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色的眼影,紫红的双唇,苍白的皮肤被太多色块分隔开来而模糊了原本的容颜,不知从何时起,Visual Rock这个词竟如此于我们心中根深蒂固起来,在视觉系摇滚所构筑的华丽世界里,我们喊哑了嗓子舞痛了身体,以至于最后竟忘记了那至关重要的一点。
是的,直到那一刻我们才猛然醒觉,过于强烈的视觉冲击早已麻痹了我们的耳膜,而真正属于rock的灵魂,却不知躲进了哪一片阴影深处——
直到看见BECK的那一刻。
故事的开始,源于一个平凡少年的出现。也许我可以用洋洋500字来对你细数一个人是如何神采飞扬与众不同,然而对于田中幸雄这个少年,除了“平凡”我竟找不到更多的词藻来描述。在上课时补眠、不痛不痒地看损友拍下女生的泳装照、迷恋着新出道的美少女偶像、思考着世上没有自己也不会有任何不同,没错,就是这样一个“乏善可陈”的14岁少年,如果没有遇到南龙介,也许他就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演变成所有人都可以预见到的那一遭生老病死——
如果他没有遇见南龙介的话。
史上最强的钓鱼池打工仔,我们不妨这样来称呼龙介。有很多时候,他只是戴着草帽卷起裤腿,独自坐在无人光顾的鱼池边举着钓竿,看着日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斜长,我们又怎么会猜到,如果把吉他交给这个少年,他便可以将名为死寂的时光粉碎殆尽?
挥着拳威风凛凛地受伤,喝着酒大摇大摆地醉倒,冷着脸轻描淡写地分手。如果没有音乐,南龙介只不过是个傲慢的16岁小鬼;如果没有音乐,他决不需在女友和乐团之间斩钉截铁地选择了后者而被一脚踢开;如果没有音乐,他便不再是个天才。毋庸置疑,拿起吉他的龙介可以震撼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而这种震撼的来源正是他心中的音乐。是的,每个人都有着并非身体发肤却绝不能被剥离的部分,对于龙介来说,那就是他的音乐,失去了手中的吉他,他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在Series MAMA最红的时候,龙介选择了和荣二分道扬镳,“我要组成最强的乐团”,他如是对荣二宣战道。
最强的乐团——年少轻狂的声音在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下蔓延开来,虽然生活窘迫一路流浪最后被收留在钓鱼池摇摇欲坠的平房中,然而龙介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可以创作出最强的摇滚。
然后千叶来了,阿平来了,再然后是小雄和阿樱来了——
“乐团,叫做BECK吧!”
也许那个时候,连龙介自己都还未来得及细思“最强乐团”的豪言壮语和通向未来的轨迹,然而我们却分明看得真切,就在那一瞬间,终会代替Dying Breed引爆新风潮的乐团诞生了。在那条被荆棘和沟壑分割得支离破碎的前进之路上,也许这五个人都还未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的境地,然而只要他们在一起,便可以迸发出化学反应般的火花,那将会是比魔术更加神奇的不可抗力。
如果……如果龙介没有遇见艾迪,
如果小雄没有听到DB的摇滚,
如果阿平不曾放弃去荣二的乐团,
如果千叶这个外行人没有跑来当主唱,
如果阿樱没有转学——
其实我很难在BECK的世界里为这些“如果”寻找到通向答案的蛛丝马迹,原作HAROLD作石老师从来没有在作品中鼓吹过一丁点儿的宿命论,然而这五个人同站在一个舞台上,就是如同百川聚海般流畅自然势不可挡。
应当说,BECK的组成绝非一帆风顺,主音、吉他手、贝司手和鼓手,原来都不是处在那个位置的人,这一路的崎岖让人无法微笑着敷衍赞叹“这就是缘分”,BECK是记录着数个乐团的离合才终于破土而出的。
——“在我的乐团里,说什么都要有阿平!”
——“千叶走的话,我也走!”
——“要如何从世上无数的乐团里突围而出,到目前为止我连一点头绪也没有,但是刚才听了小雄的歌声,我找到方向了。”
没有任何关联的人类,竟可以在某一特定的时刻契合到天衣无缝,这怎能不让我赞叹音乐的神奇?
不得不说那场Greatful Sound Summer Special 5,恐怕任何人看见当时BECK的登场方式,都会于心中升起惊讶和疑惑:5个人的乐团,为何却只有1个人从后台走出?
“你或许没有资格继续待在BECK。”仅仅因为一个梦就对千叶说出这样的话来的龙介,失去了露西露而焦躁不安的龙介。
就在GSSS5的舞台近在咫尺的时候,BECK竟这样四分五裂开来,有时候我们忍不住想要嗟叹,为什么偏偏是BECK,就好像独揽了所有的恶运般,总是无法踩住转瞬即逝的机遇——
直到小雄一个人走上舞台。
为了500名观众中,仅有的几个真正因BECK的音乐而来的人,小雄一个人踏上了通向出生后最大战场的阶梯。这时候忍不住想说,作石真的很宠主角,不然怎么会让小雄一人一吉他单枪匹马就走上了音乐盛典的舞台,给他大大的特写,连光看漫画的时候仿如都可以听到他圣歌一般的嗓音。
开场前最后数分钟时阿平说道,当时的BECK已经无法再像从前般激发热情的火花了,然而并非如此……唯有这一次他错了,小雄一个人上台的时候究竟怀抱着如何的勇气我无法猜度,但是阿樱上台时我们心里却定然是感动多于惊讶的——
就好像知道他一定会去。小雄身后的那个位置,是他的,就绝对是他的。
及至龙介带着露西露从雨幕中出现,出乎意外但又似在预料之中,他们是BECK,他们是M.C.S,他们就是这样的五个人,只有在一起才能产生奇迹般的化学反应,密不可分。
一直记得阿平的某个微笑。
GSSS5后小雄去请平重回业已解散的BECK,彼时阿平已经在人气地下乐团NC—17了。其实平的前途应当算是5个人当中最光明的,无论在BECK之前还是之后,他根本不用担心自己无处容身,甚至可以说,如果阿平早先拒绝了龙介而加入荣二的Belle Ame的话,当时就已经大红大紫了。
然而阿平却轻描淡写地回答小雄,他说好啊。仅仅只有两个字而已。不像千叶那样耍性子,更不会学龙介玩失踪,BECK要他回去,他便回去,仅此而已。阿平不会说什么豪言壮语,对他来说BECK也许就像是家那样的东西,可以几个月空关在那里,然而一旦灯火亮起,他就一定会回去。
也正是这样的阿平留下了千叶。
最初跟龙介组团的千叶,为乐团起名“BECK”的千叶,心里比谁都在意BECK比谁都在意那个梦的千叶,无怪乎阿平会说出“千叶走我也走”这样的话,阿平不让千叶一个人离开,事实证明他没有错,正是千叶那个迟来的梦,让四个人在地球彼端的西雅图找到了龙介——
让BECK复活了。
BECK究竟是什么?
是在DB的演唱会上紧张到走调的小雄,一个人走上GSSS5舞台的小雄;是酗酒14小时然后为了和艾迪的约定而再次弹起吉他的龙介;是眼角含泪地质问小雄为什么不在GS第二天就叫他回BECK的千叶;是脱下上衣扔进人群而后自嘲“果然没人想捡”的阿平;还有在雪地里挥着手说存够钱第一个飞奔回来的阿樱——
我承认,最后我的眼睛流汗了。
没办法,没有任何办法不感动,这样一个被主流媒体封杀、专辑需要海外发行、拿不到半毛版税、为了录音全天候体力劳动、在美国巡演半程全灭的乐团,让我无法不感动。
龙介是一颗不定时炸弹,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将BECK引爆成碎片,然而沉沦在rock中的灵魂,却又一次次BECK式地从废墟上燃起的业火中升腾起来,我们不得不相信,除非走到生命的终结,不然无论什么都无法将音乐从他们的身上夺去。
只因为他们叫做BECK,只因为有那5个人在。
正如死亡游戏的团员所说的,他们就是将要在乐坛引爆风潮的人——
I was made to hit in America.
I was made to surprised the wor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