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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雨幕[类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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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别: 新手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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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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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雨幕


她站在木桥之上,听着雨声窸窸窣窣,雨滴噼啪地摔在艳红的纸伞顶,不及降落地面已是粉身碎骨。眼中的波光流转映着缓缓流淌的河水,点点涟漪泛起在河面,雾气也笼罩了她的心。天空乌云密布只剩一片灰暗,她已忘记了流泪与叹息。
一串平缓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逐渐靠近,在她身后停止。一个男人深沉的声音,说,虽然是多管闲事,这里的水比看上去要浅得多,如果要自寻短见的话还是另觅他处吧。
她一惊,随即转眸看着那戴着斗笠的身影掩饰般地轻笑起来,我看起来,真的那么忧郁么?我只是,只是在这里,眺望河川罢了。对方沉默中透露出丝丝怀疑。
我不会做那种使人哀伤的事的,谢谢你,再见了。这样微笑着道别,她转身走上反方向的道路。

他看见鲜艳的伞盖下一个苍白的身影站立在那里,天地间由于雨水的连接而灰暗地融为一体,她那样肃立着,尽管有伞的遮拦,还是渲染了雨水的气息。他看着这个女人,知道她随时会像一片凋零的花瓣,轻盈地飘落在水面,就此了结,只因由她内心溢出了枯涩的忧伤。
在这个时代,人们都自求多福无暇顾及别人的死活,向来沉默寡言的他却在此刻开了口。过去在旅途中他重视的只有腰间的佩刀与那两个人的纠绊,现在,她却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视野中,令他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听到她笑着解释,笑着道别,踩着水花的声音渐渐消失,或许自己确实多事了,这样想着,继续迈步向前,走自己的路。
雨仍淅淅沥沥下着,仿佛永不会停止。


大概这就是所谓天意,开口想买一串烤鱿鱼时,却发现面前是曾打消她轻生念头的武士。她好奇地看着这个男人,他抓鳗鱼时笨手笨脚搞得水花四溅,切鱼时竟抽出了腰间的武士刀,竹签穿得也乱七八糟,还把鱼肉烤成了焦炭。真是个有趣的人,一个卖烤鳗鱼的武士。
不知为何,自己竟兴致盎然地帮他招呼起了生意,一步一步教他烤鳗鱼。心里的绝望,悲伤,无奈,不甘,眨眼间烟消云散,她真心地笑了笑,甚至毫不在意地咽下他烤焦的鱼肉,恩,我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鳗鱼。这样开着玩笑,看那个男人一脸不情愿地递上来一杯水,又笑着道,这个时候应该用茶。
享用过这样一顿“大餐”后,她站起身走进雨幕,这样,也算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吧?当明天到来,她便将要告别这个有趣的世界,以另一种方式度过余生了。
艳红的伞轻轻靠放在摊位前,她再一次走上反方向的路,却不再回头。

这个想靠打工卖鳗鱼转赚取路费的男人已经有些手忙脚乱了,滑溜溜的鳗鱼在他的手间游动,怎么也不肯乖乖就范,而她一边说要掌握鳗鱼的呼吸,一边挽起长袖示范给他看,而且开玩笑地着责怪自己用武士刀切鳗鱼是会有报应的,又容忍了他对插竹签的一窍不通。
当她仔细地吃掉自己烤失败的作品时,他感觉到这是个有趣的客人,一个会帮忙做生意的客人。然而也是个令人深思的女人,她说鳗鱼和女人一样,越是用力抓越是要逃跑,她说自己明天起就会进入与外面世界隔离的妓院,她说可以自由到处走动的最后一天非常快乐,她说谢谢你,她说再见。
雨水亲吻着她的发髻她的肩膀,她再次消失在雨中,却不再回头。
雨仍淅淅沥沥下着,仿佛永不会停止。


她坐在围栏之后,有些惊奇,对他的到来。他戴着自己的斗笠,将艳红的伞递上,昨天,你忘了带走。她有些许的感动,你是专程而来为我送这个的么,谢谢,但是我不会再到外面的世界去了,所以不需要这个了,如果,如果不嫌弃的话就留给自己用吧,你看,你身上都淋湿了。她伸出手,顺着雨水的痕迹抚过男人的面颊,指尖在下颌停留。
她身后传来老板娘的招呼声,将手收回,她要去接客了。刚刚站起身,男人又开了口,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名字?她忧郁了一下,我叫紫乃,这个名字,现在也不再需要了。你呢?他答道,仁。
她回过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他绽放出最后一个纯洁的、温柔的、美丽的微笑。谢谢你,仁。
又一次夜晚降临,她看见灰暗的天地被雨水相连,而他撑着艳红的伞一如昨日注视着她。回去吧,不要再来了。她无情地说道,会影响我做生意的。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相隔围栏,他注视着衣着华艳的女人,昨天他本是为她送来遗落的雨伞,却沉浸在她纯洁的温柔中,最后一次了吧,因为她已经被冷酷地推入另一个糜烂的黑暗世界,从此光明不再,而自己也知道了什么叫痛彻心肺。
蛮横的下人们用力踢打这个没有钱却敢两次来到妓院的男人,他的手摸向腰间佩带的刀,握了握,却终究没有拔出,任由自己跌倒在泥泞中,拳脚像雨点般砸落在身上。
因为他心痛了,因为他对紫乃动心了,此时此刻的他,不是什么威风凛凛技艺高强的浪客,只是一个为紫乃,为那个纯洁又温柔的女人动了心的凡夫。
带着一身伤痕累累,和那把被托付的艳红色雨伞,他在灰色的雨中跌跌撞撞,大概,昨天的她,也是有着这样枯涩绝望的心情吧?而现在的她,是否正在承受纯洁如她无以容忍的污辱与莫大的痛苦?
雨仍淅淅沥沥下着,仿佛永不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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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手里举着那一把艳红的伞。他从同伴那里借来了钱,临进房时老板向他要那腰间的武士之魂以保管,他毫不犹豫地交给他们——多少次,当他们的旅途由于开支困难几乎无法继续下去时,他都不愿这与他生命同等重要的配刀和自己分离。而现在,他已经做出了选择,知道这次是心甘情愿动了情。
听她娓娓道出自己的遭遇,嗜赌成命的丈夫挥霍完了家产,逼迫她靠出卖肉体养家糊口,而当初自己的父母曾因自己嫁给了大户人家而欣慰不已,却想不到最终沦落到这般田地。她不流泪,她笑着说,真正困苦悲伤时笑,是因为不甘心。
一夜春宵,充满了纯洁的温柔的一夜春宵,是否可以这样形容。她对着镜子梳自己长长的青丝,而他仍然安睡在榻榻米上,室内荡漾的气息,在心底描绘出他们没有说出口的那个字,悄悄成型。
再次面对蛮横无理讨要赌资的丈夫的要挟,她无法抵抗也不想抵抗。他冲出来抓住那重重挥向她面颊的手,却听见她脸上带着被殴打痕迹的红肿哽咽着说,放开他。

——看样子,雨一时不会停了。
——雨停之后,就要离开吗?
——我大概还会在这里逗留两三天。
——……。
——我希望雨永远不要停。
——哎?
——这样,我就可以永远留在这里了。

那时她又笑了,说,现在可不会有人再说这种话了。
就算昨夜有这样的对话,她还是挣不开悲惨命运的枷锁。
雨仍淅淅沥沥下着,仿佛永不会停止。


次日,他说,对她,不是同情。尽管同伴以绝交相威胁,仍是毅然决然选择了他纯洁温柔的紫乃,没有带刀。

——离开这里吧。
——怎么可以?跑到哪里都会被追回来的。
——如果去了缘切寺,或许可以得救。
——与其在寺里三年闭门不出不能与你相见,我宁愿在这里等着你到来。
——那时在桥上,其实是想一死了之的吧。
——如果不是你阻止了我,现在我已经……

她抬起了光洁的额头:走吧,我们一起。
他和她在石板路上奔跑着,木屐踩起水花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雨仍淅淅沥沥下着,仿佛永不会停止。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从不曾松开。
就这样奔跑着,逃离着,挣扎着,用两颗彼此相拥的心,用他们彼此的深情向命运挑战。

最后一个抉择时刻,她不再看假惺惺哀求的丈夫一眼,不屑地甩下零散的铜板,这是曾经作为你妻子的女人的价格,我被你玩弄的人生到此结束了。不堪回首的过去被摒弃,她踏上驶向缘切寺,驶向未来的小船。不知何时雨住了,河面上飘起薄薄的白雾,她看着他推动小船进入水流,一点一点他们之间的距离在增加。仁!她冲向船尾试图再一次与他紧紧相拥,臂弯中却只留下湿漉漉的空气。
脱离了苦难,在彼岸她将等待三年,为了获得幸福。船只远去,雾渐渐模糊了她的容貌,吞噬了她的轮廓,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眼神,不论相隔多远,他都可以感受到她不变的温柔与纯洁,知道她夺眶而出的泪水正在书写她的情。他心头泛起了浓浓不舍与无奈,沉重万分。

三年并不长,但是对于心怀思念而等待的人来说,多么漫漫无期。
雨过,情却无法断绝。
谢谢你,再见了,我深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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