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孟冬,日气趋寒,云矮天低,阴霾渐重,风刀霜剑,一如当下情状,和着即发的戾气,以刀兵之势,利刃般刮向云海之下的人们。半空中低低压着的云层,如巨石压城,每日间越发沉重,满满酝着的水气将到临界,憋着,等待着即发的一触倾泄而下。
铁黑色的凌云山上,高耸于厚厚的雪云之上的州侯府,应和着下界的阴寒肃杀,州府内殿,一个全身软甲,面容清癯的灰发男子皱着眉头立在房中,这便是光州师将军韦校,他低着头,口中恨恨一声,像要驱散胸中的焦燥似的,一把推开了内室的窗子,满满的凉风吹进来。
“不行!绝对不行,拆散元州师,我们就少了一支攻打靖州的力量了!”
“拆散元州师混入我师,正是为了增强我备师力量啊!”
“备师!你是说那些不能成事的平民!?”
“对,如果有正规军的加入,想必一定能对我光州师更有助益!”
“你这是杀死元州师啊!”
“我不是要杀死元州师,只是要利用它的牙齿和爪子。”
“一只砍掉了牙齿和爪子的老虎还有什么用!与一只死虎无异!”
“不,我并没有杀死这只虎,只是让它更为强大,增强了它的爪牙,不是吗!”
“强壮!?让怀有异心的元州军与备军混合,只会自寻死路!”
“那你要我怎样!把一只老虎养在身边吗!我绝不会让自己身边有这种不知何时会爆发的危险!”
“既要与元州合作,就要有所信任!连信任也做不到吗。”
“信任!?你明知道元州根本不信任我们,难道你会相信那两个女人吗!”
韦校失望地回过身来自语道:“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总之,我这么做,完全是削强扶弱,即消除了对我光州的隐患,又可扶持散乱的备师,岂不一举两得。”
“这种方式,元州绝不会会答应的。”
“她不答应也得答应,已坐上了这条船。”元宗冷笑一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你这样做,光州和元州之间的联合会破裂啊!”
“不,她们已经同意了。”
“什么!?”韦校猛地回过头来,调动州师军队,竟将一州将军撇在一边,在他脸上,更多于惊讶的,是愤怒的表情,然后便是失望和悲哀。
沉默一阵,韦校眼风扫着元宗:“你以为这样能对付所有人吗。”
“因材施教,不遵教化者无异兽类,没有合作的价值。”
韦校因笑道:“你也懂得避其锋芒吗!”
元宗看着他:“我今天可不是听你来教训我的。”
“那是什么?信?送走了吧!难道回音来了?”
“正是叫你来一起听听回信。”元宗说着拿起桌上的木盒走到窗边,掀开一只金丝笼子上的丝绒,一只青鸟伶伶地站在里面,元宗打开盒子,捡出一颗银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