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在写《相聚一刻》之前,我想介绍一下高桥的短篇《浪漫的商人〉。这个故事犹如一把钥匙让我一下子打开了高桥留美子的内心,我从前认为她只是个纯粹为搞笑而搞笑的漫画家,就这么一天,我突然明白了她的微笑与哭泣。
阿缘是“浪漫会馆”的负责人,每天陪伴一对对新人走进婚姻的圣堂。然而由于会馆的连续赤字,不得不关门了,阿缘一时间无法凑齐员工的遣散费,只得寻求前夫的帮助。在老馆长的祭日,一对商人夫妇希望能在“浪漫会馆”举行婚礼,原来数年前,这位商人曾受到阿缘父亲经济上的援助,如今想以这种方式纪念恩人。他们当然义不容辞地接受了。
同时前夫与阿缘频频见面,不知为什么,阿缘总觉得他对自己很关心,“贫穷夫妇百事愁,当初就是因为会馆经营不下去了,两个人都觉得很疲倦,但现在会馆关闭了,大概就可以回到从前了吧”。工作人员别当无意中猜到了她的心情,“你还是对那家伙旧情难忘吧”。“笨蛋!”阿缘虽这样骂着,心中却不由自主充满了期望。她大概忘了,当初丢下她和会馆,独自逃走的就是那个男人啊,只有同是男人的别当看穿了她前夫的懦弱,并且常常跟在前去赴约的阿缘后面,为了保护她。最后一次见面,前夫给了她赡养费,原来他并不是想同她复合。
商人夫妇的婚礼日子到了,因为是最后一次工作,平时散漫的阿叔阿婶都表现得很出色,唯有阿缘,目睹身穿礼服的两个人互相盟誓,心中想:我再也不要结婚了,一个人也不错……可是,我要的不是钱啊,而是……”“生老病死,永不离弃”,当牧师念到这句话的时候,阿缘的眼中淌下了泪水。对面的别当则一脸认真地望向阿缘。
婚礼结束后,夫妇二人答谢会馆分文不收,原来商人已经破产了,“我想重新从这里开始,结婚是一种从零开始的浪漫。”妻子说:“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也只能追随他了啊”可是脸上却流露出幸福的微笑,她把婚纱披在阿缘的头上,说:“祝你早日找到你的爱人”“可是我已经……”“这不是挺好吗。”别当说。“你真罗唆呢!”阿缘骂道,心中却一片释然,她笑着说:“我也要从零开始……”“说放弃的只有你呀。”别当站在他身后,后面是微笑的阿叔阿婶。四个人站在“浪漫会馆”的门口,微风吹在每个人的脸上,濒临破产的破破烂烂的会馆突然有了春天般新生的气息。
高桥小姐创作了这个短篇,但她自己却始终没有机会踏进结婚的圣堂,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可是她也曾梦想过自己能穿上洁白的婚纱,与心爱的人互相盟誓吧。说不定离婚的阿缘表达的正是她自己的心事。在那个有点伤感的故事中,她告诉自己的读者:“结婚是一种从零开始的浪漫啊。”我以为,这是我听过的最浪漫的对结婚的诠释。我突然想到,这个人写的恋爱故事,或许我会爱看。就是这样一个想法,鼓励我看了画风尚未成熟的《相聚一刻〉,也使我的人生有了一段不寻常的经历。
(又来“抛砖”了,请大家原谅我的任性,因为如果不写《浪漫的商人》的话,
总觉得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当时的心情,当时正面临“大考”压力,内心真是又复杂又纯情啊。高桥的这一篇很适合成年一点的女孩来读,坠落的灵魂,破破烂烂的天使,在这样的现实中依然能坚持爱情,真的好坚强呀,阿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