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賞花的最好時節。
我與幾個朋友來到郊外的花園。
面前是一片樹海,地上零星的幾朵野花似乎正在向我們告白它們自己的堅韌。
“你喜歡花麼,粉紅色的那種花。櫻花。”我身邊的女生微笑著問我。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想家了。
我回答的模糊“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花,或者說,我喜歡的花,不在這裏,”
“什麼?”她似乎對我說的話表示不解。
我苦笑,輕聲歎息:“最好永遠不要過問最燦爛的櫻花樹下麵埋葬了什麼。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來的幸福的多。”
2001年的9月,我的第一任女朋友因公出差。
她走之前對我說的話我還記得很清楚:“我會想你,我們孩子的名字你一定要幫忙想好哦。”
但是我沒有給她太多的回應,只有那一句“早點回來,路上小心。”
之後的那天,她坐上了那班驚動世界的肇事飛機。
“美國的天空沒有這裏藍,所以我想一直一直在這裏”她說過的話,我忘不掉。
對於女朋友的死,我感到很內疚。可是,卻毫無挽回的餘地。於是,我學著墮落。
抽煙,喝酒,成為我每天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單位的上司警告過我,朋友也奉勸過我,可是我,無法戒掉那些可以讓我在一瞬間忘懷掉所有的東西。
所以在2001年的12月,我被上司用我無法反駁的理由….辭退了。
這樣也好,在那種環境下,我根本無法忘記過去…所以現在,我選擇離開。
2002年2月,我來到了德國柏林,通過朋友的關係,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開始了自己以後的生活。
很慶倖自己曾經學習過很多國家的語言,曾經嘲笑無用的東西,也終於派上了用場。
公司的老闆和朋友是大學同學,關係也算不錯,我和他由於都是單身,所以也會偶爾出去喝喝酒,聊聊天。
其實我真的應該感謝有這樣的老闆,他給予我的幫助是莫大的,於是我漸漸拋棄了香煙和高度白酒對神經的刺激,也漸漸忘記了那些以前需要用酒精才能忘掉的回憶。
可是,總覺得,有什麼不能被忽略和忘記的,也從我的記憶裏消逝了……
等到老闆離開的時候,我才明白,我忘掉了自己。
2003年,柏林的夏季天氣變化無常,以至於8月的某天,我還要穿著外套,看著公寓外16度的氣溫苦笑。
9月,老闆突然從大家的視野中消失了。
後來我看到了老闆在我的櫃中留下的那一行漂亮德語:Auf Wiedersehen!(再見,專用於不熟悉的人。)
原來,不管大家有過什麼樣的愉快回憶,到頭來也都是陌生的。
那句短短的[再見]讓我感到自責,我自責於自己的無能,自責於自己的盲目。
老闆的離開,讓公司無法繼續運作下去,在那裏工作的朋友詢問我老闆的去向也被我用沈默掩飾。
於是原先的朋友變成了仇視的對象,他們抱怨自己雖然與老闆走的很近卻只知道利用這些來使自己升官發財
-朋友,在這個時候,變的陌生-
其實,誰不希望自己能過的舒適一些呢?
可是這些並不是利用于被利用才能產生的結局啊……
我告訴那些同事,同事們輕蔑的眼神卻歷歷在目
[如果不是你,老闆不會走]
我…有那麼大的能耐麼……
-陌生的自己-
回到家,給遠在加拿大的母親打了電話,電話那頭,老人輕輕的咳嗽聲讓我心痛。
[我們在這邊生活的很好,你要多照顧自己,不要讓我們擔心]
我想回去,可是,到嘴邊的話卻變成了溫柔的微笑
[父親的腿還經常疼麼?記得每個月去醫生那裏檢查….我會再打電話回來的,母親你也多保重…]
-陌生的回憶-
1個月以後,我再次離開了曾經工作的地方。
走之前,我去看了最後一眼懷念的地方。
那個時候公司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名字,裝潢過的外表閃著的是耀眼的銀白。
-一切都是陌生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