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是早池峰山,西边是南昌山和东根山,北边是岩手山和姬神山,从高山上流下的中津川,通过城镇流到樱马场下面的北上川。像画一样漂亮,整个日本再也没有这样的地方了。”吉村贯一郎的声音还在耳际萦绕,电影却已落幕。一个人到来京都,然后在酒席间描绘着南部家乡的种种,脸上是一脸的幸福,这是一个地道的小人物,在急剧变迁的历史洪流中挣扎着,努力着,有所为,有所不为,嬉笑之下,却有着坚持。如此的小人物用剑去迎向枪炮,然后在垂死的时候想着妻儿,这样的桥段或多或少总会给人带来些感慨吧。
《壬生义士传》主要是描述了吉村贯一郎这个人物,由于生活窘迫而加入新选组,直到鸟羽伏见战场上他挥剑独自冲向高举锦御旗(这面“锦御旗”是由岩仓的谋臣玉松操独具匠心设计的金色的日和银色的月相对应的图案,然而自中世以来也被用于讨伐朝敌的“官军”旗印。)的萨长军队阵营,重伤后找到自己的番主请求帮助,却不被接纳而被要求“切腹”自尽。
虽然《壬生义士传》是2003年的作品,由于先看了大河剧《新选组》,因此对于《壬生义士传》里的演员有一种错乱的感觉,堺雅人饰演的冲田总司总感觉是山南敬助,佐藤浩市饰演的斋藤一,也让人感觉分明是那个叛逆嗜杀的芹泽鸭。《壬生义士传》对主人公的选择很好,切入点也相当出色,这种再创作的手法也比较常见,比如说前篇评论里提到的《新撰组异闻录》也是属于这种手法,因为新选组的主要干部已经为广为人们所知晓,人物形象及性格也已基本定型,进行再创造相对来说较为困难,于是便从一个缺乏史实资料某一人物入手,然后丰富这个人物的形象,从该人物的眼中去看新选组,去重现那个特定的历史舞台,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人们的脑海中又多了一个形象饱满丰富的新选组成员---吉村贯一郎。以后,当人们看到中井贵一,就会想起吉村贯一郎和这部电影。
如今人们站在历史的“高度”,回过头来看,可以淡淡的说:“新选组”这个组织本身就是一个悲剧性的存在,在幕府势力已经式微之时,身处在即将沦为国外列强殖民地的危险境地,这个组织的成立本身就是幕府最后的延口残喘,螳臂挡车去阻挡历史的前行,去延缓维新的成功时间,最终落得个惨淡收场也是必然结果吧。”人们可以选择如此淡淡的“评点”,但微微皱皱眉头、嗟叹几声却似乎更加合乎人们内心的真实感受吧。既然已经是“悲剧式”的存在,更多的郁闷是不被群众所主动需要的,因此出于调节大众情绪的考虑,后来者再创作关于这个组织的故事时一般都会加入搞笑的情节来冲淡一些“悲剧”的色彩。像大河剧《新选组》的前十集让人感觉这几乎是一个搞笑片,像《新撰组异闻录》里的红发鸡窝头,再则就像该影片中的主人公吉村贯一郎。中井贵一那种抑扬顿挫的音调,嬉皮的笑脸,畏手畏尾的动作,就是该片中的喜剧元素,跟佐藤浩市饰演的斋藤一形成鲜明的对比,这种对比更加反衬出像斋藤一这样对杀戮已经麻木不仁的新选组成员当时真实的心理状态。影片一开始,和永仓新八的剑术比试已经表现出了吉村的剑术非凡,到夜间聚会时,斋藤一在听了吉村大谈家乡和妻儿如何如何之后心情十分烦燥,唤其一同夜行有意杀之,却因为吉村的剑术并不输于自己而难以取胜,便收剑说自己只是对他“试探”一下,这段灰色幽默的情节很好的描绘了两人截然不同的性格,而吉村正色之时对于自己剑术的自信,让人们发现了他另一面的同时也为随后的情节打下了一个很好的伏笔。剧情的展开采用不同时期穿插描绘的手法,老迈的斋藤一到一家私人诊所给孙子看病,而这个医生却正是吉村贯一郎的学生,也是他那个番主好朋友的儿子,从诊所内所放置的一张吉村贯一郎泛黄的老照片,斋藤一开始了回忆……通过医生的回忆,斋藤一补充了对吉村这个人的认识,也让观众看到了一个有血有肉,形象丰富的主人公。他可以厚着脸皮向魔鬼副长土方岁三要多点钱去买把剑;升为监察方后在众人面前他毫无顾虑的当面问土方俸禄是多少,在得到一个月是“50斤米”的回答后,他对每一个人致以充满感情的“感谢”真是让人笑倒,尤其是斋藤一那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可以隐瞒斋藤一杀队友的事实而目的只是为了要一点封口费,这都是为了表现这个人物喜爱钱财,人们往往是口是心非的,当开始反感于这个人物的品质时,却发现其实吉村的爱财只是为了能够寄多一些回去,以便能够让妻儿过得好一些,这也引出了吉村上京都加入新选组的真实目的。在那个乱世之中,有多少人是为了所谓的“大义”而投身到血腥仇杀之中的呢?有时候,壮士其实也很落寞,最初的目的也许只是为了能够取得一些温饱而已。最初在江户集结的“浪士组”,以及后来扩招之后的新选组,如果没有一定的俸禄在前,能够坚持到什么程度还是一个大问题。但当伊东一派以更为丰厚的俸禄引诱吉村加入时,他却以“已经有过一次背叛而不想再有第二次”为理由断然的拒绝,这样对照鲜明的描绘让人们看到了另一个吉村,当他独自挥剑冲向萨长的阵营时,这种前后对照给人的冲击达到了极致。你可以说吉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哀小人物,你也可以说吉村有着武士的品质,你可以说他是一个愚蠢而不知所以的家伙,你也可以说他的所作有为绝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你甚至可以说他是一个小丑,你也可以说他其实也有着可贵的品质。每个人心中各有一个不完全一致的吉村贯一郎,或雷同,或不同,于我来说,他在弥留之际数着钱并计划着给妻儿不同礼物的场景在我脑海中浮现的时间最久。
愚忠和尊严重要?还是生存下来重要?坚持是一种品质,或是能屈能伸更为难得?不到那种时刻,无法轻易给出答案,也无法给予“随便”的评论,如此,罢了。
另外,至于本片当中有一些时间上的错误与史实的不符,并不在这里加以评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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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吉村贯一郎历史资料,感谢天香小筑冲田宗治提供的资料。
吉村贯一郎
天保11年(1840年)~庆应4年1月3日(1868年1月27日)
享年29岁
南部盛冈藩出身
北辰一刀流
本名:嘉村权太郎
吉村贯一郎是南部盛冈藩一个下级武士的次子。立志习武的吉村剑术精湛,入门当时盛冈藩内流行的新当流后不久就崭露头角。同时,吉村也是个相当有学问的人。
文久3年吉村来到江户,加入了北辰一刀流的玄武馆,向千叶周作的继承人千叶道三郎学习剑术。这个时期的道场经常成为人们谈论国家大事的地方,吉村在这里受到了尊皇攘夷思想的熏陶。庆应元年,吉村贯一郎脱藩。因为五口人的家庭非常贫穷。于是当已经名震天下的新选组前往江户募集队士的时候,吉村毅然决定加入新选组。抱着“将‘诚’贯彻终身”的想法吉村把名字改成了贯一郎。由于吉村在文武两道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同年秋天吉村被任命为诸士取扱役兼监察,然后又被提拔为和冲田总司、斋藤一、永仓新八三人并列的剑术师范。吉村曾经两次和近藤一起前往长州,并和山崎留在当地对长州进行了长期的调查。庆应3年,新选组被授予幕臣的地位,吉村被赐予“见回组并”(与见回组同等)的地位。据说吉村因为能够寄给家人数目不小的一笔钱而感动得哭了。
虽然吉村是剑术师范,但是关于他斩人的公开记录很少。天满屋事件中,吉村担任三浦休太郎的护卫,但是没有留下斩人的记录。大概是因为他同时身兼监察的职务,平时多隐秘活动。另一方面,在土方的授意下,吉村作为新选组的交涉人相当活跃。
庆应4年正月,鸟羽伏见之战中,吉村贯一郎不幸中弹战死。享年2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