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崩裂神话,洪荒吞噬大地,沧海转眼桑田,高塔碎落成灰,英雄瞬息枯骨,黄金化沙成土。人类所能掌握的任何辉煌功绩在时间面前都不值一晒,历史轻易就能映衬得我们如此的脆弱渺小。也正因为如此,在传说中,以一己之身博击天地扭转乾坤的人们才会是所有年代的少年们的憧憬。
背景,习俗,语言,差异的隔阂下,相同的是人们对勇气与力量的渴望,对燃烧和对抗的赞美,迷惘与挣扎的诵歌,“梦想”这个轻描淡写而一字千钧的词,仍然一切传奇的起源。
生生不息,永世流传。
幻想的正记
这本是一个游戏的前尘,通用的称呼是《最终幻想 7》。它诞生的意义早已勿需多言,全球超千万套的发行额与它所带来的对游戏主机的影响,早已被人赞誉为划开了游戏史上的一个时代。然而想说的并不是业绩或者销量这种硬梆梆的词,要说的,是故事。
两千年前,一颗带着名为“杰诺娃”的生命的陨石坠落于荒野上,那是带来灾难与恶梦的外星生物。它的习性是如寄生虫一般将所有能源吸收贻尽,以做为自己存活下去的动力。一群被称为“古代种”的族群和它展开了激战,以惨烈的伤亡换来了最终对它的封印,星球得以继续存活。
而古代种以本族几乎全灭的代价所换来的安静时光并没有长久维持,两千年后,一家名叫“神罗”的公司发现了星球的生命能源,那是非常重要的精神能量,是维持生命循环与轮回的关键。可以说,那是星球上每一个生命,以及整个星球的灵魂。
但神罗公司并没有在意它对维持平衡的重要性,他们的研究部门开发出名为魔晃炉的设备,强制性的从大地里面吸收生命能源。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从而使神罗公司一跃为世界性的庞大组织。繁荣下隐藏着毁灭式的隐忧:无限制的使用生命能源会让星球的灵魂慢慢枯竭,逐步毁灭。
与此同时,他们的研究人员亦提取出了杰诺娃细胞,将之与魔晃相结合来制造拥有超能力的战士。其中一个名为萨非罗斯,拥有出类拔萃的战斗能力,13岁就成为了举世皆知的英雄。萨非罗斯在战斗中发现了自己的身世,萌发了无边的怨恨,打算毁灭这个世界。而故事的主角并不是他,而是另一个曾将他视为偶像最终阻止了他的,叫克劳德的家伙。
为了成为战士而告别了青梅竹马的女孩子蒂法的克劳德,加入了反神罗组织“雪崩”,遇上了古代种的最后遗族爱丽丝并爱上了她。但萨非罗斯残忍杀死了爱丽丝,她留下的魔晶石帮助伙伴们最终发动魔法对抗了陨石的冲击。至今记得眼见爱丽丝的身体被利丸刺穿的惊愕,,第一次领略到何谓没有大团圆结局,有的只是主角们各奔前程,无从得知是否还能再会。
克劳德这样的人,即不豪迈亦不干脆,自幼就内向又自卑,却在旅程中一直很真实的懦弱与迷惑着,全无英雄的气慨。在涌现出大批随便摆着POSE的少年男女们,轻易就能毁天灭地的现在,“拯救世界”已经带着些轻佻与与略微的嘲弄。而在FF7的世界里,那是克劳德不可掌握,苦苦挣扎,即使拥有强大的力量仍然要赔上自己的一切的名词。那时才知道,传说的最后并不一定就会是顺应观众希望的圆满无缺。
很无力于自己只能用这样枯燥的言词来描绘那个宏大的传奇,只能用这样单调的字句来试图重现那些激烈的过往,这并不是愉快的讲述过程。因为我无法向不曾接触过游戏的读者们,以言语来完美的传达这个史诗。
八年转瞬而逝。
光华的余辉
不会忘记当时在屏幕前声嘶力竭的叫喊与紧张,兴奋的眼神与汗水涔涔的手掌,多少个日夜曾经沉醉于斯,在我们面前展现出的那个精彩世界是成长记忆中重要的历程。没有料到这么久之后还会接到它令人措手不及的相邀。但预告的字迹确实是清楚的昭告着:《FF7 AC》即将发行。
都明白相见不如怀念,以至于从知道会再看到他们的身影时一提起来就拘促不安。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在游戏的正式END后可能会沿续的故事,与朋友们讨论激辨它们发生的可能是曾经的重要乐趣之一。如今真有了明明白白的后传,却又踌躇于是否真的要看。很想知道那些曾牵动心绪的人们与我们告别以后是否真的一路安好,又怕陌生的形像会将旧时的记忆消抹改变了任何半点。
然而当第一个字幕静静出现在面前,当赤红十三带着它的孩子眺望向无边的原野,当蒂法静静的踏过教堂的花田,当克劳德面对巴哈姆特迎面一击,当萨非罗斯持剑凛冽而立,当《片翼天使》的音乐响起……我们知道,什么都回来了
《降临之子》的内容发生在游戏结束的两年后,苍凉的大地上生机以极缓慢的速度重新恢复着,伤痕累累的星球让世界的色彩都被压抑在阴晦与沉寂之中。最终战的后遗症是让人们中间产生并蔓延着一种名为“星痕症”的新型怪病。
现在的克劳德并没有变得开朗,相反因为没能保护爱丽丝的愧疚而更加沉默寡言。他离群索居,又不愿意断开与其它人的联系。手机中的留言被他拿来一听再听,却不发一语。蒂法默默的守护着他。
出现了三个新的反派人物,他们是杰诺娃的思念体,为了寻找杰诺娃而不放过克劳德。正传中的熟面孔在此过程中纷纷重新出现:神罗的社长与手下们,飞空艇艇长传奇飞行员希德,反神罗组织“雪崩”的老大巴雷特,拥有奇特身体的文森特,女忍者尤非,圣兽赤红十三……即使很多人出现的时间并不长,也已经足够告慰这八年的别离。思念体中的一个甚至还化为了萨非罗斯与克劳德一战,最终他们仍被打败,回归了约定之地。也许是重症需急药,一直沉浸于悲伤的克劳德在不停进阶的激烈战斗中渐渐寻回了自己。
很想用不正经的口吻来对它胡说八道,那样好凑字数得多,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如同小学生做拼图一般无从下手。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想说的太多以至于辞不达意。何况不能否认的是,它确实存在着很多足够挑剔的部份。犹豫很久还是收起玩笑的脸,只因为在看它的时候掠过满目熟悉的画面而鼻子发酸。因此舍不得用“漏洞”,“缺陷”,“剧情苍白”这样的言词去挑剔它,甚至删掉了关于“爱丽丝显灵“的调侃。想做的只是反复播映着,让八年前的记忆与八年后的画面在眼中交错层层重叠,难得坦承的承认着自己的感动,纯粹的做为一个“曾经热爱过这个世界的人”,享受着这样的时间。
面对一部无数场面足够令我们眼框湿润的故事,我们需要咬住“剧情”二字不放么。即使只是画面,也已经是一场豪奢满眼的盛宴,每一个人物的举手抬脚都无剔可击,任何瞬间的定格都精美绝伦。完全不需要用过份的赞誉,目睹过的人无不为它所呈献的视觉盛宴而动容,说它是目前世界上最美丽的CG电影都毫不为过。
何况还承载了名叫“回忆”的东西。
克劳德并不是我们少年时代的英雄,而是共同战斗过的伙伴。所以他的软弱与犹豫我们都接受得理所当然,他是有血有肉的朋友,不是僵硬冰冷不可触碰的符号名词。八年足够改变的事情太多,比如让一个孩子长大成人,现在的我们已经是和克劳德一样,甚至越过他们的年龄,看着那些熟悉而陌生的面孔,撞击着胸口的,是共同成长的酸涩与喜悦。
重逢的祭典
轰轰烈烈的战斗历程成了故事里面的“从前”,而之后前行的道路则由“从此”开始,那并不是完结的无奈句点,而是重新出发,因此,我们并不拒绝“从此以后”。前行即意味着改变,相随的必定是成长的尖锐与锋芒。有些东西注定无法一路同行。惊讶与感叹,悲伤和愤怒,沉醉或感慨。那个幻想所给予的这一切都会慢慢消磨,最后都成了来路上为自己刻印的道标。本来以为绝对不会消失的东西,是没有什么“绝不会”的,然而因为当时的快乐而带来的感激,不管多少次想起来,也一定是令自己喜悦的感情。
在人世的轻轨急步奔跑,偶尔侧眼看到熟悉的脸伫于岔道口的对面。握紧手中并不存在的刀柄,眼前浮现的是在另一个世界里,与那些人们从未遗落过的生死与共。时光的激淌轻易倒流,一个踌躇,惊觉脚下所踏的已是年少时代所有的轻狂与沸腾。克劳德,蒂法,尤菲,赤红十三,巴雷特……这些久已不唤的音节再次结结巴巴的念出来,定格的画面飞速划过, 是欲泪想笑的故人安好,想说的话哽咽了嗓口,末了只能狼狈搪塞一句:今天才发现老朋友们的名字原来这么难念。
从这部后传面世开始,讨论的活动随之铺天盖地。已经看到了很多人对它的评论,不管是什么样的评价词:批评,感叹,赞美,回忆,展望。种种不同的弦律交汇成巨大的交响,而最后都归于这一句话来做为结尾缭绕的余音。这并不是重复或者老套,亦不是大家都言语干枯无可为继,而是在无数相异的声音里,这是无需任何修饰,惟一让所有人都绝对的共鸣着,感动着,一起站在时间的对面,共同轻声怀念的低语:
——谨献给过去,曾经热爱过这个世界的,与这个世界的伙伴们,共同度过美好时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