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这东西,有趣的是在于参与,即使失败了也是很有味道的,因为爱上一个人的那个瞬间,是会永远留在心里,这瞬间便是生活的勇气,便是黑夜里点亮的一盏明灯————赤名莉香。
开局就有点俗不可耐。众所周知,《东爱》在大陆的影响力是任何一部日剧没法匹敌的。但在某些卓尔不群之人眼里是滥熟的。所以我应该写写的具备意识流特有的晦涩的《寂寞保龄球》或是阴暗低靡的《池袋西口公园》来吸引更多的眼球。然后一直认为我具有后现代的颓废。虽然绝不部分人对其的定义哑口无言。
但是,偏不。就是你了,东京爱情故事。
——我钦定的主角。80年代眼角生出细纹的青春的细枝末梢。还是便是永尾完治爱过的那个眼底有痣的女人。
“如果是东京人,你也许会在哪里遇到赤名莉香……见到她,替我问个好,她曾经是……是我爱过的女人……”
相较于TV里较为常见的大结局,我是钟情于漫画的收场:柴门文先是笔锋一提,拖出一笔酷似惊叹号的浓墨重彩——莉香怀孕了;接着却柔软了手腕,把先前的铺设拉出一个耐人寻味的韵脚——孩子的父亲并非是完治,而是和贺部长。原来莉香在出国前就绝望地预感到她与完治已走向了尽地;不待我们胸臆抒发寒毛林立,笔调又策划出一个亢奋的弧度——莉香失踪了。
然而,这次总归是最后的一次惊险了。果不其然峰回路转了,陡峭笔直的悬崖渐行渐缓了,不费气力地一路走来,竟也不忍摆出一个气势汹汹的姿态控诉这个悲恻到了深得人心的结尾,好象重新翻开了一卷新的故事,早前的怪石嶙峋,早前的山穷水尽都和他们了无牵挂了。其实这也不错啊,趋于平淡了,然后默默的收场。
罗嗦了这么久,无非是彰显作者的独具匠心。但很遗憾,这样的情节社定无发在TV里展开。TV里的莉香是变了声调修饰了身段的,其实与其这样说,远不如说漫画里的莉香是畸形的,被扭曲的来的妥当。因为在那里的莉香是如此的奢靡而病态,完全的异类,是没有任何优势得到爱情的垂青的。这场败局可以说大部分归咎于她自身:渴望被爱但不懂得如何爱人。柴门文尽管努力用一种中立的笔法去小心翼翼地演绎着东京的爱情故事,我透过一纸明媚的笑脸,我们还是找到了灰暗的线头,轻轻一扯竟发现它遍布了整整六卷。这是何等的残酷与颓唐啊。这么一沓漫画,承载了太多的压抑与沉重,收尾时终于可以闭上悲伤的眼睛,静默片刻,挣眼抬头,发现窗外的阳光变的战战兢兢的耀眼。但丝毫刺激不了泪腺。
幸而。大多亮并没有沿着柴门文原作的轨迹来丈量那个时代的人心;铃木保乃美甜美的笑容也不适宜添加过多的惨淡悲情,只要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我们仍会感动得一塌糊涂,哭得天昏地暗了。以至于我们微一旋身,触目那段情事时,依旧可窥见斑斑的泪影和一脸的黯淡。
只是,记忆很悠远了啊。很多经典的台词被封冻得残缺不全了,仅剩一个模糊的背影和一首耳熟能详的主题曲来凭吊了。但这无妨我对你的祭奠。很抱歉,我用了“祭奠”这个败兴的词。因为你已不可能逆向人流而笑靥如花地回首了。其实也无须回首了,在你侧首微笑时,我们都可以透过稀薄的笑意捕捉到一张悲哀的脸庞,那分明是在哭泣。尽管没有一滴煽情的眼泪,没有一个隐忍的手势,可依然残酷得忘记了应该保持面部僵化的微笑,来竭力配合这场力不从心的分手戏码。
莉香站起身来说:“好了,我知道了……我放弃了。”
莉香强挤出笑说:“为什么……为什么,脸还是会笑……”
莉香轻声一笑说:“这种时候,哭就好了。哭……就能说再见了……再这样下去会变成快乐的结局了。”
什么是快乐的结局?难道牺牲你磨合了的棱角就可以圆滑他们的一生,贡献出你的泪水就可以润泽他们干涸了的初恋。你可知道没有痛苦的幸福是卑微的,而没有寂寞的快乐是浮躁的。
一个女人已经溶解在他的生命中,他怎么会不寂寞,好的婚姻都寂寞啊。
总有这么些人,甘愿用一生的幸福去成就一段了了无声的哑剧。
平静平常的关系一想是最稳固牢靠的联姻,不是吗。谁的感情世界里不藏有终生不息隐痛呢。
永尾完治的隐痛便时时地开裂在某个地方。
“呃……什么(地方)?”完治茫茫然。
“我要你把我放在这里。”你笑答。用手指指他的胸口。
就是这里。心上。
旋即,他把你紧紧拥在怀里,贴在胸前。
“咚—咚—咚—”是他心跳的声音。平稳而有力。
平稳而有力的臂膀。平稳而有力的拥抱。平稳而有力的幸福。
我没有犯用词不当的低级错误。幸福,也可以是有力的。幸福不是那么感官的,而是内行的。幸福是一种信仰,坚定不渝的信仰。仅仅依托双手孱弱的力量是构筑不起来的。双臂,四肢,全身心才是与之比配的力道。没错,我是善于玩文字游戏的,很孩子气的那种。
完治也是。他一直以为莉香与他之间只不过是一场游戏,恋爱游戏。简洁到没有游戏规则,随性到缺乏游戏禁忌。的确,莉香的态度太过暧昧。与完治过夜后,调笑着戏言:“这种事啊,老早飞到哇爪国去了。”她的本意是不想给完治负担。毕竟,这场恋爱对于完治来说太沉重,他在努力适应的同时也在默默压抑承受。但最终还是变的不受控制,力不从心了。
“背负你人生的包袱,对我来说太重了,我已经不想要这个包袱了。”
好哇。终究还是歇斯底里了。终究还是让潜伏许久的隐情泻了闸。
完治,是你的本意吗?
我不愿相信。男人总是这样的。
他们是大一点的孩子。张着眼睛来说谎,也会心慌地哭泣。
但他们也会偶尔的侧着颜面说实话,躲闪着眼睛言之凿凿。毁一座房屋,远比砌一堵墙来的简便。他们在建筑方面的灵感是超群的,这样浅显的道理看的比谁都深刻。
所以男人更是用土做的。掉眼泪就融化一生。
很明显,胜负的天平倾向关口里美了。连些微的挣扎和犹豫都被她大串大串的眼泪给溶解了。毫无疑问,里美是个有城府的女人。她懂得这个男人的死穴,而且以隐蔽的手法去遮盖它们不让旁人洞察。然而,我若是说里美是个柔软的女子,相信也引不起任何争议。心之柔软与慧黠并不是只可选其一的单项题。恰恰正是她的柔弱给她的缜密的心思着了一色。女性对自身弱使的自甘和仗势倚势通过一种很委婉的手段低调地显山露水。甚至不惜蜷伏了自尊。
然而不是每个女人都有如此“优良”天赋的。莉香就不是。就这一点来说她是愚钝的。
“赤名莉香是个笨人,别人都懂得放下包袱,好继续走路的道理。她去不懂得,总是越背越重,还要把别人的背上来。”与莉香曾有过一段不伦之恋的和贺部长是这样评价她的。莉香活的很累。虽然她用张扬的个性去隐藏,但和贺部长之类成熟世故的男人却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望穿的。但是完治不能,像他如此阅历的人怎可知晓啊。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即使一路走得战战兢兢,巍巍颤颤,一不小心还是被外力绊了一脚。彼岸原来是这么近的。变换一个姿态,调整一个步调,就是了。但,
如果完治在那夜没有失约,虽然里美的出现不能不说是个变数;
如果完治能早些赶往火车站,虽然我比较认同他去火车站是为了告别而非挽留;
如果完治能再拿出一点勇气来正视自己的感情,虽然他是懦弱而难以狂澜大局的;
那么,是否会以一个平庸的爱情故事来取代一桩经典的爱之回忆。
没有如果啊。就这么过去了,连同说了不算的誓言,连同这个爱情被封冻的冬季。就连,并肩刻着的“永尾完治”,“赤名莉香”的那根木梁所在的小学校里都要被移为平地了,还有什么所谓的爱情呢。爱情啊,不过就有一个伟岸但空泛的辞藻,只有咀嚼时,才会有了声响。清脆得嘣你的牙。
假设就以爱媛的分别作为终幕,就这样戛然而止的话,或许更来得轻松平和一些。当莉香背过身,寄出给完治的信时,我们终于了然了:命运的心血来潮早已匍匐而来了。我们一直伊伊呀呀扭扭捏捏的不愿承认一切看似美好的场景其实都在隐喻劳燕纷飞。什么温泉旅馆雪地里舞蹈啊,什么在天空只马上出现彩虹的魔法不过是用来拉拢人心的,然后旁敲侧击地暗示你:好好看哪,看我怎么折磨你喜欢至及的赤名莉香啊,最后直接丢给你一个捶胸顿足的失望。
但编剧大多亮毕竟懂得不灭的事物向来不是孤立存在的,必须依靠一点让人割舍不下的情节来为它润色。譬如孤独啊,残缺啊,遗憾啊,最好再来那么一丁点欲语还休。
还是相逢了。注定要以笑脸来了清三个人的纠结。
三年后,东京街头。少妇在人潮中为丈夫系鞋带。丈夫略显局促。
三年前,东京街头。无数“再见”后一个满怀的拥抱和肿胀了的爱意。
三年后,一枚晶莹的钻戒闪烁着冷光耀眼在里美的指间。
三年前,一挂廉价的项链系在莉香的脖间汲取着她的体温。
三年后,是“是完治啊……”的生疏。
三年前,是“完子,完子……”的甜蜜。
呵。不必如数家珍地拾掇记忆的片段了。那不过是碎屑纷呈,零零星星,冰冰凉凉。即使重新把它拼凑出一幅斑斓的画面,你想说明什么。他们曾深深相爱过,他们曾深深伤害过,还是他们就这么错过了,留下深深的遗憾?
说明不了什么,什么都说明不了。
一切曾太汹涌,但敌不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