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面 Mariah Carey
——Through the rain
躁热不安的等待，从来不会让萧然感到有什么可压抑的，看着那些人吧，脸上写满了“奴隶”二字——分数的奴隶啊！
窗外的天空昏黑得可怕，天空压抑着的眼泪，总有满溢的时候，这让萧然想起那样的一场雨。
那天和CoCo见了面，她还是那样，但是萧然却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从她眼里看到了陌生的脸。她少有了以往的洒脱和弱智，其实，很多人都喜欢嘲笑弱智者的憨愚，殊不知，少点什么的简单才是最大的快乐。
在萧然脑海里，CoCo其实从来不会计较什么，整天嘻嘻哈哈个没完没了。那天CoCo的眼里分明透着一种黯淡的抑郁，沉默从来不是她们的交流的方式，她们也从来不会介意在高雅的茶莊里收到别人鄙夷的眼光，就像毫不介意价格不菲的香茗。
或许，那天的开场白就预示了这次会面将成为萧然永远的痛。
CoCo说：萧然，你真像你，真的，这样才是真正的你。……你真好。
“废话，不像自己，难道像你这样白啊！”
“不是，只是觉得这样的你，才是表里如一的，像我这样活着太累，那天看见Jason的消息，我又没勇气再活下去了。”
“……”
“其实,真的,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CoCo，不是我说你，如果真要死，那不早死了，别傻了，谁会这样为了让自己本色不毁，去结束自己了，别说选择死了，就是叫你去穷几天，你也恐怕有点难噢，不过死之前，别一声不吭就走了，好歹保险的受益人也应该是我吧！”
萧然惯有的嘻笑泛起茶杯里龙井乌龙的涟漪，化开一层层热气。
CoCo那时的冷寂，僵硬了萧然的表情，忽然有点害怕，CoCo变了，可，我没与她一起变啊。
“知道吗，不可逾越的是32岁，我想，不在沉默中消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我想，爆发的疯狂不适合我，或许，前者留下的伤痛会少一点吧！”
萧然眼睛有点累了，忽然好想在酸痛中看清CoCo的模样，一袭长发，却掩不了双帘的低愁，白皙清秀的脸使人想起对林黛玉的怜惜，苍白得连此刻的空气都被掠夺了原本的干暖，变得温冷而又浸人心骨。
茶莊里的音乐如此耳熟，Mariah Carey的嗓子从来就是让人彻头彻尾地折服。窗外的天空，已经不再，黑暗的喧嚣，打消了此刻萧然心头涌上的伤感，昏红中，CoCo还是双眼呆呆地细抿着茶，它们同样有沁人心肺的清香和甘涩。
“CoCo，如果你真的决定好了，那就这样吧，虽然，我很不愿意这样，虽然一个人在这里喝茶，或许真有点闷，可是，我也很为你感动，为了自己的执着而有勇气出做，至少……我还没有勇气，就这样一直耗着，拖着，累着……
听——Mariah Carey的《through the rain》，我想，我目前还不能穿过这场雨，淋雨的感觉是彻头彻尾的冷，从头到脚的痛，而结果则是里里外外的湿。”
“如果，这是最好的结局，那我只好祝福你了”。
CoCo摇摇头，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你真好玩，还以为你很洒脱，什么都不顾忌，看来，还是我最白痴了。”
“哪里，我只不过稍微吊儿啷当一点吧。说不定，我忽然变得白痴时，也一样……”
CoCo眼里一亮,咧开嘴大笑，一直笑，在这样连呼吸都很小声小气的地方，这笑显得特别刺耳，萧然怔住了，她感觉到她笑中的刺耳，疲惫，一种撕心裂肺的苦楚。萧然再也禁不住索绕在耳边的压抑，分明听到什么东西在流淌，和着血的泪滴落在她怀里，她要紧紧地抱住CoCo，她害怕连再嗅一嗅她齐腰的长发的味道的机会也没了，感觉仍然那样萦绕得让人心醉，心碎。
萧然知道——日子——不会久远了。
混沌里，掺杂了不期待的发生，但它还是在继续吞噬 ……
萧然接到一个电话，呼地冲了出去，此刻，窗外的闪电划破了沉闷的宁静，雨水滴落的是打翻了的心瓶，残缺不全的碎片刺破萧然的双眼，早已干涸的眼泪穿孔而涌，溅痛了萧然的脸颊。
夏天的暴风雨给人不期待的凄美——CoCo只留下一句话：萧然，好好的。
打落空灵的散落的伤痛，只有萧然能解，风雨中奔跑的身影在寻找那片已经飘摇的灵魂。
CoCo说过：我要让这条江洗净污浊的我，延续本色的永恒，用我出生的方式还给让我出生的空灵。
萧然在滂沱中看不清江水的怒吼，雾水模糊地腾起的凄绝在萧然的眼眶里刺痛了清晰，泛起红红的血光。
跟着跑出来的父母带着萧然落魄的心，回家了，面对这样的父母，萧然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
沐浴露的馨香让萧然感到了一丝安全，同样的味道给了萧然不一样情感，她知道，还在继续，她还在，在继续……
房间里飘荡着《through the rain》，萧然忽然想起，刚才淋过了雨，发疯似地寻找那张脸，那个身影，那样一个白痴……旋律中，茶莊里的她让人心惜，而此刻，凄凉的空气中，幻影的游魂仿佛就在身边游荡、飘摇、萦绕。
萧然忽然想起了今天——8月17日。好恨自己早就该这样清醒地觉察到。今天是Jason的父亲的忌日，CoCo选择今天，是想让Jason度过32岁的生日吗？用她自己去换……？
Jason是一个31岁的日本人，他是死亡美学主义者。
CoCo正是受了他的影响，从他的书中汲取了死亡美学的思想，这是后来才知道。在他9岁时，Jason的父亲把他叫到眼前，拿起刀，自刎。Jason发疯地认为人是不可以逾越32岁的。挚友在32岁生日的前一天死于车祸，更让Jsaon的头脑清晰地出现一个现实：本色的自己，保存原有的干净，洒脱不受玷污的本性的自己只能保存到32岁。父亲抑郁了32年之后，还是选择了保持永恒的自己。与其要受到世俗死水的改变，玷染，不如让真我的自己在一瞬变为永恒。
萧然忽然想起玛丽莲·梦露的话：让自己在年老时也保持美丽，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在年轻的时候就死去。
萧然完全理解CoCo的做法，只是她内心的矛盾交织着那种面对失去的空洞。
萧然趴在桌子上，在日子上写着：“任江水淹没我的浊发，我的灵魂便在江水中洗净，不带走这个世界的一尘一土。”
萧然闭上了眼睛。
B面 Mariah Care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