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绞着手指支支吾吾结巴连连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的眼睛看到哪,哪里就发烧。风吹得你的头发夸张地平服,我想如果能用一个黑色半透明的夹子把它夹住,估计就没什么人能认得你。
星期一。我对着镜子又理了理头发,临了走出门还是不放心地冲回镜子前确认一遍。如果告白的时候头发掉到眼睛里那该是多么尴尬的事。
许愿池的水都要干枯了。我在心里抹着眼泪暗暗恼恨我怎么就是说不出口。
而这其实是不需要考虑的。我对着你的照片练习了那么多次,可是一见到你分明修长的手指握着透明的玻璃杯,喉里便都只是些浑浊的音,嚼也嚼不清。我说如果我是你手里的杯子就好了,你惊讶地笑,凝视我的眼睛,我看见你的鼻梁上有一滴小小的正在往下滑的汗珠,我想叫你擦干净它的。可是你扬起手臂,那,我们回家吧。恍惚着回过神,已经坐上了单车的后座。我不说话然后专心地看人行道,上面的蔷薇开得大团大团,阳光真好。手一抖竟然就把那四个字划到了你背上去。
我分明感觉到了单车的一个踉跄。
星期二。你说童话的距离有多远?如果咒语念一千遍就真的会灵验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念下去。
比赛开始前我走到体育馆后面的草地上坐下,神奈川的夏天阳光从来耀眼。鸽子扇着灰色的翅膀从我眼前跌跌撞撞地转几个圈,晃悠着停到北门上去,我知道再过一个小时湘北的球衣便会在那出现吧。“越野,念什么呢?”我转头,你的蓝白色球衣飘起来的位置刚刚好,帮我挡住了头顶眩目的阳光。
“咒语。”
我看着你挑起左边的眉毛,然后是右边的,看得出了神。你低下头笑得枝繁叶茂鲜艳欲滴:“比赛结束一起去吃乌冬面吧。”
我忽然发现巫婆皇后卖给白雪公主的其实是一碗面而不是青红各半的苹果。
星期三。如果没有那窗子第三节的化学课便会是我最喜欢的功课了呢,可那是你的体育课。
我发誓我真的以比月考作弊还充分的准备来掩饰我的心不在焉了,中田老头的眼睛却锐利过年级组长不只十倍。提着水桶站在门口的时候我一直祈祷你们是从西楼梯上教室来。很显然地楼梯口植草的笑声轻轻敲破我的希望。我紧紧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站到睡着了,忽略植草刻意响亮的招呼。
——静,偷偷睁开左眼,然后右眼。
我的天,你的笑脸骤然放大的时候原来也有惊悚片的效果。
星期四。我一直想着昨天放学时经过的那家店橱窗里有多精致的两个祈福人偶,挂在你跟我的书包上又会有多好看。一直想一直想一直想。
表上面的秒针咔嚓咔嚓走过一格又一格。我皱着眉头看你笑意盈盈地指导新生,羡慕得抓着球的手指都突突地泛起白色的骨节。“嘿,越野!传球呢。”
我愣了一愣。哦,传球。一转头竟然不小心瞥见你嘴角弯成坏坏的弧度,这家伙!
星期五。今天本该是阳光灿烂的一天因为明天就不必躲开风纪委员的眼睛从学校的围墙上翻进来可是它下雨了。
我看着休息室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不禁后悔起来不该把外套借给彦一那小子。而这雨丝毫没有停的迹象。你看见我一直拧着的眉便把嘴角提了起来,拍着我的肩膀说:“走吧。”
我尽力完美地微笑,看到你魔术般变出一把伞来,忍不住真的笑了起来。
虽然雨大,可是我在你的伞下呢。
星期六。我一直疑心那堤岸上的天空是不是琥珀的颜色。
其实我是故意绕远路骑车的。我想你一定会在那钓鱼吧。
果然。
你坐在自己带着的折叠椅上懒懒地打个不大不小的呵欠,然后闭上眼睛开始打瞌睡,从发尖到指尖每一寸都在说着:“多适合睡觉的天气。”
我在远远的岸上看。这家伙的身边总是有暖暖的光呢,多幸福的颜色。
星期日。我把今天的日历剪下来了,藏起来了,锁上去了。
周日的早晨从来是从10点以后开始算的,倘若那阳光不是晃过了窗帘照进来,或者可以更迟些。
若不是手机响时的铃声是我特殊设定过的那曲,我会毫不迟疑地忽略掉这小小的噪音,可是——“仙道?”
我暗自打量着映在玻璃窗上的我们两个人的影子,比划彼此手的大小,心里想着这样真像约会吖约会,你看你看连我们穿的衣服都像是情侣装。然而这份心思却是怎么也不敢说出来的。
“……约会……”
恩。——呃?——!我很确定我没有把刚刚在想的话说出来的啊。抬头:“仙道?”
你的半边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整个笑容的弧度,太阳照得我的脸都要发烫了。“背上——。”
“呃?”我觉得我像只吃得太撑了而不停打嗝的鸽子。
“那天,你不是在我的背上写过字吗?”电闪雷鸣山崩地裂冬雷阵阵夏雨雪,我觉得我要从椅子上滑下去了!“所以,今天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啊。”
我用力地闭一闭眼,然后睁开,睫毛终于兜不住阳光,没头没脑地泼洒下来。你的手横过桌子,插进我的头发里,像个轻易的闯入者。我的右手抓住左手的手指,听见你说:“我们在一起吧。”
吸一口气,喉咙突然哽住,手指抓得更紧。你拍拍我的肩:“我们在一起。”
我承认我不写仙流仅仅是因为我讨厌那只臭P的狐狸,虽然我对越野也不见得有任何好感。其实我原本只是想写仙道一个人而已的,只是我的恶趣味终于还是忍不住发作了……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