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
作者：王津津
“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已经永远也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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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这种感觉！非常地讨厌——从骨髓深处渗出的寒意，让我的整个身体都有种痉挛的感觉；胃部好像在被什么东西死命地搅动，让我想要作呕；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低低的轰鸣声，充斥着我的听觉神经，让我的脑子几近一片空白；我像一条躺在河床上的鱼，出于本能地歙动着口鼻——我没有窒息的感觉，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想大叫！但我做不到！我想闭上双眼！但我做不到！我想——如果自己能在这一刻死去，那该有多好！
绿色？那本来是我最喜欢的颜色！但现在在我眼中的——满眼的绿色，让我睁大的眼睛里的瞳孔越缩越小的绿色，让我想要作呕的绿色——被淹没了，逃也逃不掉……
那是什么？为什么那团绿色中会有白色？对了，我知道了！那是——应该没错，那是——我白色的骨骼！滩在我面前的那团如沼泽湿泥般的绿色的混浊物——如果不是我那白色的骨骼，我几乎认不出来它了：我曾经引以为傲的右臂，现在它只是一团让人作呕的绿色“烂泥”……
怎么会这样呢？我真的想知道！
我趴在地板上，下巴抵着地面，视线所及的只有那团“绿色的烂泥”——已经感觉不到恶心了，即使是能感觉到粘稠的液体正顺着我的脸颊肆意横流；我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感觉不到疼痛，是不是自己丧失了所有的感觉——四周静下来了，什么声音也没有了！但这却更让我难受——为什么我听不到那个声音了，那个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我的左手竟然还能动，手指像受了电击般地跳动了几下；终于有了模糊的感觉，被压在身下的左手可以动了——我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但我做到了：撑着粘腻的地板，我竟用左手支撑了整个身体！视线中的景物开始改变了：那是我为他新买的床单？那是我今天早上才为他补好的袜子？那是我送他的第一条裤子？那是他……
握在右手里的银色的长笛；四散的银灰色的衣服碎片；染血的暗褐色的内脏；还有，那“眼熟”的绿色的粘液——这是不是足以用来辨认他了？
在我的眼前变成一片黑暗之前，我最后看到的仍旧是——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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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的！竟然真的是绿色的信封！我感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兴奋的感觉让我无法自制——我一定是冲上楼了，因为他正站在那扇低矮的木门跟前向我微笑；在我扑到他怀里的时候，我听到了自己狂跳的心声。
“你成功了！你成功了……”我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我用颤抖的额头抵着他的肩头，已然满是汗腻的手中仍旧死死地攥着那只已有些变形的信封——真的不知道如何表达此时的心境——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溢出了我的眼眶，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好了，好了！”他的声音仿佛有着一种魔力——总之，他的声音总能给我一种温暖安心的感觉，让我平静下来——他用手轻轻地抚了抚我的后脑勺，就像是在安慰一个爱哭的孩子，“你看你，”依旧是那温和的声音——温暖的手指在下一刻轻轻地拭去了我脸上的泪滴，“怎么哭得像个小孩子似的……”
“我才不是……”我可能是被这“突然的接触”吓到了，赶快地用双手推了一下他的胸膛，匆匆地离开了那个温柔怀抱；低垂着眼睑，我感到了脸上的一阵阵燥热，“我……我才不是小孩子……”仍旧结结巴巴地“辩解”着，心中却早已乱作一团。
“对，对，你不是……”他仿佛诚心般地又突然一下子将我揽到了怀中，用手在我的头上抚来抚去，直到我的头发变成“一堆茅草”。
“讨厌！你干什么……”我出于本能地作势挣扎，却发现他竟是如此用力地将我抱在怀中——脸颊再次贴着他宽厚的胸膛，心跳却已慢慢平复；这一次，我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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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万戒尼！”我怀疑是自己的眼睛看错了——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们……我们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钱呢？”那只绿色的信封已经开封，而那封已经满是折痕的信正铺在我的眼前——我低着头，脑子里乱糟糟的，无所适从。
沉默——很快充斥了我们本就不大的房间，我的耳中只有自己乱作一团的心跳，别无他物——我听不到他的心跳，我的心被一种无法言表的难受感觉充斥了：“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办？我究竟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没事的！”他的声音突然响起，竟让我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我听不出任何的愤懑和悲伤，仍像往常一样，那是一种平和得可以让人安心的声音，就像置身春天的绿野，一切都祥和自然——“没关系！既然我们拿不出那么多钱，这种比赛不去也罢……”
“怎么可以！”我竟“咚”地一下拍案而起，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好不容易才获得了参赛资格……你这么有才华，可就是因为没有人推荐你……你参加了比赛以后，就可以……就可以……”不知为什么，先前那种难受的感觉竟一下子变成了一阵难抑的悲哀，我再也说不下去，只能捂着嘴凄声啜泣……
“没事的……”他再次将手放到了我的头上，轻轻地抚了抚——那是他的“特权”，也是对我来说最有效的安慰，“会有办法的……”他的声音渐渐低去，仿佛若有所思。
我突然察觉到他正在看别的地方，一种不祥的感觉一瞬间占据了我的心——猛地抬起头，捕捉着他视线的去处——那里，那个虽然陈旧，却又一尘不染的褐色长匣！
“不行！”我猛地跑过去，将那个匣子紧紧地抱在了怀中，就像是它会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似的，“你不能卖掉它！它是……它是你的老师留给你的唯一一件东西！你不能！你不能卖掉它……”我闭着眼睛，使劲地摇着头，并慢慢地后退着。
“你听我说……”他的声音在我听来竟是模糊不清地，其中包含了许多我无法真正听懂的东西——“不行！你不能卖掉它……”我再次粗暴地打断了他，大声地对他喊叫了起来，“全是靠它……全是靠它我们才能认识！我不许！不许你买它……”
“你冷静一点！”他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他竟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重使我不禁松开了怀中的匣子——匣子落地有声，一下子打了开来：银色的长笛跌了出来，“铮铮”地在地上跳动了两下，便一动不动了。
“对不起！我……”我们两个人可能是对视了几秒，但我随即躲开了他的视线——“你……你……”我冲向了门口，拉开了房门，“……你就那么想出名吗？”我摔门而去——却几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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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窄窄的暗巷总是让我有种讨厌的感觉，虽然我已经在这里住了许多年了——但这并不是来源于它的狭隘与阴暗，而是来自充斥其中的种种声音：生活在这里的人，他们的心即使原本是善良温和、容易满足的，但在这难以想象的环境中，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得到满足，人性中最最基础的本能便逐渐代替了理智；为了生存，欺诈、偷窃、抢劫、谋杀……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无法抑制！
这时候，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厌恶起自己的听力——它的敏锐让我不得不接受这一切的一切，让我想逃也逃不开！那凄惨的心声、愤懑的心声、无所适从的心声、求生不能的心声……一切的一切，让我的身心都疲惫不堪，让我几乎丧失了自我！
直到有一天，我见到了他——确切地说，我听到了他：他就那样站在破败的街角，手中擎着那只发亮的长笛，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围在他的身旁，静静地听着他吹这一首能让人感到安心的曲子——我就像是一只被灯火吸引的飞蛾，一切仿佛都是出于本能一般，就这样一直一直地站在他的身旁，直到他停止演奏并发现了我……
后来，他教会了我吹奏这支曲子——这是他自己作的曲子，叫做《原野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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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脚步，我能感觉到脸上的泪水已经完全干涸，皮肤上有种紧紧的感觉；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我有些弄不清自己究竟在哪里——陌生的街道，黑色的阴影，还有嘈杂混乱的心跳声……
“小姐！”一只大手突然从后面拉住了我，我一怔，打算挣脱，却发现另一只手已从旁边环上了我的腰，限制了我的行动，“小姐，”一个让人作呕的声音伴着酒气直冲我的耳畔，“你……你一晚上要多少钱……”
“放开我！”我一推，挣脱了那条环在我腰际的臂膀，却无法挣脱那只拉住我手腕的大手——那是一个强壮的中年男人，眼睛红红的，显然已经醉得不清——他用一种让我恐惧的奇怪眼神直直地看着我，嘴里依旧含糊不清地说着：“你怕什么……我有的是钱……”
“放开我！”我用自由的那只手扳着那只大手牢牢扣住我手腕的手指，却发现完全徒劳无用——突然，我发现周围的阴影里竟站着好几个人：浓妆艳抹的女人们，她们在用什么眼神看我……
“喏，看见了吗？”那个可怕的男人竟从怀中拿出了一叠纸币，“只要你陪我一晚上……”他在我眼前晃了晃那叠钱，“这些就都是你的了……”
那确实是一叠厚厚的纸币——那是一大笔钱！我即使努力工作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钱——有了这笔钱！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参加音乐比赛了！他就可以……
我竟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挣扎——男人显然也发现了这点，竟一下子将我推倒在地！在他压在我身上，并将他那张满是酒臭的嘴靠过来的时候，我感到了自己的泪水再次顺着脸颊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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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我竟一时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男人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远远地甩到了一边，仰面朝天地摔在了地上；他手中的钱洒了一地，可他自己却已是摔得不轻，爬不起来了。
一只温暖的手拉起了我，带着我开始在黑暗的街巷中奔跑——我顺从地跟随着，丝毫也没有反抗：因为，我又听到了那能够让我安心的声音，那我最喜欢的声音——那是他的心跳声，虽然有些烦乱，但那就是他！
被紧紧地抱在怀中，我仰起的头颅旁边就是他低垂的头颅——他微微发潮的发丝抚过我的脸颊，竟有一种不甚真实的触感；他在发抖，我能感觉到——我的双臂直直地垂在身侧，一动不动；居室内昏暗的灯光在我们身后辟出了一道长长的黑影，那只银色的长笛静静地躺在床上，映着浅浅的微光；他一言不发，只是这样抱着我，一直，一直！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这种傻事？”他的声音也在颤抖，而且竟比他的身体颤抖得还厉害，“为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打算辩解——张开嘴，兀自动了几下，我竟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我……”抬起了低垂的双臂，慢慢地抚上他的脊背，我将头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依旧烦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说着：“我只是……只是想……我希望你能够参加音乐比赛……”
“那你就出卖自己吗？”他突然对我大声地喊道——使劲地扳住了我的肩头，强迫我正视他：我竟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由自主地道着歉，我的眼泪竟也同时抑制不住，不断地重复着，我不敢直视他的脸庞……
“不是你的错……”他再次将我揽在怀中——这一次他的动作是如此的温柔，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他用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水，“答应我：不要再作这种傻事了！”
我点点头，再次扑到了他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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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8，49，50！”我将最后一叠纸钞放到了桌上，抬起头，看着他，“这样你就可以参加音乐比赛了！”我努力扬起笑容，掩饰着自己的疲惫——但我知道，他早已洞悉了一切；但我已经满足了，因为我终于如愿以偿。
“我……”他注视着我，欲言又止，“你没有必要这样……我说过那个比赛……”他的右手紧握长笛，显然刚刚还在练习，“我就算……”
“别说了！”我用手指轻轻地点住了他的双唇，“就算是帮我实现了愿望……”我麻利地从包里拿出了一瓶葡萄酒，“这是老板送给我们祝贺用的，他还说借给我们的钱可以等你比赛赢了之后再还……”我将酒瓶开了封，为他倒了一杯，“来吧！不要让我失望！你一定要赢！”我将酒杯塞到他的手中，“……就算是为了我！”
“我……我知道了！”他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对我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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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侧身躺在床上，躺在他的身边；缓缓地将已有些模糊的视线从那“破烂”的天花板上移开，慢慢地将视线落到他的脸上——看着他红扑扑的脸颊，突然觉得非常的可爱，我醉醺醺地笑了笑：“我现在才发现……原来……原来你这么可爱……”
原本仰面躺着的他费力地翻过身来，微笑着看着我——虽然他的眼中也同样满是醉意，但我却从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与以往不一样的情绪；不由自主地看着他，久久无语……
那是一双暗褐色的眼睛，或许是因为长时间地在昏暗的灯光下作曲，上面好像有了一层淡淡的白歙；眼角处带着浅浅的鱼尾纹路，都是因为他总是眯着眼睛——不论是快乐还是悲伤，这双眼睛总能让我安心；虽然他的鼻梁很高，却长了个有些搞笑的圆圆的鼻头，我曾不止一次地以此为乐，指着他的鼻子大笑；虽然他说话的声音总是很温和，而且总是低低的，但却长了两片让人觉得非常刚毅的嘴唇；发青的下巴上渗出了几根短短的胡茬——他是很少刮胡子的，但为了明天——明天！明天他就要走了——走向和我不同的路了……
我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难受的感觉，便将视线从他的脸上全数收回——低低地垂下眼睑，我竟有种想哭的冲动；视线无意间集中在了他的胸前，他那件银灰的衬衫已然非常陈旧了，胸前的第二颗扣子也几乎要掉下来了——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我抓住了那只“摇摇欲坠”的扣子……
一种颤动从那只扣子传到了我的手上，我这才发现一阵“巨大”的声音也同时充斥了我的听觉，那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心跳声，从来没有！那是——那是他的心跳声！我突然不知道这声音意味着什么？酒精使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无法清晰地思考——我慢慢地变得僵硬，依旧紧紧地拉着那只“摇摇欲坠”的扣子。
我抓着扣子的手突然被他抓在了掌中，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他的手竟然微微发烫——那“巨大”的心跳声愈发地大了，仿佛是直接由他的身体传到我的身上！我不敢抬头！我不敢看他的脸！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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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一下子被抬起来，我的双唇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封住了！我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但却因为离得太近而什么也看不清楚——那是他！这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泪水不知怎么一下子流淌了下来——我用尽全力推开了他，很快地转过了身，以背相向，“你在……在干什么……”我听出了自己声音里的哽咽，但我却不能不说：“你喝醉了！快点睡觉吧！明天……”突然发现那颗扣子竟被我拉了下来，“明天就要启程了……”紧紧地攥着那颗扣子，我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可怕的沉默久久也没有散去，我仍旧什么也听不到；呆呆地坐在床边，我不敢回头看他——握着扣子的手中渐渐满是汗水，慢慢张开手掌，我将脸埋在了扣子之上，低低地哭泣着，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你在生气吗？”我可以感到他的靠近——他将两只手放到了我的肩头，低声地说着什么——我不想听，但我却不可能听不到：“我爱你——真的！一直，一直……”
“别说了！”我猛地站起了身，摇摇晃晃地跑向旁边，背对着他，我的声音全是哭腔：“你明天就要启程……启程去参加比赛了！你……你一定是喝醉了！所以……”我实在说不下去了，握着扣子的掌心也被硌得生痛——吸了吸鼻子，我猛地呼了口气，猛地转过身，努力挤出一脸的笑容：“很晚了！我该走了！”依旧不敢看他，我的视线集中在了床脚。
“是吗？”他的声音里没有了任何感情，听上去冷冰冰的——我从来不知道他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那我们……我们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能再见……”他的声音渐渐低去，取而代之占领我的听觉的是一种可怕的心跳声——绝望！我无法理解的绝望！为什么？他难道不知道吗？一个贫民窟里长大的女孩是永远不能和他的才华相配的——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吗？
“再为我吹一曲吧——”我提高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好吗？”终于面向了他，他站在床前，右手里紧紧握着那只银色的长笛——“即使是最后一曲……”这句话湮灭在了我哽咽的喉咙中——我仍旧摆着那“难看的笑容”，右手里握着那只扣子，“就吹那首你从来也没有吹过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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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我无法形容的声音——即使眼见那是从他手中的长笛中传出来的，我不能用任何的形容词来形容这首曲子——动听？神秘？诡异？还是撼人心脾的奇怪感觉？长笛发出的声音我是再熟悉不过的——可现在，这种声音正在侵蚀我的每个细胞，他在使我的身体发生着某种的变化，一阵强烈的作呕感让我不禁用左手捂住了嘴……
我的眼前究竟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如果那是梦，一定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噩梦——他在我的面前，正在渐渐“瓦解”！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瓦解”这个词！但在我的面前，他的身体正在急剧地变化，银灰色的衬衫像是被什么所腐蚀了，里面的身体好像正在变成什么难以形容的东西——我看见绿色的东西渗出了他的衣服，他在我面前生生地腐烂了，握着长笛的手垂了下来——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我能看到的只有一种“依恋”，一种无法形容的“依恋”……
“不！”我想大声喊！但我作不到！我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在我伸出右手想要拉住倒下的他的时候，我竟发现我的右臂也在化为一团“绿色的烂泥”，我已经无法控制它了——那枚扣子脱离了我的手掌，落在了四溅的绿色液体中……
我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一种仿如来自地狱深处的声音占据了我的所有视听——但是，在这之前，我就已经知道：那个声音已经消失了！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已经永远也听不到了！
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唯一记得的事情是：他对我说过，那首曲子的名字叫做《黑暗的奏鸣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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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完全放心！你的右臂以后可以照常使用！”那个高个子的男人斜视着我，仿佛想从我这里知道所有的一切，“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是什么造成的呢？”
“我可以演奏乐器吗？”我一点也不愿回答他的问题，视线直直地落在自己有些苍白的右手上。
“可以！”男人收回了视线，有些没趣地回答着，“甚至比这更精细的事情也能作……只是那些疤痕……”他合上了记录本，瞥了我一眼。
“没关系！”我从身旁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叠叠的纸钞，“这是50万戒尼！全部都是现款！”我拎起了空空如也的背包，转身向门口走去。
“等等！”男人紧追了几步，拉住了我，“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呢？你还可以过其他的、对你来说更好的生活呀！”
“谢谢你！”我拨开了他的手，抬起了头，“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挑了挑嘴角，拉开了大门。
“那告诉我你的名字吧！”男人停下了脚步，注视着我。
“我吗？”我回过头，在关上大门之前作了回答：“我叫——旋律！”
End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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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我想许多人在看最后一行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我写的是猎人的同人！但我真的是很喜欢旋律这个角色——我想，在以前，旋律一定是个大美人呢（说不定比库拉皮卡不差）！
在少年漫画中，不是女主角的女孩子很少能够有自己的“生活”，他们总是被笼罩在“某种框框”内——当然，有的连女主角都无法幸免，比如藤崎明。但有些角色，她们懂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做的是什么——这是让我很羡慕的！
虽然这篇文章全部都是我杜撰的，而且写的有些怪，但还是希望大家喜欢！谢谢！！！
P.S：我很喜欢团长，但我还是认为库拉皮卡和雷欧里欧在一起较好——起码不会受欺负！开玩笑！开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