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话是没写在下面这篇文字里的，（嘿嘿，因为本来是往杂志投稿的，8过3个月已过了。。。嘿嘿。。。）所以偶大胆地来侃侃，相对于有点酸性的个人化的cowboy bebop，sarumai champloo似乎带有某种民族自豪感，从说唱音乐，同性恋文化，到这第18话的街头涂鸦文化，还有那个暗示着影响了梵高的浮世绘画师，他的用心已经很明显，就是在告诉世人那些欧美小p孩们热衷的现代西方文化其实都源自日本。。。汗。。。或者温和的说这些在在青年群体中被推崇被标榜的文化日本早在江户时代就已经有了。。。三个人寻找带有向日葵味道的武士之旅就是一次寻找开放的江户时代文化与当代西方文化的契合点的旅途。
---------------------------------------------------
即兴 拼贴 DJ渡边 /文：KID A /2004.10
渡边信一郎是可以被称为日本最为风格化的动画监督，他开创了一种在从某类音乐的音乐
精神中衍生出来的情绪场中展开故事情节的独特风格。从其代表作cowboy bebop到现在的
正在播出的samurai champloo，他都淋沥尽致的运用了他的动画艺术理念，那就是在同一
部作品种应用大量的电影，音乐，绘画，地域文化，时代气质等等这些元素作为他的艺术
表现手法。而在叙事上，他也打破了传统的注重整体结构的束缚，而是将线性时间上的事
件点抽离出来随机排列甚至于即兴的拼贴。可以说，他领导了一场日本动画的叙事革命。
然而仅仅这些只言片语远远不能言尽渡边信一郎这位个性十足的监督，所以接下来笔者将
会尽己所能地详述上面所提到的种种，但因个人能力有限，如果出现曲解和误读也请在这
方面大有研究的人士一笑了之。
先就从 bebop来说起，这个单词本是个拟声词，是bebop这一jazz曲风的开创人之一Dizzy
Gillespie被人问起自己所演奏的音乐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他随口回答的。B-e-b-o-p这五个
字母的组合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它只代表着爵士乐手用嘴巴去模拟乐器在即兴演奏时所
发出来的声音而已，但是它却非常巧妙的诠释了bebop这一曲风的即兴性。然而在众多cow
boy bebop的译名中，如太空牛仔，宇宙牛仔，恶男杰特或是赏金猎人，都完全没有翻译出
bebop这个词的含义。而cowboy bebop这部作品的某一部分精髓也恰恰体现在这个Bebop上
面，充满了偶然性的情节展开像极了不连贯的音符，更像是渡边即兴哼唱出来的b-e-b-o-
p……26集的故事，可以说每一集就可以单独拿出来成为一个微型电影，渡边并不希望像让
这部作品成为那种在每集的结尾处制造悬念而带有强制意味的吸引读者，而更像是自顾自
的说着故事，每个故事都有它自成一体的情绪基调，也有配合着它的音乐风格，像第7集h
eavy medal queen、第8集waltz for venus、第10集.ganymede elegy、第12集.jupiter
jazz、第14集.bohemian rhapsody，这些音乐的使用正是引导着观者进入本片故事中的情
绪场，同时你可以认为这音乐是为着故事而服务，你也可以认为这故事就是在作者在聆听
这样的音乐是而呈现在脑海中。正如bebop这一曲风的诞生证明了这些看似不合谐的音符完
全可以在演奏家的组合下成为美妙的旋律，渡边监督也将这些基调不同，节奏不一的乐章
即兴地整合成了cowboy bebop这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动画交响诗。那么既然说到了前无
古人，我又不得不提一提bebop这一曲风的音乐精神，可以说bebop的出现是完全背叛了之
前的摇摆大乐团jazz的，是以一种革命者的姿态出现，也许由此我们可以发现cowboy
bebop这部作品里面也凝结了渡边试图打破常规的实验性。
如果说在cowboy bebop中，渡边是采用声音作为媒介引导着观众进入他为了感染前者所营
造出来的情绪场的话，那么在samurai champloo中则换作了色彩。记得曾经看到有人做了
这样的比较，bebop正像是印象派绘画大师笔下的作品，近看只是一点点的颜料重重的涂抹
在画布上，分辨不出是哪个部位。但若站远一点才会发现原来是一幅绘画作品，而bebop
用随兴的演奏方式捕捉瞬间感觉，以至于当我们听到的似乎都是一段狂乱的和旋，或是几
近段落不成调的乐句，或是一次次长不可测的独奏，但是当你开始进入bebop的世界中你绝
对会被它的激情和狂放所打动。通过这一比较，我发现了这两部作品一脉承袭了渡边的印
象主义创作倾向，说到这里，我又忍不住想讨论一下东方绘画对印象主义的影响了，先来
说一下中国画的写意，这是一种并不符合光影和透视规律的绘画手法，不求形似只求写意
，点到即止，在乎于纸之上的体味，这正是在艺术精神上和印象主义以及后印象主义所吻
合。不过这仅是其一方面，在色彩和表现方面，印象主义更是受了江户时代风行于日本民
间的版画——浮世绘的影响，梵高就是受其影响颇深的画家，他甚至临摹了一些浮世绘作
品，花魁就是其中最为著名的一幅。在samurai champloo的片头你便可以看到这种色彩艳
丽，造型动态的绘画作品，还有第集中出现的最后去了荷兰的画家，无不指向了情节中设
定的寻找有着向日葵味道的武士这一条主线。可是说这是印象主义风格在动画创作上的由
西方向东方的回归。那么渡边又是如何在samurai champloo中运用色彩元素的呢？可以说
基本上是用在了动感强烈的打斗镜头上，无幻和仁在第一集末尾的交手，渡边在镜头上蒙
上了红色的滤镜，你可以感受到镜头的摇移和晃动以及光影的变化，不过至始至终都蒙着
一层红色。与cowboy bebop不同的是，渡边放弃了刻画每一个漂亮的动作而使的画面流畅
而动感十足，这一次，他采用了晃动的镜头感加上大面积的色块，刀剑划出的冷色光作为
差异色解决了画面的单调性，以仁和杀手在竹林的那场打戏来说，配合着音乐的节奏动作
有张有弛，近景，远景，特写交替使用也更加丰富了画面层次感，以一种更加灵动而和谐
的方式表现了刺激的打斗场面。或者也可以说渡边开始更加大胆的借助环境的烘托作用来
表现作品。而这种对于环境的尊重正是传统的日本tv版动画片所缺少的，可以把它视为以
拍摄电影的的理念去制作的动画片，这样想来也就不惊奇为什么他的作品中有对于光影的
细致雕琢以及逼真的镜头感，而传统的日本tv版动画在表现上大都并不在意这些，那么渡
边是否过度地使用这些技巧而忘记了所要表达的思想呢？我想每个看过cowboy bebop或者
samurai champloo的人都会持反对意见。与其说他的表现是虚无的倒不如说他喜欢营造气
氛，使每个观众更深的体会到作品中所要表达的情感。而正是由于渡边摒弃了说教类的动
画的故弄玄虚的艰涩和高高在上的姿态，采取了更为平和甚至不置可否的却又能引人深思
的态度。
只不过渡边并非一味追求着光影中那虚幻的世界，而是在另一端无限趋近于现实。他先是
打碎了这现实的平庸，对事件的发生制造了人为的偶然性，又在这看似荒谬的追寻向日葵
武士或是破旧飞船上三餐不饱的赏金猎人的旅途中赋予生存的合理性。这是他的关于现实
与幻想的视角应用于动画表现语言中的讨论。存在的现实在经历了网络信息化革命的今天
变得真伪难辨，人类同前代世界所共享的对于时间的经验也开始失效，如同被虚拟化的网
络空间强烈挤压的现实空间。人类失去了对虚拟的抗力，错位与时空的游戏。在cowboy b
ebop里时代，日期好似被抽离了一样，全篇无一处对于时代背景的交代，而让人不知所措
的置身于这样的时空，看着这样的故事。而在samurai champloo里，故事并不是回到这些
巨变起始的近代，而是强加历史以现代的词汇和文体，同时又用了某种类似于追溯的语气
时刻提醒着你这时间的线性构成。这种时空交错的拼贴手法是最明显的渡边的风格。那么
如前所述的这些是否说明了渡边是个形式主义者呢？其实不然， 形式之于内容不过是华丽
的外衣，形式的成功就在于迎合了商业化的同时又具有很强的艺术本性，更重要的是可以
更好的表现内容。
既然说到了内容，就不能不提及人物。渡边的动画里的人物都有这一段“过去”，这段过
去对他们都有着重大的影响，他们并不会对人说起，也不会彼此询问，而是经由某种莫名
而执著的缘分聚在了一起，也许他们有着不同的目的，不过首先是他们还要为了三餐奔命
，由此你有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们是活在“现在”的。不同于众多故事中的不是人间烟火
的打不死饿不死的主人公们，渡边视角下的人物显得极为真实，即使他让你看到的这些人
的生活是极富传奇色彩甚至惊心动魄的，如cowboy bebop故事的背景是在幻想中的未来世
界而主人公们从事的是危险又刺激的赏金猎人这样的职业，如samurai champloo所描绘的
则是在江户时代的日本三个无业游民寻找的“身上有向日葵味道的武士”的故事。有时看
似及其荒诞而戏剧化的剧情加上细致入微的生活场景的描绘，这样的反差代表了渡边在取
材上的一个特点，或者说是他写实的一面。
另一方面让我们来谈谈关于这些人物的过去，这是在cowboy bebop这部作品里极为重要的
一个关键词，spike说自己的左眼留在过去,右眼看着现在。他的过去，一段爱情，一场友
情，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暗组织，而这一切怎么会过去？渡边给我们的答案是宿命的，
正如他让我们看到最后spike的死，spike背叛了这样的命运，而最后他还是死了。而jet的
过去是关于被背叛的，他的温柔的妻子，他的出生入死的朋友，人的心抵不住寂寞的折磨
和物欲的诱惑，而感情变得好像弹落的烟灰一样轻。那么fay呢，这个闯进了他们生活的女
人，她的过去是缺失的，因为她在50年前因为严重的受伤而被冷冻起来，当她恢复意识的
时候所面对的便是这个陌生的世界和一单天文数字的医疗费欠款。对spike和jet这些有着
“过去”的人她是羡慕的，所以玩世不恭的她只有在和自己的过去有关的事情上才会认真
起来……
接下来还有samurai champloo里的三位主人公，他们一个是在小酒馆打工的少女风，在酒
馆被烧丢了职业后决定去寻找自己记忆中的有着向日葵味道的武士，她的过去凝固在了向
日葵的味道上，而究竟是怎样的过去值得如此千里迢迢去找寻，因为故事还只进行了一半
所以不得而知，所知的便是这部动画就是关于寻找记忆中的某个人。而和风同行的无幻是
在琉球出生的罪人的后代，他的过去还和spike的有点像，背叛了那样的生活然后又被过去
的同伴纠缠，不过后来他并没有死，因为他在醉生梦死这一话已经将那些过于埋葬于海底
而获得了新的生命。至于仁的过于，我们也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他是因斩杀了自己的
师父而出名的，可他又销声匿迹将自己的脸藏在眼睛后面，然而即使这样他还是无法摆脱
前来寻仇的同门师弟们，他只能用自己的剑斩断这来自于过去的纠缠。两个不想要过去的
人陪着一个人去追寻过去，或者是沉沦于过去的记忆与记忆的完全缺失，渡边是不是非常
喜欢使用这样的强烈的反差呢？
再来说说东方与西方。在渡边的作品中你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西式情调，cowboy bebop中
的赏金猎人、西部风情、黑人音乐、酒吧里的金发女郎；即使在samurai champloo这样故
事背景设定在江户时代的作品中还是能够看见外国同性恋者和说唱音乐这类符号化了的西
方文化，甚至还使用了hiphop曲风的音乐贯穿始终。与此同时，渡边也是东方的，禅意的
，在cowboy bebop里他抓住了牛仔的那种淡淡的无奈和忧伤而同时又是乐观淡然的感觉，
这种气质与其说是西方的莫如说是东方的，而在叙事上他则点到即止，含蓄而暧昧的人际
关系，透出的宿命的味道，正是他对东方传统的回归。而看过samurai champloo 第14话的
人一定对无幻堕海的那一段印象深刻，渡边使用了电影中的闪回手法在来自于朝崎郁惠的
奄美民谣的伴奏下让我们窥视到了无幻的过去，那样的音乐让人闻见生死轮回的味道，而
且流露着东方的隐忍和宿命。而通过samurai champloo这部作品笔者深刻的感受到渡边是
在有意的将西方与东方联系起来，虽然那些西方文化符号出现在这样的和武士相关的作品
中看似有些突兀，不过仔细想来那个后来去了荷兰的画家是否象征着日本文化对西方艺术
世界的影响？还有那个说唱歌手的出现，以及对当时日本同性恋者的描画是否也是在向世
人证明这些现代流行的玩意儿并非源于西方世界，早几百年前日本就有了啊。也许这才是
渡边的对于东西方文化不能说是融合的拼贴的真正用意吧。
最后再次回想cowboy bebop和samurai champloo这两部作品，前者如bebop一样即兴，后
者则如champloo一样拼贴。渡边就像是一个酷味十足的DJ，用色彩合成音符，用光影映衬
节奏，隐藏于城市中某个不知名的小酒吧，和那些追随着他的小众们一道尽情地品味他的
作品给这一小堆人和他自己带来的乐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