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高达SEED同人]等别·the Last Theme

楼层直达

虚空的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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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更多操作楼主发表于: 2004-07-18

等别
the Last Theme
16/7/2004

for lion_fyh

最后一抹日光逐渐消失的时候，有几粒水滴落了下来。
他抬头。天空比月光下的海面更加宁静，广邃的灰蓝上没有一丝褶皱。
夏季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他想。现在竟然连PLANT的天气系统也忘记了预报，还真让人有些难以习惯。
倚靠的栏杆一点点变凉，不远的湖面泛起了银色的涟漪。
他任由视线漫无目的地移动，然后落在了身侧的槭树上。
挪威槭树。
看到挂在树身的牌子上写着的国名时，他总会想起一些似乎毫无关联的事。比如说地球上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比如说，孤寂的世界里曾经刮起的漫天风雪。
而现在是夏季，艳丽充满了光泽的满树金黄只有在季节调入秋天后才会出现。

阿斯兰暂时没有离开湖畔的打算。雨下的不大，或许只是哪里的程序切换时碰巧被游荡的风儿带来。
眼前的宇宙港在暮色中愈发显得明亮，灿灿灯光被雨幕浸去锐气，柔和地摇曳着。
他看了看表，18：19，距离出发还有40分钟。此时那里的空气也一定沸腾到了极点。即使聚在离港大厅内的记者群没有打出炫目的闪光，PLANT新闻播放的实况也足以让每一位观者为这期盼已久的时刻的到来兴奋不已。
有多少人露出了向往的笑容？有多少人为那自从离开地球便紧抱着的梦想流下了眼泪？确切的数字难以知晓。
阿斯兰感受到了，狂喜的气息正安静地从身边的空气中飘来。

他站在这里，一个人。口袋里揣着小小的信封，等待另一个人。
很快，涂成天空蓝的大型穿梭机就会起飞。他站在宇宙港入口处的天幕下，连引擎的爆音也不会听见，更不必说那划破天际的璀璨一瞬。
19：00出发，算上时差，预计到达宇宙彼岸的地球上那个海滨国家的时间是15：00。
举行欢迎仪式的完美时间。
PLANT从三日前开始关注整个东海岸的天气状况，偶尔狂暴的太平洋慷慨地将日丽风和赠与了即将归来的宇宙游子们。
他无所事事地将手插在口袋。
信封内的纸已经泛黄，岁月在上面刻下了遗忘的印记，却又在最能让人品出讽刺之时交到阿斯兰的手中。

半年前，他和来自特务部队的19名队友一起，降下地球。
到达的时候是早晨，毫无预兆的暴雨突然就打湿了地面，天空还未来及黯淡下来，电闪雷鸣的壮阔已经横跨过整个天际。
顶着瓢泼大雨，银灰色的高速穿梭机在奥布民用宇宙港的特别停机坪上稳稳着陆。
近来做什么都鬼鬼祟祟的还真是窝囊，迪亚哥从降下地球前就不停地抱怨。
因为了解这名老搭档的个性，所以一直没多说什么。不过这次，阿斯兰瞪了对方一眼：注意你的言行，这里不是PLANT。
这样被说了，迪亚哥只是轻笑着耸了耸肩膀。
他又何尝没有这样想过？
初次进入奥布时的海水冰冷刺骨，那种感觉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而他和队友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掩饰不住茫然地看着男男女女说着笑着走在街上。
他们必须尽快让自己融入这种悠闲，才能混入消失在奥布的街头。
鬼鬼祟祟吗？
然而身边的面孔已经改变了，阿斯兰也无意将两次经历作任何比较。

不得不承认，奥布于他是个特殊的存在。
曾经因为这个国家挑起的战火痛苦万分，曾经在这个国家饱尝了不甘和悔恨的滋味，应该是厌恶的。人是无法不恨带给其痛苦的事物的。
阿斯兰并不憎恨自然人，虽然他明白导致母亲死亡的原因；他不憎恨奥布，虽然他不会像热爱PLANT一样对这个国家抱有好感。
只是在这里，有他热爱的人。
作为行动小队的指挥，他充分明白到PLANT和奥布达成共识的这次作战的重要性：其成功与否将会直接影响战后世界局势的变化。
但到底能有多重的份量，那个时候的他只是隐隐有着一丝直觉，并无法确定到什么。

作战简报前，他见到了卡嘉莉。
完全偶然的，在抱着资料前往奇萨卡上校的办公室时，走道上迎面走来了有着耀眼光芒的女孩。金发下的眸子如万年不变的琥珀一般清澈，而在见到他的瞬间，更加地明亮起来。
简单的问了好，算上庆祝宴上那几句寒暄，刻意保持的只是最低限度的接触。
他看见卡嘉莉眼中流露出转瞬即逝的兴奋和激动，但阿斯兰清楚地知道，任何超越公务范围外的私人关系都可能成为对她不利的因素。撑起奥布政局的是包括阿斯哈家在内的五大家族，如果卡嘉莉确能占有一席之地，那么此次PLANT和奥布的合作或许就能换一种方式进行了。
然而半年前的那次奥布之行阿斯兰仍是换上了奥布陆军的制服，和手下的队员一起，像迪亚哥戏谬的那般鬼鬼祟祟地行事。

离开军校后再没操练过的陆战技巧，离开战场后再不认为会有需要以命相拼，都一一在奥布发生了。
一脸认真地说着有向学校请过假的褐发少年明显是钻了卡嘉莉的空子，再趁机说服奇萨卡上校，于是得以在他步入办公室的时候出现在眼前。
无法拒绝，20人的队伍最终变成了21人。而他也因为创下在白刃战中16秒放倒对手的记录顺利在队中树立起威信。
要知道，带领一帮不论资历还是年龄都高出自身一截的队员实在不是件没有难度的事。
16秒，短得让阿斯兰连气都不敢大喘一个。基拉却仍是一脸无邪地赞道：看不出阿斯兰竟是这样厉害。
完全不像是种地种了半年多的人呢！迪亚哥不失时机地添油加醋道。
——而和他一起种田的人，现在应该已经扣好安全带了。

阿斯兰抬起手腕，18：50，起飞前最后检查的时刻，穿梭机很快便要离地。

记得当时有媒体采访过巴尔特菲尔德，问为何绰号“沙漠之虎”的男人现在要飞去海边度假，不会思念沙漠飞扬的风尘吗？
被访者豪迈地笑笑：L4的沙漠改造计划已经完工，塔修还在地球上等着呢。
出现在巴尔特菲尔德身后的组合屏幕上，工业用MS和各种农用机械忙碌作业，扬起断断续续的沙尘。枯黄的大地上留下了纵横交错的印记，仿佛沙漠一般的荒原，逐渐地，出现了绿洲的生气。
L4的蒙德尔市重建至此初步完成，现在，一度在战后担任阿斯兰上司的男人选择了回去地球。
阿斯兰觉得，或许没有人会真正打心底热爱那片没有生命的荒芜的世界，或许巴尔特菲尔德只是和沙漠有着某种特殊的羁绊而已。
就像他和奥布之间道不清的牵连一样。

也是时候为自己的国家做点事了。
这是他从巴尔特菲尔德那里听到的最后的话语。之后他宣读了来自国防部的调动命令，之后他离开了L4返回PLANT。
阿斯兰接受了前往奥布执行特别任务的命令。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得使用MS，以彻底清除目标为最优先任务，在情况允许时务必生擒对手以及确保资料文件的安全。
出发前阿斯兰接到了这样的命令。然而在正式行动开始前，他不得不在心中多加上一条：确保基拉的安全。
看着身边穿着相同野战军服的友人，阿斯兰虽然可以理解他要求加入的原因，却无法赞同他过分轻率的做法。牵扯到“蓝色波斯菊”内幕的资料和关于“最强协调人”身世之谜的文件，他可以帮忙查找。
基拉并非不信任他，却还是坚持要亲身同去。
所以当他对着瘦弱的男人扣下扳机后，喷溅的献血让基拉呆住了。他看着身边面无表情的友人，握住打开了保险栓的枪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第一次，阿斯兰的果断让基拉感到恐惧。他似乎并不介意那个男人已经瞄准即将扣下扳机，他只是对他能够毫不犹豫地射杀敌人感到恐惧。
没有MS厚重的钢甲遮掩，鲜血在眼前四溅，失去了生命力的躯体倒下，然后，红色的液体溢满地面。
阿斯兰微微皱起眉毛。
在作战行动中表露出任何的动摇或者胆怯都是不被允许的，即使那是他第一次亲手射杀活人。在战争结束半年后，亲眼目睹了人体扭曲倒地的残酷，他连自嘲的表情都无法做出。

撤离的时候晴空万里，仿佛巨大的明澈的镜面，默默盖上了郊野深处的血迹。
任务顺利完成，潜伏在奥布境内的“蓝色波斯菊”残党被一网打尽，然而文件多数已被销毁，搜到的没有几份。
阿斯兰总觉得这个行动顺利得好像不是真的，顺利得，就像是在说那里并非“蓝色波斯菊”的总部，出现在那里的人也绝不是报告书上宣称的最后一拨“蓝色波斯菊”的成员一样。
他没有将不信和猜疑告诉任何人，包括他那位什么线索都未能寻到的友人，这只是他毫无根据的直觉罢了。
而对基拉来说，有些事情或许永远都不要弄明白才是幸福。
手里握着仅有的战果，几纸泛黄的资料证明文件，阿斯兰如此想着。

猜测被证实是在返回PLANT后，在母亲身前的好友，现最高评议会十二议员之一的路易斯·莱特纳办公室里。提交了详细的报告并将从“蓝色波斯菊”总部搜到的文件一同附上，第二天就接到命令去任务总负责人莱特纳议员处。
仪态优雅的中年女性从薄薄的文件里抽出一份，递给阿斯兰。
这个没有给议会过目的意义，更没有必要，我认为还是交由你自行处理比较合适，她说。
和奥布的合作更不像表面看上去，仅仅是为了打击“蓝色波斯菊”残党这般简单。她对阿斯兰笑：你察觉到了？那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最后一拨残党占据的蓝色波斯菊总部”。
不过是为了长期的利益而迈出互相利用的第一步而已，PLANT和奥布之间，阿斯兰对自己说。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他只是难以爽快地接下那纸承载了岁月沉重的文件。那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扛起的责任。
如果一个人无法解决的话，纸上不是提及了两个人的名字吗？
莱特纳开始整理桌上的堆积如山的文件，若有若无的日光从巨大的落地窗中射入，在地上拉扯出长而浅的影子。
窗外是PLANT引以为荣的人工湖泊，卫星上最为自然宽广的水体蓝得让人炫目。
他在敬礼后退出房间。门扉轻闭的瞬间，传来了莱特纳的声音：真的不来议会工作吗？

看样子并非是哪里发生了故障。
雨势逐渐变大，终于到了让阿斯兰开始考虑是否需要找个地方避雨的程度。即使对方如期而至，等候的自己浑身湿透也只会显得有失礼数。
掏出手机，刚打算按号码却犹豫了一下，想了想，他一边键入内容一边向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走去。
请问几位？两位。
回答了侍者，阿斯兰按下“发送”键。

进入议会工作…… 不由想起了久违谋面的银发友人，或许用“曾经的队友”这个称呼更为恰当，毕竟在战争结束前，他们就断了联系。
前段时间在报纸上看到过关于他的报道，照片中，伊扎克的脸上已经不再有战争留下的伤痕。
他脱下了一度为之骄傲的赤服，换上了比天深的孔雀石色制服。
直到现在阿斯兰也难以想象性格暴烈好冲动的伊扎克究竟是如何适应下议会的工作的，那需要太大的耐性和容忍，还有见不得光的手段阴谋。
他原以为伊扎克会像迪亚哥一样，在某支MS部队谋个一官半职。虽然现在看来，战后的他们似乎也都过得愉快——他怎么就忘了伊扎克和迪亚哥的背景已经是完全不同了呢？

阿斯兰笑了。金黄色的香槟在微弱的灯光下晃动着，将自身映在了擦拭得透亮的杯壁上。
在PLANT，15岁就是成人。15岁就可以入伍。15岁就可以饮酒。
他入伍的时候也不过16岁。他有一个朋友，那时刚刚满15岁。他敬重他，把他当兄长一样看待一样仰慕，直至为他付出了生命。
尼高尔永远都只有15岁。
他的血洒在紧邻奥布的小岛上，从那里，阿斯兰将星云勋章狠狠掷了出去。沉甸甸的金色在空中划出了完美的弧线，然后坠入没有温度的大海。
屈辱和荣耀，尼高尔都已经接受了，迪亚哥重重拍上他的肩膀。阿斯兰把头低得很低，长长的浏海遮住了始终没有落下的泪。

那天晚上，在庆祝任务完成即将归国的宴席上，他第一次品尝到酒精饮品的味道。
有着酷似已经从政的友人的容貌的队友朝阿斯兰举杯。能力平平却受到前议长赏识而被给予了重要任务，之后又脱离ZAFT成为佣兵。阿斯兰不清楚为何这样的人会出现在此次行动的名单上，老实说，他对此人并无好感。
或许只是因为，怕从他的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
这下萨拉前议长的心头之恨终于可以解了，那些该死的“蓝色波斯菊”！灌下香槟，脸上有伤痕的银发队友轻叹：要是没有他的话，ZAFT哪能赢呢？
事情不是这样简单。淡然道，阿斯兰却没有反驳的意思，他总是有意识地回避这类讨论。
他喝下一大口金色的液体，抬头时正好看到金发的少女向这边走来，面露惊讶地看着他。酒精的度数并不高。他很清醒，很有自觉，所以才无法认同队友的说话。
哦？这样的话，你为何会留在ZAFT？
拿着杯子融入其他人群的身影远去不见。卡嘉莉在他对面坐下：明日便要回PLANT吗？
再一次，阿斯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少女有些失望地垂下眼帘，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爽朗笑颜。倒上一杯香槟，和他杯中同样的金色液体，然后努力地一饮而尽。
装作老练地将杯子倒转过来，没有液体滴落。于是阿斯兰也笑了，仰头也将香槟饮下。

他喜欢卡嘉莉，喜欢基拉，无时不让他挂心的这对姐弟是他最重要的人。有他们在身边的日子总是充满阳光，在战争时期，更能感到其的宝贵。
他们总是用别人无法效仿的方式将他心底淤积的沉闷除去，有时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无意间的言行已经活跃了他的心灵。
关怀、体贴、安慰，他们曾经给予过他，为此阿斯兰一直心存感激，然而他知道，这些不是他现在所需要的。
“萨拉”，仅仅两个字的家姓带给一个人的，有时会是足以覆盖整个人生的沉重责任和无可逃避的义务。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逃避什么或是向什么抗争。阿斯兰无奈地笑，看样子自己早就习惯了接受命运。
为何会留在ZAFT？
举杯喝下，香槟的余香缠绕在舌尖，没有丝毫苦涩的感觉。
叫来侍者，撤下香槟再点上一杯咖啡一杯薄荷茶。19：47，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只希望港内大厅里的记者们不要太过执着就好。

铃声轻响，传来了侍者晚上好的问候。
晚上好。一个甜美的女声答道：两位，他已经先过来了。
没有持伞，雨没有如想象中那般下得很大，仍旧是温润地将丝丝水气洒在夜空。
拉克丝穿着紫罗兰色的长裙，头发精致地盘在脑后。这种正式的打扮，是以前和阿斯兰在一起时不曾有过的。
晚上好，拉克丝，很久不见了。他如常地打着招呼。两杯热气腾腾的饮料上桌，战争结束近一年来，他第一次和拉克丝面对面说话。
像以前一样，由日常寒暄开始，随意聊着，只是此刻却多少显得有些拘束。
他感到了这点，所以他知道拉克丝一定也感到了。
其实这种拘束感并非现在才有，最初让他们措手不及的那个开始，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了。

有些事情得告诉你。阿斯兰从口袋里拿出小小的信封，和里面的纸张不同，信封洁白如雪。

出生于大西洋联邦的巴特利葛·萨拉，和来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某个古老的国家的氏格尔·库莱恩在建设L5的PLANT时相遇相知，并成为ZAFT组织的奠基人。
阿斯兰回想着大大小小的往事，在拉克丝展开那纸泛黄的资料时也在心中翻开了宛若老照片的幕幕回忆。
阿斯兰的头发是蓝色的呢，那么，我们的小孩的头发就一定会是紫色的了吧？！
粉色的妖精、粉色的女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兴高采烈地说着笑着。
可即使是紫色的头发也是需要经过操控基因才能做到的。遗传学不是涂染术，随机事件的发生机率往往低得让人绝望，所以人们才会选择通过基因调试配对来达成梦想，所以才会有协调人的诞生。
他们的婚姻被寄予的是期望？还是友情的见证？亦或是徒剩下讽刺意义的所谓血脉传承？
对此，已经不需要太在意了。
出去走走好吗？阿斯兰。
照着原先的折痕重新叠好，放入信封。依旧是一尘不染的外表，洁白得缺乏真实感。

以第一位协调人乔治·格莱恩之名命名的格莱恩大道，是PLANT上最美的道路。
路的一端连着宇宙空港，另一端消失在绵延的山脉中。辽阔的人工湖沿路边展开，灰蓝的湖面在夜色中波光涌动，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彼方。
靠近宇宙港的区域内没有设住宅区，风从湖面吹来，阿斯兰的发丝在紫色的光泽中飞舞。

作为第一批正式从宇宙移民地球的协调人之一，巴尔特菲尔德将于7个小时后降落在大洋州的澳大利亚。选择那里是因为那儿是地球上最大的亲PLANT国家地区，也有ZAFT在地上的重要基地“卡潘塔利亚”。
在这些即将踏上地球的人中，有在地球出生却因为“蓝色波斯菊”的迫害而不得不移民宇宙的人，也有出生在PLANT从未去过地球、却对那里抱持着无限向往的人。像巴尔特菲尔德这样在去过地球后便产生出奇妙的“归属感”的人也不在少数。
代表了协调人重归地球和自然人共有同一片蓝天的全部1000人，分乘10艘宇宙船，现在踏上了归途。
地球，所有人的故乡。

巴尔特菲尔德先生说以后还要回去非洲，去一个叫作“塔修”的地方。拉克丝在一处湖面尽头有着灯光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看着隐没在黑暗中的灯火闪烁，阿斯兰顺着相同的方向望去。
基拉还好吗？像以前一样迷糊地让人操心。
在奥布的行动结束后稍微有些失望地回去学校，阿斯兰在心里祈祷他别再有此般近乎玩命的举动。
和他不一样。说到底，他是ZAFT的正规军人，而基拉只是个被卷入战争的学生。
拉克丝倒还是和以前一样，身为独一无二的“PLANT之歌姬”。
这样就好。
不忍再见她瘦弱的肩膀挑起本不属于她的沉重的责任，舰长也好，战争什么的也好，不应该扰乱她的世界。
虽然她独特的政治背景注定了她会在某种程度上被卷入政治事件中，比如今晚的送别仪式，又或者她可能早就知道“蓝色波斯菊”并未消失这件事，但是现在，这样就好。

我决定去议会工作。阿斯兰站正了，看着昏暗的树影中透出点点橙光，那是在库莱恩家后院也能看到的景色。
不知庭院一角是否还植有矮小的灌木丛，在那后面，银灿灿的白玫瑰是否花开正艳。
拉克丝轻轻哼起歌来。熟悉的曲调，缓慢得有些忧伤，但阿斯兰就是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听过。他在音乐上毫无天赋，常常无法记住歌名和其对应的歌曲，但那轻柔悲伤的感觉，他想，是不可能记错的。
我不会的。这样说道，少女继续哼唱着歌。
阿斯兰清楚那未说出口的理由，其实她根本连这句话都不用告诉他。他们的理由没有任何不同，一如他们身上流动着继承下的血。
风起，夹着雨丝拂面而过，突来的凉意让他有一瞬间的冲动，或许只是想为彼此之间画上完美的句点。
拉克丝。他伸出右手，指向前方隐没在黑暗中的卫星的另一道边际。
我们…… 协调人，究竟能够走到哪里？
微微一愣，拉克丝惊讶地转过头。再熟悉不过的认真神情，沉静的语气，但是现在眼前的，却是她完全陌生的阿斯兰。

“ ”

话语随风散去，阿斯兰看见她脸上略现出苦涩的笑容。这便足矣，他想，自己的路向，始终只能由自己来决定。
为何会留在ZAFT？
有谁能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已经不再重要了，他选择了留下，所以留下，丝毫不会在乎任何的理由。
但是现在，是时候离开了，过久浸染在夏夜的飘雨中对歌手的身体没有好处。
叫了地上车，无人驾驶的车门缓缓打开，他送她上车。
一起吗？
库莱恩家和他的住所，相隔不到两个街区。
不了，稍微还想再呆一会儿。
阿斯兰无意识地将手插回口袋，里面没有了那封信函，空空如也。
在雨中等待，只为送出那已被岁月碾碎了价值的纸片；
期盼了数十年的人们，终于可以踏上归程。
究竟会有怎样的结局在前方等待？或许只是像其他回忆一样被深锁起来，就此沉淀在生命的角落，直至被时光燃尽的那日到来。

凝视着地上车消失的方向，他叹了口气，翡翠般明净的眸子里闪动出坚定的光芒。
雨徘徊在身边，久了，只会让人心烦意乱，索性仰起头，让水气亲吻脸庞。阿斯兰看见漫天的雨丝正从夜的某一点扩散、落下。
PLANT的空中没有星星，他想，也该回去了。

完

后记：送给lion_fyh的生日文，写得毫无欢快气氛阿斯兰也不像阿斯兰了实在过意不去。本来已不想再写SEED的文章，至今为止的所有坑也已决心删废，关于SEED，不想再多说什么，就此淡出未必不是件好事。写这篇文的时候一直在反复听雪风的BGM“零のテーマ～Piano Ballad”，轻缓抒情的曲子，结果整个文也给我写成蓝色忧郁。“等别”，“the Last Theme”，送给lion_fyh的礼物，留给阿斯兰的文字，是我第一次在写文的时候听歌，或许也会是最后一次。
翠蓝的背景翠绿的字，调转角度的屏幕不时透出幽幽的黑色。整整7个小时的写、改，为这最后的一笔道别，所以取名“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