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哪位觉得这篇文章这么眼熟,那么不用怀疑……你以前大概在什么地方看过的,不过这篇没在这里发过21…………毕竟素2001年12月完成的东西~~…………银英反复看了3、4年,最终以这篇作为一个小结~~此后就很少再参与讨论了。不过,看到现在的银英FAN比之当年,无论从思想的体味到作品架构的理解都强不少~~这到素值得欣慰的事情~~~~
以下为大致当时发的文字,当然做了少许的改变~~~
以前看到的同人类文章,以战争为切入的非常之多,而搞笑和清纯情感派也同样很多。并不是说那些不好,其中确实有很多非常优秀的作品,但我总是觉得,好象还缺点什么。
银英确实以战争而出名,但是,战争不是游戏,战争的残酷和随机性、情报的辨别分析、大军的指挥调动以及最重要的补给等方面,都远远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很多人描写战争的时候多少显得有些随意,尤其是大军都可以完全按照指挥官的意图调动,这点不太现实。一支如臂指使的军队是多少指挥官梦寐以求的事情啊,如果有这样的军队,夸张的说,庸才都可以较轻松地赢得胜利,因为这后面需要多么完美的配合和各种有利的条件。站在指挥官的角度上来说,这样写确实很愉快到是真的。我不想去设计战争,其实,要将一场战争写的优秀或饶有兴味还是有很多其他方法的。
我所认为的银英,除了战争以外,还有其他许多丰富的内涵。政治、历史、人物(经济方面要弱一些:-)毕竟嘛,不是人人都是经济学家,田中虽然看完了一图书馆的书,但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我们能从中得到许多有趣的、悲伤的、开怀的、发人深省的东西。因此我想把这些东西以温馨的、历史的笔触描绘出来,让大家能稍微换一点角度来看看银英,拾起某些原来遗漏的或忽视的东西。因此我想类似于游记的方式应该不错的:-)。因为毕竟我不将它算作是我的主要作品,只是介于散文和随笔及小说之间的轻松的作品(大家都知道我最喜欢写的还是小说:-)),在茶余饭后娓娓道来,可为良好的消遣:-)。在银英同人中,也属另类吧:-)
看过白山千鸟的获得最佳银英同人的文章,写的很好。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这篇作品之所以能脱颖而出,其实在于它提出了历史与道德的关系,阐述了道德在历史评价中起的作用,这在银英本身是没有说明的。可以说是银英的补完和延伸。当然它的文笔和银英是一脉相传的——这是优秀银英同人的一个要素,但我认为,对于作者本人来说,如果他满足于同人作者也就罢了,否则这点在今后将令他非常头疼。如果你习惯了对一种特色性很强的文风的模仿,那么你要确立自己的文风将非常艰难!
谨以此文,献给银河联盟所有的同志们:
银河之旅
BY Dark
私人笔记
扉页
警告!
以下为私人笔记
如果您是一位君子,请立即停止翻阅!
如果你是小人,杰夫粒子已经开始扩散!最后十秒倒计时开始!
正文
哎,虽然是私人笔记,但恐怕总是要公开的,只不过那时候我应该身在芬·萨里尔了。(注一)
我不喜欢写日记,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写,所以,我便把自己的思想,以笔记的形式记录下来。
当然,这本笔记实际上并没有安装杰夫粒子发生器,那很麻烦也很危险^_^ b。
好啦。废话少说,开始动笔,哦不,敲键盘吧。
“叮呤呤……”清晨的闹钟惊醒了甜美的梦境。我翻身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后,乘地上车赶到我的工作单位:帝国晚报社。
到达报社门前的时间为7:40分正。高高耸立的报社大厦在朝阳下熠熠生辉,深吸了一口早晨清新的空气后,我步入了大厅。
7:50分,到达办公室。一条消息在我面前打开。社长光亮的秃顶出现在我的面前。
“暗夜,你到达后,立刻来我这里一下。”
消息很短,非常符合社长的风格。我轻轻地吐了口气,转身就走。
7:55分,社长办公室。
我走进没有门的办公室,社长从一堆稿件中抬起头来,朝我颔首致意,他没有让我坐下,所以看来并不是需要讨论的事情,估计很快就可以交代好。
“再有四个月就是帝国建国九十周年。我们准备搞个庆祝、回顾专栏及其他的一些庆祝活动。”
我点点头。不知道又有什么艰难的任务要分配给我。别人都说我是社长身边的大红人,可谁知道我干的有多么辛苦。
“呵呵,不要紧张。”
或许是我没能完美的掩盖自己的表情,或许是社长太了解我了,他冲我温和地笑了笑。
“这次交给你的是好差事。因为近期基本上都是在准备庆祝活动,所以预计没有什么另外特别的大事。我们需要一些关于帝国领土风情面貌的简略报导。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你这么久以来工作很辛苦我也知道,所以这次相当于是给你一个度假的机会。要求不高,在九十天里,你可以随便去往帝国的各个角落,把你的所见所感,随便写点什么东西,收录进晚报特别版中。由于九十天对于星际旅行来说并不长,所以也不要求你写多少,至于具体怎么写,你自己决定。”
“随便写点什么东西?”我在心里重复了这句话。恩,这也算是对我的信任吧。
“旅费能报销吗?”我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哈哈,当然可以,而且这九十天中,完全按照工作待遇,另外给你加五天的带薪休假。”
“万岁!”我在心里欢呼,激动地差点跳起来。还好,这次我脸上的每一分肌肤都在完美的控制当中。
“谢谢。我很乐意接受这样一个任务。”我仅仅是微笑着回答了一句。
8:15分,我从报社大厦中走出,微风扬起我的短发。我没有向往常一样立刻召唤地上车,而是在心中先画了一副星际图,大致确定了一下旅程路线。第一站到哪里呢?我眺望天际,地平线上风化的岩石和沙漠清晰可见,构成了这个行星独特的荒凉之美。好吧,第一站就从费沙开始吧。
注一:北欧神话中的神殿名,奥丁的妻子芙丽嘉与众女神们居住。
I
由于昨天晚上睡的很早,今天早晨起来时精神特别的好。从今天开始,后面的九十天都是假期啦!报社的稿子无所谓,怎么说我累了这么久,也该放松地休息一下了。十五岁随父母从奥丁来到费沙,七年间,不是忙于学习就是工作,许多重要的历史事件发生的场地都没去过,以前每当在网络上和某人聊到这方面,他总是要大摇其头,说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浪费啊浪费什么的,而我也必然会强词夺理的抢白他几句,让他无奈而温厚的苦笑起来。趁着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必定要将那些重要的名胜古迹游览个够,否则可要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
首先,我来到吉尔菲艾斯广场。这里是全帝国的心脏所在,也是环境优美的行政区。广场的中心是真人大小的吉尔菲艾斯雕像,四周围绕着壮观美丽的喷泉雕塑群,中央的大型喷泉群由于采用了特殊的技术和材料,竟然可以喷到近五十公尺高,在蓝天的衬托下,珠玉四散,清爽宜人。人们或在广场上信步,或于水池边休息,又或给成群的鸽子喂食,悠闲而惬意。北面就是作为皇宫的狮子之泉,东面是议会大厦,全帝国的最高权力机构;西面原来是国务府,现改为总理府,而今,由民众选举出来的总理便在其中行使帝国的权力。除了国防部和宇宙舰队在偏僻市郊的基地附近外,其他各部都在总理府周围。
总理府和议会大厦都是有着庄重含蓄美的古典建筑,分别建成于宇宙历八零七年和八二四年。她们与狮子之泉一起,在艺术风格上遥相呼应,却又各具特色。广场的总体规划,据说是当年有着艺术家提督之称的梅克林格元帅从多达三千份的设计图纸中亲自挑选出来的,在庄重与典雅之间,取得了极佳的平衡点。
现在是春天,皇族们都到费尔莱丁溪谷的山庄中度假去了,所以狮子之泉对民众开放了大部分。我走马观花地遛了一圈。虽说是皇家居住的地方,却比较朴素,地方也不大。皇族们因袭了乃祖的简朴作风,并没有什么华贵的装饰,园林虽然雅致,但也仅此而已。其中,莱茵哈特本人的雕像也是真人大小,完全遵守了他的“任何雕像都不得超过真人”的戒律。
至于议会和总理府,以前借采访之便常常出入其间,这次就免了。
沿着齐格飞大道向东行驶三十分钟,然后转过几个路口,地上车在一栋颇为古老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光亮的铜牌上刻着马林道夫家族的徽章。
走进宅邸,我立刻有了时光倒流的感觉。如果放在一个世纪前,这一定是个相当时尚的地方,可是现在,诺大的院落冷冷清清,以前经常举办鸡尾酒会的水上花园空空如也,只有池中的鱼儿幽闲地游动,在水面上荡起几圈涟漪;偶尔几只翡翠鸟在枝头上鸣叫,打破凝结的沉寂。然而,宅子的保护却依然是十分的周到细致,林荫道非常的整洁干净,没有一片落叶;楼房每年定期维护如同新建,草坪也修剪地整整齐齐。一切都维持在最佳状态。
毕竟,这是国母西尔格尔皇妃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并且还是“狮子帝”莱茵哈特向她求婚的地点,具有极为重要的历史意义。
我踏上了台阶,大门紧锁,正当我略觉失望地要离开时,一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小姐,您是来参观的吧。让我给您开门。”
我点头感谢。他打开大门将我引进大厅后就退开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安静的大厅中央,初夏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均匀地洒落在地毯上,给古典欧式风味的厅堂抹上温暖的光晕。
在八十九年前一个初秋的早晨,莱茵哈特抱着一大捧的蔷薇花,就站在这大厅中,结结巴巴地对那位模范父亲:马林道夫伯爵述说了向他女儿求婚的意图——这一点是在无数关于他们的传记中证实了的。
就当时的情形来说,毫无疑问,莱茵哈特是洁癖的观点战胜了一切,才会作出如此幼稚的举动来,真是让人忍俊不禁。当然,这里面没有嘲笑的意思,只不过再次证明了所谓的天才必然会有短缺的一部分的理论而已。
就现在女性的观点来说,莱茵哈特是个崇拜的对象,却非结合的对象。剥去他那层皇帝的外衣,在事业上,他是华丽地耀眼的天才;在生活上,却是个笨拙的丈夫。要将自己的终生幸福托付给这样的人,恐怕相当多的女子都会考虑再三的。如果是吉尔菲艾斯那样完美的男子或米达麦亚那样优秀而忠诚的丈夫,相信没有任何正常的女孩会犹豫一秒钟。当然,如果不是号称智慧抵的上一整支舰队的希尔德皇妃,莱茵哈特也未必看的上眼吧。
在屋内转了一圈后,我来到了屋外的庭院。
地上铺着平整的大理石,庭中立着几棵云杉,数张阳伞合适地支在空敞的地方。天气晴好的时候,人们可以坐在伞下喝茶聊天,慢慢地消磨一个美好的下午。
然而,现在还有多少人记得,在宇宙历八零零年四月十九日,就在这安详的地方,曾经发生过一场令人震惊的爆炸惨案。
当时,这幢房子的主人还是费沙代理总督博尔德克。他正在府邸开办宴会,嘉宾包括当时的军务尚书奥贝斯坦、工部尚书席尔瓦贝尔西、费沙方面军司令鲁兹一级上将及刚从旧帝国本土赶来的瓦列一级上将。
当晚七时五十分,军用高性能炸药爆炸。工部尚书席尔瓦贝尔西重伤,博尔德克、奥贝斯坦与鲁兹轻伤。局势被随后赶来的瓦列迅速控制。稍后,席尔瓦贝尔西死在了医院。
以前和朋友们在站上社区讨论此次事件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在两位一级上将和可怜可鄙的博尔德克身上,而他却不同。他认为其他的人暂且不论,此次事件最惨痛的损失当属英年早逝的工部尚书。也正是因为这位工部尚书的死,才使得此事件有着如此重大的意义。
的确!就经济和建设的规划控制方面,席尔瓦贝尔西毫无疑问是个天才。我曾经看过他遗留下来的关于帝都建设计划的一小部分,不由为之震惊。其规模之宏大,设想之周到精密,实非常人所能!
曾有人就这少部分的计划进行推断,如果现在的帝都照此运作,交通效率将提高九个百分点,能源利用率将提高十二个百分点,人力资源则可节省百分之十点五!
他曾开玩笑的举了极端的例子,其他的几位高级官员死了都不要紧,因为对以后的大局实在没有太大的影响,但只要席尔瓦贝尔西在,帝国初期经济流通上的混乱在几个月内就能得到完美的解决,对而后的经济发展也将有着莫大的好处;从长远的利益来看,席尔瓦贝尔西起到的作用要远远超过那些将帅们。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帝国宰相的宝座非他莫属。毕竟将军有许多个,席尔瓦贝尔西却只有一个。
然而,由于鲁宾斯基个人的报复行为,这位天才在他远未到达事业的顶点时便失去了获得与其才能相应评价的机会,令人无比惋惜。
参观完马林道夫伯爵府,时近中午,利用这段短暂的时间,我到专程到距城区三千公里的宇宙港订购船票,也就顺便在附近完成了午餐。一边啜饮着可口的运动饮料,我从餐厅的玻璃窗向外眺望。右边便是船坞,数十万的飞船川流不息,形成一条光带,通向无垠的宇宙,蔚为壮观。
自从几百年前费沙自治领独立以来,这里就已成为全人类的经济中心,而现在首都的地位更使她成为政治的中心,曾有人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按照质能转换公式,在费沙港口起飞和降落的飞船,一天就要消耗超过十万公克的物质!
五十年前,费沙宇宙港还位于城区八百公里外,底能耗低散热的反重力粒子引擎也还未使用,由众多飞船释放出的能量曾导致了费沙城区的气候异常,无奈的政府只好下令对港口严格控制并在此地新建更大规模的港口,到现在,这些问题已基本上得到了解决。
餐厅的左边是新建的航路局大厦,那里有着最先进的控制设施,只需要十万名工作人员便能让整个港口正常运作了,这也确实相当的了不起了,在五十年前,以这样的飞船流量,单是调控员就需要十五万!
用完午餐后,我花了二十五分钟乘超高速真空列车回到城区。再换乘地铁,最终来到了绿杨区。
这里是富人区,遍布着豪华的园林和高档的住宅。当然,我到这里来,并不是拜访哪位成功的商人或社会名流,在此之前,我就多次拒绝了成为其中某几座园林女主人的机会。
在一番找寻后,一幢有着三十余室,带着小小花园,种植着繁茂的冬青树林的宅院就那么不经意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轻轻推开铁门,信步走过冬青林中的夹道,停在了玄关。我伸出手,抚摸着门上的冬青树徽章。
这就是那曾被焚毁又重建的著名官邸:冬馆。
冬馆,原为旧费沙商人的财产,后来弃置不用。在帝国占领费沙后,该处被征用为高级官员的宿舍,分配给了米达麦亚元帅。但是,生性简朴的元帅并没有入住,而是挑选了距大本营步行十分钟路程的一栋二层小楼作为住宅。当莱茵哈特结婚,从他那大本营一角的小房间搬出后,就选定这里作为他们的新房。
莱茵哈特单身时的住宿过于简单就不用说了,创业的简朴是大家都能理解的。而就算是冬馆这样的房子,在富人区中也是异常的普通,比其豪华高雅的住宅比比皆是,对于这位创立了前所未有的伟大霸业的君主来说,可以说实在是太寒碜了。
当然,莱茵哈特一生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宇宙征战中度过的。他的思维始终透过千万光年的距离俯瞰着整个银河,这样生活中的细节小事,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过于豪华的深宅大院或烦琐的礼节,都会令他不便或不快。
成为莱茵哈特的宅邸,是冬馆的幸运,却也是它的不幸。
新帝国历零零三年,宇宙历八零一年五月十四日,当天,国务尚书,我们的马林道夫伯爵和宪兵总监兼帝都防卫司令官克斯拉一级上将都有事离开了帝都中心地区。帝都十四个地区前后发生了骚乱。宪兵们忙于扑灭刚点着的火苗而分散各地,却没想到,一场差点毁灭罗严克拉姆王朝的劫火已在冬馆燃起。
巧的是,莱茵哈特的姐姐,格里华德大公妃安妮罗杰前来拜访已怀孕近九个月的皇妃希尔德。
在此次事件中,安妮罗杰以自己的身躯护卫了弟妹和腹中的亚力克大公。随后赶到的克斯拉也发挥了他那出色的才干,在他未来的妻子,当时希尔德的近侍玛丽嘉·冯·佛耶巴哈的帮助下,成功地解救了皇妃及皇姐。但是,冬馆也被付之一炬了。
现在看来,当时的情形是险之又险!开始,地球教徒已经完全控制了馆内的局势,能够轻易地全部射杀掉皇帝那少之又少的亲人和罗严克拉姆王朝的未来。
然而他们却非要用所谓的火刑来洗净他们眼中的罪恶,让人惊讶地发觉这些无比可恶的狂信者也有其令人可笑的一面,正是他们这种可笑的偏执反而挽救了大部分人的幸福。
这个结果恐怕是最让德·维利大主教捶胸顿足,恼恨不已吧——他一直在理想地利用着信徒们的执念,现在反而成为了失败的根源。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吞下这口气的。呵呵,幸好某人不在我身边,否则又要被说“想着什么呐,笑的这么诡异。”了。
总之,经历了这次事件后,皇室成员们就再没有受到过如此直接的攻击,平安地过着日子。而冬馆也在五年后完全依照原样重建了起来。
要说完全的平安,也还不能就这么定论。至少,在此之后的某个时刻,某个地点,危险也曾经距离他们仅数十米之遥而已,虽然这数十米的距离对阴谋者来说比百万光年还要漫长。
那就是我今天最后参观的地点:在冬馆之后作为临时皇宫的——“贝尔塞底皇宫”。
从历史的角度上来说,贝尔塞底皇宫几乎和现在的皇宫——狮子之泉有着相同甚至以上的价值。它是当今的皇族们必须前来接受教育的地方,也是无数的人民前来凭吊的地方。
在这里,文人们所写的怀念的文字如果摞起来,大概可以从地上堆到三楼吧。我也不想重复他们的行为。
在这里,死亡的不仅是莱茵哈特,还有另外两个值得一提的人物,那就是军务尚书奥贝斯坦和前面所说的德·维利大主教。他们三人死亡相距的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
最华丽的君主,最冷酷的臣下和最可恶的阴谋者,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中相继离开,真是让人感叹不已。前者的离去,全宇宙为之叹息;中者的离去,许多人感情复杂;后者的死亡,大快人心!
而从社会和历史意义方面来看,他们三人的离去,真正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在新的时代,莱茵哈特的战争天才已无用武之地,奥贝斯坦辛辣的谋略只会导致愤怒和混乱,地球教的彻底完蛋去掉了人们心中最后的阴影。
套用奥贝斯坦的马基雅维利主义来说,他们三者都适时的同时消失了,为新的时代扫清了道路,简直是完美的结局。
可是,人心不是寒冰所铸。所以,大部分的人还是从内心希望莱茵哈特能长寿,并且也能容忍那栖息在他影子底下的奥贝斯坦,而对于地球教,很遗憾,如果它从来没有存在过的话,大多数人将为此庆幸。
——“尤里安,光靠阴谋是不能推动历史的。阴谋随时可以策动,但并不是随时都可以成功的。”
那位逝去的伟人曾经如此地说过。实际上,他说对了一半。阴谋确实不能够推动历史,但却有足以延滞历史发展的力量。他因太看轻阴谋的作用而丧生,如果他能够象莱茵哈特那样以对等以上的手段来清除毒草的话,就不至于此了。
第二天,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参观了一下国立费沙博物馆。
博物馆的面积相当的大,主要的原因是停放了开国著名将帅们的座舰。与米达麦亚的“人狼”并列的是罗严塔尔的“托利斯坦”,旁边是缪拉的“帕西法尔”。紧靠着帕西法尔的是二十分之一比例的战舰“伦贝克”模型,是缪拉在巴米利恩会战之前乘坐的旗舰。以下为毕典菲尔德的“王虎”、瓦列的“火龙”、艾齐纳哈的“维札尔”、梅克林格的“克瓦希尔”,鲁兹的“史奇尔尼尔”以及“亚斯古里”、“佛尔肯”和“优兹黑姆”。后三者分别为法伦海特、舒坦梅兹与坎普旗舰的复制品,原型已经在战火中随着他们的主人消陨了。
我望着这一排有着各自辉煌历程的名舰,慢慢品味着创业名将们立下的不朽功勋及他们的人格魅力。罗严克拉姆王朝的名将中,绝大部分都是治军严明、思维开阔、气量宽宏之辈,个别如连列肯普者,虽然比较狭隘,但就纯军事领域来说,也是有着相当手腕及人格的人物。而坎普虽然战败身亡,但他一向来都是个光明磊落,兼具实力和威望的男子,当年名列上将阶级榜首,仅次于帝国双璧。他的死亡,也是罗严克拉姆王朝的重大损失。
徜徉于历史的天空之上,徘徊于星辰的碎屑之中,和名将们展开心灵上的对话,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今日终于能从繁忙的工作中暂时解脱了出来。我坐在“人狼”的前甲板上,摩搓着战舰光滑的装甲,思绪却象脱缰的野马,纵横上万光年,在时间长河中沐浴,于战场政坛上驰骋,任意地品评成败得失,心中无比舒畅。
恋恋不舍地离开那些巨大而完美的钢铁艺术品后,我浏览了其余的馆区,温习了一下从第一批移民到达费沙直至费沙成为现今新帝国首都的历程。这些都是我们从小就耳熟能详的历史了,只是,看到那气势宏大的名为“吾皇万岁”的真实投影后,还是有所感动。
宇宙历七九八年,旧历四八九年十二月三十日,罗严克拉姆王朝的开国皇帝,黄金狮子帝莱茵哈特第一次踏上了费沙的土地,也就是这个时候,第一次有人向他喊出了“皇帝万岁”的欢呼。三维投影中的莱茵哈特,是完全符合他本人的真实形象,一头灿烂的金发令人想起雄师的鬃毛,华丽无比,白皙地透明的肌肤和搭配完美的五官让人赞叹不已。然而,他不单以华丽的外表,更以华丽绝伦的军事政治手腕,在短短七年间,推翻了高登巴姆王朝,占领了自由行星同盟,以费沙为首都,建立起一个崭新的、强大的帝国。他那挥手的姿态是那么的优美自然,充满自信与霸者的的气概,犹如一颗恒星,放射出巨大的光芒和魅力。
在他旁边的,有着蜂蜜色头发,个子较矮的是米达麦亚;灰色头发,较高的是缪拉。当时一位是一级上将,另一位还只是上将。他们都是开国的名将和后来著名的政治家。米达麦亚历任宇宙舰队司令长官、军务尚书、国务尚书、帝国议会议长等要职,并被授予帝国首席元帅、帝国议会常务委员会终身委员等殊荣。缪拉年纪较他为轻,出任过军部三长官之职,后来担任过文教部尚书和议会常委会书记。
他们都微笑着,但他二人的微笑又稍有不同。米达麦亚的微笑洋溢着阳刚的魅力,他也是不败的名将,帝国军的至宝和第一勇将,一生正直忠诚,对帝国的稳定和发展亦起着极大的作用;缪拉则在微笑中带着谦逊,而正是在这种谦逊下的踏实用兵,使得他拥有仅次于双璧的声名,在出任文教尚书期间,他以一介军人却迅速扭转了当时教育重理轻文,重军轻民的畸形现象,对教育的平衡和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我也是他的直接受益者之一——我的母校:费沙大学(前身为费沙商科大学)就是在他的极力关怀下,成长为现今帝国第一的高等学府。
在他们的周围,数十万的士兵在兴奋地高呼。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在他们的心中,莱茵哈特是军神的化身,更是解放者。他推行的改革政策使得他们民众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拥有了他们在旧帝国从来不敢想象的地位和权利,而将那些压迫他们的贵族们打入了无底的深渊。他们的欢呼是发自内心的,无数人激动地热泪盈眶。
此时,一群小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也组队到此参观。那一张张天真的脸庞,如花的笑靥使得原本寂寞的大厅立刻活泼了起来。孩子们围绕在立体投影的周围,仔细倾听着老师那饱含感情的讲解。听完解说后,不知道谁先开始,他们忽然地,全都敬起礼来。小小的腰背挺的笔直,表情稚嫩而严肃,大大的眼眸扑闪扑闪的,充满了憧憬的光芒。
如今,时间的标尺又滑过了近一个世纪,而当年的伟业仍强烈地感动着现今的人们,我曾不止听过好几打的人叹息他们为什么不生在那个时代,即使不能建功立业,至少也能亲眼目睹时代的巨变和名将的荣光。是啊,那的确是个神话的时代,梦想的时代,怎能不让人感动。
回到宿舍时已经很晚了,但是我还是坚持完成了我的日常笔记。本来我还准备写写报社的稿子,再登陆到社区去看看他和那些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们,但一看表,都已经凌晨三点了。算了。明天就要登上前往海尼森的旅游船队了,误了船可不好。
I I
迷迷糊糊地醒来了,一看闹钟,才七点半,刚想又睡回去,却感觉不对劲,拿起手表一看,竟然已经十一点了!该死的破闹钟,偏偏今天坏了!我生气地弹了一下它的玻壳,闹钟发出清脆的哀鸣后倒下了。哎,本来还想先去挑几件衣服旅行的时候穿的,看来采购计划是完蛋了。
我只好收拾了几件平时比较少穿的套装,带着少量的生活必备品就出发了。古人云“轻履者远行。”我到是做到了,不过是被迫无奈的。到达港口的时候正好赶上最后一批旅客上船,真是lucky。
找到自己的单人舱安顿下来后,我打开了个人助理。无奈的是,脑子里空空如也,灵感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手指无聊地敲打着,看着一个个显现出来的字符发呆。这种情况在持续了两三个小时之后,才总算有点回过神来,看看屏幕上大概也有两三千字了吧。够了够了,我对自己说。然后什么也不管,径直去睡了,就连边上的影之城也没有兴趣观看了。
“各位旅客。各位旅客。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兰提马利欧星系。众所周知,这里就是黄金狮子帝莱茵哈特陛下与旧同盟比克古元帅进行的著名的双头之蛇战役的地方,更是昔年帝国双璧对决之地!想要缅怀遗迹的旅客可以到前舱…………”
“啪”,醒来后的我关掉了船上的广播。缅怀?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一望无垠的星空中已经没有丝毫战场的痕迹了。商人们总是不放过一切有商机的地方。如果现在到前舱去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来向你推销什么乱七八糟的纪念品,结果不但什么都没看到,还被硬塞了一大堆没用的东西。费沙就是这个样子。
就这样,我在经过巴米利恩等地时也是无动于衷,仅仅是在经过达纳多斯时稍微瞄了一眼那颗叫耶柯尼亚的行星,在梅尔·亚迪特也只是略略观看了一下那特色的地形罢了。不过,当飞船清晨降落在一个叫乌鲁瓦希的行星时,我第一个下了船。
青色的森林郁郁葱葱,碧蓝的湖水如同蓝宝石般浑然一体。我不待引导,自行走了进去。
清新的泥土芬芳扑面而来,苍翠的树叶间淌下斑斑的流光。我踏着落叶,漫步在林中的小径上。树旁的草叶上还结着晨露,不经意地将我的鞋子微微打湿。我来到了一小片空地上。
空地的中央有一座简朴的花岗岩石墓。墓碑上仅刻着主人的姓名、生、卒年月及阶级,朴实无华。
我将长发稍向后掠,在晨风中作了个深呼吸。趁着后面大批的人赶来之前,先享受了这分难得的静谧,在心中略作凭吊。随后,继续向前走去,来到了湖边。
想当年,莱茵哈特那优美的旗舰伯伦西尔就停泊其上,纯白的舰身,碧蓝的湖水和葱郁的树林,那是如同梦境般美丽的景色。
但是,在这景色当中,却有着极不和谐的因素存在。杀人的光线你来我往,一方的贪欲和狂热极度的膨胀。身为皇帝的莱茵哈特竟然在自己的领土遭受士兵的追杀,更让他感到愤怒和悲哀的是,他所倚重的,鲁兹这样的重臣,弹指便可指挥上万战舰的用兵名将,竟然不得不单身与众宵小搏斗而阵亡!这件事带给莱茵哈特的刺激和悔恨,除了齐格的过世外,没有别的事情能比的上。
鲁兹本来就是齐格帐下的大将,和瓦列并称,都是有着扎实用兵手腕的良将,深得吉尔菲艾斯的器重,在历次的战役中都有不凡的表现。除了在伊谢尔伦被杨威利大师耍了一次以外,未尝败绩。
在他一直非常尊敬的吉尔菲艾斯因为莱茵哈特的过失而去世后,他和瓦列并未埋怨主君,因为他们知道,主君心中的痛苦更远胜他们二人。因此他们将满腔的忠诚都奉献给了历史上最伟大的霸主。
对于鲁兹的死,除了自身的悔恨外,恐怕也有对过世友人的愧疚,掺杂在其中,啮食着莱茵哈特的心吧。
当对死者的悔恨朝着生者反扑时,其来势也就更加的迅猛。鲁兹的死,同时也把罗严塔尔逼上了绝路。
日近中午。如果不是好心的导游跑来找我,搞不好我就要一个人被抛弃在这里了。匆忙地登上麦拉号,无视于工作人员那无奈和略为不悦的脸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好不容易,经过了漫长的旅程,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巴拉特星系的海尼森。
海尼森正是秋深天高,万里无云的季节。
我们在海尼森最好的饭店:香格里拉饭店安顿了下来。
想必很多人对这个饭店名字都很熟悉了。没错,这就是连列肯普担任高等事务官时下榻的地方,同时也是他遭绑架的地点。饭店经理还特地请我们参观了当年连列肯普居住的房间、会议室并介绍了昔年蔷薇骑士连队的进攻路线。
老式的大挂钟指向下午四点。一切的活动均在明天开始。其他的旅客都去享受宾馆的娱乐服务了,我却一个人走了出来。十分钟后,到达了古恩·基姆·霍尔广场。
作为前自由行星同盟的首都行星,古恩·基姆·霍尔广场是全同盟最大的广场。广场的中心地带可容纳三十万人,包括副广场和其他的空地在内,一共可容纳上百万人。
斜阳的金辉照耀着广场,绿地上繁花似锦。广场虽大,但是游人却并不多。
广场的中央并列着前自由行星同盟国父亚雷·海尼森和杨威利的塑像。
一个世纪前,这个广场上只树立着巨大的海尼森的铜像。在帝国占领后,莱茵哈特的示意下,巨大的铜像被拆除了。拆除的原因很明白:巨大的雕像并非常人所能承受得起。同时,这也是莱茵哈特对被竖立铜像之人物的羞耻心所做的一种辛辣的反讽考量:如果你自认为值得承受,那么你这个人便不值得如此纪念;如果你也认为不值得,那么,我拆除想来你也不会反对!
至于为什么莱茵哈特对巨大的雕像有着厌恶的感情,就需要追溯到他小时候,那遍布帝国领土的巨大的鲁道夫大帝的铜像。所有的人走过铜像时必须脱帽致敬,为了达到此一目的且杜绝不敬行为的产生,铜像的双眼中竟安放有电子监视器!违者将受到严惩!这种并非以自己的人格而用暴力手段来取得人民表面上尊敬的做法,所能得到的,只能是人民心中切齿的痛恨罢了。
在历尽千辛万苦,海尼森终于取得自治权后,在广场上举行了盛大而简朴的自治政府成立典礼,新的铜像便于那时重新树立了起来。
出于对莱茵哈特的尊敬和对他观点的赞同,二人的铜像也都是真人大小。下方的基座上刻着二人的生平事迹、功勋及评价。海尼森这样相当久远的历史人物倒也罢了,当看到杨的评语上有着“伟大的军事家、思想家”的字样时,我不禁微笑起来。
如果杨自己看到这样的评语的话,可能会摇头叹息吧。“生前就被赋予了过量的工作,死后却还要担负起守卫民主主义的任务。太不公平了!”他一定会这样说的。而和他一直崇敬的国父并列,他本人也一定感到惭愧万分。但是,就他所做的事情来说,这样的评价却也并不过分。
我在铜像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光滑的花岗岩在脚下延伸,覆盖了整个广场。花岗岩平整如镜,其洁净程度甚至有人夸张的说:如果你倒了一碗汤在上面,你可以继续用勺子舀起来喝!可是,如果时光倒流一百多年,就没有人有心情说出这样的话了。
宇宙历七九七年六月二十日和新帝国历史零零二年九月一日,古恩·基姆·霍尔广场上的花岗岩二次为海尼森民众的鲜血染红。
新帝国历零零二年,多灾多难的一年!九月一日,同盟全境尚在帝国的监管之下,总督便是帝国双璧之一的罗严塔尔元帅。
当天,在一名下级将领的主持下,在此召开联合慰灵追悼会,与会者本为军政相关人员,罗严塔尔批示准许。
然而,由于众多海尼森民众的加入,实际到会人数大大超过预计,达到了二十万。
事情的结果大家都很清楚了,冲突过后,与会人员死亡四千八百四十人,受轻重伤的人超过五万名,帝国士兵也有一百一十八名死亡。
从当时来看,“九月一日事件”可以说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流血冲突,但就长远来看,事件向帝国的高层传达了一个明确的信息,那就是海尼森民众追求民主、要求自治的愿望是相当的强烈且难以控制。正是这个因素和她自身经济战略上的不利条件综合起来,终于使得莱茵哈特答应了尤里安的请求。
因此,他们的鲜血总算没有白流,完全的民主主义终于保留了下来并成为较低层次上的一个与帝国相对的政权。同时也长期地激励着人们更加认真地行使公民权利,积极参与政治,以维护这得来不易的果实。在这点上,帝国的民众确实有很多需要借鉴。
而另一次,也就是宇宙历七九七年六月二十日发生的“国家广场大屠杀”事件,则留下了正反两面的教材。
宇宙历七九七年四月十三日,旧自由行星同盟以德怀特·格林西尔上将为首的一批少壮军官发动政变,成立以军国主义为指导思想的军人政权。
政变很快被杨舰队镇压了下去,但是,这在所有人的心中都留下了相当恶劣的影响,更给置身其中的很多人造成了终生的、无可挽回的遗憾,而且其后遗症直到同盟灭亡也未消除。
政变后,军部的影响一落千丈,大大方便了特留尼西特势力的渗透,以比克古为代表的有良知的军部首脑们处处受到掣肘,不仅正确的意见得不到重视,正确的建议得不到实施,甚至还出现了大敌当前却将杨召回首都私自审查的恶劣事例。为此伸张正义的菲列特列加也连带因为父亲的关系处处遭人白眼甚至威胁。
而“国家广场大屠杀”事件则更直接造成了惨重的损失。群众死亡达两万以上,军人死亡一千五百多人,在数目上便大大凌驾“九月一日事件”,况且,死亡名单中还包括杰出的政治家、反战人士爱德华·杰西卡女士在内!
爱德华·杰西卡女士是杨的挚友,也是杰出的爱国人士。富有和平与人道主义精神的她广受良识派和下层人民的爱戴。她的死亡,其实正敲响了自由行星同盟民主政治的丧钟,在她以后,再没有一个人能以这样的地位和影响力,挺身公然直斥当局之非。
据说,当年殴打她致死的克力思齐上校被愤怒的民众痛击头部昏厥,醒来后精神完全失常且半身不遂,在医院接受治疗一直到自治领的成立,最后被亚典波罗公审后下令处决,直到延髓被破坏前一刻都未清醒。他之所以能苟且偷生这么久,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局势发展太快,无人有暇顾及他这样的小人物罢了。
此一事件发生后,政变者才认识到,支持他们的其实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人而已。那是因为,政变的发生根本就没有根植于民众,政变的宗旨又与民众的愿望相去甚远,失败乃是当然之事。
秋风萧瑟,泛黄的梧桐树叶扬起而又飘落,无言地述说着历史的动荡起伏。
终于,到了今天,海尼森自治领政府已经回复了同盟建国初期的清明和实干精神,在政治经济建设上交出了比较良好的成绩单。
虽然巴拉特星系自然资源匮乏,经济结构消费性很强,但是在自治领刚建立不久,便由亚典波罗签发政府主席令,对前同盟腐败的高级官员进行彻底的清算。不追究还不知道,竟然仍有那么多的蛀虫和恶棍在隐匿潜伏。这在当时激起了极大的反响,昔日手掌大权的官员们怒吼连连,在亚典波罗辛辣的手段下丑态百出;而民众则欢呼不已,尽舒数十年的闷气。对自己政府的腐败,海尼森人自然知道的比谁都清楚。处理的结果,在罗严塔尔手下的漏网之鱼中,一大批罪大恶极的首犯被处以极刑,更多的从犯锒铛入狱,巨额的赃款和非法企业的没收极大的充实了府库。
自治领政府将得来的款项全数运用于投资和调控事务,同时制定了各种刺激经济发展的政策,再加上管理范围大幅度的缩小从而使得政府的透明度相应的大幅度提高且运作也更加的容易。因此,帝国海尼森自治领的发展比人们预期的要好的多。当然,毕竟由于先天和后天的限制,不可能有象费沙或奥丁那样发达,经济始终在中等水平徘徊着,平静无波。
实际上,作为银河帝国的附属领,海尼森除不保留军队外,拥有完全的立宪、司法、行政和税务权,相当于独立的国家。另外,在海尼森条约中又明确规定,基本减免一切不必要的出入手续和禁止贸易壁垒。显然,这对海尼森自治领来说也是相当的有利。如果帝国实行封锁政策的话,自治领就将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晚风掠过,微微带着寒意,路人稀稀落落。在失去了首都地位和杨这样伟大人物近一百年的今天,海尼森人们的心中是否有着些许的寂寥呢?我起身回到了饭店。
由于参观地点是随意的,我在海尼森游览的这段时间中,无论去哪个景点,只要凭着旅行社的牌子,就可以得到很好的服务和解说,所以我第一站就定在了银桥街二十四号。
B栋6号,一座普普通通的小房子。屋前是吸满阳光的草坪。屋子本身朴实无华,虽说算是高档住宅,但也平常。
老实说,杨住在这里的实际时间并不长,全加起来也没一年。唯一有点纪念意义的就是,他曾在这里遭受过袭击。
从第三次亚斯提会战殉国者告别仪式上拉着爱德华·杰西卡离开并送别她后,回到宿舍的杨发现了一群头上围着白巾来进行家庭访问的小丑。
小丑们有四十多人,自称是什么“忧国骑士团”,闹烘烘的说什么要弹劾杨在下午会议上的“失礼”的举动。
他们的装扮使我不由想起了远古时代,地球上的某个有着所谓“美”的名字却丑陋的国家曾出现过的一个极右翼团体,该团体的名称叫“ 克尤·克拉克斯·克兰”,念起来象扳动枪机的声音,又简称3K党,专门从事迫害有色人种的活动,臭名昭著!他们的标志便是人人头上围着白巾,遮去了面目。想不到他们又被“绝世的爱国者”(杨威利语)特留尼西特复活了,成为攻击和平人士的暴力工具。
由于有特留尼西特这个大老板作后台,“鱿鱼团”们自然横行无忌,这从他们竟敢使用军用的非火药性小规模住家爆破弹就可见一斑。
这群人音量极大,不过,要说恬不知耻也到未必,至少,他们还会用布把脸蒙起来,好挡住他们那些个丑陋的面孔。这些少壮的大老爷们,口中喊着爱国的口号,骚扰着真正爱国和正义人士,却胆子小的很,参军都不敢,更不用说在前线服役了,搞不好,破了针尖大的一个小伤口都会喊疼的:杨仅仅是用高压水龙给他们洗了个澡,他们就哀号着四散奔逃了——当然啦,打起别人来可不含糊,不管男女老少,都能痛下杀手的——这还真是没有充分理性的人做不来的!
曾经有人说过,如果全银河的墨水公司进行竞争,比较谁能制作出最纯、最黑、最高档的墨水,那么海尼森英克尔公司一定能够稳稳胜出,因为它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鱿鱼团”们的“良心”是最合适而难得的原料了。
当然,他们干的还不止这些,“广场焚书事件”也是他们的杰作之一,在一个一向来倡导公平民主、言论自由的国家竟然做出学习远古封建主义帝王的举动来——虽然没有人被活埋,但后来暴打爱德华委员会成员也差不多了——真是可笑之极,无怪乎杨要称之为“末期症状”了。
到了后来,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又加入了地球教,果然证明了特留尼西特与地球教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其中几个人还参加了刺杀杨的事件——终于好不容易在反对帝国的事业上作出了一点贡献。这些“斗士”们大都阵亡于帝国在海尼森上进行的对地球教的清洗中,所剩的少数人又在亚典波罗的公开审查中全部被迫献身,终于未能完成他们甘当走狗、搅乱混水、全身而退的伟大志愿,憾甚!憾甚!
我轻轻地吐了口气,将心中的不快一并呼了出来,过了一会儿,作出了临走时订购一套上好茶具和两打锡兰红茶的决定。
一转眼又到中午了,该是考虑在哪里解决午饭的时候了。我茫然地在路边踱着步子,一时竟想不起来该去哪里吃才好。这时,一对小情侣走过,偶尔飘出的谈话碎片表明他们似乎也在讨论就餐的地点。其中,“三月兔亭”这四个字拨动了我的神经。
三月兔亭!的确!我怎么一下就没想起来呢。
当然了,一想到这里,我就立刻查到预定电话并取得了一个席位。总不能让杨犯过的错误再次发生在我的身上吧。呵呵。更何况,在这陌生的地方,也没有认识的人会碰巧邀我共坐一席。
三月兔亭,并不是最高档的餐馆,却以浓厚的怀古风格、独具风味的料理和优雅的用餐环境而闻名于素养阶层。服务生都是上了一点年纪的大伯,配上复古的暗色调处理,让人觉得闲逸而舒适。坐在这里,使人不由地感觉时空变幻,仿佛置身于同盟那鼎盛的日子当中。所以当杨在海尼森时,每逢有重要的喜庆或要事的宣布,总喜欢到这里来就餐了。富有绅士气度的格林西尔上将就更不用说了。我一个人慢慢品味着精心制作的菜肴和七九五年份的甜酒,感到美中不足的是,如果能和某人一起坐在这里,轻声讨论着同盟悲剧性的历史,让思想在碰撞中偶尔闪出耀眼的火花,那该多好。
由于在三月兔亭休息的太久了,出来后已经是下午三时半了。只好就近到比克古爷爷的故居瞻仰了。
说实在话,那也确实是很普通的房子,如果不是因为比克古爷爷在其中居住直到他最后的出征,恐怕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吧。
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何一提到比克古,大家都称之为爷爷,想起的也都是他七十来岁的样子呢?他也年轻过,也曾经是少壮的下级军官,只是,那时候的他几乎没有给后世人留下什么鲜明的印象。看来,人们总喜欢将历史人物最光辉的阶段或意外死亡时刻的形象作为他的代表肖像存留心中。而比克古爷爷则是在他的暮年成为同盟军除杨以外唯一的核心人物,又在退休后放弃了安享晚年的待遇,从容赴死,为同盟残存的民主理念而殉道。所以,这位老人不仅赢得了原同盟民众,也赢得了帝国民众的尊敬,以他白发苍苍的形象,永垂青史。
既然来了海尼森,有一个地方总是不可不去的,那就是罗严塔尔元帅的总督府。
单从总督府来看,建筑上没有什么特色,不过,在开国的功勋彪炳的将帅群中,罗严塔尔却是最特别的一个。他的特别之处不但是在那不同颜色的双眼之上,更在其为人处世上。
罗严塔尔的花心是出了名的。相对于帝国其他的著名人物,没有一个人的绯闻及得上他的十分之一,和他有过关系的情人可以以连队为单位进行计算。他那端整而无可挑剔的容貌加上双色的眼眸,在女孩子们的眼中,散发着无可抗拒的邪异魅力,她们大都梦想征服他的心,而他在和她们中的某人交往时从不对其他的女人假以辞色的习惯,让女孩子们更加确认着自己的幻想,以至于在她们被抛弃后还一直以为罗严塔尔爱的只是她一个人。
所以,大家说,罗严塔尔的冷酷也是出了名的。因为在如敝履般抛弃那些女孩子之后,罗严塔尔对她们的态度就象是陌生人一样淡漠。
但是,他最出名的,还是在乌鲁瓦希事件之后,高举叛旗,背弃了自己的诺言,想要打倒他一直效忠的主君,随即战败身死,留给了后人无数的悲哀和感叹。
其实,在我看来,罗严塔尔是一个矛盾的人,他的矛盾在于拥有自己野心的同时还有着对莱茵哈特的钦佩与尊敬;他对他人甚至自己的冷淡和他对美好的向往——那是他自认为永远也得不到的美好。但他的野心并没有大到要造反的地步,他造反是被逼的,被形势和自己的野心,自尊心逼的!他的野心造就了他的功名与地位,也造就了他的死亡。他和莱茵哈特是有矛盾的,同样野心勃勃而有才能的君主与臣下的关系是紧张而微妙的,当他低着头时是被信任与服从,可一旦他抬起了头,巨大的碰撞就是不可避免的。罗严塔尔在碰撞中必定要输,因为他缺少霸气,缺少那不可一世,舍我取谁的王者的气概!创业的君主之才与守成的君主之才有本质的区别!并且在他心中还有对莱茵哈特的崇敬和愧疚,而莱茵哈特只有愤怒。他本人并不想叛变,所以他最后才会替莱茵哈特除去特留尼西特这个祸害,才会交代米达麦亚“皇帝就托付给你了”。
罗严塔尔也是脆弱的,他始终无法摆脱幼年和童年的阴影,这造成了他有点畸形的性格,他在感情上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但他内心深处也渴望着美好的人生——他得不到的人生。因此他喜欢米达麦亚的人生,并在一次次的生死考验中和米达麦亚结为生死之交。他能找到米达麦亚这个好友是他的幸运,米达麦亚则可以和任何正直勇敢的人成为好友的。他和爱尔芙蕾得·冯·克劳士的畸恋也是由此产生的,并且讽刺的是还有了个孩子——幸好交给了米达麦亚。
罗严塔尔的用兵也是首屈一指的,智勇双全,不象杨,偏于智,米达麦亚偏于勇,莱茵哈特则本质好战。这方面他仅次于齐格。他不太可能赢得了杨,但可以两败俱伤,决无大败!罗严塔尔一直是奥贝斯坦最大的心患,被比喻为猛禽的他确实是栓在身边比较好。他如果继续存在下去,以一个重要的功臣了此一生也不是不可以,但这应该不是他内心最深处所希望的。如果野心之翼被压抑太久的话,一旦伸展开,所造成的混乱就远远不是双璧之战所能比拟的了。当然,另外的说法,在莱茵哈特死后,失去了强大而不可打倒的对手的他沉淀在灰色中默默的死去也并非没有道理。我们虽然为他的死而叹息,但却不会认为他的死法有何不妥,他是因剑而生的,他是英雄;背叛是英雄的特权,因剑而亡也是他的特权。
离开总督府后又参观游玩了几个旅行社推介的景点。可是,除了一个自然度假村的风光比较秀丽独特外,其余的人工娱乐景点实在没什么新意。要知道,有什么新玩意新点子,费沙人都想的出来还做的到,而自然的景观,又有什么地方能及得上奥丁呢。所以,我还是以参观历史人文古迹为主。
而历史景点中,还有一个比罗严塔尔的总督府更为重要的建筑:海尼森国立美术馆!总督府是集实用性和压迫感于一身的官邸,国立美术馆则是融华丽的艺术感和调和性为一体的观赏性建筑,且与之联系的人与事,也要更加奢华和深刻。
该馆自建成以来,就是同盟高级领导聚会之所,其中更有一片美丽的冬蔷薇园,深得莱茵哈特的喜欢。因此,莱茵哈特数次在海尼森,都下榻于馆中的招待所。
第一次在海尼森的土地上滞留,是在巴米利恩会战结束、刚刚征服了同盟之后。他在此暂时居住直到签定了“巴拉特和约”。然后留下了连列肯普这个失败的事务官回到费沙去了。
想到这里,突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疑问。在巴米利恩会战时救了莱茵哈特一命并迫使同盟投降是希尔德、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三个人的功绩没错。事后,莱茵哈特也重重奖赏了双璧,而对功绩最大的希尔德,却仅仅说了一句很不高明的道谢的话,其他的奖赏可以说是基本没有。这完全就不是对待部下该有的态度,可以说是既不公正又不公平。莱茵哈特那时候对希尔德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呢?既非亲人,也非部下,更不是情侣,可以说是一种完全信任而又暧昧的关系吧。只是二位当事者本人却都未意识到这点。现在看来,对于自己的妻子确实无须如此客气,但在当时情况下,不知情的人中也有感到错愕的吧,相反的,知情人却都未发现而把它当作理所当然的事情了。现在考量起来,还真是十分有趣特别的事情。
莱茵哈特第二次踏上海尼森的土地,却也是第一位银河帝国的皇帝踏上了海尼森的地表——因为他上次来时还未登基。此次,新帝国历二年二月二十日,他就在国立美术馆的冬蔷薇园中发表了著名的“冬蔷薇园敕令”,辛辣地在同盟实际已经灭亡的时候,以帝国的名义承认其过去作为独立国家的存在。
而在三月一日发生的大火灾中,冬蔷薇园侥幸逃过一劫。本来是无意的火灾,由于必须要有个交代,“鱿鱼团”们便成了替死鬼。和地球教密切往来的不幸的他们,正挡在了帝国军一项不成文的法律之前:凡是和地球教有关的人事,即便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是可以加以弹压。很讽刺的是,非正当的理由却产生了异常正确的结果。除了少数人逃跑外,大部分落网并遭到严惩。
随后便是令人感情复杂的、罗严塔尔的旧同盟领地总督的任命。
当然,冬蔷薇园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被焚毁的厄运。宇宙历八零一年六月十三日,“鲁宾斯基的火祭”烧掉了国立美术馆的大部分,其中包括大量珍藏的艺术品。而冬蔷薇园也被前来救火的人们完全破坏掉了。如同冬馆一样,在数年后亦被重建,听说还是帝国拨的专款。毕竟,如果不是毕典菲尔德的果断,我们的莱茵哈特陛下就要提前在此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往事在淡淡的晚烟中散去。薄暮冥冥,花园中,早熟的冬蔷薇已迫不及待地绽放了娇嫩的花蕾,或红或白,或黄或紫,在深秋的夕色下争芳竞艳,散发着醉人的气息。天空中群星欲上,准备在光辉夺目的太阳落下后,尽情展现着自我的风采。只有在那个时候,它们才有机会赢得人们的注目。瑟风渐寒,送来落叶的低语,将夜的黑纱均匀地铺展。
史诗般波澜壮阔、辉煌灿烂的时代已经落幕了。与费沙的奢侈招摇形成对比的是,今天的海尼森人,在外力下推翻了腐败的政府,没有了首都的矜持,摆脱了英雄的幻想,努力用自己的双手创造着生活,过着平淡而充实的日子。
在这次海尼森之行的最后一个夜晚,我以昂贵的价格获得了在美术馆居住一宿的权力,得以和莱茵哈特在相同的地点,相同的角度,眺望着同一片星空——那海尼森人,以及杨和尤里安共同眺望过无数次的那片星空。星空是忠实的,它几百年如一日地守护着人们,世事的变迁、人间的沧桑都不能改变它分毫。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