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睡不着看粉红豹,忽然微妙地发现墙上的树影动了动。关掉视频盯着墙看了一会,像醒悟到什么一样,猛跳起来发神经一样地大把推开窗。
空气涌入。萧索的树枝在路灯下剧烈摇晃,听得到远处铁皮屋顶掀动,呼啦啦的声音带着些许风雷呼啸的劲头;激发得身体里那些休眠很久的野兽末梢,精神一振。空气称不上纯洁干净,但视线已经能看得很远。些许白日里的残雪,这是一个很美的夜。
按说这应是这座北方城市冬季的惯常。但今年并不如此。按说应当发现少了点什么,或许是麻木久已,得过且过了罢。在空气沉滞不动,压抑窒息,与世间气氛绝妙吻合的一月,竟然忘了还会有有风的日子。以为天气就会一直这样下去,沉闷而静止,并不随时间向前。直到某一天,才后知后觉,又一年结束了。
我知晓这风会带来野外鲜活的空气,就像往年的冬日一样,一时吹散城市上空笼罩的尘埃雾霾,些许还会赐三五个晴天艳阳。若真如此,那真的好。
现在已经不是矫情的人了罢。也不会去写作。以前设计的一个剧本里,主人公生活在废弃的城市里,因为有肺疾和连续的大雾,濒临将死,却苟且得活。最近常胸痛,我有支扩,想起这一出,哑然笑了。老天还是会在恰当时候告诉你,矫情是很不对的。人们幻想故事时,总喜欢加入许多艰难险阻,以为就会比欢乐和笑容来得高贵,而相似的事情真正发生时却吃不得这种苦头。那些事,莫不是安逸的读者们随便翻开书页时草草幻想的。真是劳碌苟活的人,也没有时间和矫情去读那些故事。
关上窗子,空气吹打着屋里和外部世界之间的缝隙,尖啸声时缓时急。这不吓人的,是让人安心的声音,是人们自幼就可以听到的老朋友的声音。
只是,我怎么会在这个一月,龙年的尾巴,忘了还有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