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麥田>>和<<千年樹>>是連貫的,請一起看。
還有,哪位好心人幫我轉換成簡體? :D thanks !!!!
<<千年樹>>
『----在這裏有一棵千年樹,
它的四周時常有一陣有生命似的風在圍繞它……』
咳出血,肋骨斷了,肺刺破般地喘不過氣來。
我尋找著如,突如其來的車禍,汽車殘骸停在石壆旁,一道車胎痕發出焦味,車胎飛脫到老遠…如躺在地上,想過去看看她。
我掙扎著,想動……
不行了,意識逐漸模糊,右大腿在湧血…
還是算了,我放棄爬到如身邊,等死比較舒服……
感到冷……
冷…我想死在草原,一望無際的冷原;草短日寒,平原蕭風奔放,只有飄和悠久孤獨的感覺……「…嘟……嘟……」那是風之笛吧……
我在草原上,就在所想的草原上,但,我是死了?還是昏迷作夢?算了…死離不開,夢自會醒……
躺在草原上,停了呼吸…停了心跳…停了思考……身心沉寂。
再次有了意識,因為聽到了聲音。那是風聲,一大一小的兩股氣流在互相沖擊。咦?風吹落了葉子,那是我的葉子,我變成了一棵千年樹。
兩股氣流化而為一,朝遠方追尋似的吹去,在平靜的平原劃下一道浪痕。
平原再度起風,我伸展了枝葉,全身都在感受著風的氣息,那是孤獨而飄揚的感覺……
我睏了……
有人,一個女孩,在我可看的的草原盡頭奔來。這是我成樹以來第一次「看」到的人,不,感到的人。
哭泣,那是刺耳的聲音,她累了,在我的腳跟休息,抱著身子抖擻。唉~~我該如何安慰你?女孩,你的哭聲使我無法沉寂下去……
落葉,我的葉子所剩無多了,一片一片地落下來,一片一片地飄走……
女孩睡得很穩,在我的葉子堆裏。我是一棵樹,所能做的也只有落葉了……好睏…好睏……
女孩在哭,抱著我的樹幹。我把最後一片葉子落在她頭上,那是唯一綠色的落葉。
「回去吧…趁沒風的時候……」
虛弱,我感到生命在消失。
總不能對生命如此冷淡,還是盡點生命的本能,把新葉子長出來吧……
陽光,久違了的接觸,久違了的強烈欲望,我想吃,千萬的葉子欣欣向日!生命的興奮!
探索世界,透過我的根,我的葉,這裏原是一片蒼茫,我在等誰?
化成了千年樹就是為了等候……
「呼!….風,奔來,破開了一道草浪,我等的人來了……
七成肺人
寫於大學選科前後 2001年11月
<<守望麥田>>
千年樹剛睡醒,思覺是午睡後的慵懶。
風還沒來,千年樹獨個兒守望冷原。
記得守望麥田的故事,柏拉圖問愛情,蘇格拉底指向波淘動感的麥田,尋最豐滿的麥穗。尋得一穗豐滿,柏拉圖猶豫後放下,前面一片麥田廣闊未知。不覺走完整片麥田,豐滿麥穗何在?柏拉圖兩手空空。
凌勵的風刮開淒淒寒草,呼嘯而來,掩捲千年樹而上,樹葉紛紛飛颯颯。
千年樹需要的是長時間的沉睡,和淸醒時片刻的慰籍。
千年樹就是寂寞。
梳妝台前,羅倩如累倒在椅子上,盡興後的一絲寂寞。
靜靜地揉著美麗酸痛的腳趾,嘴邊不自覺浮出一絲甜笑,他吻了她。
細細地回味著唇邊的觸覺,他的氣息,鬚根的刺激,嘴角的甜密擴大,墮進一種陶醉,抱著枕頭在床上打翻。
深深地躺在床上,平息了陶醉,望著随身的吊墜出神。母親的遺物正在昏黃燈光下透出無數晶黃。到底是琥珀還是水晶?
光華流轉,晶瑩深邃,美得連魂魄都像要攝了進去。
心生響往,感到宗教信仰般的內心平靜。
十年前她失去了母親,今天終於找到了另一種親密,再也不想孤獨了。
羅倩如深深深深沉地睡著了,又來到了那一片草原。
那是一望無際的寒帶草原,草短日寒,蕭風奔放,只有飄揚和悠久孤獨的感覺。
在那種洪荒中吹得連心都快要化了,只能勉力守住心智,不想從此沉睡。
集中精神感應,她知道這裏有一棵樹,一棵古老的千年樹。随著思念的凝聚,草原極遠天涯處樹影漸現,枝葉婆娑。
再次踏上尋樹的旅程。
青草蒼蒼,青草采采,千年樹宛在草中央。
帶著淡淡的傷感,停步眺望千年樹,心中孺慕。嘆息,多年層堆的傷感一下子傾發,好想哭,因為找尋不獲。
坐在草地上哭泣,像個小女孩,也像第一次來到這裏一様,哭得斷了腸。
環抱雙手,瑟縮著身子抽泣,哭得回不過氣,心頭一陣抽搐,痛得用手往胸前一掐,右手竟透進了心房。
抓住自己劇烈跳動的心,嚇得心如鹿撞,猛地把手抽出,竟把自己的心都拔了出來,一陣暈厥。
觸手溫暖,小巧玲瓏,鮮紅,卜通卜通的韻律,從不知道自己有那麼美麗的心,美得痴了,看得痴了,竭力忍著想把它吃掉。
捧在手裏珍惜,仔細端詳。
一片櫻桃紅色的樹葉長在心上,葉脈淸晰。
那是千年樹送她的綠葉!
把心高舉,櫻桃紅變成青草綠,葉子發出淺淺的綠光,天涯處千年樹樹影變得淸晰黛綠,遙遙發光相應。
飛奔前往,剎那間草影飛瀉,心卜通卜通地狂跳,她訝異著,腳踏極速。
千年樹在望,省躍不已,奮力一跳,心都快要炸了,飛奔過數十丈,落在樹前。
千年樹是那麼的孤獨,寂然無聲,手貼在樹幹繞樹而行,手感粗糙,地上不見一片落葉。昂頭望著高聳的主幹和閉天的枝葉,概嘆,究竟是啥様的緣由?
獨個兒守在這片冷原,實在太孤獨了。
充盈著小時候千年樹落葉的回憶,把心奮力拋向樹心枝葉密麻處,即使是星光投洋,也要試著將千年樹喚醒。
千年樹正在劇烈地抖動,枝椏搖曳,樹葉紛落,樹幹、樹枝、樹葉邊綠煥發出金黃的螢光。羅倩如看得呆了。
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呼喚,千年樹從沉睡中驟醒,誰?是誰給它這強烈而親切的呼喚?
然後,千年樹感到了那顆美麗的心,認得那片緣葉,也記起了她。
「小女孩,妳長大了。」千年樹輕鬆地抖著枝葉。
「是啊,你是總是那麼孤獨啊。」倩如張手抱著樹幹,臉也貼著樹幹。「我剛又哭了,你怎不送我葉子?」
「已經送了啊,就在妳心窩上啊。妳看,妳自己都把它鍍了金邊了。」說著,倩如的心從樹樹上飛下來,果真葉子的邊緣都變了金色。
「妳戀愛了。把我都染了戀愛的金邊,怎能不年輕?」
惹來一陣晏笑盈盈,「都是你的錯,誰叫你告訴他的?」倩如一把丟出去,心在半空中一個滑翔又飛了回來,好端端地。
止了笑,倩如柔聲問︰「你一直這樣小沉眠,是因為寂寞吧?」
耗斂了金輝,千年樹平靜地說︰「像我這種老不死的樹,每一片葉子就是一絲寂寞,當你還是小女孩的時候,就是你的傷心和寂寞呼喚我,忍不住留一片寂寞與你贈別。」
……
「是嘛?原來我一直是寂寞的。」
……
「那我一直想找你,是為了甚麼?」
「因為我也寂寞,比你寂寞,我曾偶然地安尉過你,你…憐惜我,你有一顆美麗的心。」
「那…你肯讓我看你的心嗎?」
「我的心很老。」
「我想看。」
「…好吧。」
景色忽然一暗,再現,已到了雪山。冷原冷得使人迷失,雪山卻是冷得使人格外淸醒。
站在世界的最高峰,四望是白茫茫蒼蒼渺渺的雪白灰冷,峰上有小平台,一顆冰心,放在台上。
「莫要訝異,我的心老得凝固了。」
倩如眼淺,想哭,懐著憐惜碰上冰心,立時無數歲月寂寞湧過心頭。
……記憶飛瀉……
看到車禍現場,男的一臉平靜卻掙扎著向前爬。
……記憶飛瀉……
兩唇相交,男的吻上女的。兩唇相分,看到女的面目,「啊!」情如一陣驚呼!
「甚麼事?」
「那是我媽媽。」情如驚魂未定。
所有景物忽然開始崩潰,雪崩山倒,一暗,再現,又回到冷原。千年樹落葉,猶如上次一様。
「你姓羅?」千年樹周圍出現一股張力,風吹不進來,冷原不再冷,像春天。
「是。」倩如知道有事要發生,恭敬回答。
「你媽是林曉嵐?」
「是。」
……
「你是80年出生的?」
「是。」倩如心中訝異,千年樹一定是媽媽的熟人,她等著謎底揭開。
「我是!…你爸爸。」「小如!小如!」
倩如忽然間墮進一片混亂,耳邊兩把聲音在呼喚,身子給忽如其來的強風吹起。
「媽!」心頭激動,感到媽媽抱著她。
「爸!」這一聲爸叫得有點害羞。
天氣忽然變成了夏天,甚至聽到了蟬叫,千年樹散發著活力。
風變得溫柔了,徐徐地輕托情如,媽媽抱孩子。
「媽,這裏是哪啊?怎麼你和爸都在這裏?」
「這我也不淸楚,你怎進來的?」
「我也不知道,有時候一傷心,睡著了迷迷糊糊地就來了。」
「那怎不早來找我們啊?」
「我不知道媽你在這啊,又不知道爸是千年樹,這裏很奇怪,好像走都走不完似的,忽然又一下子飛過。」
「千年樹?這名字好聽,給你做個鞦韆。」兩股枝葉往下伸,停在半空,再接在一起,絞成坐位。
「小如坐上去,啊嵐,你來推喔。」情如一躍,飛了過去。
「懶鬼!淨要我做粗重活。」風呼地,也追過去。
「哪敢跟你搶,你愛的東西都不讓人插手的,我才不想討打。」千年樹調侃道。
「你小心!等下拆光你的葉子。」風大吹一把,倩如笑著蕩了出去,高高的。
「爸你小心!媽說得出做得到!」倩如愉快地向前蕩,大聲吆喝著。
鞦韆蕩到了最高,倩如的心飛脫而出,一會兒飛遠了。「爸!媽!我得走了!」倩如急急地追了去。
「啊嵐,快追!」風呼地,一下子來到倩如身邊,捲著她,全力往前衝。
「他在叫我,很著急!」
「誰?」
「男朋友。」
「怎沒聽你說過?啊,你今年多大了?」
「昨天過生日,剛滿22。」
「噢!我都死了10年了。」風追上疾馳的心,一把扯住它。
「快忙你的去,記著回來。」
「小如、小如、醒醒…」憂皺眉間一條痕,江鍾抱著軟綿綿的倩如輕輕呼喚。
倩如失約,江鍾連打電話沒人接,等到枱上三杯奶茶,按捺不住找上門去。
門鈴都按急了也沒人應,就帶這麼一點不祥的預感開門進去,空洞洞的廰,隱約睡房傳來夢囈般的笑聲。
睡房的門半閉著,一眼看到倩如,披散頭髮蜷縮在地上,急忙走上前去,看到淚痕猶濕,感到她身上一陣熱。
「小如、小如、醒醒…」憂皺眉間一條痕,江鍾抱著軟綿綿的倩如輕輕呼喚。
倩如睜開星眸似霧,痴笑道︰「你來了。呵呵…呵呵…」
「你病了,到床上躺去。」三兩步把她抱到床上去,蓋了被子。
「呵呵…呵呵…你別走…別走…親我…呵呵」擺脫繞頸的雙手,江鍾速去速回。
把耳式量溫器放倩如耳邊,嘟的一聲,讀數38.3度。「你發燒了,我們看醫生去。」
「我不去,我要找爸爸,原來爸爸就是千年樹,哈哈哈…」
吃了退燒藥,倩如終於沉沉地睡著了。
望著眼前這個不可思議的女子,江鍾開始嘴角滲出一絲苦笑的甜笑,逐漸擴展為甘心皂微笑,眉間舒展。
打了個呵欠從回憶中倦返,搭上她出冷汗的額頭,退燒了。
忽然被一把圈著頸項往下拉,倩如笑道︰「你剛才想啥?笑得那奸。」
「在想你,想你的可愛,想你的小氣,想你的愛哭,想你的眼,想你的唇,想吻你。」他的唇吻上她的。
「對不起。」
「我知道,你病了。」
「我見到爸和媽。」
「你昨晚哭了,還睡在地上,怎麼回事?」
「記得你說過我的吊墬會通靈嗎?」
「記得。」江鍾記得,那只是說說而已,眼前的這個女子正要發揮她的美好想像了,他得寵她,不要說破。
「每次當我很傷心的時候,總會夢到一個草原,朦朧間老想找到那棵千年樹。」
「啥樹,你說說看。」江鍾摟著她,把披子拉緊了點。
「那是一棵千年樹,小時候媽媽剛過身不久,我佷傷心,哭累睡著了就去到那個草原。那時候我很害怕,一個人在草原上跑,跑不動了,又冷又傷心,就看到前面有一棵大樹,我就躲到樹根旁哭,後來睡著了。千年樹的葉子像下雪般不斷落下來,我醒來時躺在葉子堆裏,又暖又舒服;後來,我感到有人叫我回去,還有一片葉子飄到我手心透了進去不見了。」
「但是你後來就見不著那棵樹了?」
「以後我每次去到那個草原就想找那棵樹,它又不是不在,遠遠的看見樹影,就是怎走也走不近。」
「唔,這倒有點像詩歌「蒹葭」的味道,可即不可及。」
「可是昨晚我又夢到了它,這次不一樣,我和它交談過,原來它就是我爸爸。」
「你爸?」江鍾訝異她的想像力,又有點毫無緣由地相信她。
「是!我媽也在那裏,我想,就是這個吊墜把我帶到那裏去。」
倩如痴痴地凝視著吊墜;江鍾看著她和吊墜,心里半信半疑;吊墜在昏黃燈光裏流螢光轉。
冷原上千年樹在沉睡,風去了探索世界盡頭。
自從上次小如來過,樹和風都在深沉的睡眠中、遙遠的探索裏留下一絲感應,在這隨風微微擺動的鞦韆上。
穹蒼無限裏,所有感情也終歸為平淡無這的厮守。宇宙就是寂寞,除了厮守,沒有甚麼能永垂不朽。這是如源的愛。
倩如又來到了這片草原,雖然4年沒有來過,可是她無心欣賞。
踏著成熟的步伐走向遙遠黛綠的千年樹樹影,倩如確信這是一個你想它近就近想近想它遠就遠的世界。
罡風生寒,倩如心裏泛起一陣親切,舒緩她心中的傷痛。
把疼痛的心收起來,跳上鞦韆,坐著隨風擺動,默默回道往事。
想爸爸的那顆冰心,她开始有點體會爸爸選擇做千年樹。
深呼一口氣,倩如大喊︰「媽!我來了~~!」
聲音傳向了遠方,抖動了千年樹的葉子,觸動了千年樹的一絲感應。
罡風漸止,草原回暖,千年樹醒了,帶來春天。
「小如,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我還不老樣子,就是睡,睡醒了就等你媽;啊,還有,就是一直盼再來。」
「所以鞦韆就替我留著了?」
「唔。你媽快來了。」
倩如把心掏出來,閉上眼睛感受,隠約在天涯處風正加速趕來,風也感受到她了。
「爸,你怎能這麼遠都感應到呢?」
「因為住久了,因為我是樹,不能動,只能看風景,當然練得感覺敏銳。」
「原來如此。那媽呢?她怎知道你醒了然後過來看你?」
「啊,這是女人的怪癖,我才要問問你呢。」
「問我?」
「上次你的心一下子飛走了,比你媽還要神奇。」
倩如給逗笑了,爸爸是關心她的。
「上之沒啥事,只是我睡到地板上去了,又發燒,嚇著了他。」
呼!風到了。「在談啥?」
「小如,你越來越漂亮了。」憐惜地輕撫著女兒的面龐、髮絲。
「剛說到上次急著回去,只是我睡在地板上發燒了,嚇著他。」
「原來是這樣子,沒事就好…」
「……」
「小如,你的心說很痛。」
「難得進來一之相聚,告訴媽,是不是失戀了?」
「……」
「他死了。」
這是無比的震撼,鞦韆不擺,葉子不抖,風轉得比蝸牛還要慢。
「……」
「甚麼時候的事?」
「一個月前,肝硬化死的。」
「你爸死的時候我也很傷心,但是要好好地保重自己,知道嗎?」風心裏酸酸的。
「沒差了,我吃了三十粒安眠藥。」倩如嘴邊一抺詭譎的微笑。
「甚麼!」「甚麼?」叭的一聲,風吹斷了樹枝。
「爸,媽,別生氣,我知道我不對。」
「那你快回去!醒了就趕快報警!」
「我不回去了。」倩如很堅決地說︰「我是來找他的。」
「……」
「你這樣做爸媽都很傷心,既然你堅持,我們也無話可說了…」
「別聽你爸的!趁現在還來得及,你快回去!」
「媽,我不回去了。」溫柔得使人心醉。
「……」
「他是怎樣的,你告訴我,大家一起找。」
「先讓她睡一覺再說。」
「你現在要她睡也睡不著,先試著找找看。小如,你還沒介紹呢。」
倩如睡在葉子堆裏,風柔柔地繞著千年樹耳語。
「唉…這孩子真傻,可真是愛得不要命了。」
「你真的一點也感覺不到他?」
「感覺不到,除了草還是草,真有點擔心。」
「慢慢找吧,等她醒了再去找,反正有的是時間。」
「我就是怕來不及,怕他不懂竅門,睡著了還好,吹散了就沒救了。」
「唷!這怎辦?」
「只好儘快找到他。」
「談何容易,這裏這麼大。」
「有一個辦法,就是我去找。」
「你瘋了!會沒命的!」
「小聲點,你也不忍心她一直傷心吧。」
「但是你這樣做很危險的。」
「Nina,你沒有沒把握?」
「我沒有把握!」聽到自己大學時代的暱稱,心頭發酸。
千年樹開始劇烈地晃動,一顆冰心衝上樹頂,飛快旋轉,化為粉碎灑下,沾上葉子,漫天冰葉射向四面八方,千年樹禿了,罡風又起,春天不再。
風低鳴著,像無力維持自己。
倩如驚醒,趕及看到漫天冰葉遠飛,「媽!發生甚麼事了?」
「沒事,你爸出去找他了。」風低聲地說著。
「媽,那我們也去找吧!」
「不用了,我們在這裏等。」
倩如很想去找,但她留著等消息。
不一會兒,風捲起倩如急急地飛,「找到了!」
「在哪?!」
「跟我來。」倩如和風一起轉念,又勁又急地飛馳。
江鍾已吹化得只剩下一顆心發著微弱的紅光,倩如趕緊把自已的心貼著他的心。
「趕快回去,把他的心放在雪山最高峰的平台上。」
「那我該怎麼進去?你不回去?」
「你專心想著那雪山就行,我找你爸去。」
「好,等會見!」倩如急急地走了。
風幽幽地撫摸一下倩如的頭髮,暗地裏道別,就衝了出去。
烈風過處,捲起青草連株,也捲起快要溶化的冰葉,把它們收在身後。
風在拼命地找尋找冰葉。
倩如好不容易把心定下來,專心想著雪峰,忽然遍體生寒,睜眼,己到了雪峰,趕緊把他的心放在台上。
冰葉在滴水了,風都快要絕望了,千年樹的葉子多得像天上的星星。
「Nina…Nina…Nina…Nina…Nina…Nina…」每一片葉子都在單純地呼叫,逐漸微弱,最後一片寂然。
風停了,她已放棄了自已的存在,任由罡風把她分成一塊塊。
青青的草原慢慢地透出淡淡的金光,一棵棵青草吸收了冰水,化成了一穗穗麥穗,草原正要化成麥田。
風訝異著草原的變化,心裏微笑,用最後的神智許願,化為輕風四散。輕風過處,罡風立止,只有微風搖曳著豐滿的麥穗。
最後一股輕風吹進倩如的心裏,輕輕吹動綠色的落葉,凝固在葉子飄動的一瞬間。
望著栩栩如生的飄葉,倩如放聲大哭,她失去了父母。
平靜,微風,金黃的麥田裏充滿了哭聲,禿光的千年樹悲慘地聳立著。
哭得萬念俱灰,倩如在最後的落葉堆裏沉沉睡去…
禿樹長出了金黃色的葉子,在微風裏泛潮;通體金黃,黃金樹就是麥田裏最豐滿的麥穗;金黃色的永恆。
雪峰平台上,心凝固不動,心上一片飄葉栩栩如生。
一片金黃色的落葉打破這世界無盡的永恆,緩緩地落下,掉在倩如的臉上。
眼睫微顫,倩如醒了。
從葉堆裏站起來,落葉化成灰塵隨風散去。
望著這一片金黃色的麥田,倩如的心跳動了;幽幽地浮現一絲無法抺去的傷痛,為黃金樹添上烙印的綠緣。
把傷痛包容,綻放出興奮的笑容,倩如呼喚剛醒的黃金樹。
「你看!這一片金黃色的麥田多美!」
七成肺人
14/11/02 凌晨5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