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时,花楼兴旺,以醉恋楼最为有名。皆因有一舞姬名璇玑,其舞姿亦真亦幻,令看者无不心醉神迷。富绅贵士皆抛千金为睹其真颜,于是流言四起,称此女为妖姬,不祥之人,其实流言也不过是三姑六婆愤愤不平而造谣生势。谣言终归是谣言,富绅们仍然是争先恐后,家中妻妾倍受冷落,于是谣言越甚,想见璇玑的人反而越多。
璇玑平日均挂帘见客,惟独每月初三一概不见。
初三,湖心亭,束发,红衣。轻跳上亭尖,莲足轻颤,尔自旋转,裙角飞扬,红色刺痛了人眼,也迷惑了人心。淡淡的月牙,给湖色蒙上了一层薄纱,同时也让人看不清楚那舞姿。舞,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月上中天,而湖心的人儿似来时,像烟雾一样就不见了。人们众说纷纭,而最多的就是璇玑在祭天,而从妇人那里传出来的自然就恶毒百倍了,说璇玑是将一个月来的吸取的男人的灵魂交给妖主,而璇玑是狐狸托身。可笑世间的女子抓不住男子的心,自然就将种种责任推脱早妖魔邪说上。
璇玑的名声越加鼓噪,慕名前来的人日亦增多。有一公子,文质彬彬,原也算是小有富贵,却在璇玑身上花去大半,家父怒斥,公子自觉羞愧,便不再去,可是每逢璇玑外出于湖心亭,总是尾随而至,远远痴望。每次如此,平日里若思念璇玑便将其思念表于纸上,层层叠叠,藏于书卷中,不敢寄出,恐寄出那等待的思念会将自己吞没。
这日,公子边走边读,不料竟撞人,连声道歉,却在抬头间迷失了魂魄,从而仓皇逃之,书卷悄然落地。丫鬟拾起,一看便红了脸,递于小姐。“玲珑骨镶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抬头看到满是璇玑。秀颜动容,抬头望去……
入夜,挑灯。粉面桃花,轻叹。
皇榜,公子有幸占据移交,普天欢庆。谁知公子却悄然离去。
我是世人所说的妖妇。
不信,怪力乱神不可信。
我不祥,你会因此而遭祸。
不信,蜚短流长是三姑六婆的兴趣。
我要君独宠。
好。
欢天喜地,深闺怨妇终放心妖姬出嫁,而不必担心自己继续成为弃妇的命运。殊不知,食色性也,美貌女子大有人在,男子的心岂会因一人出嫁而收敛本性?哭天抢地,公子的父母抵死不从,说妖邪,说不详,甚至请了道士驱法,竟撼动不了公子的心意。姻缘本上从此多了一笔。
若干年后,公子加官进爵,仕途平顺,关于璇玑的谣言才渐渐平息。但华丽的鸟儿之所以吸引目光,在于其惊鸿一瞥。当初得珍品的喜悦过去后,日日相间,情由浓转淡,渐渐消失不见。粉颈桃腮,依旧让人惊艳,但唯一不同的是:男子的心看厌了同一副美貌。
蠢蠢欲动,纳妾。新妾温婉大方,但仍不可和璇玑相提并论,却只因男子的喜新而登堂入室,璇玑谈笑恭贺。
于是又多了三姑们的饭后闲料:下堂妇。
大喜之宴,欢歌摆舞,公子不知足,忽念起璇玑舞姿玄妙,命其献舞。
璇玑抬眉:君希望妾身助兴?
公子望而不答,似有动摇,但美女在怀,颇使挑唆之道,只得轻颔首。
璇玑望其动作,忽抿嘴微笑,对上点头,退席,更衣。
……
音乐响起,璇玑尔自旋转,衣带飞扬,与大厅的喜气融为一体,似仙女下凡,裙摆层层铺开,旋转的同时如同玫瑰花瓣四下散开,纤纤玉手隐于红纱之中,尖尖的指腹如玉兰花苞,淡淡的散发着香气。宾客无不为其舞姿所惑。
璇玑往台上瞄去,只见公子已放开怀中佳人,正准备起身,双目痴痴,有的仅是惊艳。
璇玑惨笑,足下更是变化的极快,终,琴线蹦折,乐声嘎然而止。众人方悠悠转醒,而眼前只剩一地花瓣和淡淡的香气。
公子痴痴的望着,回首,却惊觉新妾面貌丑陋,俗不可耐,竟当即写下休书。世间的寡情男子莫过于此。
公子飞奔寻妻,怎耐渺无影踪,遂悔不当初,剃渡为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