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符印·小望
献给抱膝微笑的孩子
文/罗丹
小望你还记得么？大约三十年前……
对不起他绝对不记得了。……不过如果你回来，我保证我们都会乖乖想起来。我保证。
有一种人说句谢谢都太过真诚，童话书里的巫婆总说这样的人活不久。
大人抱着我们：亲爱的，童话书里的巫婆都是坏蛋最后必死无疑所以她们说的话不用信。
如今走到了这个不前不后的年龄，想学着大人的样子抱小孩有时还会不小心把小孩弄伤而我们也再不可能曲起身子让大人抱个满怀，才发现巫婆其实常说真理。
普贤说谢谢的时候太真诚，无论我对着他怎样大呼小叫你不要那么善良你不要那么好，他仍然张开双手两眼无辜声音清澈：因此我提议，大家合力打败妲己净化人间！
普贤！你这个大蠢材！
太公望让他以一句“呀……”来回应接着隐没在我最招架不住的斑驳网点中。
望骂他，我骂他，爱他的人都骂他，因为心疼他。
封——那边有碎石还有蓝天，可是现在请给我们时间，让我们学会坦然。
小望的传话到这里为止。……接下来我想向大家提出我的建议。
所以如果就这样微笑闭上眼了，请别说那是不小心。
怀抱，地球仪。发色，苍空蓝。头顶，天使环。
他说话温温软软，眼睛里经常透出澄明的光。痛苦的时候微微把眉敛起来，开心的时候微微把眼眯起来。我说了这么些你有没有觉得他是个仙人。仙人？仙人。
昆仑十二仙之一，普贤真人。
不要用他明明像个孩子做什么仙人的蹩脚理由无视他的身份，因为他就是个孩子，从来都是让人心疼的孩子，多少年过去了他也永远是那个样子。
深紫的上衫只够得肩的两侧，他常常就这样不顾自己惹火的装扮把身体曲起来怀里还抱着个地球仪。同学说我是神经病硬要坚持那个东西是地球仪，而我的理由让他乖乖地哑口无言：如果抱着地球仪，普贤眨眼睛的同时守护着谁那样子不是更可爱么？
可是。
他在守护什么呀，只会笑着跟人讲道理。
我也揪着心想你这孩子赶紧回去在最阴凉的地方呆着让别人守护你呀。可是他偏偏不。
偏偏不。
“说起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普贤的？”
“……他偏偏不的时候。”
神——我问过他了，只是我想知道的他都没有告诉我。
小望，给你一些好东西！是我亲手做的鱼钩！
喂，这个钓不到鱼的。
数千年以后，老师们用劣质的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刺耳的噪音口干舌燥地念那句不知所云的话，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那个……老师，姜太公是谁。
我在梦里听到老师郑重地说，傻孩子，当然是普贤拼了命要保护的那个人。
我粗口一出MD拼了命保护有P用自己没了留着要保护的人做什么喝西北风么？梦里的人形终于支持不住严肃的老师状，模糊中我看见一个头顶天使环的孩子抱紧了双膝只露出澄明的眼睛，他说，这样就行了。这样就行了，小望有一个叫妲己的人要对付。他一定要活下去的！
……原来是这样，你所谓的这样就行了，是因为那个人一定要活下去。
我醒来，或者永远不要醒来。
这个做好了离开准备的坏家伙。临走时说一句你还记得么，大约三十年前，我和你也曾经试过这样坐着黄巾力士出来呢！
而后又在太公望赶来救援的时候扔一句为什么要回来枉我还用了珍藏的安眠药。
多么可恶的家伙啊，因为他拼命说这样的话却忘记自己也曾经说过——到时候我会在你旁边的。
好人不应该如此反反复复，失信的时候这样失信，守信的时候又太过守信。他最后确实陪在了太公望身边，连死的过程都让望看得分毫不漏。
事后我检讨，因为普贤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
他是仙人。
演——我只说一遍，你把它演下去，不到落幕的时候不要下台。
他们都说，太公望，永别了。
只有他说，永别了，小望。
把那个懒散的家伙的名字拆分成不符形象的可爱，普贤笑眯眯地叫着小望，小望，小望。
我不知道是谁规定了这么个蹩脚的设定，一定要在人之将逝时来个漫过脸的亮光，决绝又残忍。在那个特写里必定有淡定的眸子，必定有微笑的唇角，必定有那么一声轻轻而又放心的遗言，那不关于财产分割更不可能有孩子归谁的问题，只说一句永别了。
SAYONARA。
巨大的轰鸣伴随爆破震动他的鼓膜，那些碎片里有没有肉沫有没有灵魂神都无法回答你。于是藤崎又是老套地让太公望低下头去只有发遮眼当然看不见半点痛彻心肺。于是我一边自骂“你这个白痴多愁善感到死呀这么老套的剧情十回前就预料到了现在居然还哭得出”一边在哭。该死的没命地哭。
就像仙界大战终于结束之后四不象的一声“主人……”陪衬着太公望抱膝哭泣的样子一般。
就像太公望终于抱膝哭泣如同之前普贤无数次抱膝微笑一般。
义——怪的是我，忘了算这剧的长短。落幕来得这么快，你走时言简意赅。
小望，你就是为了这种事而来人间的？那一年他这样问。
现在他去了封神台，你还会一个人偷偷地去人间玩么？如今我这样问。
要用“结合宝贝”这一招对付闻仲可以让普贤露出那么天真的笑容，他把头顶在 “地球仪”上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他高兴因为那是和小望一起发明的招数，因为那个招数要用“结合”两个字来定义。他们这样便在一起了。永远在一起了。
如同孩子一般的普贤，留下一句“永别”然后走得心满意足，打乱了一干人等的步调，如此的措手不及叫他们如何是好。
SAYONARA。
多少年后普贤仍然出线在望的视野里，出现在只属于望才能明白的领域。
那个望——
是元始天尊杨戬哪吒姬发武吉的太公望。
是完成封神使命被无数人信任的太公望。
是在中国名著里被叫做姜太公的太公望。
是承在“愿者上钩”这话之前的太公望。
而那个望——
只是普贤一个人的小望。
封神演义——明明已经不在了，那里却还有你的背影。我知道，你背过身去，边走边笑。
小望……
要达到目的，总要牺牲一些人。
目的愈大，所牺牲的人愈多。
但我们并不是自暴自弃，这是我们自己决定的事，所以我们既不需要别人同情也不需要别人怜悯，只要有人为我们感到悲伤，就够了……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