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尾巴,夏天开始的时候,高大的蓝花楹枝头,开满了粉紫色的花儿,一片片,一串串,像是落在枝头的紫色云雾,几乎遮蔽了枝桠,只剩下隐隐约约嫩绿的细小叶子点缀其间,蓝天也在紫烟里显得朦胧起来。
很久以前,小学校的长长林荫大道两边都是高大的蓝花楹,从学校拐出来到大街的两边,也种满了这种美丽的大树,那么高大,顶着淡紫色树冠,小小的孩子仰头起来,感觉自己站在紫色的云彩下面。
那时候的小学校有个规矩,高年级的孩子必须每天轮流一个班,一大早来打扫校园。
于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孩子们就要起早到学校的操场集合了,班主任发给每人一把竹扫帚,个小队一个包干区,林荫道,花圃,榕树操场,自行车场,校门口……主要的任务是打扫垃圾和落叶。
其实校园里垃圾是不多的,最主要的工作是把各种各样的落叶打扫到一起,小竹林里掉落满地的竹叶儿,大榕树的叶片和榕子,玉兰树下的大叶片和白色小花,三角梅落下的水红色花瓣,杜鹃的叶儿,迎春花的嫩黄小花,这些都要统统打扫到一起装进藤编的筐子里。
在学校每天7点半早操之前,打扫的工作就必须全部完成啦。
这对小学的孩子们来说,拿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大扫帚,搞定整个校园,还真是个不小的工程呢。
春天是多雨的季节,淘气的小雨飘落的日子,对于打扫工作来说,真是烦恼和有趣并存的经历。轮到打扫的日子,5点多就起床了,看看窗外,天灰灰,雨沥沥,硬着头皮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上路。大家穿着颜色鲜艳的高筒雨靴,披上糖果色的透明雨衣,从西面八方往学校跑。大概4年级的时候就这样了吧,孩子们都自己走来学校,几乎没有家长送的。
因为出门太早,家里煮饭来不及,所以大家通常都是跑到学校边上的馒头摊,买个热乎乎的白馒头或者香喷喷的大肉包当作早餐。微凉的雨天里面,手里捧一个热乎乎的馒头,看着热气蒸腾起来和沥沥滴下来的雨水混合在一起,白面发酵的淡淡香味直窜进鼻子,口水都要掉下来。三下五除二,一个馒头就进到肚子里了,暖暖的感觉一下子就涨满了,觉得浑身都有劲起来。
一夜的雨,校园里茂盛的植物的各种叶儿和小花,掉了一地,比平日里平添了好多的工作量。最麻烦的,就属美丽的蓝花楹了。高高的大树,叶儿确实细细小小的,风雨一打,像嫩绿的细雨一样飘落下来,星星点点,铺满地面凹凸不平的林荫道,和开着紫色小喇叭的蓝花楹花朵混在一起,漂在每个雨水灌注的坑坑洼洼里面,用粗旷的竹扫帚去打扫,简直就有点大炮打蚊子的感觉——使不上劲。
不过孩子们也就粗粗烦恼了一下,很快找到了雨天的乐趣。
那些个水洼洼就像漂亮的小湖泊,脱了雨靴光脚使劲的踩水,互相打水仗,或者趁着老师不注意,三三两两用小树叶做小船,在水洼里面比赛谁的小船开的快,鼓起腮帮拼命吹着,浑然忘记了这些树叶按照规定应该尽快被装进藤筐里面的事情。女孩子们更细心,她们常常把那些落下来还完好的紫色小喇叭蓝花楹的花朵捡起来,拿回去,串成一个漂亮的蓝花楹项链,放学回家的一路上,带着它在胸前,小雨里面一溜小跑,又骄傲又有点炫耀的感觉。
出了校园,外面宽敞的大路两边,也是紫云雾一般的蓝花楹,雨打的嫩绿色小叶子,淡紫色的落花,铺满一地,不需要打扫,只需要游戏,一路玩着水回家,带回几朵蓝花楹,几朵白玉兰……
到如今,每到雨天,那些湿漉漉的有趣记忆还会时不时的打开窗子,探头出头来张望……尤其是在城市里的蓝花楹每年一度开出淡紫色花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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