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能唤来……腥风血雨呢……”
如果这血雨里没有剑心自己的血,也许这句话听来不会这么像嘲讽吧……
脸上的伤口迟迟不肯痊愈,伴着每一次挥刀流出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就好像黑幕中拼命忍耐的血泪,剑心……你在哭泣吗……你……动摇了么——
为了这个,要借着你的剑来肃清的时代?
从剑而生——
那个名叫剑心的刽子手,不是在温暖的襁褓中而生,不是在兵荒马乱的流离中而生,不是在凶恶的人口贩子边而生,也不是在生命最初见证的那场血腥屠杀中,那时候,你是心太,一个会为人贩子垒坟墓的,善良而弱小的孩子。
“心太这个名字太柔弱,不适合剑客,以后,你就叫剑心吧。”
有一种人叫做刽子手,
有一种使命叫做天诛,
有一种时代叫做刀光剑影,
有一种爱情叫做无可奈何。
在那个刀光剑影的时代,邂逅了那场无可奈何的爱情——
那个,带着白梅香的女子……
把那个女子带回住处,也许真的是一个偶然;就如同脸上被留下那道伤痕,也不过是个偶然,剑心,你是如此相信的吗——
为了这个时代,我必须要挥舞起我手中的剑,因这剑才能拯救这时代,我深信——
那么,可以让握着拯救时代的剑的剑客脸上淌血的,究竟是什么呢?
……
这血,是为了那个拼死在自己脸上划过刀锋的人的执念而流的吧,是什么让他如此执著,而毁了他的执著的我,难道竟是正义的么?……
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的伎俩,无论用多么美丽的藉口来做掩饰,这始终是事实!
师父,也许你说的对,凭我一个人的力量,真的不能改变这时代,我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帮那些人肃清异己罢了……只是杀人,他们说,我只要杀人就够了……我也,只会杀人罢了……
师父,我已无路可退了……
当一个人双手的鲜血无论如何都洗之不去,当一个人脸上的伤口永远都不能痊愈,当一个人必须捧着剑才能入睡,还有什么能救赎他的灵魂呢……
白梅香么?
是的,为什么这种冷冽的香气,于我竟是这般温暖的感觉呢?
是因为,这个女子吗?
这个,叫做巴的女子……
巴,我们要扮作夫妻,在霄里山生活。
你也许不知道,这几个月是我过得最平稳最快乐的日子,虽然习惯了握剑的双手拿起锄子是这样的拙劣,可是,看着种子从褐色的土中发芽,却比看着一流剑客倒地,还要让我来的高兴。
这样的我,是不配做一个刽子手的吧。
那么,你呢?你在此快乐吗?
究竟是谁,让你的眼神如此忧伤?是谁,曾伤害过你么?
在一个不幸的时代感觉到幸福,应该是一种罪吧,作为一个刽子手而耽恋于平静的生活,也必将受到惩罚吧?
尽管如此,尽管如此,巴,我仍然很想要告诉你,我在此,真的感觉到了幸福,哪怕只是一点点,比微尘更细微的一点——
可是不行,我们……只不过是假扮夫妻在此吧,我不可爱人,而你……也总会离我而去……去到那个,可以解开你眉间忧愁的人的身边……
是不是,巴……我的,妻子?
对不起,我是真的想让你幸福的,因你给了我如此幸福的感觉而想让你也一同分享,我只是不曾想到,让你的双眼蒙上氤氲的……竟是我!
是我,毁了你的幸福么?
请你不要离去,我还有话要讲,我的心仍未够坚强……或者是,我早已习惯了有你存在,我已回不到那个一意孤行的时候了,请你……等我,我这就来找你,不要……离去……
脸上久不曾流血的伤口再一次绽开,就好像清里的剑重新划过脸颊的刺痛,这个伤口……是我的罪证,我这躯壳早已鲜血淋漓,不可再奢望幸福,可是——
杀人真的不能换来幸福么……
即使是双手染满鲜血,
我也想再一次——
嗅到白梅香……
巴,且让我为你再挥一次剑。
从剑而生,就应该由剑而亡,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的伎俩,我所会的,仅此而已,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你,为了守护你……哪怕用这杀人之剑!
巴!!
…………
对不起,夫君——
对不起,是否因为我不够坚强,才让你血流披面至此?是否因为我不够勇敢,才让你的表情如此悲伤?
你的脸,又流血了呢……
如果你手上的污血已永远不能洗净,就让我的双手也一同染满鲜血好了!就让我在你脸上留下这永久的不灭的伤痕吧……为了,你的身体和心,都不再淌血……
对不起,清里……
对不起,剑心,我的……夫君……
有一种人叫做浪客,
有一种剑叫做逆刃,
有一种生活叫做漂泊,
有一种爱情叫做遗落。
刽子手拔刀斋的爱情,早已遗落在幕末,遗落在,那片白梅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