起共鸣的音乐，像抽丝一样一根一根把你包裹得紧紧的心情倒泻出来。而如今我连写在笔记本末页的歌词也想不起了，仅仅记得最后一句：



在大街上琴弦上寂寞成长。

最稀饭他的一句话

抽烟只是一种习惯.

其实抽的烟越多,生活的压力就有多大.
有很多人,往往会因此抽烟,就象一种寄托

人大多抽烟时是想让烟抽自几来着.....................

我是恐惧香烟的人~
我的皮肤够好,所以好不敢玷污它~
我的爸爸有了我以后就戒烟了~感动

安静的夜晚，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来根烟是最好的享受。

夜晚，习惯于搬一张躺椅去凉台，躺下来，把脚搁到栏杆上，望着黑暗发呆
手上，一定要有些东西，酒杯，或者就是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