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胡扯,较真的一律无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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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三这天早上,庆王府的门房叫拓拔海儿吓了一条,因见他头顶扎了朵湖水蓝的麻布巾缁,上身穿着青灰的交领旧袍子,两个宽大的袖子挽过小臂扎住。腰上系着的是一条暗色的皮子钩带,中间别一把尺多长的腰刀。下面着一条灰白的肥腿裤子,裤腿给扎到及膝的地方,露出交错着疤痕的两条腿。最叫人讶异的摸过于这个无分宦庶都争着穿靴的年月里他竟然赤脚踩着一双草鞋。浑身上下就腰间的长刀是好货色,反更显得这人来路不正,看着活像外营的粗老兵士。
门房老薛宝挤了挤眼睛,认出了拓拔海儿身后的雅乌马,又瞅了瞅来人,多心的问了句“可是二将军老爷?”
拓跋海儿一时没有回过味儿来,半晌才悟出这“二将军老爷”是唤的自个。便紧回说“薛宝莫这般呼唤。既是我主家感了寒气,今儿就不出门接酬。我想倒也罢,有意牵主家的马同雅乌一起出城溜了后刷洗了事。”
门房连声道歉“老眼昏花,早先没认出二将军老爷,多问了几句,罪过,那先里边坐会儿,让马厩牵大将军老爷的马儿出来与你罢。”
拓跋海儿仍想纠正,可心想老人的执拗实在无从转寰,就叹了声“罢”,后说“我一身装束,不好进去王府,烦请薛宝令人牵马出来就可,也请禀王爷王妃我主家,云卑职溜马后正装来问安好。”
两人言语间,就听有个女人从旁说道“云舟也无需总这样小心。”拓跋海儿一探头,倒看见庆王妃领着世子二人从前院走来,便赶忙跪下请安。
庆王妃只是岑岑的笑笑,怪问“起来吧,夜里你左右伺候,也没睡好,还请个什么安,何况我亲弟还未醒来,你只怕见了也白搭,可总也该来用茶说话一二不是。”
拓跋海儿起身拍了拍尘土,答说“也请娘娘勿怪,我辈起早操练,滚泥沾灰的,也不好就踏进王府的净地。”
庆王妃不住出声的笑了说“哪里的净地,也罢,先进屋来,有事商量你。”便转身进了正堂。
拓跋海儿将马辔头付与门首的护卫,也迈步进了去。及入堂坐定用罢茶饮,庆王妃牵过世子的小手,沉吟了歇会儿,就一边嗔怪的看着世子一边同拓跋海儿说“前几日,世子阿舅应了世子出城跑马,不想昨儿就病下了,可世子也是个闹人的精怪,不依不饶非要阿舅带他去,恁般哄他都不住。想说云舟大人也是堂堂权两镇兵事的猛将,本不好托付这家人的碎事,可一来云舟同我亲弟有骨肉之情,是世子半个阿舅,二来世子喜爱云舟,吵云舟授他弓马日子也久了,倘云舟与世子去跑马,世子也可平服。云舟意思如何?”说罢庆王妃有知这事不妥帖,有些脸红,只是偷瞧了拓跋海儿一眼,却见拓跋海儿只是低头听着,脸上并无异色。
拓跋海儿心说王妃这请怕是回不掉,而且带世子出游未必会生事端。便痛快的应了说“职只能保世子无恙,未必能让世子尽兴也哉。”
庆王妃一听他这般说当下欢喜的不得了,赶忙说“也罢也罢,只让这祖宗清静片刻我们也是感激不尽。”并拉过世子训斥说“这下遂了你意愿,便不可再闹将。”世子见有的耍,也将他病中的阿舅忘去西天之外,头点的如挠拨一般。
“可去是去了,职有一请请娘娘应了。”拓跋海儿拍了拍脑门说。
庆王妃有些诧异,就问“三请四请也从了,是什么事?”
拓跋海儿回说“出城跑马是男儿操练,请娘娘准只小殿下与我同去,莫多带从人。”
庆王妃笑说“我当什么,不带就不带,可世子年幼,得有侍女看顾不是,况你们还须个牵马的,顺几个个护卫也无妨,如何?”
见庆王妃如此说,拓跋海儿也就不强辞,只点头称是。庆王妃则命人给世子更换骑装去了。一时厅堂内只余上下两人,“那么……”庆王妃先开口问“云舟今天何故这身装扮?”
拓跋海儿愣了一刻,随即扫视了自己的粗旧衣袍,颇愧窘的回答“娘娘有所不知,我辈依西边久了,还真不惯轻纱暖帐锦衣玉食,前些日因有随主家应付些场面事,不得不袍套靴帽一番,而近来则忙于整理兵事,也就无需再衣着光鲜下去。”
“哦”庆王妃若有所思的应了声。
于是二人又各自缄默起来。未久庆王妃似有所悟,就问“初一时你与我亲弟曾去拜谒姜瀚初老大人否?”
“是。”
“老大人安好否?”说完庆王妃忽觉得这话多余问。
“安好如旧,虽然有年未见,老大人依然声如洪钟满面春色。”
“老夫人安好否?”
“亦安好罢。”
“那姜小姐安好否?”
“啊?”拓跋海儿被这句问得莫名其妙,支吾答道“算安好吧……”
庆王妃得意的暗笑,不迭的追问“云舟忖姜小姐人尚善好否?”
“……”
“那日拜谒回后,我亲弟对我说道“姜家小姐言语间对海儿有赞赏之意,事或可成。海儿却不曾置一词,无可奈何。”那不知云舟的所想为何?”
拓跋海儿一向觉得主家这姐姐心机过重,事无不算,算无不精,说话时玄机重重,行事令人捉摸不定,甚至主家本人当着他的面笑说自己阿姐贪得无厌得陇望蜀。因此本就鲜言少语的拓跋海儿在她面前格外谨慎。早知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今天这请里有情。他答说“姜小姐娴淑敏静,知书达礼,落落得体,可见姜老大人训家有道。”
听到这不咸不淡的回答庆王妃有些气忿,心说这小子若不是个芋头脑袋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正待要多问,可见世子已经装裹停当出来,拉着拓跋海儿就要往外跑,拓跋海儿也就坡下驴,赶紧给庆王妃再拜作别,带着世子走了出去。
长安的早春风大,暖意里透着些寒气,柳絮和梨花拌着南风哗哗的扫过坊墙里间,出门的女子都戴顶垂纱的风帽遮躲。也正是趁这水暖花开的好时节,城里的好贵子弟争着结伴出游,外州的公子文士也赶早的沽酒高歌,东市西市,城内城外,甚至大明宫内都日夜喧哗惟恐错过一年之计。长安京兆尹与金吾将军本奏请整饬,但上意以为这是天好人情,不可强夺,而且皇帝本人就同诸嫔妃命妇饮宴无算意兴正浓,又刚在梨园里谱了新的鼓去,尤觉得地方的意见实在扫兴。既然是御前有意纵容,朝野也就拼了命的承情。连公卿贵胄都夜夜笙歌日日游连,比过个重阳端午还要热络。
何况正月时安西都护府联兵西域各部国大破吐蕃于前,都护将军携所获吐蕃王子军兵财货不计其数回京在后。长安官民的好心情也就不难理解,安西兵入城之时长安万人空巷,朱雀大道两旁稍高些的楼牌都给租买的水泄不通,尤令长安百姓狂喜的是自都护郭溥以下的安西武人尽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光他们昂首策马的样子就令人赏心悦目不饮自醉,生了儿子的简直后悔没有女儿可尽嫁之。要说起,那时拓跋海儿从列队前第四匹马,这本已是可观的尊荣,但安西的胡人兵士都为此很抱不平,相传说拓跋领两镇,不但筹划谋算全局,还力压吐谷浑按兵不动,孤立吐蕃,战时更是亲锋陷阵,按说武功第一无人可比,仅因出身微贱没有官轶就要屈居了无战功的诸将之后,实是令人不忿。非但如此,都护郭溥本人心底也十分的过意不去,此次来京的议程之一便是为拓跋海儿请功名。
本来世子要骑阿舅的赤勒花丫马,可一见拓跋海儿的雅乌便见异思迁,死活要立骑。不过雅乌是河中天马,马驹时就性情暴戾难以亲近,虽爱马的胡人也多敬而远之。唯初到安西的拓跋海儿从粟特马贩手里索了来,日夜与之同吃同睡,终于降伏之,为此也摔得伤痕累累。趟让这马伤了世子,便是交代不了的大事,但也不好强扭世子的意思。好歹世子较听拓跋海儿的话,终于答应让其抱着骑赤勒花丫出城。在马上时世子还说道“海哥儿不会诓我,阿舅说海哥儿一人顶百人。”
拓跋海儿笑了笑说“小殿下以后是做大事的人。”
城郊的草场原饲过官马,后官马迁至河套地,草场就渐成了长安人的跑马地。甫至帝京时,拓跋海儿等不问住处先问马场,之后每天操练饮筵后就此遛马。未几日,众多长安百姓跑来一睹安西军人的骑射武艺,随着人愈聚愈多,上至贵卿下到走卒摩肩接踵商贩云集,跑马地一度成了长安的京观。只是在开春之后长安士民的热情才转投了踩春踏青。
一行人最初为了不让世子乱动伤了自己费劲脑筋,没想到了马场世子突然怯阵,死活不自己留在马背上,任由拓跋海儿哄劝也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只好让从人铺开摊子让世子吃点心,他则解开两匹马的马具,令它们在黄河边策蹄奔驰。就这样一直过了午时,世子终于疲了,又吵着要回家,拓跋海儿不想骑马回去,就让几个护卫骑自己的马带马具先回庆王府,自己背着世子牵着雅乌和赤勒花丫走着回去,后来坚持之下侍女梅娘也跟着一起走。
二.
回城的走马道两旁种满了桃李和柳树,风一刮絮子和雪片一样在风里璇,很多游人干脆就这样在树下喝得袒胸露腹,更有甚者,当年的进士更携着妓女在河边嬉戏胡闹,时人似不以为意,有人还觉得风流。世子看着怒开的梨花很喜欢,又嚷着要拓跋海儿折,拓跋犹豫了会儿,还是抿着嘴折了一枝给世子玩。世子乐不可支,一会儿去敲打梅娘的头,一会儿去蹭赤勒花丫的鼻子,赤勒花丫呼哧的喷出气来,将枝杈上的梨花吹得飞起来,逗得世子哈哈大笑。
正走着,不远处传一阵匆杂的笑语马蹄之声,路人皆驻足观看。拓跋海儿也转头张望,只见马背上是一群花哨的女郎,年龄或都不过二八,为首的几个都穿着开襟的胡服,头上梳着高髻,配上丁玲当啷五颜六彩的马具分外抢眼,身后的几匹马载着几个衣冠不逊光鲜的少年,飞鹰走狗的高声嚷叫。说来拓跋海儿算个胡人,又没怎么读圣人书,可每当看到这样的少年男女他总是想起军中被戏称为陆老夫子的陆中一老将军“人世堪忧”的话来,还有老夫子每每气愤的背着手连声说“不读书,不读书”的身影来。
拓跋海儿决意不去管他们,执意走路。可还未转身过去,忽地听到那群中有个女郎的声音喊道“那是海判官大人么?”
拓跋海儿吃了一惊,心说莫非那样的人中也有认识的么?拓跋海儿在安西任过军法判官,在调节胡人军士特别是部落兵间的纷争时因为处置公允言出必行很得人心。甚至后来突厥两部落间因牲畜的归属发生的冲突也请拓跋海儿去裁判,久而久之无论是胡人还是汉人都习惯称呼他做判官或者判官大人。只是这个典故长安城里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只偶尔在拜会廷臣的时候别人为场面会尊称他做判官。
拓跋海儿站定了,想从中看出是谁人在唤他,却见一批雪一样的白马信步而来。骑者和胡服马靴的众女郎不同,身袭的是有蓝染印花的白皂裙,头顶罩着一扯羞满了金线团花的白绸帐,显是为挡风和柳絮用的。拓跋海儿一时间竟觉得那声音和身形眼熟些,既而又嘲笑自己怎么就染上纨绔子弟的坏毛病。那女儿在距海儿等不远处下马,摘下了白绸帐斜裹在身上,一手拉住白马的辔头,一手握着马鞭走到了海儿身边。
“小姐久日未见……”海儿脱口而出,因为一看那张脸他忽然想起来这女儿确实是见过的,那是在随郭溥登门拜谢御史中丞穆胥时见过的穆府二小姐穆绾,对其不凡的谈吐拓跋海儿颇为钦佩。但日后因事务繁多也忘记了这回事。顺带一提,穆氏一门是因穆老大人从蓟州任上赴殿省职责时由燕北迁来长安的,而近十年以前郭溥部路经代州时曾向时任代州刺史的穆老大人讨过水喝,穆老大人当时延请了郭溥等人入门歇息,并提供了饮食餐资供继续西行,这件事情郭溥一直念念不忘,不过当时穆绾与母亲姊妹回外婆家省亲未在代州,也就没见过郭溥,更没见过当时还小的拓跋海儿。所以此次回京,包括三省堂老在内郭溥都只带拓跋海儿拜谒了一回,唯独穆府上二人连谢了三回,在朝中不算炙手可热甚至有些赋闲的穆老大人颇为感动,每每与郭溥饮至深夜,谈到少年时的凌云壮志处不禁垂泪不止。其中第二次答谢穆府款请的时候穆胥老大人向郭溥和拓跋海儿引见了自己的妻女,这在开元年的长安也不是一般事情。尤其是穆二小姐言简意明,道理锋利,在场时无须哗众取宠便成焦点,据说其姐妹中也唯马首是瞻。穆老大人曾半说笑的告诉拓跋海儿,说穆绾与之年龄相若,父母管束无住,他日有须时请以妹视之,这也是到了长安数月以来拓跋海儿第一次有受宠若惊之感。
“判官睽违日久,可好?”穆绾行了个浅礼,柳絮从她乌黑的挽发中抖落出来。
“好,小姐也可好?”拓跋海儿突然觉得不知何故有些气短,连忙深吸了口气回礼,作揖的时候他瞅了穆绾一眼,细眉凤眼,不笑则以,笑则万种,两颊的绯红让日头映得发亮。尤其是淡淡的燕地口音令拓跋不觉有些感怀。
“托福,也好。”穆绾浅笑着答。她瞧看了拓跋海儿上下一番,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的问道“判官这是……”
一向自诩破衣烂衫处之泰然的拓跋海儿也觉得自己这身打扮让穆绾衬得有些不妥,由是有些尴尬的说“兵伍使然,不得不尔……”
察觉到了拓跋海儿惭愧的穆绾迅即岔开了话头,她瞧了瞧海儿背上的世子,又瞧了瞧海儿,海儿心领神会,赶忙对世子说“有启小殿下,这是御史中丞穆胥大人千金穆绾二小姐。”世子嘀咕了一会儿,还是从海儿背上爬下,向穆绾行礼,穆绾听罢赶忙行了个大礼,可不待礼毕世子又要忘海儿身上爬,穆绾噗哧笑了出来,见此状拓跋海儿也笑了出来。
“判官这是回王府?倒有些顺路,不妨一起走,也请判官有个照应。”穆绾笑着眉眼问道。
“敢不承命,可是……”说着拓跋海儿望向不远处的那群锦衣男女。
穆绾笑了笑,转身摇了摇手,他们便牢骚着策马先行了,经过拓跋海儿身边的时候有几个少年还很轻蔑的掉头瞥了他一眼。拓跋海儿也轻蔑的笑了出来,新说要在西边这几个不免要逐个给射落马下。
“判官笑甚?”穆绾问。
“小姐也有踏春的兴致么~”拓跋海儿似问似答的说。
穆绾用摇扇掩住了嘴,有些嗔怪又有些嬉笑的看了拓跋海尔一会儿,然后又转头朝前,说“姐妹几个说想要游园,来问我一起,我本也爱这个,又因她们说我不出门她们便可无园可游,心下就不忍了。可女儿家嘛,好彩妆华服,又少不得城里少年的奉承,就也一并携去了。判官莫非不高兴他们怎地?”
“见那闪光的衣饰慌了”
“怎地说?”穆绾惊讶的用摇扇掩住了嘴。
“黑压压一片分不清人鬼的时候各家都照亮眼的射箭。”
穆绾咯咯的笑了起来,说“是些庸浅少量的浪荡子,我是不待见他们……”说到这里,穆绾忽而神秘兮兮的凑近了拉住拓跋海儿的衣角轻声说“索幸这里撞了判官,那厢正嚷着寻处饮酒吓,便假意认了判官这门兄弟亲属,怕判官怪呢。”
海儿愣了下,仍只是轻声说“岂敢。”
下晌风大了,柳絮子打得人脸上生疼,梅娘赶忙从包袱里抽出身锦缎的袍子给世子盖住。穆绾解了白绸帐,也在了头顶。
“安西风也大?”穆绾问。
“比起沙子,风大倒不是事情了。”海儿笑答。
“沙子是怎样事情?”
“要刮起来连日睁不开眼,丈来远的人看不清脸。”海儿又答。
“呀,这般的日子就出不得门子岂不。”
“没那事,趟上出操巡狩的事情别说沙子,就下刀子也要得。”海儿再答
“多好……”
“嗯?”拓跋海儿奇怪的别过脸。
“朔漠连天的,光想想就虎气。真想看看。”穆绾眼里竟有些神往。
拓跋海儿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其实女儿哪般不好,恁就不能去安西做刀马活计。”穆绾鼓着嘴抱怨了句。
拓跋海儿又只是张张嘴,憋了半天,吐出句不对路的“苦吧,女人家都不爱去。”
“是哪,可为这般就总让男儿瞧不起,是不?”穆绾撒娇的问。
这回轮到拓跋海儿哈哈笑了,也不答话。不消说他也不知道该怎样答这话,他可不记得有女人同他说自己做何想的。
“虽我么思量过,但西边人没法看不起女儿。”拓跋海儿这样答。
“哟?安西军里有女人么?”
“……”沉吟了半晌,拓跋海儿张口说“安西的武人色目丛杂,可都相不到好媳妇,越前敌的越如此。”
听到这里穆绾咬了咬嘴唇。
“前代的都护想了个折子,说干脆给胡人抄略时死了父兄男人的寡妇孤儿撮合一堆得了。又恐人说这是强扭良家妇女,就把这些女人聚一起,问愿意留下和安西的武人一起过的,站左边,愿意领田口自谋生计的,站右边,你猜怎地?”拓跋海儿头也不回的问。
“怎地?”
“没有站去右边的。”拓跋海儿笑答。
“其实两边都是苦日子,可左边好歹是个依靠,总好过孤苦无依的。”拓跋海儿又说。
“噢……”穆绾若有所思的握紧了衣领。
“主家节度安西后也一直照此办理。可后来又遇了波折……”
“什么波折?”
“汉人的女子是安妥了。可西边袭部落草地的时候带回的胡人女子一直也不知如何处置……”拓跋海儿笑说。
“呀你们也……”穆绾惊得睁大了眼,两颊的胭脂透着更红了。
“嗯,也呢。有人说卖了吧,边军都干这个。主家说不忍,又有人说送回胡人处得了,主家还说不忍。众皆诧异,主家说,突厥性烈,容不得自个女人叫敌家捉了,倘就给送回去,不免都给杀了,是故不忍。不如照汉地女子的规矩办了得了。于是也集了这些女人来问,留下的,站左手,回去的,站右手……”
“于是也都站左手去哩?”穆绾抢着问。
“便无错。”拓跋海儿笑答“西边本来就胡汉掺杂,娶些部落的女子也无不妥。”
“那怎说安西不敢看不起女儿家?还不都当牧畜猎物看的?”穆绾又抢着问。
“这些女人都是苦里吃大的,日里扛锄牧羊,月里纺织浆洗,有游贼来寇男人不在的时候还能骑马射箭。生的儿子等长成了也免不了都入西边。”
“女孩儿都嫁进西边咯?”穆绾笑着问。
“大概吧。”拓跋海儿笑答“而且怕老粗的西边人欺负她们,都护府还特意立了规矩,凡有兵士在家里泄愤乱打的,女人可以直接告到百户处……”
“判官娶的是汉女儿还是胡女儿?”穆绾出其不意的打断拓跋海儿。
拓跋海儿给这句话噎了下,红着脸赶说“没有,没有。”
“哦~想是判官心气高着,看不中人家苦命的女儿罢。”穆绾摇着小扇咯咯的笑说。
拓跋海儿不再说话,只是抱紧了世子顾着走路,穆绾也不逼他,一旁兀自偷着笑去。如此这般,就已到了城门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