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Clock Biter諸君,你們現在戴著手錶嗎?
沒錯,就是那種只要給予少許的電力,就會嘀嘀嗒嗒一直走下去的計時裝置。不,我並不是想對這個對人類來説不可或缺的機械發表什麽牢騷啦。與其這樣問,我的意思是,你們相信眼前的時間嗎?對,時間本身這個概念,你認爲是可靠的嗎?
從未來過來的兩個朝比奈學姐,三年前的七夕,不知道去過幾次的長門的空蕩蕩公寓,還有裝了人的掃除用品柜,時間凍結的小房間……你們該不會想告訴我日本高中生的生活就是這樣的吧?是不是搞錯了什麽?我可是這幫奇異傢伙中唯一一個貨真價實的普通人類耶,爲什麽這些好像勇者故事的東西都非得要我來做不可呢?如果是這樣,起碼請給我像RPG主角那樣隨意打家劫舍搜刮財物的免責權吧?雖然說可以遇到害羞的長門和跟朝比奈學姐一起睡三年確實也很不錯……
不……這不是重點。
從表徵上可以取得引申,對於整體事件的成立,或者是觀點的表達起著關鍵影響作用的信息内容,這才是重點的定義。
而我現在應該表述的重點是,由於經常參與穿梭時間的遊戲,我已經無法相信時間了。對,就連格林尼治天文臺和NASA的原子衰變時鐘我也不相信!如果有人現在問我的年齡的話,證件上的數字是16,但是如果把凍結的幾年算進去的話,那麽就是19了,還是說,根據古泉這小子的假説,其實我是3嵗?同理的話說6嵗也是可以的……呃……然後還要不要再加個600左右?德古拉伯爵你已經快要輸了哦。
看吧,連這麽基礎的常識,現在都已經演變成這麽複雜的問題了。
在SOS團這個謎之組織中,時間這種東西根本就跟橡皮泥一樣可以被搓來扭去。單凴春日這女人一個不明所以的念頭就可以讓八月重復上萬次不說,長門你居然在這整個期間悶不作聲……雖然我不是故意要吐妳的槽,但是妳的保修該不會已經作廢了吧?
也罷,我姑且還是象徵性地戴著手錶。
而從走進這家烤肉店開始,已經有足足45分鐘21秒了。
夏天的傍晚毫無疑問地是吃烤肉的好時機,特別對於剛剛從SOS團那磨人的暑假活動中解脫出來的我來説,享受這學期開始前後的最後幾天悠閒可是非常重要!當然了,我也不是一個人在感嘆這種事情。讓北高甚至半個城市都聞風喪膽的SOS團還是在我周圍。朝比奈學姐穿著很可愛的粉色連衣裙,就坐在我左對側的位置小口小口地咬著烤肉,長門的全部注意力則集中在眼前的冰茶上,雖然她咬著的吸管確實放在杯子裏面,但是似乎完全沒有東西從那透明管子裏往上流過——那個,長門妳是不是把吸管的用法想得太複雜了點?這事情我沒法直接教妳啦……
就是這樣,要不是在這兩位A級美女之外還存在著我那正在狂吃的妹妹還有古泉的話,我的處境會相當令人羡慕的。而現在,這兩個礙事的傢伙正在一個大魔王的帶領下,毫不客氣地做著‘把阿虛烤的肉統統吃光’的機車事情。
對,45分鐘21秒了,我的筷子從一開始就只能挾到蔥(還是焦的)還有蔬菜沙拉而已。坐在我正對面,以兆瓦為功率單位放射著足以讓太陽神阿波羅失業的活力能量的涼宮春日,連嘴邊的醬汁都不擦一下地舞動著筷子。
切得厚薄恰到好處的上等牛肉片,烤好一面要用掉25秒,而當兩面都烤好的時候我從這個位置伸出筷子需要1.5秒,到現在爲止,春日的筷子總是在那0.5秒前就像澳洲魷魚的彈射觸手一樣飛速並準確地把我所注視的肉片挾走。我妹抓住了我不可能跟朝比奈學姐搶東西的弱點,很聰明地接受著照顧,不過那個進食速度……妳真的是小學生嗎?還有古泉,你到底是不是在濫用超能力?爲什麽我念頭一轉你就會把我剛剛瞄到的肉挾走啊?
好,你們就狠吃吧!等到你們全員為體重所苦的時候,我再到你們面前來狂吃洋芋片!我稍微轉向服務生打扮的鶴屋學姐,苦笑了一下。目前這個範圍内不算是我的敵人的,除了朝比奈學姐之外大概也只有妳了吧
“等一下我還是幫你另外準備一點帶回去吧,便當A可以嗎?”穿著蓝色服務生裝和淡黃色圍裙,把長髮束成長長的馬尾的鶴屋學姐,小聲地在我耳邊說。與在學校開朗和強氣的風格稍有不同,營業狀態的鶴屋學姐散發著恰到好處,與朝比奈學姐同類型的光芒。雖然鶴屋學姐明顯在性格上和我們的團長是一致的,屬於高機動的活力類型,但是爲什麽差別能有這麽大呢?雖然說只要春日爲了她自己的目的可以毫不猶豫地穿上兔女郎裝這一類刺激的衣服,遇到需要的場合也會有端莊有禮的表情,但是這兩個人之間確實存在微妙又不可逾越的差別……
——對了,我必須説明一下,這裡是鶴屋學姐打工的地方。雖然我不是很理解爲什麽財勢足可買下一顆星球的鶴屋財團千金會需要在充滿油煙的烤肉店打工,但是看在妳的服務生裝很萌的份上,就算了吧。這樣子的話,就算在這裡被拿來試毒而不幸死掉,大概也可以誇耀是一個全世界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了。
“那個……麻煩學姐你的話我會很不好意思的,而且勝負才要剛剛開始咧。”
“還要追加肉嗎?這樣的話……”鶴屋學姐露出一副事情不好辦的神情,指了指帳單。看來她是完全知道了付賬的人只可能是我而已這件事。
“喔……這樣啊……啊哈哈……”
尷尬的笑容就這樣在充滿田園風味裝飾的餐廳蔓延開來。而這時古泉的筷子‘叮’的一聲跟我的筷子在激烈而稍微一面倒的烤肉爭奪戰中相碰了。四支筷子,同時壓在最後的那一塊,烤得已經要出油的肉上。
畢竟還是我的怨念讓我快了一步,在佔到了稍微下方的位置的情況下,我快速且毫不猶豫地將最後那塊稍微有點焦的肉片扔進嘴裏。
“……”
“……”
“……”
好像把液態氮誤當作清潔劑拖過地板的實驗室一樣,空氣凝結成了水泥。
“間接KISS……”終于把吸管從嘴裏拿出來的長門,以最小的嘴唇動作說出這幾個字來。吸管仍然沒有任何通過液體的痕跡,不過杯子裡倒是只剩下了冰塊和檸檬片。
我本來還期待妳會說出更合適一點的臺詞呢。雖然我完全不認爲春日這傢伙會有腐女屬性,但是你這樣一說,我被捲入某些以物質利益為先的無聊計劃並被剝奪反抗權的機會不是明顯會增加嗎?長門啊長門,這種評論實在是沒有任何好處的呀。
“不用擔心。”長門雙手捧住杯子,用似乎只有我能聼清的小聲對我說話。
“她現在並沒有在注意你。”
“啥?”
“涼宮春日現在並沒有在注意你。”
開玩笑吧?在聽到妳這麽勁爆的評論之後春日還能不把注意力放在我這邊的可能性根本就是零……要讓她對這種話題失去興趣,恐怕要經過至少一個星期……慢著,妳剛才是不是又在時間上做了什麽手腳?今天是星期幾?我這個被欺壓的狀態,到底持續了多久?
我一邊用失去時間感的腦袋想著這個稍微神經質的問題,一邊轉過頭去想要從餐廳的電視節目上確認時間。
出乎我意料,春日的視線居然真的從我肩膀上方穿過去盯著電視。雖然還是沒有擦嘴的意思,但是筷子確實是完全停下來了。睜得大大的眼睛,從咖啡色的瞳孔到睫毛都開始散發春日特有的亂來和不負責任能量。
“阿虛,那是什麽?”
上一次明確地聼到這個單句,是在被“神人”破壞的校園中。條件反射的危機感,頓時讓我感覺到下一秒這間小店也許就會被發著蓝光的巨大巴掌拍扁。
“阿虛,那是什麽?”
她居然還把這句話説了兩遍!
Episode I: Sealed-up Fantasist Part I
“來,這個給你。”
正當吃飽喝足的SOS團非苦力階級高姿態地走出店門的時候,已經下班並且換上便服裝束的鶴屋學姐把正在結帳的我叫住了。然後一個份量十足的袋子就好像從她斗篷一樣的長髮裡變出來一樣被塞到我面前。帶著溫度的漆木盒子,大概有五層吧?不用打開就知道完全不像是這家店平民風格的食物,在碎花布包裹的縫隙中散發著好聞的香味。
這個該不會就是便當A?想也知道不可能。而鶴屋學姐則好像已經看穿了我的想法。
“便當A早就賣完了啦,這個姑且就算是前輩對學弟的特別關照吧!放心,免錢的,不過盒子你可要有禮貌地洗乾淨哦。”
聼妳這樣說,這裡面的東西該不是妳親手做的吧?這時我的腦中,不禁浮現出千金小姐的鶴屋被相貌威嚴並長著絡腮胡的嚴厲父親打發到小餐館練習廚藝的情景。對不起,請不要揍我,這個只是在想法中連1%的分量都佔不到的胡思亂想而已,其餘的99%以上可都是對於偉大的救了飽受欺壓的我的鶴屋學姐大人的無限感激呢。不過,爲什麽只是我一個人的東西會有這麽多?……
“太感謝了,一定會好好品味的。”
“嗯嗯,記得不要讓春春看見了哦,不然你又沒得吃了。”
雖然是這麽說,但大概一回頭就會看見春日的眼睛像刀子一樣往我手上的包裹刺過來吧。然後不用多說,這又會變成上級學生對SOS團的團體資助之一。説到底,好像還是要搶在古泉和春日的談話結束之前,死命把這個吃光……這到底算是哪門子的鐵人挑戰賽啊?
話説回來,剛才在晚飯后半發生的事情,還真是有點詭異。
先不說平時作爲穩定力的副團長古泉爲何今天的説服力完全不濟事,也不追究爲什麽間接接吻(僞)事件居然可以這麽平穩地解決,單單是涼宮春日對時事的掌握有所滯後這件事就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現在的春日,正手舞足蹈地在古泉面前不知在高談闊論什麽。副團長的微笑攻勢發不出,自然也沒有辦法像平常一樣流暢地切換到誘導模式將春日冷卻下來。而朝比奈學姐則只有縮在一旁啜泣認命的份。現在的感覺,就好像在看一個魚缸裏的大白鯊強行要收兩條沙丁魚鄰居做小弟一樣。
不對,應該是三條,不過我的服從比朝比奈學姐還要接近缺省屬性(default)所以根本就不用威逼利誘就是了。鶴屋學姐的便當,大概就是我赴死前餞別的禮物吧?
而至於那個引發春日症狀的電視節目,其實就是一則新聞。嗯,也不是很新啦,只是最近這兩個星期,似乎都在各大新聞節目上出現。是屬於相當熱門的話題,所以當春日表示她完全不知道的時候我才會這麽吃驚。主題似乎是關於一艘幽靈船。聼新聞節目的介紹,船上沒有人,也不知道是哪來的豪華客輪就這樣‘嘭’地一下出現在佐世保港口的水道。設施都很完好,但是什麽註冊文件都找不到。拖船一接近就會突然呈現擱淺的狀態,夜深人靜的時候卻自己開始航行……然後就是當地人說什麽晚上聽到哀號啦鬼火啊這一類的。拜這傢伙所賜,那邊的船運和捕魚好像都受到不好的影響了,而現在這艘幽靈船,居然已經肆無忌憚地自己航行到了離這裡相當近的海域。
涼宮春日的提議,不用去聼也知道是什麽内容了。絕對是要登上去探險。第二天就集合,而且要穿校服。她那一大段的説明老實說我一點也沒聼進去。總之,這個時候最好還是找長門或者是古泉商量一下對策比較好……咦?長門呢?
視線稍微離開了一下,長門小小的身影居然就凭空消失了,好歹走的時候也說一聲啊。
看來只有先跟古泉說說看了,不過我才剛剛捕捉到看起來有點喪氣的古泉,后領就被一股怪力嫺熟地抓住並且開始往反方向拖拽著移動。平日被拖慣了的身體,一下子就聽話地進入接受牽引模式。
“我早就覺得你們兩個互相看的眼光不對頭了。從現在開始我要監視你!”
搞什麽,原來妳還是有在注意嘛!
“謝謝惠顧!”
除了散步不可能是其他事情,事實上卻完全不像。一路被拉扯的我在春日突襲了便利商店之後,理所當然似的掏腰包付了帳。眯著眼睛大口吸仙草冰的春日看我付完錢走出來之後,整個人轉過來打量我空空的雙手。
“這是身為團長對團員健康的關心,吃完烤肉不喝仙草冰的話第二天說不出話可不要怪別人沒提醒你。”
一直都只在吃色拉的我沒必要只爲了最後那一小片烤肉就擔心喉嚨啦。
“接下來要怎麽樣?”雖然夏天在外面走動吹吹已經涼下來的風是很不錯,被偶爾經過的人投以稍許羡慕的誤解也挺好,我確實是很想知道到底我接下來會被怎麽處置。
“去大森電器行啊。”
“爲什麽啊?”
“啊?你這豬頭原來剛才沒有在聼!”
在明明知道馬上就要發生可能危及自己生命以至整個世界的事件的時候,普通人一般都是會集中精力去想對策而不是專心聼你那些完全不講道理的説明啦!不好意思,身為普通人的我給團長大人您丟臉了哦。
“聼好了阿虛,這次可是我們SOS團power up的大好機會!”
全校聞名不說,前一陣子才漂亮地擊潰了學生會,還不滿足的話妳是想要稱霸全國嗎?當神大概不是這個樣子的態度才對吧?不管是基督上帝還是佛祖,寬容和平的主張妳好歹也學一點好不好?
“我們要取得北高新聞部的特權!”
好好,可這跟現在去大森電器行又有什麽關係?
不過,說到新聞部的話,我多少還有一點印象。那好像是北高除了文藝部之外又一個在廢部邊緣的幽靈社團,文藝部好歹也還有長門一個剩下,這個新聞部卻好像都沒有人了。不過奇怪的是廢部這件事情一直耽擱了下來。春日想要吞併這個空殼子的想法,我努力驅動一下不高的血糖量也還是能夠驅動腦子想出來。大概是想要名正言順地去深入尋找不可思議事件吧?畢竟這個SOS團,在名義上不及新聞部來得正經。爲了自己的方便而去攫取適當的特權,如此的話只要說自己是新聞採訪的理由,多數不會買SOS團爛帳的場合也會放行了。這還真像是這不擇手段的強人作風呢。
春日站起來,像跳芭蕾舞一樣轉著圈往後跳了三步。
“沒有比這艘船更有新聞價值的東西了,要是真在上面能拍下靈異照片的話,那可是連NHK都不一定能做得到的事情呢。而且這樣一來,不僅新聞部的名義歸我們所有,那些長期靠廢棄學校裏僞造的靈異攝影賺知名度的超自然研究會也會站到我們這邊。然後當那些學生會的傢伙哪天再來打我們主意的時候,一定再讓他們狠狠地吃鱉!”
前言撤回,妳真是超記仇。不過既然妳都已經決定了我還說什麽呢?先不去管恩怨方面的次級目的,春日純粹對事情感到“有趣”並且因此雀躍不已的表情,確實好久都沒有看到了。如果阻止她的話,大概古泉不知道要加多少小時的班去處理那些閉鎖空間吧?況且現在的我姑且也還勉強算是支持她的主張。
“也沒有說一定要去不可啊,幹嗎那麽一副不滿意的樣子啦。”
一邊抱怨一邊快速喝完飲料的春日雙手叉腰,把身體威胁性地前傾到從我的立足點差不多可以看到她胸前内衣的角度。
(喔喔,居然是淺綠色啊。)
保持了這個姿勢大概十秒鐘,春日直起身子來,嘆著氣露出失望的神情。比起初次見面已經稍微長了一點的頭髮,披肩地甩在腦后。
正面照明稍微不足的街道上,春日大概看不到我默許的表情,加上血糖低下,我想我表現出來的姿態説不定是超臭的一張臉。唔,其實我也不是太想加強照明,要是被春日那50万分之一毫米的變化都能測出的靈敏感覺探測出我剛才在想歪的話我絕對會被殺掉。
“妳在這等我一下。”說了這句話之後,我又走向便利店。
“怎麽了?”
“買仙草冰,順便把手邊的東西稍微寄放一下,拿著這袋子沒法幫妳搬東西。”
鶴屋學姐的便當,就這樣被暫時寄放在便利店的冰櫃。也許大家會在想爲什麽一個便利店會隨便借冰箱出來並且還幫人看管東西,原因很簡單,因爲店員是谷口。而至於谷口的打工安排,大概就沒有交代的必要了。沒辦法,因爲那跟這個故事根本就沒什麽關係嘛。反正他看見我和春日的時候就已經露出一副要跟我劃清界限的樣子了。
而要幫春日搬的東西,說起來也沒多重,是一台相對比較老式的傳統照相機,就是用膠卷的那種,還有一團亂得我都不知道名字的配件和閃光燈。按照春日的説法,真正的新聞照片,用數碼相機是不算數的,一定要有原膠卷才夠説服力。不過我真的很擔心這些裝備是不是真的能夠使用,因爲沒有附説明書。說起來,我也不知道春日是用什麽辦法説服大森先生贊助照相機的,照道理來説,上次贊助暖爐的時候他就已經表示不怎麽想再貼錢了吧?
順帶一提,大森電器行今天並沒有開門,這堆東西也是直接放在門口,除了用油性筆寫上了“SOS”字樣之外,就只有“電池欠奉”的記事貼紙半張。我們剛才的行動,其實十足就跟專挑無人看管堆積貨物下手的犯罪分子一樣——如果現在後面追來警車我真的不會覺得意外,畢竟我知道這些照相器材並不是很便宜的。
“春日,照相機要用是很簡單,但是這些配件要怎麽處理?”
“什麽怎麽處理?你帶電池來就夠了。”
精神程度滿點的春日,卡拉卡拉地擺弄著看上去複雜程度與太空船零件有一拼的閃光燈和鏡頭,不一會就麻利地組裝出一台看上去威猛至極的砲管。差不多有她前臂那麽長的鏡頭,讓人看上去很難保持平衡。我覺得這一定不是她用金手指開出來的能力,恐怕是只有這麽萬能的人才會有資格開金手指——不知道這個比喻恰不恰當,總之每一次發現春日的新技能我都覺得很厲害就是了。
説到這裡,我突然覺得自己好悲哀。她明明還沒有說攝影的工作要攤給我,自己的腦内卻已經自動把角色切換到苦力模式。SOS團潛移默化的影響,正切實地弱化著我的人格。不過聼上去她的口氣意思是說我這次不必負責攝影這個苦差,如此便是好事也。
“明天記得六點之前要起床!不然就等著被阿魯巴吧。”
“哦,妳要走了哦。”
“我家就在這邊。”
以驚人速度把相機又拆成一堆零件的春日,指著十字路口的一邊。
“睡過頭的後果就是阿魯巴!”
嘮嘮叨叨的春日仿佛早已認定我會賴床一樣再三強调這件事情之後,頭也不回地就走掉了。看著迅速在夜幕中消失的黃色絲帶,我這時候真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才好。
先不說妳到底在什麽地方學來‘阿魯巴’這個這麽古老的詞彙,剛才妳指的方向不是郊區公園嗎?也罷,我可不會對妳其實住的是野營帳篷而感到吃驚的,但是請不要隨便和野獸交朋友,和胸前有白色月牙印記的黑熊格鬥也禁止,那樣是違反生態保護法的。
“……”
看見我又從自動門那邊走進來的谷口,臉上的溫度突然降低。我十分肯定那個省略掉的話一定是諸如‘嘖’一樣的表示不屑的語氣詞。
“谷口。”
“……”
“谷口,你是不是忘記說什麽了。”
“……歡迎光臨。”
“歡迎光臨你個頭啦。我寄放的包裹咧?”
谷口倦怠地從櫃檯裏把鶴屋學姐的豪華便當拿出來。不過原本五層現在只剩下三層了。隨後,谷口便一臉鄭重地把雙手撐在櫃檯上,用死人要債的聲音和我説話。
“阿虛,涼宮、朝比奈、鶴屋和長門……你到底……要選哪一個?”
喔,原來你這麽在意啊,那麽的話……
“如果我說我要全攻略呢,你要把我怎麽樣?”
谷口的臉跟死灰一樣失去了光澤。
“總之……要小心……這個便……便當的作者……千萬不能……”
話説到一半,谷口的臉就貼到了櫃檯,原本支撐身體的雙手抖得像被按摩椅的馬達驅動一樣,還從嘴裏吐出有點綠綠的白沫。
“谷口?喂!喂……我開玩笑的啦,你振作一點!”
夏日的夜晚,今天伴隨的是吵耳的蟬鳴和救護車的警笛。