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抛弃
燃烧的火堆上,又已重新烤上了食物。几人围在火旁,虽言语闲谈,心中却不约而同回想方才发生的事。
是什么人想要将犬夜叉引至桔梗身旁?
这当非桔梗所为,桔梗应是使用死魂虫,而非式神。
颜姬这女子出现得突然,莫非她故意要将犬夜叉引至桔梗身边,好达到她的目的?她又是谁?
桔梗为何会突然消失,是自己躲藏起来,还是遇到了什么事?
弥勒手握那张式神的纸片,抬头一望颜姬。
颜姬本与戈薇闲谈,忽然感到弥勒的目光,一回头,见弥勒紧紧握着那纸片。便微微一笑道:“弥勒法师,你握着那张式神,难道便能猜出是什么人放出的么?”
弥勒怔住道:“这……当然不可能。”
颜姬道:“那你能让我看看么?”
弥勒心中虽有怀疑,却也只得将式神交给颜姬,想看看颜姬又将如何。戈薇几人也不再讲话,只看着颜姬,看她待如何。
颜姬拿着那张人形的小纸,正反看了看,道:“我倒是有办法能找到释放式神的人。”
几人心里一惊,犬夜叉冷笑道:“定是奈落在耍什么鬼花样!只要找到奈落,还怕此事解决不了?”
弥勒心道:“此事虽定起源于奈落,放出式神却不是奈落可为。不如看看颜姬怎么说。”
只听珊瑚道:“颜姬小姐方才曾说母亲也是巫女,难道是有什么法术?”
颜姬嫣然一笑,道:“哪里,只是想让犬夜叉或是七宝闻闻这式神上沾染的气味。放出式神的人,身上只要是有气味,你们便不难捕捉吧?”
这好像是犬类最普通的用途。
大家期待的眼神一径望向犬夜叉,等待着犬夜叉说出那式神上有着如何的气息。
尖尖的鼻子轻轻耸动。
“……有颜姬手上的樱花香味。”
方才颜姬拿过那张纸片,有她的气味是当然的!
“……弥勒身上的臭气。”
弥勒拿着的时间岂非更长。
“还有……沾着泥土的狗爪子味……”
弥勒的禅杖“当”的一下敲在犬夜叉的头上,道:“你难道闻不出你自己的脚丫子味么?”
“气味……就只有这些了。”犬夜叉的眼神也变得凝重,释放式神的人就在三人之中,抑或,释放式神的人没有任何气味。
颜姬忽道:“不过,方才桔梗姑娘为何会突然消失了踪影呢?她的死魂虫,似乎不大好隐藏的吧。若非有人故意将她诱至结界之中,便是她要故意躲避你们呢。抑或,她想趁此摆脱我,不想我再跟随……”
犬夜叉站起身道:“绝不会!桔梗并不是这种人!她若想做什么事,绝不会这么躲躲藏藏的。”
颜姬抬头望着犬夜叉坚定的眼神,竟有一瞬间被这场景迷惑了。
他虽无机巧智计,也无灵敏心思,可是对于朋友,他却总是给予最大的信任。如此耿直而宽容,却又痴傻的人啊!
颜姬回头望望戈薇。
她知道戈薇与犬夜叉不寻常的关系,也知道她便是那个一直跟随犬夜叉找寻四魂碎片的人类女子。
不知她听到犬夜叉此言心中会如何想?犬夜叉是由于粗心,或是根本不想隐瞒他对桔梗的心思?亦或根本不在意身边这个,跟桔梗有着相同相貌的女子?
他拼命保护着着人类女子,到底是因为与情人相似的面貌,还是因为他是真心想在她的身旁?
可怜的女子,在心爱的人身边,竟受着如此煎熬也无怨无悔。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成就戈薇的一往情深,成就了犬夜叉的勇往直前,而也成就了桔梗的锲而不舍?
颜姬轻轻道:“我一直想问,戈薇姑娘与桔梗姑娘相貌一样,只是因为巧合么?或是,有着什么渊源呢?”
被颜姬岔开话题,弥勒与珊瑚也松了口气。最不愿见到的,便是戈薇因为犬夜叉与桔梗的事而伤心吧。犬夜叉总也不懂,女孩子敏感而脆弱,他总是把甜蜜送给亡故的桔梗,而把苦涩留给戈薇独自品尝。是因为他对桔梗的愧疚,还是,他的感情始终也无法随着身故的人而逝去?
颜姬这女子虽可疑,却应当是无害的吧。否则,便不会这样为他们提供线索。
况且,放出式神的人不仅将桔梗的形态模仿得惟妙惟肖,连那强大的灵力也不是伪装,这么样一个弱女子,万万是做不到的。
而他们再也料不到,颜姬箭术虽不行已极,更不会降妖捉怪,可模仿别人的本领,天下却也找不出比她更加高明的人了。
三年前,颜姬便用傀儡术交换生存空间,却也通过傀儡术玩弄苍生。只因为最初的杰作而踏进妖怪的世界,对于一个人类女子来说,在妖怪的世界中存活,那总是最残忍的事情。
她没有武力,所能保护自己的,只不过是自己的双手,和善于欺骗的双眼。
三年来,她孤独一人,身边陪伴的,就只有月见、湖狼,和一堆傀儡。
所能保护她的,就只有她自己。
被保护着的滋味,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爱情又是什么样的呢?是什么样的感情,能够使得父亲不顾性命和母亲在一起,而又是什么样的感情,能够使得母亲放弃巫女的身份,隐没山林?
而死去的桔梗,支撑着她存在于这不属于她的世界的,到底是对于犬夜叉的怨恨,还是爱?她是为索要犬夜叉欠她的性命,还是为一偿跟犬夜叉终生厮守的宿愿?
而她与奈落,到底又是一段什么样的纠缠?
如果说奈落爱着桔梗的话,他对于桔梗,是否也会有着同样的无奈?代替的桔梗,是否也能引出他对于桔梗的同样的情感?
他想寻找四魂之玉,是否是为了抛弃桔梗,做一个真正的妖怪?
“半妖,都想要抛弃自己的心么?”
颜姬望着半掩的明月,口中却已将心中所想说出。
她站起身,晚风托起她绝色的身姿,翩然顺着山路走远。
半妖,犬夜叉、奈落,还有谁呢?抛弃自己的心,是指想变成真正的妖怪,抛弃心中最脆弱的角落么?
被抛弃的,到底是脆弱,还是爱人?
最惧怕去想的,此刻却以最无情的方式被揭开。
深夜的星斗,最易使人遐想,被刺中的伤口,此刻又在心中泛滥。
珊瑚、弥勒虽各有心思,却不知不觉,都对颜姬生出一种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