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没有人真正适合做突击队员。血腥的杀戮,残酷的镇压,对于意志薄弱的人来说,要么是沦为杀人机器,要么是变成精神病患者。而这都决定于人的本性。
因此,一贵才会有这样不幸的命运。
面对即将自爆的少女,一贵没有开枪,他大约希望少女能投降。那是个有着恐惧眼神,正在瑟瑟发抖的少女。他端着枪,犹豫不决。队员靠近了,女孩情急之中引爆了炸弹,一贵的心软让自己与同伴都受了伤,更被发配回训练学校接受“再教育”。而这也是他人生观发生改变的开始。一贵的沉默寡言在他的梦中得到了释放,目睹少女的逝去而无能为力。他在矛盾自己当初的举动是否有价值:为一个反政府组织的帮凶而让自己、让他人蒙受苦难。然而他终究是自责的,以至于在他遇见少女的“姐姐”后问她:“你为什么不责怪我?”
只因为雨宫圭并不是少女的姐姐啊。她有着与少女完全不同的经历,相比少女被利用的幼稚,她自有自己的打算。一个被捕的通缉犯,她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未来,但她至少有权利回忆过去。纵然连对一贵说的话都是上头的交待,谁又夺得走她内心存在的真实感受呢?在即将废弃的儿童乐园,她露出的天真的笑,在天台游乐场,她那一言“以另一个自己活在另一个城市”;在昏暗的夜晚接听完上司的命令,她叹息中的无可奈何。圭仅仅只是个17、8岁的女孩子呀!作为一个人,她还远没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成熟。
一贵与圭在自爆少女的灵堂中“偶然”碰面了,这拉开了二人感情的序幕。这是一段平淡无奇的爱情,矜持得像天底下绝大多数知识分子的爱情。大部分是无言,去博物馆之类的高雅场所……他们之间没有舍我其谁的轰轰烈烈,不过他们却给了对方一丝温暖的慰籍。一贵对圭的关怀是否有一部分出于对她“妹妹”的歉疚呢?亦或是圭的确有吸引他去保护的存在?至少在圭一通心急火燎的求助电话后,一贵便飞奔到了那里。而即使在得知这一切都是阴谋后,他仍带着她一块儿逃了。至此,这两个人的表现还是很标准的恋人。可是,他们的结局却是那么无法让人接受。一贵已经杀死了圭的“妹妹”,现在又要杀了圭。这是远大于双倍的折磨啊!圭哭喊着捶打着一贵,这并不是在做死前的挣扎,而是对命运的质问。大约那个时候的人对命运的存在还是深信不疑的吧。一贵的脸痛苦地抽搐着,握枪的手不住的颤抖。这就是各人不同的命运吗?或许他们从此宁愿自己当初就只是畜生而不是人吧。
只要是人,总会感到空虚。一贵对人生的怀疑,圭对人生的放逐,源于何?人的本质就是如此。某些时候,他们只是希望自己能和喜欢的人死在一起。人终究是群居动物,就像狼。
月圆之夜,一切都会改换过面目。一贵这头被称为“披着人皮”的狼必须以另一个模样出现。厚重的盔甲,夸夸的鞋音,发出红光的夜视镜,长得没有尽头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