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躺在走廊的长椅上静静地睡了,风烨守在她身边,不愿离去。
他在侧耳倾听急救室里每一分每一秒的动静,医生的低语,指示仪器的跳动——病人还未度过危险。
“没有办法么?”
他轻声问,面前,出现一个黑衣死神。
“抱歉……那家伙……手里有名册。”听声音是个女性,而且很年轻。
“死神的叛逃真是罕见呢。”
“除非把他手上的名册毁掉,但是……您知道,销毁名册要经高层领导的批准。”
“你们的上司难道一个个都是官僚吗?已经有人类死了。”风烨伸了个懒腰,“她要不动手的话我就要替她清理门户。”
“毕竟牵扯到您那边,如果引起外交纠纷的话其他领导也会不高兴的。”
“应该是不高兴看见我也掺和进来——既然纠纷已经引起,那么我也就不会善罢甘休。”
女性死神迟疑了一阵,抖了抖袍子,从里面掉下一盒火柴。
“我也不想见死不救……毕竟是同事,但是我好歹也是队长啊……年终审核关系到奖金的……”
“你在生气?”
“没……”她转身就走。
风烨长叹一声,挥挥手:“算了,既然关系到唐大小姐的年终考核……”
“您别再给我们找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死神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风烨捡起火柴,不声不响地装在口袋里。
“看来真的要我替他们清理门户……”他轻轻拉着小瑜的手,思绪飘到那个亘古洪荒的时代。
千年的时光对于他来说转瞬即逝,对于人类,遥远而漫长。
“那时的你很勇敢啊……可是我一直是个傻瓜……为什么……”
逝去的回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Luar na Lubre是王道……Luar na Lubre是王道……Luar na Lubre是王道……哪里有下的啊TOT???哪怕要钱也行!!!)
喂,醒醒啊。
我不想……余秋仍迷迷糊糊闭着双眼。
“喂!醒醒!上班时间已经过了!当心工资被扣啊!”
榆桦聒噪的声音响在耳畔,余秋缓缓睁开眼睛。
“你睡得够死的啊,怎么样,身体感觉好点儿没有?”
死……我差点……
房间另一侧传来惨叫,一个身穿黑色女仆装的哥特风小罗莉高举大木锤扑杀一只肥胖滚圆的企鹅,榆桦见状,吼了起来。
“你们小声一点儿!这里还有病号!”
“午饭我反正是不做了!你们另请高明吧!”罗莉挥舞木锤指着榆桦的鼻子,听到这句话,榆桦囧了。
“小夜求求你……”
“不做就是不做!”罗莉打开窗户,飞了出去。
“怎么办……我还要写稿子……不然赶不上进度……”榆桦突然转身,满面堆笑地望着余秋。
“老弟……你会做饭吧?”
余秋突然有一种想把榆桦送到青海劳教的感觉。
方便面……方便面……全是方便面……
拉开厨房的储物柜,余秋顿时傻了眼,他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象榆桦那乱七八糟毫无饮食规律的生活。伸头向外一看,企鹅正在打扮SD娃娃,至于榆桦,则在电脑前疯狂敲键盘,表情和疯子差不了多少。
真是一对无厘头的父子。
余秋从柜子里翻出一口大锅,把方便面拆开包装全部丢了进去,冰箱里居然有棵大白菜,切碎后也被他一股脑扔进锅里。
十分钟后。
“这是……什么……”
企鹅舀起一勺绿糊糊的蔬菜酱,里面夹杂了不少像虫子一样白色的、粘粘的小东西,榆桦满头黑线,结结巴巴地说:
“应该……能吃吧……”
余秋无视这爷俩的存在,自顾自吃着,企鹅瞄了他一眼,舔了一下沾满绿色酱汁的勺子。
只听扑通一声,企鹅栽到地板上,漆黑的羽毛在一眨眼的功夫变得惨绿。
“老爸!喂!你怎么了?!别死啊!”
榆桦拼命摇着口吐白沫的企鹅老爹,余秋见状不妙,抓起外套偷偷溜了出去。
“凌露露——”
教室的门被嘭地撞开,小瑜上气不接下气,王悦现在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是凌露露……她还是个孩子,她不能……
“奇怪,明明在教室的……”
窗外的余晖洒入空荡荡的教室,小瑜走到自己的课桌前,喃喃自语。
“如果是场梦……该多好……”
身后传来脚步的轻响,她转身,看见了一双深邃的黒色眼睛。
她想哭,想告诉他自己有多么害怕,但走廊上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丁小曼拉着宋雪一路跑来,两人面色惨白。
“怎、怎么了?”
“有……有鬼……”
丁小曼哆哆嗦嗦地说,在她身后,走廊的另一头,一团白茫茫的东西涌动起来慢慢逼进。余秋一把拉过她和宋雪,将她们拉进教室,然后立刻将门牢牢锁上。
说时迟那时快,那团白雾一样的东西冲到教室门口,用力撞击着窗户和门,玻璃在嘎嘎颤抖,丁小曼和宋雪同样抖个不停,互相抱着缩在教室的一角。
到底是什么东西?小瑜不知道,余秋也不知道,惟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东西远远超出人类理解的范畴,它想要他们的命。
白雾一次又一次撞击着教室。我该怎么办?余秋攥紧了拳头,他们没有可以逃生的路。
有一种奇怪的细语不知从何时开始在耳畔呢喃,是肩上爬着一只小天使还是自己的本能,他不知道。
声音在驱使着他,让他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
“谁有油性笔?”
他大声问,但丁小曼和宋雪吓得不成样子,小瑜三步并两步冲到自己的课桌前,哗啦一声拉出书包。
“余秋!接着!”
黑色的笔在玻璃上画出一个个奇怪的符号和线条,自己在画什么,余秋也不清楚,只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着。
是耳畔的那个声音。
符号开始发光,如同被电到似的,白色雾气开始后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渐渐变淡,消散。
“看来你还活着啊。”
背后传来陌生的声音,像是个女孩,余秋转身,丁小曼和宋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白色头发的女孩,小瑜晕倒在地,躺在她们的脚下。
心脏快要停止了跳动——倩和莲,是她们,没错。
“真傻,这一切都是幻觉啊!”个子稍高一点的女孩歪着脑袋笑了,可是余秋一点儿也感觉不到这笑容里有丝毫的善意。
“你们想干什么。”
“回家啊!徐大人说了,如果把这女人带给他,他就带我们回家。”
徐大人?徐大人是谁?幕后黑手吗?
“所以啊,碍事的人还是消失算了。”
女孩手一挥,方才消失的雾再次聚拢,化作一个个鬼影呼啸着向余秋扑来,他没有躲闪,双眼紧紧盯着浓雾深处。
是幻觉。他感觉自己左手的手腕在隐隐发烫。
女孩似乎发现了什么,一咬嘴唇,消失了,伴着她们的消失,教室里那种阴森森的感念也随之消失了,余秋回过神儿来,发现自己站在小瑜的课桌旁,窗外,是落寞的夕阳。
一把小巧的木梳从书桌里掉了出来,余秋弯腰将它捡起,紧紧攥在手心里。
这时丁小曼和宋雪有说有笑走了进来,看见余秋,丁小曼有些吃惊。
“哎?你怎么没回家?”
余秋一句话也没说,紧咬嘴唇冲了出去。
“老弟,你打电话叫我来……”
“去教堂。”余秋板着脸,冷冰冰地说。榆桦摇摇头叹了一声气,打开车门。
映入余秋眼中的是一只惨绿色的企鹅,僵尸一般躺在后排座位上。
“你爹……”
“……是食物中毒……”榆桦擦去头上不断冒出的黑线,“别再研究了,快上车吧。”
“是ET告诉你教堂是他们的老巢?”他问。
余秋点点头,伸手去掏手机,不料手碰到了口袋里的一个东西。
是那把木梳……
“怎么了?”榆桦看他脸色不太对。
“没什么。”他掏出手机,翻出清菊发来的短信,“除了两只貘,还有一个。”
“穿黒袍子的。”
“嗯。”
“我估计他就是幕后Boss,那俩罗莉说的那个‘徐大人’,可他明明是外国的啊……”
余秋没有作声,将梳子攥得更紧了。远处,是万家灯火的城市,离他们越来越远。
我不能再失去什么了,他喃喃对自己说。
“你在说什么啊?”榆桦回过头,问。
“没什么……”
汽车里的CD响了,水晶般的歌声沿着漆黑的山路飘荡。
Something is pulling me……
I feel the gravity of it all……
汽车一个急刹停在教堂门前,榆桦下车,打开车门拎出食物中毒的企鹅。
“我来说明一下作战计划:你去吸引他们的注意,我去突袭。”
这算哪门子作战计划?!
余秋想说却把这句话咽了下去,他只想救小瑜而已,至于榆桦想怎么折腾,随他去。
榆桦拎着企鹅消失在灌木丛中,余秋走向教堂,用肩膀顶开那扇厚重的大门。
教堂里漆黑一片,但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也能看得很清楚,教堂四壁画着横七竖八的线条、圆圈和符号,发出一阵阵令人不快的红光。
小瑜躺在地板上,似乎是睡了,全身笼罩在一片白色的光芒之中,他顾不得周围是否潜藏着危险,快步来到她的身旁。
“喂,醒醒……”
小瑜没有醒,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抵在了他的喉咙上,似曾相识的声音从身后的黑暗透过来。
“想活命就把这女孩身上的结界解开。”
结界?余秋愣了一下,自己不曾对小瑜施过任何法术。
“是姓风的干的,但是你……应该也能吧,反正你们都是龙。”
“我拒绝。”他斩钉截铁地说。
背后的黑衣人显然是恼了:“拒绝也行啊,这样的话我就再一次送你到另外一个世界去,痛苦地……”
周围的世界开始变形,匕首变成一条毒蛇缠在他的脖子上,越缠越紧。
不行,不能再次跨掉了!他在内心深处大声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你的幻觉!
大地震了起来,天花板和墙壁也在颤抖,在响。
这也是幻觉吗?
不是,窗外,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压了过来,教堂的房顶被哗啦一下揭开,露出布满点点星光的苍穹,哥斯拉一般庞大的怪兽出现在月亮下……不,是巨型QQ企鹅。
“呦,老弟你行啊,居然能看出哪些东西是幻觉!恭喜恭喜……”榆桦坐在企鹅的肩膀上,表情甚是得意。
恭喜你个大头!榆桦你想干什么?!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黒衣人愣了。
趁着这个机会,余秋抱起小瑜就跑,墙壁上的红色咒符突然乍出血色光芒,交织在一起拦住了他的去路。企鹅见状,一巴掌PIA了下去,顿时墙体开裂,地动山摇。
又是几巴掌,小小的天主教堂在巨大的企鹅的摧残下顷刻间化为一堆废墟,余秋有几次差点儿被飞落的石块砖头砸死,他冲榆桦大吼让他停下,但榆桦压根儿就没听见,指挥企鹅继续攻击教堂。
“上上下下左右左右……用脚跺!ABAB!对!就这样!”
今晚余秋就是死也是死在自己人手上。
眼看自己的小命不保,黑衣人念念有词,手中结印,掀起一团咆哮的厉鬼向榆桦卷去。榆桦毫不危惧,倒是企鹅一见鬼,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可怜的榆大记者在空中停留了0.01秒以后,惨叫着摔了下去。
“出来吧,你是逃不掉的。”
黑色的影子慢慢逼进,余秋躲在一堵断墙后面,紧紧攥着小瑜的手。
我该怎么办?他的心跳得厉害,耳畔没有那个声音告诉他该如何做。
“现在可不是你分心的时候。”
黑影人突然窜到他面前,伸出双手就要卡住他的脖子。
“像你这样的怪物还是消失……”
话音未落,眼前炸开一片粘稠的黑色雾气,黑衣人的双手被齐唰唰截断,他惨叫着后退,痛苦地倒在地上。
“消失的应该是你吧。”
充满讽刺的声音,余秋一回头,看见风烨从黑暗深处走来,嘴里叼着烟,手上缠着长长的一根像金色细丝线一样的东西。
“你带她撤,这家伙我来摆平。”他走到余秋身边,说。
余秋像说什么却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这时,天上响起奇怪的嗡嗡声,一架银白色的UFO悬在头顶上,大喇叭里传来ET清菊的声音。
“大叔你要好好教育恐怖分子啊~我要写论文的!得了奖咱们平分!我们星球的尔贝诺奖是不搞种族国家歧视的……喂,余秋,你们到底撤不撤啊?”
“你去死!”余秋冲飞碟吼着,这失踪N天的变态ET从哪里又冒出来了?一道白光突然照到他的脸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离开地面,被一种磁铁般的力量慢慢往上吸,小瑜也被吸了起来。
这分明就是ET绑架地球人的情景,他想,只不过飞碟里的小小灰色外星人换成了自己的变态同事。
他攥着拳头,准备见到清菊以后狠狠揍他一顿。
目送UFO远去,风烨转身,一挥手,细线缠住了黑衣人的脖子。
“说吧,他在哪儿。”
“我不会说的……”黑衣人挣扎着,就像一只被撕去翅膀的昆虫,“你们……可以杀了我……但是……”
“但是那个魔鬼我也会照杀不误。”风烨走到他跟前掏出一盒火柴,“你也一样。为那家伙搜集人类的灵魂然后被一脚踢开,这种滋味不好受啊。”
黒衣人愣了。
“换做我我就会把自己的狗找个地方藏起来,哪怕这只狗是条没用的杂鱼。”他打开火柴盒,“叛逃,设计陷阱让人类自相残杀……自己犯了什么罪自己是最清楚的,如果什么也不说的话我就让你死得痛苦一些,比如……把你交给你的同事怎么样?”
“不要……”黒衣人痛苦地蠕动着嘴唇,“他是想把我踢了……但是……我手上有他的人……还有一个巫女……”
“那两只小貘你只能控制她们一时……而且,那个女孩……”风烨慢慢蹲下,手中的线缠得更紧了,琥珀色的瞳孔因为愤怒而充满杀气,“你差点毁了她……还有许多无辜的人……”
“……人类……没有无辜的……他们都有罪……”
“是徐福给你洗脑时说的吧。”风烨轻声说,将那个名字咬得格外清晰,“他是个魔鬼,你也一样。”
金线嵌入到黑衣人的骨肉里,他徒劳地挣扎,在转瞬之中化为灰烬,风烨起身,从灰堆里捡起一本破破烂烂的书。
“死神的名册……可惜上面的人……只有一个还活着……”
火光燃起,红色火焰卷着纸张纷纷扬扬,风烨叹了一声气,将火柴盒向乱石堆后丢去。
“出来吧,你们!老子不想出来的话儿子出来也行!”
榆桦极不情愿地从乱石堆后冒出,鼻青脸肿,看来刚才摔得不轻,一见他,风烨劈头盖脸训了起来。
“你是猪脑子啊!也不看清楚他到底是谁!什么外国的,分明是个国产死神!使点儿幻术你就看不出来啦?!”
“我哪有您老人家见多识广……”榆桦委屈地嘀咕着,仿佛变成一只小蚂蚁。
“为什么不去看好那两只小罗莉?!没她们这事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又不是貘……哪里斗得过她们啊……”
榆桦感觉自己就是跳进黄河跳进马里亚纳大海沟也洗不清,他是去查过那两个小罗莉的底细,但是从学校里出来后——他把一切全忘光了!
眼看自己儿子被骂得狗血喷头,企鹅忍不住从乱石堆后跳了出来,两个老不死的一见面,唇枪舌战的等级立刻上升。
“换我的棒棒糖!”
“你以为你还是幼儿园的正太吗?棒棒糖早被我拿来哄罗莉了!”
“就知道哄罗莉!除了哄罗莉外你什么都不会干!”
“什么都不会干?拜托,我好歹还是正常人,不像某人一样要靠儿子养活……”
……
“喂……你们有完没完啊……”榆桦已经看他们吵了好半天,身后的教堂仍是废墟一堆。
“我不管了……反正你们两个有一人要把教堂恢复原样,不然人类会暴走的。”
他拖着自己的外套,向汽车走去,身后,风烨和企鹅仍在吵。
在好友的“威逼”下挖了一个B文的坑,到目为止清水得要命……写间谍战的,对此有兴趣的好孩子们可以去看看。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950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