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春逝——小春篇
我伫立在这里已经很久很久了。弥勒大师的身影,早已看不见了。风吹起我的发梢,夜雾也已开始弥漫,远处闪闪烁烁的村庄的灯火,仿佛是高楼上传来的缥缈的歌声。
他走了。
曾几何时,他一直是我黑暗中的光芒,我的少女的……全部的梦想。自幼父母双亡。被村长家收养。可是,只是将我作为奴婢罢了。稍有不顺,便拳打脚踢。终日劳作的我,吃不饱的我,常常躲起来,悲伤地哭泣。只有,到村中来驱魔的弥勒大师,对我最好。他经常把自己的食物分给我吃。“吃吧,小春。”他好看地微笑着,把雪白的饭团递给我。“谢谢……弥勒大师……”我狼吞虎咽地几口吞下,来不及说话。他常常来看我。我们坐在青青的山坡上望着远方。远处,是无边无际的山峦。更远处……是什么地方呢?弥勒大师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呢?现在想来,那总是快乐的、乐观的弥勒大师,眼中似乎偶尔会流露出一点忧伤、和落寞呢……只是,当时的我不懂而已。那段时光,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快乐的时光了。
还记得,大师走的那天,我哭了一整天。我在心里发誓:长大以后,一定要和大师在一起,要为他生很多很多的孩子(他曾对我说,小春,可以为我生孩子吗?当时的我不知道怎样回答,真是,傻呢……),大师,你要等着我啊!等着我长大啊。
花开花落。春去秋来。生活依旧艰辛。可是,我的心里,开始有了一种期盼,好像一颗不经意间种下的种子,悄悄地生根、发芽……我经常走到那面青青的山坡上,那里有草的清香,还有星星点点的小野花,在默默地开放,如同我的,默默的等待……风儿低语,铃虫轻唱,我仿佛还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你一定要等着我长大啊。回答我的,只有静默的天空。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知道的,因为,他就是……那样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我知道我们会重逢。那一天,我逃出了村长家,因为村长那个讨厌的儿子,最近老是不怀好意地盯着我看……所以,我逃出来了,好像有什么在冥冥中指引着我一样……我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弥勒大师。只是,大师不再是一个人了,他还有几个伙伴。是我的错觉吗?他的神情开朗多了。眉宇间,那种落寞的神情也不见了……他并没有立刻认出我,直到我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小春——,和我想象中一样,他惊诧不已。没有想到吧,我已经长得,这么大了……时间过得比想象中要快……
我对弥勒大师说,这次,请你一定要带我走。小春要永远和大师在一起。这是……我,第一次勇敢地说出我的心意。我那样渴盼地望着他,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弥勒大师面露难色。他说,小春,我不能带你走,和我们在一起是很危险的,因为我们在找一只妖怪。在找……妖怪?虽然我不明白,可是还是难过得要哭出来。心里的种子早已经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大树。一棵开花的树。每一朵花,都是为他而开。现在,花在瞬间凋零……
“小春,”大师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活着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啊。就拿我来说吧,手上被打通了一个风穴。这风穴,迟早有一天,会把我自己也吸进去……”
大师在说什么呢?这就是他脸上偶尔会流露出落寞、忧伤的原因吗?这就是我千辛万苦找到他,他却拒绝我的理由吗?我想说,小春是不会给他添任何麻烦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说不出口。我能做的,就是极力挽留大师他们在这个村子再住一晚,哪怕只是一晚也好……
那天晚上,一只白色的妖怪来袭击村子。那个妖怪,有一面奇怪的镜子……和村民们一样,我也轻易就被摄走了灵魂。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等我再次恢复知觉时,只见——弥勒大师他——正如他自己说的一样——右手上有一个风穴——正在吸进大量的妖怪!这就是给他带来痛苦的风穴吗?这就是一直使他痛苦的根源吗?我看到他的脸,是那样坚毅,没有犹豫,没有迷茫,没有痛苦……这是,我所不认识的弥勒大师了,或者说,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话了,是因为,长大了,就要……勇敢地承担……属于自己的痛苦吗……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青青的山坡,那里有我曾经的……希望、梦想和爱恋。我是留不住他的。他从遥远的地方来,又要到……遥远的地方去。那是我所不能想象的,未知的世界。永远,到底有多远呢?
“再见了,小春。”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的一句话。他好看地微笑着,一如当年的告别。
我伫立在青青的山坡上,目送着他远去。明知道他不会再回头,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来。
再见了。
Yunyun手记: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小春?那个身世悲惨,貌不惊人的小女孩。就是因为她太平凡,常常一转身,就已忘记她的模样。可是,弥勒真的是曾经填满了她小小世界的唯一一个人。笑。这里所描写的,就是这样一个世界。想说的是,美丽的东西,总是要流走的,就像那些花,那些流水……
有点令人伤感呢……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不是后记的后记:我检讨,我有罪……我又晒了一篇旧文……很简单的文,比七人队还要早的文了……大家Pia偶吧>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